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陸、陸皓白?!」
英文名字LU的陸皓白,原本因為女人做出置身于險境的行為感到火大,突然听她喊出自己的名字,郁怒的心情瞬間被平撫。
他略略松開緊鉗住她腰的手,松了口氣,往後躺在船板上才無奈的開口︰「你的眼力還真差啊!」
原來不是她太過在乎他才產生的幻覺,而是他就活生生的、真真實實的出現在面前。
因為太過震驚,言睦星沒理會他的調侃,驚詫的問︰「為什麼你會在這里?」
「我是跟同事打了架才搶到這個任務。」
言睦星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卻可以肯定,他是她此趟任務的保鏢。
于是更多關于他的疑問涌上心頭,她好奇地問︰「你的職業是保鏢?不是一般保鏢吧?」
她一連丟出幾個疑惑,陸皓白感覺得出她的震驚與好奇,心頭掠過一絲詭異的騷動。
他略定了定心神才開口︰「不算是。」
「不算是……」她皺起一臉疑惑。「那到底是還是不是?」
汽艇還停在河中,雨仍下著,伴隨著陣陣襲來的風既濕又冷。
他不覺得冷,但可以看到女人露出衣服外的肌膚已經冒出一顆顆小疙瘩。
「不冷嗎?」他沒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盯著她問。
得到這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言睦星一怔,看到他臉上的雨水,突然意識到此時的狀況。
雨還下著,她還壓在人家身上!
言睦星趕緊打住心中的好奇,撐起身子,拉開兩人間的距離,移到有著雨篷的座位,見他跟著走進來才開口問︰「對不起……我……沒壓傷你吧?」
想起初遇時,她也是壓在他身上,還害他流了血……雖然不是她造成的傷害,但壓人的事件重演也讓她夠窘的。
見她一雙眼焦急的上下打量著自己,陸皓白心頭的騷動不斷持續著。
「那時我身上有傷,不關你的事。」他邊說邊從擱在一旁的行李中,抓出一件防風外套給她。「穿上。」
他的聲線低沉,說起話來沒有半點起伏,給人一種難以親近的疏離冷漠感,偏偏這行為卻暖心得很。
言睦星是真的覺得冷,接過外套後立刻穿了起來。「謝謝……那你呢?」
他坐回駕駛區域,發動了馬達,在機械運轉聲大作蓋過他的聲音前,開口回了三個字︰「我不冷。」
言睦星暗想,也是,剛剛又是雨又是風的打在兩人身上,她壓貼在他身上,卻仍感覺得到男人溫暖的體溫源源不絕傳來。
想到這里,她不禁微微一赧,下意識捂著臉,將臉埋進男人的外套寬大得不可思議的袖口。
鼻尖一湊近,屬于他的味道一整個竄進呼吸里,心髒怦怦怦怦的快速跳動,把她原本就不平靜的心給攪得更加混亂……
在一番折騰下,兩人比預期的時間晚了許多才抵達小鎮。
看著夕陽西下,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言睦星忍不住憂心地問︰「陸皓白,我們不會找不到旅館住吧?」
上了岸後,他們原本打算在小鎮留宿一晚,再前往下一個城市,卻沒想到他們的運氣不好,走遍了小鎮也找不到可以投宿的旅館。
這情況可以說是非常罕見。
雖然近年來,許多人會到擁有世上最廣闊的叢林與多元生態的原始森林旅游,但畢竟不是一般觀光,也不至于擠爆整個小鎮的住宿。
相較于她的擔憂,陸皓白顯得十分無所謂。
「野宿也行。」
要野宿其實也行,但剛剛淋了雨,身上的衣服被露出臉的太陽曬干了,走了一段路又流了汗,言睦星覺得全身又濕又黏十分不舒服,不自覺說出心中最原始的需求。
「我想洗熱水澡,喝點熱湯。」
陸皓白沉默片刻才回了一個字︰「好。」
他一個大男人,軍旅生涯那段期間什麼糟糕的狀況都遇過,為了追擊敵人隨時提高警覺,哪里都可以睡,十天半個月沒有洗澡也是常事。
但她不同,就算不是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在經歷剛剛小小的狀況,又淋了雨,他怕她的身體會受不住。
言睦星听到他的回答,再一次偷偷幫他加了分。
陸皓白話不多,感覺冷冷的、酷酷的,但相處後會發現,這個大男人很細心很溫暖,是典型的鐵漢柔情。
別說剛剛注意到她冷給外套的舉動,就拿現在她亦步亦趨跟在他身邊來說,她都可以明顯感覺他放緩了腳步,配合她。
否則她這小短腿怎麼跟得上他那雙大長腿邁出的步伐?
想著,言睦星心口甜絲絲的,卻不知自己到底發什麼神經,居然為這麼一丁點小事悸動。
她甩開不該有的心思,卻听到陸皓白開口。
「對不起。」
突然听到他道歉,言睦星有些轉不過來,不明白他為什麼道歉。
「啊?什麼?」
「親你的事。」
那天的吻一直糾纏著言睦星,讓她听到類似相關字眼就敏感得不得了,而他卻哪壺不開提哪壺,害她一時間燒紅了臉,不知該怎麼回答。
瞥見她染上紅暈的頰,陸皓白悶聲解釋。
「隔天我想去找你道歉,但你走了。」
沒想到他找過自己,言睦星只覺得心跳快要失控了,忍不住問出這幾日糾纏著她的問題。
「為什麼……吻我?」
陸皓白擰著眉,像是很用力的想了想才開口︰「不知道……」
不知道?!
他的答徹底讓言睦星崩潰。
她原以為自己會听到類似「我對你一見鐘情」,或「當下對上你的眼楮有點意亂情迷的感覺」……巴拉巴拉之類,濫情又讓女人心動害羞的說法。
但顯然她偶像劇看太多了,腦內小劇場太發達,也對這個寡言木然的男人賦予太多美好的想象。
陸皓白其實還在思考,他的話還沒說完,但可以感覺身邊的小女人情緒有點激動。
他突然覺得這狀況有些好笑。
「你很失望?」
言睦星哀怨瞥了他一眼,坦然回道︰「不然你認為有人突然被個陌生男人親了,然後對方說不知道為什麼親她,這回答會讓人很開心嗎?」
陸皓白沉默了一會兒,目光專注地盯著她,如實回答︰「第一次有親人的沖動,是喜歡吧?沒經歷過,所以不知道。」
前一刻,言睦星還有種小小受傷的感覺,但下一秒,她卻又因為他的話,感覺心頭噗噗噗的冒出甜甜的喜悅。
這男人,真夠純情的,而她居然是他的初吻?
「你……沒親過女人?」
陸皓白看了她一眼。「我看起來有這麼純情?」
被他一反問,言睦星愣住,再一次意識到自己又過度想象了嗎?
這疑問浮現腦海,她尷尬不已,卻听到他的聲音沉沉定定傳來。
「不過,你是第一個讓我產生沖動的女人。」
該死,心又因為他的話不爭氣的漏了一拍,她忍不住狠瞪了他一眼。「你耍我嗎?話不能一次說完嗎?」
女人很明顯惱羞成怒,那模樣,讓她一雙漂亮的黑眸流轉著醉人星光,閃閃熠熠,很是吸引人。
破天荒的,他嘴角浮現一絲笑意。「我想,我應該挺喜歡你的。」
很好,言睦星的情緒再度由怒轉羞,這短短之間情緒的大起大落,讓她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了。
這時陸皓白看到前方有家旅店,微斂起神色,淡聲道;「進去問問吧。」
不等她反應,他邁開長腿上前。
言睦星看著男人肩寬腿長的背影朝著前面不遠處一家旅店走去,沮喪的捂面。
第一次遇到像陸皓白這樣分段式的說話方式,她的心情被他搞得起起伏伏,害她明明年紀已經不小了,卻像個小女孩一樣生女敕啊!
陸皓白進了旅店,問了房況,發現言睦星沒跟上來,只能走出旅店,將發怔的她給拎了進去。
「只剩一間房,要嗎?」
在這個地方還有什麼可挑的,有房間不用野宿,有熱水可以洗澡,她就謝天謝地了。
至于與他同房……她沒那麼保守,言睦星毫不猶豫點頭如搗蒜。「當然。請他加一張床可以吧?」
陸皓白擰眉思索。
見他沉默,言睦星忍不住問︰「你想野宿?」問完,她有點後悔。
他如果答是,她一定會超受傷,然後推翻這些年來累積的自信。
她兀自懊惱之際,陸皓白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開口。
「我怕我會沖動……」
言睦星又被他的話攪得芳心亂顫,不敢想他所謂的沖動指的是哪方面,也慶幸他是用中文回答她,不然她真不知道別人听了會做何感想。
在當地的旅店,通常沒有玻璃,只有紗窗防蚊蟲,當天色完全暗下,便可以听到四周充滿了辨不清的神秘叫聲。
因為考古工作,言睦星這一段時間跟著團隊在叢林深處野營,對于這樣完全融合在大自然的環境已經十分習慣。
唯一讓她不自在的是,現在她的房中有另外一個男人。
雖然言睦星自認為沒那麼保守,不介意與陸皓白同房,但當兩人一進到只有彼此的共同空間,屬于他的陽剛男性氣息,強烈得被敏銳的感官一一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