第三章
接受花蘊哲的情意後,江心寧便向黎飛絮提出辭呈,準備與他一起回「心花怒放」的花屋。
知道是個出色的男人準備領走江心寧,黎飛絮爽快的放人,並辦了個小小的歡送派對。
派對雖辦得倉卒,卻絲毫不馬虎,長長的桌上擺著剛自海里抓起的魚貝蝦蟹,由海洋館里的訓練員兼大廚料理出的美味海鮮大餐。
月光下,熱絡的交談聲,遠處不絕于耳的浪濤聲,風里咸咸的海水氣息,交織出輕松的度假氣氛。
凌晨一點,歡樂的派對才終于結束。
在眾人一一離開後,花蘊哲跟在江心寧身邊,擔心地問︰「心心,你還好吧?真的不要我扶你?」
「不用,我沒事。」
熱鬧的氣氛讓人太開心,她喝了點酒,腳步飄飄然。
花蘊哲看著她白女敕的臉兒浮現紅暈,以及像是隨時會跌到的踉蹌腳步,嚇得冷汗直冒。
她不是才喝了兩瓶海尼根嗎?怎麼像是一副喝了好幾打的感覺?
他想攙她,卻被她拒絕,大大的手反被她小小的手握住,被拖著朝員工宿舍走去。
大約五分鐘後,花蘊哲終于平安把她送回房間,稍稍松了一口氣。
江心寧完全不知道自己微醺的模樣刺激著男人的心髒,一進房立即強調道︰「床不大,但絕對可以睡兩個人。」
其實宿舍還有幾間空房,但黎飛絮很壞心,就是不肯交出鑰匙,硬要兩人甜甜蜜蜜的窩一晚再離開。
花蘊哲盯著她的床,哭笑不得地露出苦笑。
「就一晚而已,我可以打地鋪。」
她的床當然可以睡兩個人,不過完全沒有翻身的空間,若睡死了,說不定半夜還會滾下床,他可不想做這種自討苦吃的蠢事。
「打地鋪?不行,地板又冷又硬,你不能睡地上。」江心寧低嚷道。
她的反應讓他的心里涌上陣陣暖意。
「我是男人,睡地上沒什麼大不了的。」
江心寧嘟起唇猶豫著。
花蘊哲看著她可愛的模樣,忍不住俯身輕啄她的唇。「就這麼決定了。」
原本只是蜻蜓點水的一吻,但一貼上她柔軟的唇,花蘊哲卻難以克制地進一步汲取她口中甜美的氣息。
……
江心寧真的累了,靠在他仍汗濕的懷里,听著遠處的海浪聲以及他沉穩的心跳聲,無比安心地睡去。
清晨,南台灣溫暖的陽光穿過窗子輕輕灑落,照亮了屋里的一切。
帶著咸味的海風由半掩的窗戶拂入,窗簾被海風吹得啪啪作響。
江心寧被那道聲音吵醒,才睜開眼楮,便發現今天的床鋪很不一樣。
暖暖的,硬硬的,卻極有彈性,她好奇的伸指戳了戳,模了模,卻被一聲突響的沉嗓嚇著。
「一大早就想要了嗎?」
聞聲,她猛地抬起眼,眼底映入花蘊哲俊美但看來有些頹廢的面容,臉兒迅速浮上一抹淡淡的紅暈。
經過一夜,他的下巴冒出些許胡髭,為他增添一股說不出的俊魅。
看著她傻愣愣盯著他發呆的模樣,花蘊哲忍不住笑問︰「還沒睡醒嗎?」
「醒了。」
說話的同時,江心寧這才發現自己趴在一堵胸膛上。
……
「天哪,我遲早會被你累死……」江心寧低嘆一聲,真怕自己往後應付不了他旺盛的精力。
「放心,我會好好訓練你。」
這句話讓花蘊哲的胸膛挨了一記爆栗,雖不痛不癢,威嚇意味卻十足,她低笑出聲後,乖乖的閉上嘴不再說話。
沒多久,他便感覺懷里的女子睡著了。
他真的把她累壞了。
花蘊哲滿是柔情的凝視著懷里熟睡的柔美臉龐,心里充盈著說不出的幸福感。
雖然兩人間遲了將近十年才開始,但他不得不承認,江心寧真是個可愛的小情人!
第四章
江心寧告別了海洋樂園的工作伙伴,與花蘊哲一起回中部。
坐上花蘊哲的車後,她發現後座擺了一堆雜志。「咦,這些雜志是怎麼一回事?」
瞥了眼那堆他想視而不見的雜志,他不自在地說︰「喔,那些都是雜志社送的。」
「這麼多?為什麼?」她好奇地問。
「因為專訪。」想起那一段得躲媒體記者的日子,花蘊哲暗暗打了個冷顫,語氣有些無奈。
前一陣子因為政府宣導台灣農業,報導了全台灣最出色的農業青年,之後他可說是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機中。
報導播出後,他幾乎天天被媒體記者追著跑,徹底體會身為公眾人物的苦處。
幸好這種日子並沒有持續太久,否則他極有可能會瘋掉。
江心寧隨意抽了一本雜志,邊听花蘊哲說邊翻閱,這時才明白他這些年來的改變。
而她根本從未徹底了解他。
根據報導看來,「心花怒放」的規模遠比她想象的還要大上許多。
撇開被他昵稱為花屋的主屋不說,規模不小的栽種區與猶如歐洲花市的鮮花販售區的結合,是台灣少見的經營模式。
一般花農以栽種為主,花期一到再將花朵分優劣,將它們出口或運進大盤市場批售,而「心花怒放」是直接設置販售區,讓上山買花的顧客也能以平價買到新鮮的花。
「心花怒放」因此打響了知名度,再加上政府宣導台灣農業,報導全台灣最出色的農業青年,意外捧紅了投身農業的這些人。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像采花蝶般的花蘊哲真的會甘願與花、土為伍,成為一個道地道地的花農。
「阿哲,你和我印象中那個阿哲差好多喔!」看著雜志上的報導以及登在上頭的照片,江心寧感嘆道。
照片里,他穿著沾滿爛泥的黑色塑膠鞋,半彎著腰察看花苗的狀況,怎麼看都不像他。
「我知道,在你心中我是花花大少。」花蘊哲瞥了她一眼,神情無奈地揚了揚唇。
「你的確是啊!」被他夸張的語氣逗笑,江心寧很不客氣地吐他槽。
「那是以前。從今以後,我只摘一朵花。」說著,他握著方向盤的大手分神握住她的。
他突然握住的力道不重不輕,讓她的心跟著顫了一下。
「阿哲……」
但她還來不及為他充滿誠意的話感動,他堅定無比的強調語氣又重重落入她耳中。
「我是你的,同理,你也只能是我的。」
不知是因為他握住她的力道,又或者是他充滿佔有欲的語氣,江心寧覺得有股暖流掠過心頭,柔柔暖暖的安撫著她的心。
「霸道!」她忍不住笑嗔了他一句。
放開她的小手,花蘊哲不置可否地挑起濃眉。「我只是讓你知道我的心,我不要你跟我在一起時還要提心吊膽。」
知道自己花名在外的獵艷史是她對他卻步的原因,他極盡全心想讓她明白,他可以為她改變的決心。
「很難不提心吊膽啊!從以前就有好多女人喜歡你……」
雜志上的報導說,外型可媲美偶像男星的花蘊哲一曝光後,佔地廣闊的「心花怒放」每到周休二日便會擠滿人潮,年輕的美眉、上了年紀的歐巴桑,甚至剛上幼稚園的小女孩都成了他的「粉絲」。
不消多說,江心寧也能明白女人們都想親眼一睹傳說中高大俊美的花農花蘊哲的風采。
沒人比她更清楚,英俊、溫柔、體貼的花蘊哲對女人有一種難以抵抗的吸引力。
思及現在兩人的關系,在大學時那種恐懼再次涌上心頭。
成為他的女人,應該會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
當這樣的恐懼掠過心頭,她不自覺輕擰眉頭嘆了口氣。
听見她嘆息,花蘊哲驀地轉動方向盤,將車子停在路邊。
「怎麼了?」江心寧回過神,不解地望著他。
「我是你的!」
他認真專注的語氣讓她不自覺點了點頭。「嗯……」
「除了我媽,我只愛你一個女人。」
听他煞有其事地搬出他的母親,江心寧忍不住笑了。
她的笑聲讓他不悅地擰起眉。「我是認真的。」
江心寧看著他正經的模樣,趕緊斂住笑,收起輕率的態度,認真的說︰「嗯,我知道。」
「吻我。」花蘊哲出其不意地要求。
「呃,什麼?」她難以置信的瞪著他,以為自己听錯了。
「你的態度傷了我的心。」他夸張的撫著心口,露出哀傷的表情,討吻討得理所當然。
「這里是大馬路耶!」最好是她的態度傷了他的心,擺明了是找借口想吻她,這男人真的不是普通白目。
這時雖然不見來車,但她可沒大膽到敢在光天化日下上演「補教人生」的戲碼。
「沒人。」花蘊哲嘟起嘴,擺明了非吻不可。
今天並非假日,屏鵝公路上不但車輛稀少,更別說有半個人影了。
「沒人也不……唔……」
江心寧還沒來得及反應,他溫熱的鼻息已無預警靠近,正準備滔滔不絕的小嘴瞬間被含進他口中。
不知過了多久,花蘊哲氣息微紊地離開她的唇,以沉啞的聲音道︰「其余的晚一點再補。」
被他吻得昏昏沉沉,雙眼迷醉,她嬌憨地問︰「補?補什麼?」
「一個吻不夠,我還要更多。」
听懂他充滿暗示的話語,江心寧避開他幽深黑眸中掠過的濃濃興味,羞得粉臉發燙。
她再一次體會到,和花蘊哲在一起很危險。
兩人回到中部時已經接近午夜。
車子才剛轉進山區,亮晃晃的警車號志燈讓花蘊哲放緩了車速。
感覺車子慢下,睡得迷迷糊糊的江心寧問︰「怎麼了?」
「應該是山區例行的臨檢。」
他停下車,降下車窗,準備將證件拿出來時,一道穿著警察制服的修長身影跟著上前。
等對方接近,他看清了警察的樣子,便開口笑問︰「陽光,今天輪到你值晚班?」
楊光浚,山區的警察,因為地緣關系,加上與花蘊哲年紀相近,兩人交情不錯,偶爾會相約到酒吧喝酒。
「是啊,最近有兩個通緝犯躲在山區,人沒落網前可有得忙了。」
「辛苦了。」
「沒辦法,職責所在也沒有所謂辛不辛苦。」例行公事查看過證件後,楊光浚瞥了花蘊哲身邊的女人一眼,壓低嗓門問︰「終于把人帶回來了?」
「嗯,終于。」
「恭喜。早點回去休息,記得多留意門窗。」兄弟似的拍了拍他的肩,楊光浚重新回到工作崗位上。
花蘊哲朝他揮手致意,將車子緩緩駛離。
听到那名員警刻意壓低聲音說的話,江心寧赫然想起,花蘊哲說過,為了找她,他差點跑遍整個台灣,不用說,應該是動用不少人脈才是。
那瞬間,她心里漫過一股說不出的暖意。
身邊這個男人是真的擔心她。
細細回想起來,她突然間發現,花蘊哲似乎一直在她身邊,父母驟逝後,他出現在她身邊的頻率更高。
發現她痴痴的凝視目光,花蘊哲分神瞥了她一眼。「怎麼了?」
「對不起。」
「怎麼突然跟我道歉?」
「在我不告而別這段期間,你心里應該很著急吧?」
沒料到她會突然提起這件事,他悶悶地指著自己的頭發無奈地道︰「你沒發現,我為了你多了好幾根白發嗎?」
「沒關系,就算多了幾根白發,你還是很帥。」江心寧由衷道。
花蘊哲挑了挑眉,咧嘴笑得得意。「那當然。」
瞧他得意的模樣,她想酸他幾句,卻忽然發覺窗外的景致很陌生。
「阿哲,我們要去哪里?」看著車子在黑暗中穿過猶如綠色隧道的樹林,江心寧忍不住問。
「回花屋。」
「回花屋?」她看向窗外黑壓壓的樹林,心里有說不出的疑惑。
她很肯定,這條路不是往花圃的路。
听出她的疑惑,他開口解釋。「花屋在栽種區南方,是一般員工禁止進入的地方。為了避免困擾,有條小路可以回家,所以我們不必從『心花怒放』正門回去。」
「原來是這樣。」經他一解釋她才想起,認識花蘊哲這麼久,這還是她第一次前去花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