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覺醒來，窗外天色已經暗了，揉揉眼楮，四下很安靜，他以為羅夢寧已經離開，便起身去證實一下，從客廳到廚房都靜悄悄的，他確定她已經離開，整個人很失落。
回到廚房，他倒了一杯水仰頭喝下，心底騰起一絲浮躁。對羅夢寧，他說不出心里真正的感覺，他只確定自己的身體很需要她。
但如今意識到自己對她竟然產生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他也覺得有些納悶。就在這時，他听到玄關處有聲響，離開廚房走過去一看，便看到羅夢寧在那里換鞋。
「你剛剛哪里去了？」他開門見山問她道。
羅夢寧愣了一下，很快便答他道︰「我出去買點新鮮食材，等一下給你做晚餐。」
「晚餐你根本不必操心，佣人會來準備，只是你以後出去給我報備一下。」說到這里，趙誠譯頓了一下，他不想她擅自離開，不想再有那種患得患失的奇怪感覺，可是一開口卻是一句，「我這里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懂嗎？」
羅夢寧眨巴著一雙大眼楮看著趙誠譯，覺得他這樣說話真的很傷人，可她卻沒多說什麼。她知道他手受傷難免心情不好，說她幾句沒什麼，反正從一開始他們之間的關系也不對等，她既然拿了他的錢，被他數落幾句又有什麼關系？
趙誠譯看著羅夢寧身上只是一套簡單的T恤短褲，一雙長腿都露出來了，想著她剛剛出門不知道多少男人看了去，更是不滿，想起給她買的衣服，可能是讓佣人收起來了，可此刻他在氣頭上，不願意對她說，只是冷冷的口吻道︰「你身上穿的這些衣服太隨意，以後不要穿這種出現在我面前。」
羅夢寧低頭打量一上的衣服，想著以前這樣穿他也沒說什麼，眼下不知道他到底在發什麼脾氣，對她處處挑剔，可她也听話地答應了，「我知道，下次不穿了。」
她拎著食材，很想給趙誠譯做一頓晚餐，可是佣人很準時地上門來給雇主做飯，羅夢寧本想幫忙，但是佣人一副很擔心她會砸了自己飯碗的樣子，她只好作罷。
吃過飯，趙誠譯坐在沙發上用電腦處理一些公司的重要事務，羅夢寧切了些水果端上來，因為趙誠譯不喜歡，她換了一件得體的連身裙。
坐在趙誠譯身旁的位置，看到他認真工作的側臉，她拿起一塊切好的隻果送到他嘴邊。
趙誠譯轉過臉看她一眼，一口吃下那塊隻果，然後繼續專注工作。
羅夢寧就這樣默默地陪伴在趙誠譯身邊，等到他忙完工作，時間已經是晚上七點多，趙誠譯一把拉她坐到他腿上，捧起她的臉便吻她的唇。
兩人吻得投入，吻得忘情，連玄關處有聲響都渾然不覺。
「誠譯，你這是在做什麼？」一道凌厲的聲音，打斷正在熱吻的兩人。
趙誠譯停下吻羅夢寧的動作，轉過臉，便看到母親和妹妹站在客廳入口處，他皺皺眉，幫羅夢寧扯下她被撩起的裙褸，讓她從腿上站起，對她道︰「我媽來了，你先回房待著。」
羅夢寧點點頭，回過頭看一眼趙母，看到她一臉凌厲的神色，她心里有些慌，知道自己一定給趙母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可她還是禮貌地對趙母點頭致意，才快步離開。
趙母走到沙發前，把包包一放，坐在了沙發上，用力地拍幾下桌面對趙誠譯道︰「怎麼回事？你真的在包養那女人？在外面玩就算了，怎麼還帶到住處來了？你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要是讓人傳出去，影響有多不好，你不知道嗎？」
趙誠譯有點拿母親沒轍，剛想開口解釋，妹妹卻搶先開了口，「哥哥，你真的找那個渣女啊？我之前不是讓你不要找她嗎？」
趙母疑惑，望向女兒道︰「什麼渣女？給我說清楚！」
趙美凌剛想開口，可是趙誠譯一記警告眼神讓她閉了嘴，下一刻，他望向母親陪笑道︰「媽，別听美凌胡說，她是我在工作上認識的，我手受傷了，院長叮囑不能沾水，我讓她來照顧我而已。」
趙母看一眼兒子纏著紗布的傷手，緊繃的臉色緩了緩，可是兒子往住處帶女人，她實在不能容忍。以前他在外面玩她不管，可是帶回來，影響了名聲就是不好！
「你少給我打岔！你說你跟那女人怎麼回事，正經人家的女兒會這樣？她不是沖著你的錢來的吧？」她生氣地質問道。
趙誠譯知道，不正面回答母親這問題，母親一定不會善罷干休，他漫不經心的口吻道︰「就玩玩而已，很容易就打發了，媽，我身邊有什麼女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怎麼就管上這事了呢？」
趙母知道，她這個兒子是個萬人迷，從小就有數不清的女生圍著他轉，可是玩歸玩，到了適婚年齡就得收收心，好好考慮終身大事了，她一本正經地對兒子道︰「誠譯，媽準備給你安排相親，听媽的話，那些不相關的人該斷就斷了。」
「好，一切听媽的！」趙誠譯本著息事寧人的態度，想都沒想，就爽快地答應了母親。
他不知道，他和母親說的那句玩玩而已，偏被羅夢寧听到了！
房間里，羅夢寧背靠著牆，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她不是有意要听那些對話的，他留在房間里的手機響起，看到是他秘書打來的電話，她打開房門準備幫他拿去，卻不想听到他在他母親面前承認對她只是玩玩而已，雖然她也知道，彼此的關系從一開始就是交易，可這樣的話還是讓她很難過。
他母親要給他安排相親了，他與她的關系要斷了，不知道為什麼，傷心之余，她又有一種重獲自由的快意，相信很快，她就不需要再對這男人隨傳隨到，可以回到自己原本的軌道上去。
手中的來電已經中止了，听到客廳外面安靜下來，她踱了出去，把手機輕輕地放到桌面上對趙誠譯道︰「剛剛你手機響了，本想幫你拿來電話，可是又不好打斷你和你母親的談話，所以就沒給你拿。」
趙誠譯拿起手機看一眼未接來電，撥通後與秘書談了一會，把事情給解決了，看到羅夢寧還站在面前，他拍拍身旁的位子，想讓她坐到身邊來。
羅夢寧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一雙漆黑的眸子帶著冷靜，沉著，她淡淡地對趙誠譯道︰「我們的交易可以結束了嗎？」
趙誠譯其實還沒膩她，他想挽留，對她道︰「我母親說的，你听到了？」
羅夢寧點點頭。
趙誠譯感覺好笑，「不就是去相親而已，又不是要馬上結婚，繼續做我女人有什麼不好？結婚不就是個形式，我要在外面怎樣，沒人能管得了我。」
羅夢寧搖搖頭，「可是我不願意當第三者。」
趙誠譯真要被她一本正經的樣子氣笑，「傻瓜，我身邊別的女人可是爭得頭破血流想當第三者，第四者……嗯，哪怕排不上名，她們也不在意。你需要錢，做了我這麼久的女人你都不在意，我就結個婚，你就不能忍了？」
羅夢寧咬咬粉唇，語氣很堅定，「可是我不是她們。既然你要結婚了，我不想破壞你的家庭。以前你未婚，為了錢，我可以和你交易，可你一旦結了婚，那個女人便得到你一生的承諾，我不希望你未來的太太因為我的存在而傷心。你說過，我們的關系只是交易，不要動感情，我一直銘記在心，既然是交易，那就有結束的時候，我想現在正是時候。」
趙誠譯咬咬牙，他知道羅夢寧這女人是有脾氣的，一直以來，她在他床上，他身下都是乖乖的，只想著膩了就放了她，可他還沒膩，她倒提分手了，不知道為什麼，她越是要走，他越是不想放人。
于是他對她道︰「我可以提高價碼，之前給了你的錢不算，你繼續滿足我，我再給你一筆錢，直到我真的膩了為止。」
「我不要。」羅夢寧一口拒絕，她真的不想再和他糾纏下去了。從醫院里他警告的話，到他在他母親面前對她的不在意，再到如今，他要給她更多的錢，只要她繼續陪他上床。
她已經明白，在這段關系里面，他只要性不要爰，是她傻傻地陷太深了而已。
既然提出結束關系，她對他付出的真心也到此為止，她不要再繼續了。
趙誠譯諷刺的口吻道︰「怎麼？嫌錢少？你想要多少，隨便開個價……」
「不要什麼東西都打上價碼，有很多東西是無價的。我是真的不想再繼續了，對不起。」羅夢寧知道，趙誠譯的錢，真的幫了她解決所有難題，但斷了他的錢財支援，她大不了回到以前的生活，至少，沒有了債務，她和家人已經好過了些……
趙誠譯眼神變得凌厲，知道這女人是打定了主意要離開他了，想著這女人不識趣，他也不想再留，便冷淡地對她道︰「既然這樣，我多說無謂，你要走就走吧！」
羅夢寧點點頭，轉身去收拾自己的東西，已經鐵了心要離開，她就不能再留戀了，但看到趙誠譯那冷漠的側臉，她突然感覺一陣心痛！走了就好，這樣，她就不用忍受離他那麼近，卻始終走不進他內心的痛苦了。
租屋里面，羅夢寧和許曉蘭坐在小小的雙人沙發上，一邊喝著啤酒，一邊聊著天。
羅夢寧自從那天從趙誠譯公寓離開，已經過去整整一個月，這一個月的時間，她把自己埋在工作里面，可是她始終忘不掉趙誠譯，她真的很想他，可是他沒有聯絡她，哪怕一個電話都沒有。
雖然她很明白，分手了，就應該灑月兌一點，離開了，就要很有骨氣，不再回頭，可趙誠譯是她第一個男人，她總能想起與他每一個日日夜夜。那些耳鬢廝磨肌膚之親，太熱烈太瘋狂，一點點地熨到她的骨子里面去。
明明追她的男人很多，會逗她笑，跟她告白，可她就是無法走出來，無法去接受。
這段時間，她偶爾從同事那里听說，趙誠譯最近很低調，但還是讓人看到他和漂亮的女性用餐，舉止親密，同進同出，似乎是想要結束以前的生活，安定下來。
她想起她誤會他與模特鬧緋聞的時候，他讓她不要輕信。可是她知道，這一次不一樣，他真的要定下來了。
一口氣把一罐啤酒喝光，她又要開第二罐，許曉蘭奪過她那罐啤酒，制止了她。
「好了，你已經喝很多酒了，再喝下去就醉了！」
羅夢寧伸手要搶回啤酒，對許曉蘭道︰「你給我嘛，醉了更好，我就是想要喝酒，喝醉了，腦子里面就不會亂糟糟的。」
許曉蘭看著羅夢寧可憐兮兮的樣子，很不忍，把啤酒還她，對她道︰「那你只喝一點點好了，雖然是度數很低的啤酒，但喝多了，一樣會很不舒服的。」
羅夢寧擺擺手，對許曉蘭道︰「不會啦，下次我們不喝啤酒，改喝別的酒好不好？」
「不好！」許曉蘭可不希望羅夢寧變成酒鬼，摟住羅夢寧肩膀，對她道︰「夢寧，走出一段失戀最好的方法就是重新戀爰，不如，我幫你介紹一個對象？」
羅夢寧哧地一笑，其實她也知道，趙誠譯對她很不好，很冷漠，她應該忘了他的。可是，她真的做不到那麼快投入另一份感情，她不懂怎麼去分辨靠近她的人是真心還是假意，所以，不爰，才是最好的，這樣就不會痛。
「告訴你，我們以前高中的班長很喜歡你，只是你家那時候很有錢，你又有一堆男生追，他只能遠遠地看著你不敢告白，現在他是上市公司的專案經理，雖然錢勢跟趙誠譯沒得比，但他一定會對你好，照顧你一輩子的，你要不要考慮一下他？」
羅夢寧托著下巴，認真地回想高中時候的班長，想起來那個不高也不帥，長相平凡，但待人很有禮貌，很有擔當的男生，她指著許曉蘭道︰「你說的是高文凱嗎？你跟他還有聯絡？」
許曉蘭擺擺手，「沒有，我跟他也好久沒聯絡，就是前陣子公司有個案子，去洽談的時候沒想到會遇到他，我們就出去坐下喝點咖啡敘敘舊，沒想到談到一半，他問起了你，還跟我坦白說他很喜歡你，不知道你的近況。」
羅夢寧感到有些意外，「他……他喜歡我？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許曉蘭沒好氣道︰「你好好想想，高中的時候跟在你後面，還有給你遞情書的男生有多少個？一個個都是大帥哥，你怎麼可能注意到一個不起眼的男生。」
羅夢寧撇撇嘴，「說得我好像很以貌取人似的。」
許曉蘭忙應道︰「對對對，你一點都沒有以貌取人！想當初趙誠譯那樣的大帥哥對你有意思，你不也是很拒絕掉了。只是以前我覺得我錯了，不應該慫恿你去睡趙誠譯，我覺得我們女人，找一個真正愛我們的人最重要。」
羅夢寧輕嘆一口氣，臉上是淡淡的無奈，「你沒做錯什麼，我和趙誠譯會有那麼一段，是因為我那段時間真的遇到了難題，不過和他在一起也不虧，把爸爸的債務解決了。至于男人，我不想再找了，至少短期內，我不想再找男人。以前那麼多男生追我，我都沒點頭和他們交往，我覺得女生最重要還是靠自己。」
她真的不想再陷入愛情里面，錯付真心，真的很痛。
她想，她會努力，慢慢地把趙誠譯那人忘掉，因為他不值得她的愛。
這天下班後，羅夢寧走出公司，拎包里面的手機響起，她拿出來一看，是一個陌生號碼，她心里咯 一下，按下了接听鍵。
「你好，是羅夢寧同學嗎？」那頭，是一道溫潤有禮的聲音。
「對，你哪位？」羅夢寧話問出口，就猜到是許曉蘭把她的手機號給了高文凱。
「我是高文凱，你的高中同學，還記得嗎？」那頭的聲音似乎顯得很興奮，又透著幾分緊張。
「嗯，記得，前些天曉蘭提過你。」羅夢寧雖然真的不想接近男人，但她想著，對方既然給她打電話了，同學一場，她總不好表現得過于冷淡。如果可以，她希望和他就像普通朋友那樣，敘敘舊，平平淡淡的就好。
「我在你公司附近，你有沒有空，我可以去接你，我們一起去吃個飯。」高文凱禮貌地提議道。
羅夢寧本不想，她怕自己最近的壞心情影響到別人，可隱約听到走過的員工說趙誠譯又有了花邊新聞，她一時賭氣，便對高文凱道︰「好，我在公司門口等你。」
高文凱開心得有點語無倫次，「那好，我開車去接你。」
答應跟他一起吃飯是一回事，無心開始一段新戀情，也是她的真實想法，她想，見到高文凱，她要說清楚這一點。
高文凱的車子很快停在羅夢寧面前，他下車走到羅夢寧面前，臉上的笑容很燦爛，伸出一只手來，他對羅夢寧道︰「夢寧，好久不見！」
羅夢寧猶豫了一下，對他伸出右手，微微一笑道︰「對啊，自從高中畢業，我們好幾年沒見面了！」
高文凱握著羅夢寧那只柔軟無骨的小手，有點不舍得松開，他曾無數次幻想能握上她的手，這一刻，這心願終于實現了！
羅夢寧感覺有點尷尬，因為高文凱一直握著她的手不放，公司里面的人員進進出出的，看到了不好，幸好，高文凱最後松開了她的手，轉身去給她打開車門。
她微笑點頭，上了高文凱的車，總感覺，眼前的高文凱比高中時候那個他要霸道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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