攜手橫行侯府 第十一章 相知相愛一輩子 作者 ︰ 艾佟

一夜之間真的可以天翻地覆,一早起來,陳瀟瀟突然被傅老夫人「趕出」鎮北侯府,整個鎮北侯府因此沸騰了。

不是說四爺非陳瀟瀟不娶嗎?不是說老夫人妥協了嗎?不是說陳瀟瀟已經當自個兒是四夫人了嗎?唉,傳言果然不可盡信!

陳瀟瀟看著自個兒淒涼的「嫁妝」,感覺很無言。

她可以理解,既然要嫁給傅謹之,就不能以丫鬟的身分繼續待在鎮北侯府,可是,有必要匆匆忙忙將她趕出來嗎?

好吧,也許她的理解有誤,人家昨夜已提前告知,而且是請她離開,還順道幫她打包行李送出大門,只是看起來好像被人趕出來。

瞧,門房看她的表情充滿了同情,若她開口辯解,她是要回家當待嫁新娘,對方一定會認定她痴心妄想。

眼前的情況很明顯,傅老夫人是故意的,因為寶貝兒子認定她,傅老夫人拿兒子沒辦法,索性弄個宮里的嬤嬤修理她,沒想到她在侯爺面前露了一手醫術,侯爺對她很滿意,傅老夫人不但要點頭答應這樁親事,還不能修理她,簡直嘔死了,索性尋個法子給她難看。

其實離開鎮北侯府沒什麼不好,她這丫鬟當得四不像,還不如早早卸了差事,而且回家有個好處,想出門就出門。

雖然行李不多,陳瀟瀟還是請門房幫她雇輛驟子車。還好門房是她的病患,沒有推辭幫她找了輛驟子車,要不,她還得拖著「嫁妝」一路找車。

一回到家,她感覺骨頭都散了,幸好她家已搬進城內,若是折騰回明花村,一進門她就可以累得直接趴在地上。

「你怎麼回來了?」何芸娘嚇了一跳。

「我再也不是鎮北侯府的丫鬟,不回來,能去哪?」陳瀟瀟繼續拖著「嫁妝」走進房間,將「嫁妝」隨手一扔,整個人撲倒在床上。這就是有娘疼愛的孩子,即使她不住家里,娘還是會隨時烘暖棉被等著她回來。

「這是怎麼回事?」何芸娘小心翼翼將她的「嫁妝」搬到幾案上。

「這個不重要,以後我也可以去仁心堂跟祖師伯交流,若是祖師伯不嫌棄,我還可以坐堂,當個外科……不,應該說暢醫。」她記得古代的外科醫生稱錫醫。

「怎麼會不重要?你生父的事還沒了結,還有你的賣身契……」

「娘不必擔心,那些人只是對我生父留下來的東西感興趣,不會危害我的性命,至于我的賣身契,傅謹之……呃,傅四爺會處理。」人家還沒上門提親,她不好大剌剌直說自個兒將成為鎮北侯府的媳婦。

不過,娘若知道她要嫁給傅謹之,會不會嚇得心髒無力?若是想藉女兒攀門好親事,肯定高興得抖起來。可是娘先被她生父的事嚇壞了,又見她在鎮北侯府麻煩不斷,如今高門大戶在娘眼中等同于墳場。

「傅四爺將賣身契還你了嗎?」何芸娘如何放心得下?賣身契沒有拿回來,鎮北侯府說她是逃奴,她就是逃奴。

「改明兒我提醒他。」陳瀟瀟當然記得自個兒簽過賣身契的事,可就怕傅謹之連賣身契丟哪兒都不知道,他跟她一樣只把那當作形式,根本沒放在心上。

何芸娘終于意識到不太對勁,「你對傅四爺是不是太隨意了?」

「傅四爺是實干型的人,不講究這種虛禮。」

「主人就是主人,丫鬟就是丫鬟,該守的規矩還是要守,免得教人尋了錯處打你板子,那就太吃虧了。」何芸娘還是不放心。

「鎮北侯府沒有人敢打我板子。」她下意識的回答。

何芸娘怔愣了下,「這是為何?」

「呃……我可是傅四爺的專用大夫,誰敢打我板子?」

何芸娘後知後覺的想起來,「對哦,當初娘就是看上傅四爺的煞星之名,要不,說什麼也不會讓你賣身為奴。」

娘干啥要強調傅謹之有煞星之名?這會兒她更不敢說自己要嫁給他了。何芸娘想到什麼似的皺起眉頭,「不對啊,你不是還欠傅四爺很多銀子嗎?」

「我可不是免費當專用大夫,我欠下的銀子遲早還得完。」她後悔了,之前不該老實告訴娘,買院子的銀子是從傅謹之那兒借來的。

「五百兩可不是小數字,我上次只給你一百兩,你應該還有四百兩的欠債。」

「娘,傅四爺是什麼人,難道還會怕我跑了不成。」陳瀟瀟好想嘆氣,娘干啥算得如此清楚?這種感覺真是糟透了,她越來越心虛。

「也是,煞星之名可不是平白得來的。」敢惹煞星不高興,當心自個兒的下場。

「……娘,我累了,可以先讓我睡會兒嗎?」陳瀟瀟招架不住了,還是趕緊縮起頭來當烏龜好了。

何芸娘點了點頭,逼著陳瀟瀟躺好,仔細為其蓋好被子,再將她亂甩的棉鞋擺正,這才轉身出了房間。

☆☆☆

陳瀟瀟不喜歡閑得發慌,隔日就跟著她娘去了仁心堂,暫時不坐堂,畢竟她年紀小,大家又不認識她,不過若需要她的幫忙,她可以搭把手,順道讓人有機會見到她的本事。對此安排,她無所謂,只是想用自個兒的醫術救死扶傷,至于能否掛上大夫之名,並不是那麼重要。

沒想到出個門回來,她就見到傅謹之,一時像是被逮到做壞事的孩子,有些不知所措,他怎麼來得如此快?

「我以為你會覺得很委屈,怎麼看起來像是偷腥的老婆?」昨日散衙回府得知他娘干了什麼事,傅謹之只覺得啼笑皆非,不過很快就意識到這是個好機會,陳瀟瀟若不在鎮北侯府,承恩侯府那邊會有什麼反應?因此,明知道她受了委屈,他並未急著趕過來,而是拖上一日,沒想到她竟然跟她娘去了醫館,還好她哥哥在,要不,這會兒他豈不是得站在門外等她。

陳瀟瀟急得上前捂他嘴巴,「你別亂說話。」

傅謹之握住她的手,拉下來,眼楮半眯,「你怎麼如此心虛?」

「我娘還不知道。」

「今日不就知道了嗎?」

「不行,太快了,你趕緊回去。」她很慶幸今日只是上仁心堂商談,還未正式干活,要不,她娘跟著一起回來,她很難說清楚傅謹之為何在她家。

「來不及了。」

陳瀟瀟怔愣地眨了眨眼楮,「為何來不及了?」

「若不是陳晉文,我不可能進得來。」傅謹之用下巴指著廚房的方向,「陳晉文去了廚房,可能是準備弄晚餐吧。」

陳瀟瀟傻了,早知道昨日就說清楚。

傅謹之似笑非笑的挑起眉,「你是不是干了什麼壞事?」

「沒,我只是沒跟我娘說清楚。」陳瀟瀟絕不承認自己刻意誤導她娘。

「你娘是個聰明人,你不說清楚,她也應該猜得到,我沒道理無緣無故消了你的奴籍。」傅謹之覺得不是聰明人也看得出來,不過凡事留個幾分,莫要逼人太甚。

「我娘沒想那麼多,而且我是有專業知識的大夫,相較于丫鬟,你應該更喜歡我當個大夫吧。」

傅謹之贊同的點點頭,「這一點我承認,你根本當不來丫鬟。」

「我昨日搬回來,你今日就上門了,這樣不太好,你還是趕緊回去。」

「我跟陳晉文說好了,今日留下來跟你們用晚餐,以後就是一家人,連絡感情是必要的,不是嗎?」這丫頭肯定有事瞞著他,瞧她一臉心虛的樣子。

陳瀟瀟不自覺的縮了下脖子,蔦驀的道︰「我家的晚餐跟鎮北侯府相差太遠,你可能吃不習慣,你真的要留下來用膳?」

「雖然我是餃著金湯匙長大的貴公子,可是外出公干時,難免露宿荒郊野外,再硬的乾糧還是要吞下去,你家的飯食比乾糧還難以下咽嗎?」

陳瀟瀟抬起頭看天,難道天要亡她?

傅謹之舉起手彈了一下她的額頭,「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麼?」

陳瀟瀟清了清嗓子,小小聲的道︰「我娘說你是煞星。」

「然後呢?」

「我說要嫁給你,我娘可能會嚇壞了。」陳瀟瀟越說越小聲。

「嫁給煞星的是你,嚇壞的也應該是你,跟你娘有什麼關系?」

「是啊,可是,當娘的就喜歡瞎操心,更別說鎮北侯府門第太高,將來我受了欺負,我娘很難幫我討回公道,梁氏不就是如此嗎?」

傅謹之突然伸手將她拉進懷里,圈住她,「你不會像梁氏,你不是她,而我更不是雲二爺,而且為了不要埋沒你的醫術,我同意你行醫,不過,只能逢五逢十……你不要亂動,我的話還沒說完,我承認自己是個醋綽子,你沒將我擺在第一位,我會不開心。」

一听見「我同意你行醫」,陳瀟瀟就按捺不住的想掙月兌傅謹之。

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原來嫁給他最大的不安來自于身分的束縛,無論他給她多大的自由,頂著鎮北侯府四夫人的身分,她想行醫容易落人話柄,按著她對傅老夫人的了解,肯定將她拘在府里,但她的醫術是用來救死扶傷,所以,對于嫁給他這件事,不想告訴娘,或許是她自個兒都無法下定決心。

「你怎麼知道這是我想要的?」

「我還不了解你嗎?無論多嬌貴,鳥兒就應該自由的在天空翱翔,這個道理我還會不明白嗎?」

「可是你娘……」

「我爹應了我的請求,爹說埋沒你的醫術,他覺得對不起需要你的病人,就好像他不同意我大哥守衛西北,就對不起大周的老百姓一樣。」

好半晌,陳瀟瀟深深的嘆了聲氣,「你爹是個了不起的人。」

「是啊,這會兒你可以安心準備嫁給我了嗎?」

陳瀟瀟羞答答的點了點頭,「今晚我就跟我娘說清楚。」

「如今你搬離鎮北侯府,承恩侯府必然有所行動,我已經派人暗中保護你,你不必太擔心,即使有所察覺,也假裝不知道,由著他們出手,若能更進一步曝露他們的目標,這對我們反而是好事。」

陳瀟瀟乖巧的應了一聲。她只想到回家的好處是想出門就出門,卻忘了如此一來毫無防備的曝露在敵人面前是很危險的,不過如同他所言,這說不定能夠讓事情有所突破,她反而期待他們出手了。

☆☆☆

調查十五六年前京城和宮中發生的事,傅謹之沒有抱多大的期待,一來時間相隔太久,二來當時的秦王如今貴為九五至尊,只怕沒有人敢議論,想要調他家的事太難,當他不想在這上頭浪費心思時,夏尹終于打探到一些消——

「早在十八年前,整個京城為了立誰當儲君就斗得很凶,不過直到十六年前,幾位封王的皇子才真正廝殺,首先遭殃的就是後院的子嗣,先後死了好幾個,而秦王原本子嗣就不如其他幾個兄弟,好不容易寧側妃傳來好消息,便悄悄將人送去莊子,大概是想避開兄弟耳目,送去的是寧側妃自個兒的陪嫁莊子。」

「避開兄弟耳目?」傅謹之嘲諷的唇角一勾,「這是便于暗中動手腳,找個冠冕堂皇的藉口,依當時的情況,當今皇上必然信了。」

夏尹繼續稟告,「這個莊子離皇恩寺很近,而梁氏因為上皇恩寺祈福,遇上大雨,進了莊子,後來從京城傳來消息,先皇病重昏迷不醒,頓時亂成一團,承恩侯府便要求梁氏留在莊子上養胎。」

傅謹之頓時豁然開朗,難怪麗貴妃可以在侍衛的眼皮子底下換孩子,侍衛不可能進入後院,而梁氏身邊的人都是承恩侯府安排的,可以不動聲色的將孩子換了,若不是梁氏得了周太醫診脈,確認自己懷的是兒子,她很可能不會發現有異。

「梁氏挺著肚子上皇恩寺祈福,這是承恩侯府的意思嗎?」

「提供這消息的是當年秦王府的公公,對于承恩侯府的事,他也是事後听人提起的,因為梁氏跟寧側妃同時在莊子生下孩子,後來秦王繼位,寧側妃封貴妃,皇上因為她生了兒子之後順利繼位,還給了她封號,叫麗貴妃,因此人人都說梁氏真會挑時間生孩子,即便是個女兒,也福澤深厚。」

傅謹之搖了搖頭,「真是諷刺。」

「如今麗貴妃能得皇上看重,是因為她在那時生下二皇子。雖然麗貴妃與威武將軍府斷了往來,但她父親是赫赫有名的大將軍,在軍中有不少同袍,關系不錯,先皇更是看在她父親的情分上,將她賜給秦王當側妃,她生下的兒子當然不同于宮女所生的長子,秦王能不高興嗎?據說先皇清醒過來听到這樣的好消息,還重賞秦王,有人甚至說,秦王能夠繼位,跟二皇子的出生可能有關。」

傅謹之不以為然的輕哼一聲,「這是夸大其詞。」

「屬下覺得有人在幫二皇子造勢。」

「二皇子雖然身子骨不好,但皇上感念他的出生帶來的機運,肯定不會將他從儲君的名單上除掉。」

「但听說皇上最喜歡的還是六皇子。」

「擁有探花資質的六皇子?」

「對,六皇子是嫡子,皇上其實很重視嫡庶。」

原來嫡出的是六皇子,六皇子若出色,將來繼位的可能性很大,不過,承恩侯肯定抱著「鵰蚌相爭,漁翁得利」的想法,難保不會發生變化。

傅謹之念頭一轉,「這件事到此為止,目前最重要的是保護好四夫人。」

夏尹怔愣了下,連忙應是 ?會不會太心急了,還未進門就喊四夫人,不過,爺終于急著想娶妻生子,這倒是可喜可賀。說真格的,他們很擔心爺一輩子打光棍,爺不成親,他們下面的人也不敢吵著娶妻,如今可以知會下面的人準備將看上的女人娶回家了。

☆☆☆

去了醫館回來,發現自個兒的房間遭到小偷光顧,陳瀟瀟已經沒什麼感覺了,可是將她的「嫁妝」全偷走,這會不會太夸張了?不過,從對方緊瞅著她的「嫁妝」這一點來看,她生父留下來的東西一定在那里面。

陳瀟瀟立馬回鎮北侯府,拉著傅謹之繞著她的正版嫁妝打轉。

「你對此事有何想法?」她真的想不明白,為何他們要再偷一次?

傅謹之若有所思的挑起眉,「你說連箱子都偷走了?」

「對啊,運送更方便吧。」聞言,傅謹之噗哧一笑,她的反應真是與眾不同。陳瀟瀟沒好氣的瞪他,「這有什麼好笑?」

「你沒想過這個箱子可能有機關或暗格之類的?」

「機關?暗格?」陳瀟瀟將箱子里面的書冊一一搬出來放置一旁,然後上下仔細打量了一遍,搖了搖頭,「看不出來有機關或暗格的樣子。」

傅謹之伸手東敲敲西敲敲,仔細聆听聲音,听起來都是實心的,最後是箱子的蓋子,敲了敲,無論觸感還是聲音都不太一樣。

陳瀟瀟兩眼一亮,興奮的看著傅謹之,「蓋子是空心的。」

「沒錯,暗格藏在蓋子里。」

「拆開來看。」

略微一頓,傅謹之覺得有必要提個醒,「這個箱子很可能是你生父親手做的,要不,很難避開眾人耳目將東西藏在這里。」

「我想也是,不過,當他將東西藏在這里,這個箱子便注定留不住了。」陳瀟瀟模了模箱子,深深吸了一口氣,「反正不是花梨木,也不是紫檀木,沒什麼舍不得。」

「箱子通常用的是樟木,因為濃烈的香氣可以驅避蚊蟲,若用花梨木和紫檀木反而惹人注意,這個箱子可能到不了你手上。」

陳瀟瀟擺了擺手,「我只是隨口說說。」

「我拆了。」傅謹之待陳瀟瀟最後模了一遍,點頭示意他可以拆了,便取來工具動手拆下蓋子,然後順著四邊將隔板敲開,果然看到一個油紙包。

兩人拿著油紙包在軟榻坐下,陳瀟瀟將油紙包放在榻幾上,小心翼翼打開來,里面放了四份脈案。

「不是兩份,是四份。」陳瀟瀟眨了眨眼楮看著傅謹之,明顯對眼前的情況有點糊涂了,脈案在他們的預料中,不過,不是只有梁氏和麗貴妃嗎?

「你先看看脈案,可以知道是誰的脈案嗎?」傅謹之覺得這種事還是交給專業人士比較好。

陳瀟瀟仔仔細細看了這四份,雖然脈案沒有指名道姓,但是年齡、身高、容貌和特征皆詳細記錄,當然,只是時間必須追溯到十五六年前,再往下細讀內容,她就完全明白了。

「如何?」傅謹之心急的問。

「我若猜得沒錯,這四份脈案分別是梁氏和麗貴妃,還有他們的孩子,其中一個是早產兒,另外一個是足月生下來的。」

傅謹之豁然開朗,雙手擊掌道︰「原來這就是我遺漏的地方!」

「什麼意思?」

「梁氏早產生下孩子。」

陳瀟瀟終于反應過來,「梁氏早產生下孩子,她名義上的女兒就應該是早產兒,可是並非如此,早產兒反而是二皇子,由此可以斷言二皇子為梁氏所生。」

傅謹之笑著點點頭,「沒錯,不過,也不知道你生父如何拿到兩個孩子的脈案。」

「孩子出生的時候必然會在母親身邊,若我生父有機會幫梁氏和麗貴妃診脈,自然有機會幫兩個孩子診脈。」陳瀟瀟小心謹慎的將四張脈案重新收好。

傅謹之仔細一琢磨,不難猜測當時的情況,先皇隨時會駕崩,太醫院的院使、院判和有名氣的太醫想必全繞著先皇打轉,別說秦王府,就是承恩侯府,他們有需要只能退而求其次尋找其他大夫。

寧側妃認識周太醫,知道周太醫擅長婦科,生完孩子之後的調養當然會找周太醫,周太醫再經由她接觸到二皇子,就不難理解了。

而梁氏也是一樣,基本上梁氏有孕就是靠周太醫的方子調養,生完孩子找周太醫看病,這是理所當然,想當然耳,周太醫又因此接觸到她名義上的女兒。

周太醫是梁氏的主治大夫,當然知道梁氏的預產期,可梁氏早產生下來的女兒竟然足月,他立馬察覺到情況不對,而他的疑問在寧側妃那兒得到證實,為安全想要抽身,便藉著摔馬退出太醫院。

也許是梁氏糾纏著兒子變女兒的事,將周太醫曝露出來,又因為周太醫一連串抽身的舉動,使承恩侯府對他起了疑心,再深入調查,就知道周太醫的病人都有一份脈案。

陳瀟瀟嘆了口氣,心情低落,「我生父死得真冤。」

傅謹之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死得真的很冤。

「真奇怪,我不認識他,我甚至不是……可是,我就是覺得他是我父親。」雖然芯子換了,但他們依舊血緣相連。

傅謹之伸手將她拉過來,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低頭溫柔的吻她額頭,「他是個值得敬愛的好父親,孩子還未出生,他就努力為孩子尋找生機。」

「嗯,我一定要為他討回公道,無論如何,他的醫術必須讓大家看見。」

「好,等我們幫他討回公道,你將他的醫術重新整理謄抄,賣給書鋪。」

「對了,你要如何將這些呈給皇上?」

「為了避免節外生枝,這些東西不能經過他人之手,只能我先寫道奏摺,請二哥呈給皇上,待皇上看過奏摺,必然會召我入宮仔細詢問,我再親手交出去。」

陳瀟瀟想了想便明白了,皇上看到這樣的奏摺心情能好嗎?當然不會,而且會有疑慮。

凡事講證據,更別說要對付的是承恩侯府這樣的權貴,皇上不能落人話柄,也擔心傅謹之乃承恩侯府政敵的打手,必會派人詳查當年的事,這對皇上來說小菜一碟,只要一確定,皇上就會召傅謹之進宮,到時候再將鐵證的脈案交出去。

「不過,皇上會不會……」這簡直是丑聞,皇上會不會因為面子問題將實情掩飾下來?

「不會,即便不將二皇子列入儲君的名單上,皇上也會擔心發生意外。你可別忘了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何況二皇子後面有個權勢滔天的承恩侯府,意外發生的機率很大,為此,皇上顧不得面子問題。」

陳瀟瀟一臉疑惑的皺著眉,「承恩侯府不是文官,為何權勢如此之大?」

「承恩侯府出了一個很厲害的開國皇後,也就是先皇的母後,太祖皇帝能夠得天下,她有一半的功勞。」

「原來如此。」

「好啦,你幫我磨墨,我來寫奏摺,若有不妥之處,你再告訴我。」

別鬧了,她哪懂得這玩意兒?陳瀟瀟唇角一抽,但還是乖乖地跟著他起身走向書案。

☆☆☆

這是個春暖花開的季節,也是陳瀟瀟最喜歡的季節,無論走到哪,都可以看見枝頭搖曳的各色花朵,連帶著空氣也散發著花香,街上人來人往,洋溢著屬于春天的生氣勃勃,小販干活也顯得特別有朝氣。

找到父親留下來的證據,陳瀟瀟自認為完成任務了,接下來就不是她能管得了的,因此每日開開心心迎著春天的風景前去醫館報到,而且在一連救治了幾個泥瓦匠之後,她終于得到了坐堂機會,還有人主動找她看病,雖然是因為她最閑,不必排隊就能看病,不過,得了祖師伯的認可,她在仁心堂算是站穩了。

其實她單純搗鼓藥丸比在仁心堂坐堂還能掙銀子,可她喜歡當大夫給人治病,走回家的路上,還會忍不住哼小曲。

回到家,看見傅謹之,陳瀟瀟驚喜的跑過去,不過還有其他人在,她不好意思直接沖進他的懷里。

「你怎麼來了?」若不是有人暗中保護,她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將她拋到腦後,因為他們快一個月沒見面了。

「告訴你好消息。」傅謹之笑盈盈的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

陳瀟瀟兩眼一亮,「事情解決了?」

傅謹之點了點頭,「今日一早承恩侯進宮就沒有出來,剛剛皇上派了親衛軍圍住承恩侯府,以後咱們可以安安穩穩過日子了。」

「真是太好了!」

「你的功勞最大,皇上會給你賞賜,當然,還有伯父伯母,十幾年來辛辛苦苦的護著你保住證據,真的很不容易。」傅謹之眼中滿是驕傲,皇上得知她為梁氏驗屍,又看了她的驗屍報告,當下忍不住夸她一句「更勝其父」,他深感與有榮焉,這就是他愛之重之的女人,她是獨一無二。

陳瀟瀟是個很實際的人,笑得可開心了,「什麼賞賜?真金白銀嗎?」

聞言,傅謹之忍俊不禁的笑了,愛憐的揉了揉她的腦袋瓜,「嫁給我,你最不缺的就是銀子。」

「誰會嫌銀子太多?」

「若是有機會,我會跟皇上提一下。」

陳瀟瀟連忙搖頭,「那就不必了。」

「你也知道不好意思啊。」

「我若開口要真金白銀,倒顯得我貪財。」

「你不貪財嗎?」

哪有人不貪財?只是有人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而有人為了積攢金銀之物,不擇手段。

「我也不清楚皇上會給什麼賞賜,不過皇上挺大方的,應該不會讓你失望。」

「皇上有給你賞賜嗎?」

「當然,我也算得上是功臣,至于皇上給什麼賞賜,」傅謹之頓了一下,有意賣關子,

「時候到了你就知道了。」

「升官嗎?」他不說,她越感好奇。

「我已經是正四品大理寺少卿,還是別升官,太引人注目了。」他不希望鎮北侯府成為另一個承恩侯府,他還是留在原地的好。

略微一想,陳瀟瀟就明白了,鎮北侯府真的不需要再錦上添花,轉而問道︰「梁氏的事怎麼解決?」

「和離歸家,入梁家的祖墳,至于二皇子,皇上會留他一命,不過貶為庶民。」

「梁文曄呢?」

「梁文曄升官,去了地方當知府,他應該會帶走二皇子,這也是皇上的意思。」

陳瀟瀟點點頭,「皇上還是很疼惜二皇子。」

「是啊,當兒子疼了多年,不是那麼容易割舍,而且這也不是他的錯,再三考量之後,不如讓梁文曄帶他遠離京城,展開新的生活。」也多虧二皇子年紀不大,麗貴妃還未培養出二皇子的野心,要不,皇上還不見得容得下。

「二皇子可以展開新生活,我也一樣。」

傅謹之傾身向前,靠近她耳邊低聲道︰「你就準備當我的新娘。」

陳瀟瀟紅了臉,後知後覺的轉身跑了。

傅謹之見了哈哈大笑,可是下一刻換他尷尬了,因為陳家的人都在,他們全用那種見鬼似的目光看著他,原來煞星不是只會板著臉還會笑。

這會兒,換傅謹之逃之夭夭。

☆☆☆

京城紛紛擾擾鬧得不可開交,承恩侯府看似說倒就倒,但有不少人暗中奔走尋找活路,流放千里,就有機會東山再起,因此開國皇後的功蹟再一次搬上台面,各方交鋒。只是混淆皇家血統終究是誅九族的大罪,承恩侯府一黨不是人人都敢明晃晃的站出來出面袒護,最後皇上還是順利扳倒承恩侯府這個龐然大物。

承恩侯府的事一落幕,皇上的聖旨就來了,封陳瀟瀟為縣主,賞白銀千兩,再賜婚鎮北侯府傅四爺傅謹之,至于陳瀟瀟的養父養母,賜了一座府邸和白銀千兩。

皇上派來宣讀聖旨的公公都走了,陳瀟瀟還傻不隆冬的回不了神。

縣主?她知道在大周這只是有點身分的封號,並沒有實質利益,不過,傅老夫人再也不能瞧不起她,對她還要客客氣氣的,要不,豈不是打皇上的臉?

「回神,」傅謹之好笑的在她的額頭上彈一下,「這樣就高興壞了?」

陳瀟瀟眨了眨眼楮,這才想起傅謹之是隨著宣讀聖旨的公公一起過來的,「這是你向皇上求來的嗎?」

「皇上問我要什麼賞賜,我說不想委屈心愛的姑娘,希望她能風風光光嫁進鎮北侯府,想請皇上賜婚。皇上倒是體貼,索性賞個縣主給你,抬你的身分,以後你嫁進鎮北侯府,絕對沒有人敢欺負你。」

陳瀟瀟歡喜的唇角上揚,「你的功勞只換來賜婚,會不會覺得不劃算?」

「過個十年,我若還當不上大理寺卿,再來算帳也無妨。」沒有相對的實力,傅謹之覺得自個兒還是慢慢往上爬,太過厲害,不僅僅招人嫉妒,還會教皇上覺得你很礙眼,何必呢?他挺喜歡現在的職位,背後有個鎮北侯府,頂頭上司也不敢跟他過不去。

陳瀟瀟兩眼瞪得好大,「到時候你會不會怪我?」

傅謹之一張臉瞬間拉得又臭又長,「我肚量如此狹小嗎?」

「不是你自個兒說要算帳嗎?」

「我哪舍得跟你算帳。」傅謹之伸手將她整個人圈在懷里。

「可是,萬一十年後,你還是當不上大理寺卿呢?」她真的有點擔心,當官的越往上爬越難,如今他已經是大理寺的第二號人物,若是第一號人物死皮賴臉不肯退下來,他就很難再往前一步,更別說,大理寺少卿可是兩位,換言之,他還有另外一個對手。

「你就多愛我一點,我心里就平衡了。」

雖然听了甜滋滋的,陳瀟瀟還是嘴賤的嘀咕一句,「男人不是事業至上嗎?」

「鎮北侯府不用靠我支撐門戶,我就當個受寵的麼兒,不過,既然來到這里,我們總不能白來一遭,能夠做點什麼就做點什麼,不為權貴,只為老百姓。」

陳瀟瀟用力點點頭,然後情不自禁的踮起腳在他唇上親一下,「傅謹之,我會努力愛你,陪著你一起到老。」

略微一頓,傅謹之深情繙的道︰「我從來沒告訴過你,謝謝你跟我一起來到這里,其實我能如此快速融入這里,擔負起自己的責任,是因為我身邊有你。」

「我早就不怪你了,若不是來到這里,我可能不會與你相知相惜相愛。」

「我覺得無論在哪,我們注定相知相惜相愛。」陳瀟瀟忍俊不禁的笑了,真是個愛計較的男人!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愛計較?」

「沒有,絕對沒有這回事。」

「說謊的孩子鼻子會長長。」

「那是童話故事。」

「我不管,你要很愛我,至少跟我愛你一樣多。」

「好,很愛你,至少跟你愛我一樣多。」她就說嘛,果然是個愛計較的男人,不過,若是不愛就不會計較了,因此,她願意忍著點。

傅謹之終于滿意了,不再言語,只是緊緊抱著她,抱住一生的最愛和一世的幸福。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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