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任宇凡撞見顧琛風已是半個月前的事了，他以為這不過是酒店打工的一個插曲，本來想要告訴姊姊他踫見了琛風哥，最後卻還是沒有說出口。
很快的這件事就被遺忘拋到腦後，天天除了上課，就是打工，整個人忙得連睡覺的時間都快沒有，沒想到，他快忘記了的事，卻因為領班找他談話而再次浮上腦海。
從他來這里上班，領班就特別照顧他，客人給的小費也都很大方，他的賭債也從薪水里慢慢償還給酒店。
剛換好衣服的他，走進領班的辦公室，「領班，你找我。」
見任宇凡站在門邊，領班朝他招手讓他過去沙發坐下。
任宇凡坐下後，領班笑著看著眼前帥氣的年輕小伙子，「你知道今天我找你來有什麼好事？」領班今年都快五十了，從年輕就在這種聲色場所打滾，各式形形色色的人自然看了不少，第一眼見到任宇凡就對這個年輕小伙子正直的性格很欣賞，自然也特別照顧他。
任宇凡一臉迷惑，「有好事？是經理要幫我加薪？」任宇凡的時薪在酒店里連同小費並不算低，而他此時心心念念的就是還債，所謂的好事自然是跟錢有關了。
領班往後靠向沙發背，「是跟錢有關但不是加薪，算是好事也不一定是好事。」
「那是？」任宇凡听出了領班話中帶話的語氣，畢竟在酒店工作也快二個月了，多少也懂得察顏觀色，猜測別人的心思。
「經理說你欠酒店的錢有人幫你還了。」
「幫我還了？」任宇凡乍然听到，不覺有點懵，一時沒明白領班是什麼意思，「領班的意思是，有人拿錢幫我還給酒店？」
「是這個意思。」
「那人是誰，為什麼要幫我還錢？」任宇凡沒想明白，究竟是誰會幫他還債，他認識的人不多，更別說有錢人，如果有的話，他也不會來這里上班。
但酒店這種地方，從來不會是單純的好意或是幫忙，任宇凡也沒有天真到不明白這一點的道理。酒店小姊被包養，或是為了錢跟客人交易，他這二個月也看了不少。
只是他一向很潔身自愛，也從不跟客人私下有任何交流，不太可能有客人會找上他才是。
「對方幫你還錢只有二個要求，第一個是要你馬上辭掉酒店工作。」
「那第二個？」如果能不來酒店上班，他求之不得，但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他不相信真有這麼好的事落在他頭上，什麼都不用做，別人就拿出個幾百萬幫他還債。
他是涉世未深，但他不傻，多少明白這中間肯定有什麼牽扯是他對那人有好處。
領班聳肩，「第二個條件他說要當面跟你談。」
「他是誰？」
「顧家少爺，顧琛風。」領班笑著，「宇凡，沒想到你認識顧琛風這位大人物，旗下公司組組龐大，錯綜復雜，集團所屬員工少說幾十萬人，不但有錢，還是個政商關系良好的生意人。不過他這人並不好親近，也從不輕易上這種聲色場所，那天他來是為了給國外回來的朋友接風，不好拒絕才會來露臉一下，沒想到就那麼短短半小時，他就見到你了。」
听到顧琛風這個名字，任宇凡神情先是愣住，而後俊俏的臉上皺起眉頭，「你說顧琛風？」
「就是他，那天他從酒店離開時，先去找酒店經理，二話不說就把你的債務記在自己名下，並且要酒店經理不準你再繼續來酒店上班。酒店經理答應讓你走，剛好昨天是最後一天，今天開始你不用再上班了。」
「就這麼簡單，他沒有說我要怎麼還債務？」自己欠了賭債被琛風哥知道，還拿錢出來幫他還，任宇凡青澀的臉燥紅一片，覺得很難堪，他相信琛風哥會無條件幫他還債，畢竟這點錢對他根本是九牛一毛，他不看在眼里。問題是，他跟琛風哥什麼關系都不是，他沒有理由拿錢出來幫他。
「他臨走時說了，幫你還的債務，會直接找你姊談，讓你專心念書，其他不用多想。」
听到這里，任宇凡再傻也明白琛風哥的目的，倏地起身，慌亂地說︰「領班，我有事，下次再請你吃飯，謝謝你這二個月的照顧！」任宇凡語氣急切，話都還沒說完人已經跑出辦公室。
他沒想過琛風哥會找他姊，他們都分手了，為了錢再找上他姊，不知為何，他有股莫名的不安襲上心頭。
他也是男人，他一直都看得出來，琛風哥對姊姊的感情不是玩玩，以男人的心態來看，他對姊姊獨佔欲非常強烈，所以當初他想過找琛風哥問為什麼要跟姊姊分手，最後卻什麼都沒多問。
二年前分手後，琛風哥沒再出現，但上次見到他，琛風哥沒有開口問他姊的事，他以為他們之間會這樣就過去了。
沒想到，事實並不是如此。
琛風哥是個生意人，生意人從不作虧本生意，不可能會平白拿錢做善事，而他拿錢幫他還債的目的，就是為了他姊。
該死！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他不想姊姊受委屈，更不想琛風哥拿錢威脅姊姊！
一個小時後，任宇凡來到顧琛風的住處，他曾來這里找過他姊，他姊會來這里為琛風哥下廚，偶爾怕他沒好好吃飯，總要他來這里。
似乎知道他會來，森嚴的守衛听到他的名字後，直接讓他坐電梯上樓。
當他到了頂樓走出電梯，他印象中這個樓層本來有二戶，後來才知道另一戶是琛風哥的朋友買下的，但那朋友很少過來住，長年住在國外。
沒有按電鈴，他帶著試探的態度用指紋開門，當大門叮一聲打開時，他只覺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喉嚨了。
二年過去了，他的指紋沒被清除，可想而知，他姊姊的指紋肯定也還在。
一個男人都跟女人分手了，卻還留下她的指絞隨意進出大門，這樣的用意，是男人都不可能會猜錯。
任宇凡快步走進客廳，百來坪的豪華公寓，印入眼底的明亮偌大的客廳依舊是他熟悉的擺飾，就連他姊當初買回來栽種的多肉植物也還完好的在眼前。
最後他的目光在落地窗前的單人沙發上看到琛風哥，他身上的西裝外套月兌下，襯衫解了兩顆，袖扣也被解開將袖子反折露出健壯有力的手臂，修長的手指拿著酒杯，目光看向落地窗外的夜景。
「你來了。」
「琛風哥，債務我可以還你，這一切都不關我姊的事！」任宇凡直接說出自己來這里的用意。
顧琛風收回目光落在任宇凡身上，剛毅的臉龐勾起薄唇，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這錢除了你姊，誰都還不了。」不過幾個字，卻重重的砸在任宇凡的心口，教他心髒加速跳動。
「琛風哥，你跟我姊已經分手了。」
「分手又如何？」這話很明顯，分手了他若還要，就非要到手不可，這不老天爺給了他一個最好的機會，而且他也賭定任眉菲躲不了。
任宇凡急得心跳像鼓般敲著，俊俏的臉上帶著狼狽地看著琛風哥，「我姊不是妓女，你不準用錢要她陪睡！」
顧琛風被任宇凡口中的妓女二個字而皺眉，眯了眯眼，沉下表情低聲問︰「誰跟你說她是妓女？」他的女人除了他還有誰敢踫？
「你就是想要逼她陪睡不是嗎？」分手的男女，沒了感情，除了上床，還能有什麼事？
「你說對了，我是。」顧琛風也不隱瞞自己的用意，畢竟他等這個機會等了二年了。
「不可以！」
「你不同意沒關系，只要她同意就可以不是嗎？如果她不同意，我也不能逼她。」顧琛風緩緩吞下一口酒，而後又吐了一句，「不過你給了我機會，讓她不同意都不行。」
聞言，任宇凡全身僵硬地站在熟悉的客廳一角，耳邊似乎還能听到曾經在這里時姊姊發出的笑聲。
他氣不過，因為氣不過，腦門一熱，就這麼沖上前，拳頭沒多想的就揮了出去。
可惜，沒給他出拳的機會，就被顧琛風起身將他一拳給打得跌到大理石地板上，狠狠地撞在地上。
重重的一拳打在他的嘴角，很快就瘀青出血。
畢竟身形有差距，顧琛風是個成熟男人，論力氣任宇凡更不是他的對手。生意場上的手段，累積的壓力不少，顧琛風除了健身排除壓力，也定期打拳擊宣泄，出手肯定比任宇凡狠跟重。
顧琛風走到任宇凡的身前，居高臨下看他，「這個機會是你給我的，我曾經想過找她，但一直沒有適合的機會，剛好你成了最好的籌碼，眉菲有多在意你這個弟弟，我想沒有人比我更清楚，拿你的未來跟你的人生當賭注，我提什麼條件，她都沒有說不的權利。」
「不可以，我不準！」任宇凡像瘋了似的，奮而起身，揮拳想要讓琛風哥收回他的話。
可惜，他連連出了三拳，都被顧琛風給擋住，「你有什麼條件跟我說不準？若是你沒有犯這個過錯，我永遠都找不到機會，你真不甘心，那就好好記住這次的教訓，以後都不要再犯了。」顧琛風殘忍地將這些話丟到任宇凡耳里。
「起來！」見任宇凡癱在地上，顧琛風用腳踢了踢他。
「住哪里，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任宇凡躺在地下，雙手捂住被打得瘀青臉龐，眼眶酸澀地忍不住紅了。
這一晚，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住處，他只知道，是他害了姊姊，都是他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