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樣捕快 第十五章 陸知遙跑了 作者 ︰ 夢南迪

入夜,陸知遙坐在窗邊發呆,小小的官驛,周圍遍布高手無數,這些人難道都是沖著她來的?是他派來保護她的?陸知遙晃著腿,一邊飲酒一邊發呆。

難道有人想要她的命?也對,皇後的位子多少人擠破了頭想要坐呢,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落到她一個不知哪里冒出來的小姑娘頭上,想要她命的人應該數不勝數了吧。

「阿二、阿三,出來喝杯酒吧。」陸知遙環顧四周,周圍太安靜了,沒有鳥叫、沒有蟬鳴,她武功雖是個半吊子,可是單憑多年的捕快經驗也知道,周圍的高手各個殺氣都很重。

出面的是阿二,一身玄衣,手里提著長劍,不聲不響的出現在陸知遙面前。

「有人想要我的命?」她陸知遙的腦袋什麼時候這麼值錢了,「我這腦袋值多少錢?」

「無價。」阿二恭敬的避開了陸知遙遞過來的酒壺,這要是讓主子知道了,一頓板子肯定跑不了。

陸知遙也不強人所難,「你們這陣仗太大了,大人和頭兒那兒我怕是要瞞不住了。」這幾天,頭兒看她的眼神就不對,像是有話說又不敢說的樣子,大人也是,一天敲她房門三次,每次都不說正經事,「你們這天天圍著我轉,什麼時候是個頭。」

以前都是陸知遙保護別人,現在倒好,她成了被保護的人,真不習慣。

「等陸捕快入宮就好了。」阿二挺喜歡陸知遙爽快性子的,她要是能進後宮當主子,他第一個舉手同意。

陸知遙呵呵的干笑兩聲,飲了一大口酒,入了宮,那就是和齊袁林成婚,他們這門親事,不知有多少反對的人呢,光想想就覺得頭疼。

「阿二,皇宮的宮牆你能翻過去不?」

阿二被問得一愣,緩了好一會,「還行,經常翻。」他們暗衛執行的都是皇帝的密令,平日里進皇宮,能翻牆就絕不走正門。

「那……你有沒有收徒的打算啊,就比如我,我天資還算不錯,就是人懶了些,當年沒好好學輕功,皇宮的城牆實在有些高,我翻牆有些困難,你要不嫌棄就收了我這個徒弟,教教我輕功。」藝多不壓身,陸知遙後悔當年沒跟著師傅好好學輕功,現在臨時抱佛腳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阿二後退兩步,清了清嗓子,偷瞄陸知遙身後一眼,有些心虛的低下頭,「陸捕快出宮走正門就成,您有陛下給的令牌,沒人敢攔您。」

陸知遙喝的酒有些多了,臉色微紅,帶著三分醉意,「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你們主子那狐狸性子,要是哪天他生氣了把令牌收回去,那我不就不能從正門走了。這人啊,有備無患,左手令牌,右手翻牆,都準備妥當了,到時候他想……」

「想什麼?」身後男人從陰影中走出,笑著問道。

陸捕快,您自求多福,我先走一步了呀。阿二不露聲色的消失在黑夜中,他早就察覺主子來了,在主子的婬威下,他還冒險沖陸捕快眨了下眼楮,奈何陸捕快完全沒察覺到危險。

「想、想……」陸知遙是三分醉,但還有七分醒,這聲音,她不用看都知道是誰。

男人的手臂攔住陸知遙的腰,將她從窗台上帶了下來。

「以前覺得你是小野貓,不要命的小野貓,怎麼來了京師倒成猴子了,上躥下跳的。」齊袁林接過陸知遙手上的酒囊,飲了一小口。

她方才剛喝過一大口,酒囊上保不準還帶著她的口水呢,他也不嫌棄,陸知遙揉了揉眉心,「有陛下這麼比喻的嗎,人家姑娘都是比成花兒,您瞧瞧您這什麼小野貓、猴子,一點也不風雅。」陸知遙小聲嘀咕著。

「跟陸爺這樣的人,我風雅得起來嗎?」齊袁林忍著笑將人帶進屋子,這官驛周圍布防了多少暗衛他再清楚不過,齊袁林可沒興趣讓這些暗衛觀看他和未來皇後的私密談話。

陸知遙臉上泛紅,陸爺、陸爺的大家都這麼叫她,齊袁林也沒少叫,怎麼今兒個听著這話就這麼曖昧呢。

「陛下怎麼來了?」進了屋,陸知遙連忙岔開話題,邊說邊往後退。

「小心!」

「哎呀!疼!陛下,您怎麼沒拉住我啊。」陸知遙後退,被凳子腿絆了一下,身子一歪,坐到了地上,火辣辣的疼。

齊袁林站在原地再也忍不住笑了,「說了讓你小心,還這般毛躁。」他話里沒責備的意思。

「陛下,我、我自己能走,您……」陸知遙只想著讓齊袁林拉她一把,沒想到,這人竟是直接將她給抱了起來。

「陸爺,你這臉紅是因為醉酒呢,還是因為害羞呢?」

陸知遙將臉埋在齊袁林的胸口處,屋里雖然只有他們兩人,可是她還是忍不住臉紅心跳,「醉酒。」她可不會承認她是因為害羞而臉紅。

「口是心非的小野貓。」齊袁林搖了搖頭,將陸知遙抱上床。

「我不來官驛找你,你是不是就不打算進宮去找我?」陸知遙坐在床上,齊袁林坐在床邊,兩人四目相對。

「令牌呢?沒給融成金條吧。」

「陛下瞧您說的,金條哪兒有您這牌子值錢啊。」陸知遙晃了晃身子,將手伸到枕頭底下將令牌模了出來,「在這呢。」

「所以呢,為什麼不進宮?」

她哪兒敢啊,皇宮大內,她就是個小捕快,「不敢。」

陸知遙實話實說,借她幾個膽子,她也不敢自己去皇宮蹓躂。

「明白了,陸爺這是欲擒故縱。」齊袁林低頭看了眼牌子,淡淡的說道。

「我,什麼欲擒故縱,我……」陸知遙有些急了,欲擒故縱這四個字她還是知道意思的,她前傾了身子,雙手搭在齊袁林的肩膀上,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陸爺我,才、才不屑用什麼欲擒故縱呢。」她說完揉了揉眼楮,有些犯困。

齊袁林沒答話,一把摟住陸知遙將人拉到懷里,「是嗎?」

陸知遙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看齊袁林一副逗弄她的表情,心里什麼都來不及想,抓起齊袁林的胳膊,擼起袖子就咬了一口。

沒真用力,手臂上留了一排整齊的牙印,但是不疼,齊袁林由著她折騰,「屬小狗的,還咬上人了。」

陸知遙松開嘴,帶出一絲銀線,胳膊上還沾著亮晶晶的口水。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讓您騙了我這麼久。」陸知遙向來是個記仇的主,但是她喜歡齊袁林,又不可能真的報仇,所以只能咬他一口出出氣。

「你這丫頭。」齊袁林的心陷得太深了,根本拔不出來,他想護著她,讓她在自己身邊平平安安一輩子,可是為宋太傅翻案,定然會傷了她。

「陸知遙,我喜歡你。」齊袁林說這話是嚴肅認真的,「我這輩子只會娶你一人,你是我的妻子,也會是南玄的皇後,我不要你母儀天下,我只希望你一輩子平安快樂,輕功我會讓阿二教你,你想走正門便走正門,你想翻牆便翻牆。」

陸知遙瞪大了眼楮,呆呆的看著齊袁林。

「皇宮對其他人來說是座冰冷的宮殿,可是對你我來說,那里會是我們的家。陸知遙,日後無論發生什麼,我都不會放手,除非你死或者我死,要不然我永遠不會讓你離開我。」

「陛下,您這是、是綁架,土匪行徑。」陸知遙握住齊袁林的手。那冰冷的宮殿、高高的圍牆,那里日後會是她的家,皇宮她不喜歡,可是眼前人她喜歡,如果和他一起住進去,她可以。

「那陸爺就是壓寨夫人,記住,無論以後發生什麼,我都不會放手,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就算離開南玄,我也會把你找回來,你這輩子只能乖乖嫁給我。」齊袁林將陸知遙緊緊的摟入懷中,他不敢去看她,他怕她知道了真相真的會離他而去。

陸知遙收緊手臂,兩人抱得緊,她感受到齊袁林打鼓般的心跳聲,「陛下,您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有人說她聰明,也有人說她傻,要陸知遙自己說,她是難得糊涂,有些事兒干麼非得較真呢,人生在世哪有容易兩字,得過且過唄。

可是就算是她得過且過的性子,她也瞧得出齊袁林的反常,他的擁抱是想將她的身體揉碎了融進身體里。帝王的獨寵,若是換到其他女子身上肯定會開心得要命,可是陸知遙卻高興不起來。

齊袁林沒答話,只是心跳得比剛剛還要快。

「是關于我的身世嗎?」陸知遙嘆了口氣,思慮再三還是將話問了出來,她就是個小捕快,陸家也不過是個商戶,如果自己有什麼事會讓齊袁林擔心掛念,除了她的身世,陸知遙想不出其他原因了。

「你不該那麼聰明的。」齊袁林捏了捏她的臉蛋,輕聲笑著。

齊袁林的笑容,在陸知遙看來無奈、苦悶、強顏歡笑,明明是極好看的一張臉,這笑容卻讓她分外心疼。

「您不想說就不說,不過我早晚會知道。」齊袁林沒有要解釋的意思,陸知遙也不逼問,她抬手將齊袁林的身子壓倒,「太晚了,出去不安全,陛下今夜就住這吧。」

她挑起被子,蓋在兩人身上。

這倒是出乎齊袁林的意料,他剛想說話,卻被枕邊的陸知遙將臉推了過去,「陛下臉上總是笑呵呵的,可是心思重,您日夜操勞的是國家大事,知遙這點事您就別跟著費心了,您身邊高手眾多,再晚出門也沒人能傷您分毫,可是您回了宮,指不定又胡思亂想些什麼。」

「丫頭,你對我總是這般刀子嘴豆腐心,你說我是該高興,還是不高興呢。」趁著陸知遙不注意,齊袁林親了下她的臉頰。

淡淡的一個吻,快速閃過,弄得陸知遙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陛下當然是應該高興,要是其他男子敢對我有剛剛的行徑,他的手早就斷了。陛下,話說清楚,留您在這住,是怕您胡思亂想,自己鑽了死胡同,您可別有什麼其他想法。」她抬腿壓在齊袁林身上,不讓身邊的人胡亂動。

「陸爺的心意,我領了。」齊袁林也不含糊,將計就計一把抱住陸知遙的胳膊,「就這麼睡吧,睡醒了明天再辦正事。「陸知遙,記住我說的話,無論發生什麼,你都不要動了逃跑的念頭,就算不為你自己想,也要為陸家想、為陳邱想、為你們申大人想。」

「陛下威脅我?」陸知遙眯著眼楮問道。

「是。」齊袁林大大方方承認。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能逃到哪兒去。陛下放心,話都說到這分上了,無論之後發生什麼,知遙心里都有準備。」齊袁林深夜到訪是來給她吃定心丸的,後面必會有大事發生,而她陸知遙更是會身處漩渦中。

「嗯。」齊袁林靠在陸知遙的肩頸處,輕輕的應了一聲。

溫熱的呼吸吹拂在陸知遙的皮膚上。這人是南玄的君主,是帝王,隨隨便便揮揮手就能要了一個人性命。可是不知為何,陸知遙卻想保護他,他眼里的憂傷,她瞧得一清二楚。

陸知遙啊陸知遙,你是被齊袁林的男色給迷昏了頭,別日後此人把你賣了,你還幫他數銀子呢。她越想越為自己不值,趁著齊袁林睡得迷糊,翻過身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連當今皇帝都敢調戲,她陸知遙這一輩子,值了。

朝堂上暗流涌動,慶國公眼瞧著就要被押解回京了,太上皇閉關不出,不只文武百官連皇帝都不見,一門心思撲在他那些名貴的花草上,陸知遙的身世,還有皇帝要立她為後的傳言越傳越凶,御書房的摺子已經從桌上堆到了地上。

大臣們派去隨州打探情報的密探,別說入城門了,連命都丟在了江北,眾臣皆是心下一抖,緊著往宮里遞摺子。

京師的官驛就像個世外桃源,陸知遙在里面過起了飲酒、發呆的日子。她是個聰明人,齊袁林布置這麼多的高手在官驛是為了她的安全,不管他刻意隱瞞的是什麼,這個時候她也不想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只得又重新過起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日子。

皇宮里,齊袁林正與禮部尚書商討中秋祭祖的事情,年輕的公公抱著一摞的摺子晃晃悠悠的進了書房。

「奴才給陛下請安。」

「行了,別跪了,那些摺子比你都要高了。」齊袁林歪著頭,視線繞過禮部尚書看了眼摺子。

「陛下,先前的您還沒看完,這些,地上都要放不下了。」

「看什麼看,這一堆摺子說的都是立後的事,咳、咳……」齊袁林扶著頭,輕咳了幾下。

「陛下,宣太醫瞧瞧吧,身子要緊,犯不著為了那些老臣生氣。」禮部尚書,是齊袁林一手提拔的,事關立後,他是站在皇帝這邊的

「朕生什麼氣,要氣的也應該是他們。」齊袁林勾起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找個盆,這些摺子就在殿門口給朕燒了。」

「是!陛下。」年輕公公面不改色應了諭旨,馬上吩咐人去找盆生火,準備大干一場。

「陛下這般,只怕老臣們要壓不住了。」禮部尚書雖是沒有反對,但是看著那堆比案桌還要高的摺子,不免有些出神。

「早晚的事兒,他們擠破了頭都想把自己的女兒送進宮來,以為後宮得寵便可在朝堂上分一杯羹,愚蠢!定遠侯是怎麼死的,皇太後到現在還在冷宮禮佛呢,三哥去了西山,一個人躲在寺院里帶發修行。外戚干政的前車之鑒,我看他們是好了傷疤忘了疼,與其把心思花在朕這後宮上,不如多體察、體察民情。」齊袁林望著門前的火盆,一張張摺子扔了進去,不消片刻便化成灰燼。

「陛下說得是,臣等是官,是陛下的官也是百姓的官,後宮是陛下的家事,臣等不應多做干涉。」禮部尚書淡然說道。陛下的性子他了解,當年皇太後和定遠侯險些要了他的命,要不是太上皇暗中扶持,這皇位只怕就是寧王齊袁俞的了。

太上皇親手斬斷了皇後、貴妃這些外戚的勢力,當年血染皇城,這些陛下都是親身經歷過的,他又怎麼會再扶植外戚呢。

「听說有幾位老臣去西山找寧王了。」禮部尚書給齊袁林斟了杯茶,緩緩說道。

「結果如何?」齊袁林冷笑一聲,看來他們是想翻天啊。

「寧王閉門不見,只有一個小和尚出來傳話,說是讓他們從哪兒來回哪兒去,下次要是再敢擾了佛門清淨之地,就打斷他們的腿。」

「哈哈哈哈哈……」齊袁林放聲大笑,「世人啊,都錯看了三哥,這位子其實他不想要,好不容易得了個清靜,他又怎會再摻和進來。

「今天朕燒了摺子,就是要逼他們在朝堂上反,他們反,朕才有機會為宋太傅平反。宋太傅是當年皇子們的老師,位居三品,他的女兒入宮為後,于情于理,說得過去。」

禮部尚書點點頭,沒說什麼。皇帝算計朝臣們也不是第一次了,那幫子老臣也是不長記性,每次都著了他的道,一個個的真是想不開,皇後的位子就一個,擠破了頭都惦記著,到最後後位沒著落,還把自己的官位給搭了進去,不劃算,太不劃算了。

陸知遙手邊擺著一袋花生米,這是阿二送來的。她捧著本山水游記靠在牆角看得津津有味,她是個好動之人,能這麼安靜的待著實屬不易。

「陸捕快,門外有位公子找,說是叫徐孟然。」官驛的小廝進了院子恭敬的說道。

陸知遙闔上書,抖了抖身上的花生皮,「行,我出去瞧瞧。」這話是和小廝說的,也是和暗中保護的阿二說的。

徐孟然面帶憂慮,在官驛門前一圈圈的走著,像是極為焦急的樣子。

「徐公子。」陸知遙上前打了聲招呼。

「陸姑娘此地說話不方便,你隨我來。」說罷,不等陸知遙接話便拉起她的手腕要往外帶。

「嘶!」忽地,徐孟然手腕一陣吃痛,下意識的松開了陸知遙的手。

陸知遙瞄了下腳邊的石子,再瞧了眼不遠處幾個玩鬧的小孩,「小孩子不懂事。走,我們找酒樓邊吃邊說,剛好我還沒吃飯呢。」

其實她心里明白,這扔石子的力道和準頭,哪是小孩能干得出來的。

想想身邊跟著的那些尾巴,自己今日和徐孟然的一言一行都會傳到那人的耳朵里,陸知遙著實有些頭疼。她這可不是私會情郎,天地良心,她和徐孟然說得明明白白。

酒樓里,陸知遙正啃著手里的雞腿,徐孟然焦急的開口。

「陸姑娘,你要馬上出城,離開京師。」

「為何?」陸知遙繼續吃著,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你、你當真不知道嗎?」徐孟然嚴肅的問道。

「徐公子,我應該知道什麼?」陸知遙放下雞腿,擦了擦手上的油,反問道。齊袁林不說、大人不說、頭兒不說,她身邊布滿暗衛,一舉一動皆在眾人的監控下,官驛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除了齊袁林的身分,她還應該知道什麼嗎?

「你的身世,你是前朝宋太傅的女兒!」徐孟然這次赴京趕考,家里沒少花心思和銀子給他打點關系,他雖然一再拒絕,可是畢竟父母之命難違,徐父在京中有交往密切的官員,徐孟然因著家里的關系和那人走得頗近,陸知遙的身世便是那人酒後無意間向徐孟然透露的。

「宋太傅當年參與黨爭,是被太上皇處斬的,你是……」

「是罪臣之女。」陸知遙極力掩下心中的驚訝,替徐孟然將話說了出來。

原來這就是她身世的秘密,齊袁林一直瞞著她的,便是她的父親死在太上皇手上。

這算什麼?殺父之仇!

陸知遙苦笑了一聲。

「陸姑娘,遠離京師這是非之地,回隨州去,回到陸家去!」陸知遙是宋太傅的女兒,還有當今皇帝要立她為後。初听這些,徐孟然只覺得不可思議,可是當他仔細想想,那位身分成謎的齊袁家、慶國公突然而來的殺身之禍,還有府尹申文杭前來京師,陸知遙也在這兒,這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高堂上的那位他徐孟然惹不起,可是……眼前是他喜歡的姑娘,他希望她平安無事,希望她不要卷入京師的紛爭里,希望……她還能做那個愛銀子、愛吃食的隨州捕快陸知遙。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能往哪兒跑,再說就算我真的是宋太傅的女兒,當年那案子也應該是罪不及兒女的,要不然我也活不到今日。」陸知遙重新拿起雞腿,不疾不徐的吃了起來。

「陸姑娘,你—— 」徐孟然有些急了。

「徐公子的好意,知遙心領了。」陸知遙急忙打斷徐孟然接下去的話,「趁著這些日子好好閉關溫書,你是來趕考的,不要讓你父母失望,我的事我自己會解決。記住我說的話,閉關溫書,不要再來官驛找我了。」雞腿啃完了,其實陸知遙食不知味。她明白徐孟然是真心待她好,這個時候旁人避之不及,他竟還自己主動找上門。

所以,她更不能讓他摻和進來。

「陸姑娘,我不怕,我……」

「你不怕,我怕。」陸知遙在帕子上擦了擦手,冷冷的說道︰「你我兩人只是同鄉,別無其他關系,你走你的路,我過我的橋,他日你高中,知遙出于同鄉之情必會道上一聲恭喜;待徐公子日後大婚,知遙也會備上一份厚禮。」

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的肉中,徐孟然一時說不上是手疼,還是心口疼。

「記住我剛剛的話,回去閉關溫書,不要再來官驛找我。」要保全徐孟然的唯一方法,就是讓他不要再出現在自己面前。

「隨州那頓飯是我出的銀子,這頓飯,就由徐公子出吧。從此,你我兩人永不相欠。」

陸知遙轉過身,不去看徐孟然,她揮了揮手,離開酒樓。

「告訴你們主子,別動他。要是徐孟然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他沒完。」陸知遙出了酒樓,身邊空無一人,但是她知道,這話阿二、阿三都听著呢。

暗中,阿二、阿三相互對視一眼,就剛剛那番話,要是換做別人,腦袋早就掉了,可是說這話的是陸知遙……

阿二心中嘆了口氣。紙啊,包不住火,陸捕快知道自己身世也是早晚的事兒。

「是。」阿二應了一聲,沒再多說什麼。

陸知遙又在街上閑逛了一會兒,買了幾個包子、燒餅、還打包了一只燒雞,跟沒事人似的,阿二、阿三看不透她到底怎麼想的,也不敢多說什麼,一人在暗中老實跟著,一人急忙回皇宮報信。

回了官驛,陸知遙便把自己關在里面。

日落時分,陳邱端著飯菜進了屋子,天黑了,屋內燃起了蠟燭,一男一女的人影映在窗戶上,阿二盯著人影出神,自己的主子就是個心思重的,今天看來這陸捕快也好不到哪兒去。

皇宮里,齊袁林一直被求見的大臣拖著,直到天黑了方才有功夫見阿三。

「買了包子、燒餅,還有燒雞?」齊袁林揉了揉眉心,他這麼大動靜的要為宋太傅翻案,這事兒早晚得傳到陸知遙耳朵里,原本以為這傳話的人會是申文杭或者陳邱,沒想到是半路殺出來的徐孟然。

「是,陸捕快吃過午飯後買的。」阿三如實回報道。

「她還說,若我動了徐孟然,她和我沒完,怎麼個沒完法?」齊袁林嗤笑了一聲。

「陸捕快沒說。」和一國之君沒完,阿三想破了頭也沒琢磨出陸知遙要怎麼個沒完法。

「備馬車,去官驛。」齊袁林總覺得這事兒哪里不對,但是又說不出哪兒不對。陸知遙表現得太平靜了,她若是沖進宮來找他問個明白,或者在官驛大吵大鬧一番,齊袁林反而不擔心。

「是!」

阿二嘴里嚼著第四片樹葉,綠色的汁液帶著一股子苦味,他知道陳邱和陸知遙似兄妹,可是這麼晚了,兩人還關在一間屋子里,不合適吧?

到底有什麼好說的,陳邱在屋里都快兩個時辰了,阿二想進去瞧瞧,但是卻不敢。

齊袁林來到官驛,看著窗戶上映著的兩個人影,一男一女,加快了腳步,沒等身邊的人通報,便直接推開了門。

看清屋內的情況,身後跟著的阿二、阿三倒吸一口冷氣,屋里坐著的陳邱是個活生生的人,可是「陸知遙」卻是用被子、衣服、書本、木棍搭起來的假人。

「陳邱參見陛下。」該知道的都知道了,陳邱見了來人連忙跪下行禮。

「人呢?」齊袁林閉上眼楮,長吸了口氣,眼皮一跳一跳的,太陽穴也跟著一陣一陣的疼。

「走了。」陳邱直言道。

「去哪兒了?」

「不知道。」陳邱沒編瞎話,他只是進來幫著演了場戲,陸知遙去哪,他確實不知道。

申文杭是被阿二從床上拎起來的,迷迷糊糊中,嘴上嚷嚷著刺客、刺客,等到屋子里燈火通明,瞧見了齊袁林,他馬上跪下。

「陸知遙呢?」齊袁林懶得跟他多廢話,開門見山的問道。

「嗯?」申文杭懵了,看了眼一旁的陳邱,問道︰「知遙呢?」

「走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兒了。」陳邱扶了下額頭,將剛剛的話又重復一遍。

「廢物!」齊袁林看著申文杭罵了一句,轉身又看了眼阿二、阿三,「廢物,封城!無論是誰,一律不準出!找不回陸知遙,你們就挖個坑把自己埋了吧。」

齊袁林鮮少生氣,就算面對滿朝文武,他也是貓捉老鼠似的將人玩弄于股掌之間,不過這次他卻是被陸知遙給擺了一道。

齊袁林走了,阿二、阿三帶著暗衛出去找人,燈火通明的庭院,頃刻間黯淡了下來。

申文杭一手扶著腰一手扶著床沿想從地上站起來,奈何年紀大了,腿腳不好使,試了一次,沒站起來。

陳邱忙上前扶了一把,「大人,沒事兒吧。」

「唉……我這條老命啊,早晚被那丫頭折騰沒了。她去哪兒了你真不知道?」

「大人,知遙的性子您又不是不清楚,您覺得她會告訴我嗎?」陳邱跟著嘆了口氣,自己進屋送飯,那丫頭什麼話也不說,跟丟了魂似的坐在椅子上發呆,後面就說讓他幫著演場戲,無論他怎麼追問,她的嘴跟上了鎖似的,平日里嘰嘰喳喳吵個沒完,這會說一個字都難。

「大人,到底出什麼事兒了?」皇帝大怒,這可不是兒戲。

陸知遙的身世,申文杭打听到一點眉目,但是朝廷這些官員以訛傳訛的本事他是知道的,此事到底是真是假他心里拿不準,所以就暫時沒和陸知遙說,他想著再托關系找門路,打听仔細了再和陸知遙說,沒想到晚了一步。

他將事情跟陳邱說了一遍,陳邱瞪圓了眼楮,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知遙是宋太傅的女兒?」

「這事兒啊,原本我也拿不準,不過看陛下那麼緊張,八九不離十了。」申文杭披了件衣裳,神情中有幾分無可奈何。

「怪不得知遙要走,她就不是大吵大鬧的性子,她是當捕快的,看的是證據,您的話她不信、陛下的話她也不會信,文武百官的傳言她更不會信,她就想自己去查。」陳邱搖頭說道。

「這還用查嗎,知遙的性子就是別扭。再者,我听說陛下是有意為宋太傅翻案,所以才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申文杭小聲嘀咕著。

「真的?」

「廢話,你剛沒看陛下那緊張勁兒,要立知遙為後,就一定要為宋太傅翻案。」後位啊,多少雙眼楮盯著呢,陛下為了這丫頭,也不知要得罪多少人。

「我出去找她去。」陳邱不放心,照他家大人這麼說,皇帝要幫知遙父親翻案,立她為後,那定有不少人想置她于死地,待在官驛她是安全的,可她跑出去……

「你讓我省點心吧,那些個暗衛哪個不比你武功高強,你和我就老實在這守著,那丫頭早晚得回來官驛。咱倆現在就是陛下的人質,知遙心里也清楚。」人生啊,難得糊涂,申文杭活了大半輩子,現在是深通這句話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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