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張亦烽觀察了病人兩個小時，病人身體指標都恢復正常，他也放下心來，準備回家。
凌晨三點，醫院里面值班的醫護人員不少，張亦烽穿著黑色風衣，長腿大步往門外走時，程小雅跟上了他。
「張醫生，能不能載我一趟？我想叫計程車，可是一個人又害怕……」程小雅穿了一條長風衣裙，整個人看上去很漂亮，走在張亦烽身邊，兩人很相配。
張亦烽點點頭，這不是什麼難事。據他所知，程小雅住處離醫院不遠，又順路。
可是身後的醫護人員看到兩人最近都在同進同出的，都在猜他們的關系。
走到醫院大門，風很大，程小雅往張亦烽的身邊靠了靠。
張亦烽大步地走向自己的車子，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
程小雅踩著高跟鞋，快步跟上他，突然她腳下一個不平衡險沒摔倒，是張亦烽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那一刻，她真的很想抱緊張亦烽，一想到他的懷抱屬于另一個女人，她就嫉妒得要發狂。
可張亦烽迫不及待想回家和梁希婕在一起，她愛踢被子，不知道會不會著涼。
「好好走路。」張亦烽說完，便松開了程小雅的手臂。
程小雅感受到張亦烽的溫暖大手，她想放下自己的驕傲，任性一次，「亦烽，考慮一下我好嗎？」
張亦烽看著程小雅，片刻的沉默後，他對她道︰「我有女朋友了。」
程小雅拉著他的手，懇求的口吻道︰「很多人都有女朋友，但不一定會和女朋友走到結局，你不覺得我們更適合嗎？我好不容易走到你身邊，能不能別推開我？」
張亦烽輕嘆一口氣，「我女朋友是家人介紹的，我家人對她很滿意，我和她也在一起一段時間了。至于我和你，我承認我們更有共同的話題，可是我總要對她負責。」
「可是，你不能因為家人喜歡她就娶她啊，婚姻是一輩子的事情！」程小雅不想再錯過張亦烽。
張亦烽不想再跟程小雅糾纏在這問題上，對梁希婕，他也不是很確定自己的心，他聳聳肩，對程小雅道︰「再說吧，現在我和她在交往，以後怎麼樣，以後再看。」
程小雅听到張亦烽這樣說，她覺得自己是很有機會的，無論如何，她都要爭取。至于張亦烽所謂的女朋友，她遲早讓那女人知難而退。
☆☆☆
張亦烽把程小雅送回她住處，很快回到了家。
房間里亮著柔和的燈光，梁希婕已經睡了，可是讓他猜中了，她亂踢被子，睡相很差。
看她呈大字型躺在床上霸佔他整張大床，他好氣又好笑。他彎下腰為她牽好被子，她還不滿地嘟囔幾下。
被子掖到她胸前的時候，他看到她領口處那抹弧度，眸色一沉，忙轉過身回浴室去沐浴。
他洗完澡後回到房間，看她睡得香甜，本不想弄醒她，可是當他躺到床上，她好像有感應一般往他身邊湊，整個人蜷到他懷里，一條腿還搭到他腰上。
張亦烽感覺到梁希婕身上暖乎乎軟綿綿的，一陣熱血沸騰的感覺襲來，他一個翻身凌駕在她身上。
……
☆☆☆
第二天一早，梁希婕就起床了，得回幼稚園去上課。
她看到張亦烽在一旁睡得很沉，不忍心吵醒他，就輕輕地把他搭在她胸前的手臂挪開，很小心地起床，輕輕地模一下張亦烽額前凌亂的頭發，她偷吻他一下，才起身去洗漱。
待她洗漱完回到主臥打開衣櫥取一套內衣穿上，準備穿上連身裙時，轉過臉看到張亦烽站在房門口，盯著她身上看。
她嚇一跳，一邊穿好衣服，一邊問他道︰「你怎麼也起這麼早，昨晚你都沒怎麼睡，就多睡一下啊……」說到這里，她耳朵一陣發燙，想起前一晚兩人一起的畫面。
張亦烽知道梁希婕在害羞，他走到她身邊取了一套衣服換上，對她道︰「剛剛醫院來電話讓我回去，我順路送你一趟。」
梁希婕有點心疼張亦烽，模模他的臉對他道︰「你最近瘦了，晚上你要能早點回來，我給你炖個補湯。」
張亦烽听了，從她身後摟住她，咬著她的耳垂道︰「嗯，是要補補了，不然都沒有力氣做了。」
可話說完，他就輕咳一聲，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麼幼稚的舉動。
梁希婕紅著臉，她拉開張亦烽越來越過分地作亂的手，回過身對他道︰「湯我會給你炖的，可不是你想的那種補。」
張亦烽瞥一眼梁希婕那高聳的胸部，將她壓到衣櫥的門邊，低沉的聲音問她道︰「那是哪種補？嗯，給我說說……」
梁希婕被他逼急了，一彎腰，從他手臂下跑了。
張亦烽忍不住發笑，覺得梁希婕這女人有時真的很可愛。
☆☆☆
電梯里面，張亦烽牽著梁希婕的手，男才女貌的，很引人注目。
有個阿姨走進電梯來，看到他們兩個，突然笑了，「張醫生，你上次還敢騙阿姨說這不是你女朋友，這都住在一起了，還手牽著手，我可不管啊，結婚一定要請我喝喜酒！」
張亦烽很頭大，松開了梁希婕的手，卻不想梁希婕一把摟住他手臂對那阿姨道︰「阿姨，我們現在還在交往，結婚可能沒那麼快。」
那阿姨笑咪咪地上下打量梁希婕，笑著說道︰「都住一起了，說不定很快孩子都有了，說實話，你們真的很相配，阿姨真想看你們結婚的那天。」
梁希婕突然也有些憧憬屬于她和張亦烽的那場婚禮，還有他們的寶寶，她揉揉自己不爭氣的肚子，明明已經做過很多次，怎麼還是沒懷孕的跡象。
張亦烽看電梯門開了，拉著梁希婕就走，他也不清楚自己在逃避些什麼，但結婚，他暫時不想考慮。
梁希婕被張亦烽拽著走，看他臉色有點不高興，她的心微微有些失落，她覺得，他好像還不想和她結婚。可是她願意等，最好是自己的肚子爭氣點，趕緊懷上小寶寶。因為她覺得，她已經陷進愛情里面，很愛很愛張亦烽了。
☆☆☆
到了幼稚園後，梁希婕跟開車送她來上班的張亦烽微笑說再見，可是張亦烽只是淡淡地點點頭，很快就開車離開了。
梁希婕只當張亦烽趕時間才會對她冷淡一些，就沒往心里去，進幼稚園里面忙去了。
同事陸陸續續地來了，其中有一個一進辦公室來，就對梁希婕道︰「剛剛在公車站你猜我看到誰了？」
梁希婕笑看她一眼道︰「看你激動的，見哪個暗戀的大帥哥了嗎？」
同事切地一聲，對她道︰「看到你男朋友了，可是很奇怪，他副駕駛座上載一個女人，他們還有說有笑的，我還以為那女人是你，差點就上去跟你打招呼了。」
梁希婕臉上的笑容斂了斂，她想起張亦烽離開她的時候都沒跟她笑一下，卻對另一個女人有說有笑，她不免好奇，「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同事听到梁希婕不相信自己，撇撇嘴道︰「怎麼可能認錯？沒幾個男人有你男朋友帥好吧？你忘了我對帥氣的面孔是驚人的記憶力？」
梁希婕雖然手上在忙事情，一顆心卻亂糟糟的，張亦烽沒有跟她說他要去接人，還是一個女人，對和張亦烽的感情，她突然很不安。
☆☆☆
張亦烽不曾想會這麼巧在回醫院的路上見到程小雅，看她等公車似乎有些急，不時地在看時間，他就把車開靠近她，鳴了聲笛。
程小雅看到他，拉開車門就上了車，一副高興到不行的樣子，他有些無奈地看著她，印象中，程小雅很少有這樣急躁的樣子，她給他的印象總是很優雅很冷靜。
「你怎麼跟這邊來？你住處好像不在這頭啊！」程小雅好奇問道。
張亦烽也不看她，只專心開著車，然後對她道︰「女朋友在這旁邊班，就把她送過來了。」
程小雅唇角的笑凝住，這段時間她經常跟張亦烽接觸，一起在醫院的餐廳吃飯，一起研究病人的病情，他都沒提過他女朋友，這一刻，他那麼平靜地說出女朋友三個字，把她之前的幻想都澆滅了。
她本以為，張亦烽並不愛他女朋友，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重新遇見她，他喜歡的是她。
可她好像是想多了。
「張醫生的女朋友，什麼時候介紹我認識認識？」她裝作輕松的語氣問道。
張亦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有機會的。」
「那張醫生，真的不考慮我了？」程小雅試探性的口吻問道。
張亦烽瞥一眼她，又回過頭去開車，他不緊不慢地說道︰「我們只是一起並肩作戰的戰友。」
程小雅假裝捂臉哭，對張亦烽道︰「你這人，說話好傷人！」但她心里，卻更想會會張亦烽的那個所謂女朋友了，憑著她跟張亦烽那麼多年的感情，那女人無法比。
張亦烽沒有說什麼，他雖然沒有結婚的打算，可是和梁希婕交往很好，彼此的性格也在慢慢磨合，不睡都睡了，他總得負責。對程小雅，他想，遲到終歸是遲到了，哪怕有那麼一點點遺憾，但他不能對梁希婕做出不負責任的行為。
☆☆☆
晚上下班後，梁希婕回到張亦烽住處，很用心地給他炖一鍋補湯。
她本來不是很懂炖湯，是張母突然給她打電話，知道她要炖湯，就在電話里面一步步教她。
湯炖好了，張亦烽卻遲遲沒有回來，梁希婕決定給他送到醫院去。
她帶的是兩個人的份量，她想和他找個地方一起吃。
晚上醫院急診大樓里面人還是很多，可是梁希婕一直打不通張亦烽的電話，她決定把湯和飯菜送到他辦公室去。
在走廊上，她遠遠地看到張亦烽跟一個女醫生有說有笑地迎面而來，她頓時僵立在那里。
有兩個小護士從她身邊經過說道︰「程醫生跟張醫生有情況耶，張醫生平時很少搭理女生，可是就是對她很好。」
「對啊！那天他們還一起出去吃飯了！」
「一起吃飯，同進同出的，關系很不簡單！」
交談的聲音遠了，可是梁希婕咬咬嘴唇，她不想把張亦烽讓給別人，無論如何，她都要努力。
她努力地在臉上堆起一個笑，走到了張亦烽的面前。
張亦烽看到她，有些驚訝，問她道︰「你怎麼來了？」
梁希婕對他一笑，「我給你炖了湯，打你電話又不接，就送過來給你喝啊！」
張亦烽剛想說什麼，可一旁的程小雅開了口，「亦烽，這就是你女朋友？」
張亦烽點點頭。
梁希婕看到張亦烽有在外人面前承認她，微微放下心來，對一旁的程小雅禮貌地笑笑。
程小雅卻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張醫生，你是誘拐未成年少女吧？」
張亦烽瞥向程小雅，「胡說八道。」
梁希婕看張亦烽跟那女醫生關系很好，便問道︰「亦烽沒跟我提過你，我叫梁希婕，你是？」
程小雅無所顧忌地把手臂往張亦烽肩膀一搭，對梁希婕道︰「他說，我跟他是並肩作戰的戰友，我叫程小雅。」
這樣親密的動作，不只是梁希婕，其他看到的醫護人員都有些驚訝。
張亦烽拿開了程小雅的手臂，上前接過梁希婕手中的餐盒，對她道︰「晚上我不能回去，飯菜我會吃的，你先回去休息。」
梁希婕本想說要和張亦烽一起吃，可看他這樣說，她只好點點頭，對他道︰「那你快趁熱吃。」
一旁的程小雅不失時機道︰「張醫生，我也要吃！」繼而又對梁希婕道︰「希婕，我能吃吧？你作個證，免得等一下他不認！」
梁希婕點點頭，「嗯，份量是夠的。」
可那一刻，她覺得自己真的很傻，明明是很想陪張亦烽一起吃的，卻讓別人給搶佔了先機。
可張亦烽是她男朋友，她想，她應該大方一點才是，畢竟，她應該要對自己有一點信心。
轉過身，听到程小雅與張亦烽的說笑聲，她還是有些難過，患得患失的感覺又襲來，把那點信心給擊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