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芝恩花了好幾天時間檢查完帳本後,發現近幾個月的帳目都有問題,除了藥材進貨費,連人事支出都被了動手腳,算起來,整整虛報了近一百兩銀子……這筆多出的銀子到哪去了?
姚芝恩並不想一開始就把作帳的林帳房當成私吞銀子的人,只是想找他一問,厘清這帳是怎麼做的,若他真的做了假帳私吞錢,也是給他一個自首的機會,可林帳房卻逃走了。這叫作賊心虛吧!姚芝恩和李掌櫃互看了眼,心里都有底了。
姚芝恩把林帳房的助手叫過來問,助手听到帳有問題頓時嚇壞了,激動的說著他沒有做假帳,他什麼都不知道,這與他無關。
姚芝恩試圖要他冷靜下來,「我知道與你無關,沒有把你當成犯人的意思,你只要把你知道的事說出來就好了。」
助手終于冷靜了下來,「是,那姚大夫想知道什麼?」
「林帳房最近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不知道,他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那他有缺錢嗎?」
「先前是有說缺錢,他曾苦惱的說過,兒子上青樓和人爭風吃醋,打傷了人,對方的父親要他賠償一大筆銀子,他賠不出來……」
「賠償嗎?」姚芝恩和李掌櫃對看了眼,這就是做假帳的動機嗎?
「不過,這事應該解決了吧,我有次不小心听到林帳房和葉大夫私下在談話,葉大夫說會幫林帳房處理好兒子的事,說是不必賠償,只要他上門一趟就能幫他解決掉,然後他要林帳房幫他做一件事……這已經是三個多月前的事了吧,當時葉大夫剛來到博仁堂不久。」
姚芝恩很意外听到助手提起表哥,還沒回過神,李掌櫃就搶先問︰「葉大夫本事還真大,才剛到博仁堂不久,就幫林帳房解決兒子惹的禍,還不必賠償就解決掉了……那你知道葉大夫要林帳房幫他做什麼事嗎?」
助手搖頭道︰「這就不知道了,當時的氣氛很怪,我怕被發現沒有繼續听下去,也不敢問林帳房……」
問不出所以然,姚芝恩只能先回姚府了,她也將這事稟報了姚賢,將有問題的帳本呈給姚賢看,姚賢一得知林帳房逃跑了,決定公事公辦的報官捉拿林帳房。
這會兒夜深了,姚芝恩已經沐浴完,要躺上床歇著了,突然又從床上爬起來,她忽然想到,她把看診用的病歷放在藥鋪子里了。
「真糊涂啊,我又忘了帶回來了,明早沒辦法直接到病人府上了……」姚芝恩敲了敲頭,最近她真的很常忘了事情。
陡地,她的視線落在床鋪的一角,在那里有個從她身上掉落的香包,她眼神一變,把東西拿起來看。
說起來,她好像是從戴了這香包後就不再頭疼,不再回想起過去的事,而且記性也變差了……這其中有什麼關聯嗎?
姚芝恩不想懷疑自己的表哥,但她就是很在意表哥和林帳房之間的對話,想知道表哥是要林帳房替他做什麼事,听起來兩人像是有交易。
該不會……表哥跟假帳的事有關系吧?看這帳面,林帳房是自他來到博仁堂後才開始做假帳的,表哥也是在剛來到博仁堂時要林帳房替他做一件事,這兩者的時間點太近了……
姚芝恩更是回想起來表哥曾向她打听過韓霄的事,似是想知道韓霄近來的行動,他問這個做什麼?再加上這香包,一連串事情連結起來,就是讓人覺得可疑。
她曾經問過表哥這香包是用什麼藥材做的,表哥說是用了一些舒緩頭痛,鎮定心情的藥材,沒有詳實的說出藥材名稱,不如她來查查看吧。
姚芝恩將香包帶到她的藥房去,將香包外袋拆了開來,里面的東西多半都磨成粉末了,看不出是什麼藥材,但是殘留了一顆紅色種子……這是什麼呢?
姚芝恩看了種子外形,又聞聞氣味,轉而查起醫書。
在博仁堂開始賺錢後,她就毫不手軟的買了一整套的醫書回來,畢竟當大夫的她也不是天文地理無所不知,也是要精益求精的,該買的書不能省,現在這醫書派上用場了。
姚芝恩在熬夜徹查後,發現那紅色的種子竟是一種有害毒花的果實,吃多了會影響腦部,造成記憶力退化,她看得都嚇出一身冷汗。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表哥要在香包里加入這種會損傷她腦部,讓她記憶力退化的果實,是不想讓她回想起什麼嗎?
姚芝恩倏地想起韓霄曾經提醒過她的話,他說姚府里的人他都查遍了,沒有對她心存怨恨、有殺她動機的人,但難保那個人藏得很深,要她別太相信身邊信任的人,要存著戒心。難不成,殺死原主的真凶是葉宗輔……不會吧?
心中有了懷疑,姚芝恩便將葉宗輔所送的香包全都放在一個盒子里藏好,這可都是物證,隔日她便以身體微恙為由向博仁堂請了幾天假,好待在府里休養,調配湯藥喝,以去除體內的毒素,所幸發現的早,沒有攝取太多毒素,身體是可以調理回來的。雲娘和翠花看著姚芝恩喝著剛煎好的藥,都不敢相信在剛剛從她口中听到的話。
「小姐,表少爺為人這麼好,怎麼會是那個想殺您的犯人……」
「是啊,表少爺這幾年來一直都到處行醫救人,怎麼會做出謀害你的事,而且您還是他的親表妹啊……」
姚芝恩喝了幾口藥停了下來,「我本來也認為他是個好人,可若他真的是個好人,為何要給我這種有害的香包?這香包里的毒素主要是會害人記憶力變差,令人懷疑他是不是不希望我想起什麼事,也是因此我才會猜測,他恐怕就是故布疑陣想殺我的真凶,怕我回想起他來,才會對我下毒香。」
葉宗輔看似為人親切,成天笑咪咪的,跟很多人都相處的很好,但仔細一想,他好像沒有跟哪個人特別交好,並未透露他自己的私生活,整個人像是籠罩一層霧,讓人看不透他的內心,連和他相處一段日子的她都不了解他。
「原來是那香包有問題,難怪小姐近來都忘東忘西的!奴婢就覺得奇怪,小姐不是那麼迷糊的人!」雲娘很快地接受了姚芝恩說的話,得出這個結論。
翠花顯然還在震驚中,呆滯著動也不動。
姚芝恩知道翠花向來祟拜葉宗輔這個表少爺,自是感到青天霹靂,她提醒她道︰「翠花,我知道你一時很難接受,但不管你相不相信,都要對葉宗輔有戒心,我最擔心的就是你了,你若不謹慎點,會在他面前露出馬腳的。」
翠花回過了神,雙手握成拳,「小姐您放心,奴婢會很小心的!」
姚芝恩看她顯然過于緊繃,無奈道︰「不,你和平常一樣自然的應付他就好了,太謹慎反而太奇怪。」
「是!」翠花滿腦子漿糊的想,她平常的表現事怎麼樣?
這時,雲娘提出一個疑問,「小姐,有件事很奇怪,假設表少爺當初想殺了您,那為何他後來看到您還活著,沒有再動手?反而是用香包想讓您想不起過去的事……這不會太大費周章嗎?」
「這我也想過了,他大概是有什麼目的,暫時不能讓我死吧,所以我目前應該不會有危險……」姚芝恩推測道,又想到若是他支使林帳房做假帳的,他需要那麼多錢做什麼?他有那麼缺錢嗎?
「小姐,那您要不要跟璟王說一聲,也不知道表少爺何時會想殺您……」翠花想起葉宗輔那張俊朗和善的臉,打起了哆嗦,覺得人真的不可貌相。
姚芝恩听到韓霄的名字,眼神變得黯淡,「我已經跟他沒關系了……」
雲娘和翠花互看一眼,深深一嘆。
雲娘知道小姐心情不好,沒有多提到韓霄,只道︰「那麼,告訴老爺吧,老爺對小姐這麼看重,一定會派人保護小姐的。」
「也得有更多的證據才能說,光憑這毒香包還不夠,他會推托他是遭人誣害的,而且若表哥真的是真凶,恐怕這樣反而打草驚蛇,讓他決定殺我……」姚芝恩敲了敲自個兒的頭,苦惱地道︰「若是我能多回想起什麼就好了,只要我想起死前的記憶,一切就真相大白了。」她真希望自己能夠像電視劇里失憶的女主角一樣,在撞到頭或經歷一陣頭痛後,就恢復記憶了,現在也只能希望這湯藥喝下去,能盡快有效果出來。
想了想,她突然想到了一個可以下手的疑點,「等過幾天去藥鋪子,我要確定一件事,看他知不知道。」
雲娘說過,只有原主身邊親近的人才知道她是左撇子,在過去她都當葉宗輔和原主很相熟,理所當然知道原主是左撇子,但她忽略了一點,原主本身對于自己是左撇子一事是極自卑的,她真的會讓心儀的人知道她是左撇子嗎?她必須親自確定。
足足休養了七天,姚芝恩才到博仁堂,李掌櫃等一干伙計們看到她來了都圍過來慰問她身子好多了沒,她笑笑地說她已經全好了,和他們閑聊一下,然後各忙各的。
她要翠花幫她準備藥箱,然後進入櫃台內,翻起她的記事簿,拿了炭筆寫起今天要做的事,這時有人靠過來了,是葉宗輔。
他關心地問道︰「芝恩,听說你身體有恙,好點了嗎?」
姚芝恩霎時停下手上的動作,然後抬起頭看他,扯起笑臉道︰「表哥,我好多了,大概是最近太忙了,所以累壞了,休息這麼多天,我已經養好精神了,你不用擔心。」
葉宗輔松了口氣道︰「那麼就好,我曾到姚府找你,想看看你,但大總管說你不見任何人……」
姚芝恩一臉歉意地道︰「因為我臉色不好,不想被看到……表哥也知道,姑娘家總是愛美的。」
葉宗輔打量她,提議地說︰「芝恩,不如我幫你把個脈,看看有沒有徹底痊癒。」說著,他伸手就要覆上她沒拿筆的左手腕。
她嚇了一跳,瞬間抽回左手,連右手也丟開筆,往後一縮,一點都不想讓他踫到手。
「芝恩?」葉宗輔愣住了。
姚芝恩發現自己太激動了,勉強笑道︰「我真的沒事了,表哥該不會是想故意幫我把脈,好捉弄我讓我喝苦藥吧,我可不想再喝藥了!」
葉宗輔听了沒好氣地道︰「我像是這種無良的表哥嗎?好,沒事就好了。」
姚芝恩看他沒有起疑,在心里暗暗吁了口氣,又困惑起來,剛剛她是怎麼了?她好像在怕他……不,不是她!是這副身軀在懼怕他!
為什麼?原主不是很喜歡他嗎?是真的被他所殺,才會畏懼他嗎?
「真是的,瞧你筆丟得那麼遠。」葉宗輔看她把筆丟到桌緣,幫她拾起筆,放在她的右手邊。
姚芝恩拿起筆來,然後抬頭一問︰「表哥,你知道我是左撇子嗎?」
葉宗輔一愣,看她拿筆的右手,「左撇子?可我看你寫字是用右手……」
「是的,在失去記憶後我就變成右撇子了,真的好奇怪,人的習慣竟會因為記憶消失改變。」姚芝恩一邊說一邊觀察著他的反應。
葉宗輔听她這一說,不知該怎麼回答,抓了抓頭道︰「這……或許會這樣吧。」
「葉大夫,您的病人來了!」
「馬上來!」
姚芝恩見葉宗輔跑去看診後,面色一冷。
他確實不知道她原本是左撇子,葉宗輔是凶手的可能性更大了。
姚芝恩抬起雙手,搗住心髒的部位,她知道,在那里有著恐懼,原主的記憶還殘存著,她不禁在心里道︰請告訴我,你到底遇到什麼事?為什麼會怕他?真的是他殺了你嗎?
姚芝恩其實也是害怕的,有個人想殺她,她怎麼不怕?
她真想立刻去找韓霄,只要有他在,她就不用擔驚受怕了,然而事到如今,她和韓霄已經撕破臉了,再也沒有瓜葛了,她哪里還能厚著臉皮去請求他的保護,她也只能靠自己找出凶手,保護她自己。
那日從姚府離開後,韓霄那不知吃了多少火藥的閻王臉格外讓下屬心驚膽顫,都小心翼翼的不招怒他,只有陳洋知道原因,自家王爺大概是頭一遭遇到有女人無視他的魅力,不願做妾的,自然是有怒說不出,都發泄在他們這群下屬身上了。
為了揮別姚芝恩在他心里的影子,韓霄全心投入捉拿丞相的任務中,和莊直理應外合的事先布局好,兵分兩路攻進天崇教,莊直負責進攻仙洞,蒐集丞相的罪證,將仙洞封鎖住,他則是負責捉拿丞相這個罪大叛臣,在天崇教據點大門開啟的當天,大舉擁兵攻入。
這會兒,整個天崇教可是兵荒馬亂,沒有人知道官兵會大舉沖進來,教徒們都你推我擠的,一個個都逃不了,都被捉住了,大部分的教徒都是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都乖順的跪地投降,不敢造次。
韓霄環視四周,不見教主的蹤跡,發號施令,「務必要捉住教主,追!」
丞相,你是逃不了的!韓霄眯起如鷹銳利的黑眸,信誓旦旦的想。
天崇教主狡猾得很,早在左護法和侍衛的保護下從秘密通道逃走了,但韓霄老早就出這條通道,在外頭埋伏好人手,讓他哪兒都去不了。
當天崇教主一出通道,才知被追兵包圍了,當下都腿軟了。
「別、別過來!」左護法武功蓋世,但顯然懼怕站在他面前的男人,他沒想到璟王會親自領兵攻破天崇教,讓他擋在教主面前的氣勢弱了許多。
韓霄一步步逼近他跟前,唇角一揚,「王泉,趁本王現在心情好,快點投降吧。」
「你怎會知道我的名字……」左護法驚駭不已。
韓霄嗤哼了聲,「你以為戴著面具,本王就查不到你的身分嗎?你叫王泉,曾經當過副將軍,因為被下放覺得冤枉,忿忿不平,才會進天崇教里當左護法。本王勸你還是快回頭是岸吧,你的妻兒都希望你回頭。」
「你把我的妻兒怎麼了!」左護法嚇得不輕,下一刻姿態變低的求饒道︰「王爺,拜托您,不要動他們母子,他們是無辜的……」
天崇教主怕他動搖,在背後命令道︰「王泉,你在發什麼傻,你要保護本教主的,還不快帶我走!」
王泉一動也不動,接著放下了兵器,舉高手投降。
天崇教主啐了聲叛徒,見情勢不對,轉身就跑,但他哪逃得了?官兵從四面八方而來,將他團團包圍住,他踉蹌了一步,狠狠摔倒。
韓霄走向他,舉起手里的劍,逼近他,一劍刺向他,劃破了他戴著的面具,露出了臉來,那是一張布滿皺紋的臉,眼楮張得圓大,十足受到驚嚇。
韓霄餃起得意的笑,「丞相大人,我們終于坦誠相見了。」他又道︰「仙洞那邊這時也被攻破了吧,這下本王可以完成皇上交付的任務,大理寺卿也終于得以鏈除天崇教立功了。丞相,這人證物證罪證確鑿,你若想喊冤,就到皇上跟前說吧。」
丞相憤恨至極的死瞪著他,他渾然不知自己跟天崇教的關系已經被暗地調查,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進行他謀反的大計。
他氣憤難耐的竟用頭叩地,「只差一點……就只差一點……」
丞相的頭都叩出一道血痕了,官兵馬上押住他,阻止他叩地下去。
韓霄不屑看丞相這難看的樣子,命人看好他,拿布塞住他的嘴,以免他尋死,然後叫來陳洋問道︰「有看到右護法嗎?」
陳洋也納悶著,「王爺,右護法沒有在洞穴里,那些信徒個個都很害怕,一下就招了自己的名字,看起來都不像那個右護法,也都說沒見過右護法的臉,不知道他去了哪,有派了一隊人在進行搜索。」
「逃走了嗎?」韓霄喃喃地道,接著又吩咐陳洋,「把王泉帶過來。」
陳洋旋即把王泉帶過來了,跪在韓霄面前。
韓霄睥睨著他問︰「王泉,給你一個將功抵罪的機會,告訴本王,右護法去了哪?」
王泉妻兒的命握在韓霄手里,哪敢不說,「小的不知道,右護法一向很看重教里的事,他今天沒來小的也很意外,這是前所未有的事……」
韓霄看出他沒有說謊,又問︰「那他真正的名字叫什麼?」
「這小的也不知道,右護法是丞相找來的人,我們都叫他右護法,他平常都戴著面具不露面,大概只有教主見過他……那個人神秘兮兮的,對做香很沉迷,是個瘋子……啊,對了,不久前他和教主大吵了一架,教主打算在登上皇位後廢了天崇教,右護法听了很生氣,大概是如此,今天才沒來據點里吧。」
讓手下將王泉押走後,陳洋問道︰「王爺,要問丞相嗎?」
「他那樣子可以正常說話嗎?」韓霄望向丞相兩眼呆滯,被塞了布,又被五花大綁的樣子,「等他清醒再說。」
右護法真正的身分到底是什麼?
韓霄覺得這人不簡單,右護法或許早在他盯上香料鋪,委托案子時就察覺到危險,進而沒參與這次天崇教的集會。
在這時,莊直的人快馬來傳話,向韓霄稟報已封鎖仙洞,還呈上一個信封。
「大人要小的帶這個給王爺過目,說是剛接到的,畫的就是那名介紹教徒去找右護法的郎中的相貌。」
韓霄立即將信封打開,抽出里面的宣紙看。
陳洋也湊過去看,蹙眉道︰「這人好面熟,好像在哪看過……啊,屬下想起來了,這是姚大夫的表哥葉大夫!」
韓霄也認出來了,臉色很是難看。
陳洋有不祥的猜測,「王爺……他有可能就是右護法嗎?」
韓霄快步走到丞相面前,把畫攤開給他看,「丞相,給本王仔細看,這人就是右護法吧!」
丞相渙散的眼神在見到畫像時綻放出光芒,緊接著似察覺到這張畫對韓霄很重要,他狡猾的瞥了他一眼,一句話不說的撇開臉。
就算丞相不答,韓霄光是看他的眼神就知道,這畫里畫的就是右護法無誤。
姚芝恩的表哥竟然就是右護法!
韓霄想起姚芝恩身上所帶的香包就是葉宗輔送的,也回想起他受到迷香催眠術所害住在姚府時,葉宗輔來找她的事。
那家伙說是跌跤手肘才受傷的,如今看來,分明就是受他一劍所傷,他居然後知後覺到現在才發現那男人就是右護法!
韓霄更想起有個躲在暗處的人想殺姚芝恩,不禁擔心跟葉宗輔有沒有關系。
那凶手極可能是她身邊最信任的人,再加上天崇教被他攻下了,他怕葉宗輔會為報復他對姚芝恩下手,可偏偏他現在還得親自將人犯押到皇上跟前,不能立刻趕去。
韓霄臉色陰沉極了,竭力冷靜下來,朝陳洋下令道︰「姚大夫有危險,你立即帶人去她那里,務必保護她安全!」
找了幾天,依然找不到林帳房的蹤跡,但姚芝恩從他的家人口中得知,他們家確實出過一點事,是葉宗輔替他們家解決的,也不知用了什麼法子,那人的父親竟態度大變的輕輕放下,說不必賠錢了,至于葉宗輔有沒有要林帳房做假帳就不得而知了。
但林家人也說,林帳房在之後手頭變寬裕了,說是他幫葉宗輔辦事得來的,葉宗輔中飽私囊的可能性還是很大。
而這些天以來,姚芝恩調理身體漸漸有了成效,她陸續想起一些事來了,想起原主生母還在世的事,還想起過去的雲娘和翠花,腦海里有了鮮明的畫面,只是,她還是沒有回想起被殺的記憶,只依稀想起一幅奇怪的情景和當下的感受。
原主似乎待在一間書房里,里面很寬敝,有個好幾排偌大的書櫃,放了很多藏書,而她躲在一排書櫃的後方,像是在偷听什麼,心跳的很快、很害怕……姚芝恩百思不解,她將她所看到的書房告訴雲娘和翠花,她們回說,這應該是葉宗輔的書房,每回她跟著娘親回外祖家,就會跑到書房找他。
姚芝恩听了之後,覺得那是個關鍵,或許原主躲在書櫃後听到的事情就是她被殺的原因,所以她決定去一趟城東葉家,好解開這個謎團。
要她什麼都不做,成天懷疑葉宗輔不是她的個性,不如積極展開調查,好去厘清他是否就是殺原主的真凶。
姚芝恩不是個有勇無謀的人,她特地選在葉宗輔不在家時去了葉家,除了帶上雲娘和翠花外,還多帶了兩名家丁。
前來開門的是德叔,姚芝恩假裝不知情的詢問︰「德叔,表哥他在嗎?」
「少爺他不在,今天一早就出遠門去看診了,明天才會回來。」
姚芝恩早從李掌櫃那里听來這件事,她照著構思好的劇本道︰「真不巧,我以為他今天休息會待在家的……是這樣的,我想跟表哥借個醫書看,可能會借上很多,還帶了人來搬……他不在,我可以進他的書房嗎?」
「這當然是可以的!請隨我來吧!」
德叔走在前頭,領著姚芝恩一行人走進葉宗輔的寢院里,停在一間房前。
「表小姐,您就慢慢挑書吧,有事再囑咐我,我到前面院子巡視,看看下人有沒有打掃干淨。」
姚芝恩見他走遠了,馬上正色的朝家丁道︰「你們在門外等我,要是有人一靠近,要立即進來告訴我。」
「是!」
姚芝恩朝雲娘和翠花使了眼色,要她們跟進來。
雲娘兩人在踏進書房後,小聲地問道︰「小姐,要從何找起?」
小姐說要調查表少爺,蒐集表少爺的罪證,讓她們很緊張。
「我也不確定在這書房里能不能找到罪證,你們就幫我看看各處的櫃子里或書本間藏了什麼,翻找過後務必要恢復原狀,不能留下痕跡。」姚芝恩叮囑道。
「是。」兩人點了頭。
這書房很大,有好幾座書櫃,姚芝恩打量著四周,翻了翻幾本書,想看看書里有沒有夾了什麼,但似乎都沒有,她轉動視線,看到多寶桶,不禁試著轉動一只花瓶,想說電視里的主角只要轉動花瓶就會觸動機關,牆面會裂開,出現密室……
豈料,她一個轉動,竟真的神奇的觸動了機關,她听到傳來喀喀兩聲,接著牆裂開了,出現了一道門。
「小姐,這是……」雲娘和翠花都張大眼楮難以置信地看著。
姚芝恩慎重地道︰「也不知道里面有沒有危險,你們在外面等我,听到我叫你們再進來。」
「小姐,這不成……」
無視兩人的呼喚,姚芝恩大膽的一腳踏進去。
她左看右看,發現這是個藥房,放著各式各樣的藥草,角落處也堆滿了藥罐,傳出了濃重又刺鼻的香氣。
「這都是什麼藥草……」姚芝恩仔細地看,認出其中有顏色艷麗的毒菇和毒花,食用後會產生幻覺,精神失常,她心驚膽跳,恐怕這些瓶瓶罐罐里裝的都是磨制成的毒粉。
身為醫者,表哥怎麼能夠收集這些有害的藥草,做出害人的毒粉?
姚芝恩又往里頭走,看到牆上放了幾張銀色面具。
「這是什麼?為什麼他會收集這種面具?」她愈看愈詭異,感覺葉宗輔似乎有著她所不知道的可怕面貌,腦里的警鈴聲起,直覺地她認為此地不宜久留。
姚芝恩隨意拿起一罐藥瓶子收在衣襟暗袋里,便踏出密室,轉動了花瓶想關上密室,但也不知怎地,門關不起來,她心一急,想喚雲娘和翠花一道走,卻發現兩人不見蹤影了。
姚芝恩的視線四處梭巡,卻沒看到人影,她以為她們兩人是跑到最里邊的書櫃去了,但走到那邊去,也沒見到人……
「怪了,她們倆跑去哪……」姚芝恩戛然止住聲,從這個角度看出去,可窺看到大門的一角,她看到大門是敞開的,地面上躺了幾個人,似乎就是雲娘她們和兩個家丁。
有人闖進來了!姚芝恩驚慌地張大眼,同時用力的搗住了嘴,好不發出一點兒聲音……
是誰來了?葉宗輔嗎?但他不是去外地了?
「芝恩,德叔說你來了,你在哪里?」
真的是葉宗輔!姚芝恩迅速地躲在最里邊的書櫃後,心驚的發現,這平素听起來親切無害的聲音,在這時變得好可怕。
「芝恩,你真不乖,居然沒說一聲就自己跑來,還進了我的密室,你看到什麼了嗎?」
姚芝恩感到背脊發涼,心髒更是劇烈跳動著,那並不是單單是因為她的情緒,原主也很害怕……畏懼著他!
「芝恩,快出來吧,你又想像上次一樣,躲在書櫃後偷听了嗎?上次沒發現你被你逃走了,這次我可不會允許。」
姚芝恩听得毛骨悚然,果然,原主壓根不是被什麼登徒子嚇壞的,那天原主有見到葉宗輔,在這書房里偷听到不該听的話,所以她才會一路惶恐的跑回家,臉色蒼白的躲在房間里,究竟……原主偷听到什麼?
這個同時,姚芝恩發現眼前這座書櫃里的書很眼熟,就是記憶中原主躲著的書櫃,剎那間,有兩道聲音自她腦海里迸出——
「葉大夫,這是丞相給你的酬金。」
「也太少了吧!」
「以後還會更多,天崇教吸收了那麼多教徒,日後可以取得的錢財會更多……葉大夫,丞相說以後要繼續拜托你了,等他謀位成功,登基為皇,一定會帶給你這個右護法更多好處的……」
她想起來了!姚芝恩雙眸滿是驚駭,所幸她有損住嘴才沒有發出聲音。
天崇教……不就是韓霄在追查的那個邪教嗎?葉宗輔竟與天崇教有關,他竟然就是右護法,是對韓霄下催眠術的人,更可怕的是,他還幫助丞相造反謀位……天啊!
「芝恩,我找到你了。」
姚芝恩渾身一顫,回過神來,就見葉宗輔出現在她面前,對她露出了古怪的笑,然後朝她灑下了香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