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廚鮮妻 第五章 鼓勵他追求幸福 作者 ︰ 陽光晴子

一連幾天,杜嘉薇見範紹安那張俊顏冷凍結冰,她便明白那天大概是水星逆行,還是月亮惹的禍,範紹安才會差點跟她接吻,一切的發生都只是天地磁場紊亂踫撞,可惜差那幾秒她就有初吻了。

好在總有一件好事,就是披薩炸雞事件過去了,她私下問過丁順,一切風平浪靜。

她深深反省思過,這時代吃什麼就煮什麼,不需將會顛覆古代的西式快餐帶到這個世界,畢竟這平靜慢活的日子多悠閑啊,她還是不要太特立獨行的好。

不過,有些好習慣要繼續保持下去。

薔薇齋的內室里,灑了一地金黃色的陽光,也清楚照映出青荷跟海棠的表情有多糾結,她們眨了眨眼,再互看一眼,最後,青荷鼓起勇氣,困難的出了聲,「女乃女乃真的要這樣出去?」

「對。」杜嘉薇對著梳妝鏡再來回的打量自己身上的行頭,滿意的點頭,再看向兩個眼楮睜得大大、神情忐忑的丫鬟。

「你們真的不要?」她問,口氣有些遺憾。

「不不不,謝謝女乃女乃。」

「對對,我們本來就黑的,女乃女乃說的讓我們白回來,我們肯定不習慣。」

兩人急急的表達自己的意願。

「噗哧!」杜嘉薇忍俊不住的笑了出來。

這兩個丫鬟很逗,她自己愛美,也希望旁邊伺候的人都美美的,因而這段時日除了做天然護手霜送給何嫂子外,她也花時間弄了些香皂、保養面膜,雖然作法都很陽春,但多是天然植物或花材,讓自己的膚質更加白皙柔軟,本想也用在她們身上,結果兩人差點沒嚇死。

「好吧,走了。」

她的目的地只是後院的空地,步出屋外,她抬頭看著天空,又搖搖頭,這會兒陽光還不大,待會兒上山就難說了,要知道紫外線最是可怕,雖然她這張臉已是傾國傾城,但她是外貌協會的成員,能多美就多美,肌膚賽雪是必須的。

主僕三人到後院不久,範紹安也過來了,當然,若不是有事他也不會往這邊走。後院很大,出了圍牆後門就能前往山林,在他印象中,後院一向空曠,除了廚房外只有一座土窯、水井及一些任意生長在牆壁的花木,但現在他眼前卻有了新風貌,菜園井然有序地排列著,還有葡萄架、絲瓜架及玫瑰花架。

範紹安蹙眉,見兩個丫鬟站在田里忙活,另一個嬌小女子彎著腰在拔菜,身後背了一竹筐,手拿鎌刀。

「女乃女乃,二爺來了。」青荷抬頭看見範紹安,連忙喊道。

杜嘉薇抬頭,放下手上的鎌刀。

範紹安難以置信的看著她,她戴著一頂草編斗笠,拿塊布包了半張臉,若不是她那雙特別黑白分明如水潭的大眼楮,他還真認不出她來。

「怎麼了,什麼事?」看明白兩人獨有的一次曖昧是假,杜嘉薇雙眼清明,沒有犯花痴的迷離,率性直問。

範紹安震撼仍大,因而久久沒說話。

是在哈羅,這樣站著瞪她是什麼概念?

「夫君有事?」杜嘉薇再問。

「你……」他很想知道她為何將自己包成一顆粽子?

順著他的視線,杜嘉薇也低頭看自己,拜托,網紅可不能曬成黑炭,包成木乃伊剛剛好而已……不對,古代又沒影片可以看。

嗚嗚嗚,她好不容易才累積的數十萬追蹤者啊!

想到這里,她頓時沒興趣逗這塊英俊的大冰塊了,很干脆地解釋道︰「今天整地,要摘些菜送人,妾身怕太陽大會曬黑,夫君有事?」

怎麼會沒事,範紹安最近被幾個學生纏得很無奈,一想到去上課時學子們會一直追問,他還是先來問一問。

過去學生們震懾于他的嚴謹及淡漠,除了學業外鮮少與他互動,但在棋社與御課的校外課程後,找他請教或談話的人數明顯變多,而且幾乎都會問候到杜嘉薇,上回被家長轉班的幾個學生也紛紛來找他致歉,急著解釋他們真的很喜歡那日的氛圍與食物,要他別怪她。

「那回去棋社,你做的各色春卷很多學生都說好吃,明日還有社聚,不知你有沒有空過去,順便也想請你指點棋藝。」

杜嘉薇粲然一笑,「當然可以,我不就是全世界最閑的嗎?」

「全世界?」

「不是,就是閑閑沒事做的閑妻嘛,呃,此閑非彼賢,本人還是有羞恥心的。」她忍不住認真的解釋了一句。

範紹安低頭,掩飾眼中一閃而過的笑意,得到答案就頷首離開了。杜嘉薇心情飛揚,一個顧人怨的惡女破天荒有人相邀,她怎能不開心?

範紹安離開後,她喜孜孜的哼著歌兒,摘些新鮮蔬菜及瓜果,就帶著青荷直接去了何嫂子那里,這幾乎快成了她的例行公事。

何鎧長年氣虛,得慢慢養回來,何嫂子又要下田,于是小花天天盼著杜嘉薇來,不但會做好吃的給她,還能陪她玩一會兒。

為此何鎧是感激又不好意思,一個看來就十分嬌貴的人兒卻天天來家里忙活,還送糧送油,偏偏他又沒啥可以回報。

「沒事,等何大哥把身體養好,幫何嫂子擔起擔子,我就啥都不管了。」

何鎧半躺在床上,他生得濃眉大眼,面色雖然還是蒼白,但已經比前些日子好多了,听到杜嘉薇的鼓勵,更覺得自己要趕緊好起來。

杜嘉薇幫這忙真的沒有太多想法,她正好有空,助人為快樂之本,何樂不為?

準備好吃食,放在灶上的竹制蒸籠里溫著後她便離開何家,沿著山林順勢摘了些野菜及野玫塊,何嫂子的手仍干裂得厲害,她想做些天然的潤膚膏給她。

一回家,她讓丫鬟們將窶筐里的東西幫忙拿出來放好,她便著手備起午膳,待範紹安與學生回來用完午膳,送他們離開,僅小憩一會兒她就得打點晚膳的菜色,便拉著青荷又往山里頭去。

這次她倒是沒有把自己弄成木乃伊,山林茂密,到處都覺涼爽,照在身上的陽光也不灼人,她哼著歌兒,腳步輕快,跟在她身後的青荷也笑開了嘴,這樣的女乃女乃真是可愛。

主僕倆來到溪澗,找到遮蔭的一角,月兌了繡鞋,踏進冰涼的溪流里,俯身用杜嘉薇作的小網子撈了溪蝦、小魚等,放進背來的小鐵鍋里。

這些魚蝦原本連青荷跟海棠這樣窮人家的孩子都看不上眼,根本沒肉嘛,但自從吃過女乃女乃將其酥炸又加蒜辣椒等做成的美味小菜後,她們就愛上了。

因為這里隱密,天熱時會有貪涼的孩童跑進來玩水,杜嘉薇曾遇見幾回,一來二去也跟那幾個孩子熟了。

這回來她心里有個計劃,因此一見這幾個孩子又咚咚咚的跑來戲水,便招呼著,「你們去找幾個人來幫忙捉這些魚蝦,等我回去處理好,到時候你們每人都有一罐好吃的。」

這些偷偷進山玩水的孩子們第一次遇見杜嘉薇時還以為會被她罵,沒想到她很親切,之後遇到,她總會將自己做的肉干、水果干、糖果分給他們,那滋味說有多好就有多好,所以他們對她的話都深信不疑,歡呼一聲後就跑走了。

過了好一會兒,來了十多個孩子,個個身上的衣裳都洗到發白,還東一塊西一塊補丁,束發上都包了一塊灰色帕頭。

杜嘉薇定楮一看,哈,竟然是郭昭、洪一偉等那幾個熟面孔,原來書院的課今日只有半天,用完膳後他們先回書院做功課,接著才回家,因怕制服弄髒,甫到家就趕快換下寶貝的制服,剛穿上平常的衣服,就被這些孩童拉來幫忙了。

太陽大,杜嘉薇也沒多說,大家忙活了一會兒,濃眉大眼的洪一偉突然看著她,欲言又止。

她自然是記得他的名字,「一偉,怎麼了?」

洪一偉回頭看了郭昭、劉亮、姚招弟、李阿梅等幾個同學,見他們點點頭,他才又回頭看師母。

杜嘉薇樂了,原來他是被推舉著當發言人啊,見他臉上還是糾結掙扎,便耐著性子等他開口。

終于,洪一偉就有些難過的問︰「先生的日子過得拮據了嗎?所以師母要到外面找這種食材?」

他忍不住羞愧低頭,看著腳邊桶子里數量不少卻小得可憐的魚蝦,再想到最近特別豐盛的伙食,先生肯定是透支了。

杜嘉薇聞言,忍不住噗哧一笑,「胡想些什麼?當然沒有,有些好食材只是看上去不值錢,其實好著呢。」

其實她也明白,這些溪蝦溪魚還沒上過桌,也難怪學生們亂想。

一來是一開始並沒有工具,魚蝦難抓數量又少,她跟兩個丫鬟抓了一兩回,處理後的那些量只夠她們當成平常的零嘴,喀嚓喀嚓很快就嗑完了。

「真的是這樣?先生是好人,我們不想成為他的負擔。」虎頭虎腦的郭昭也忍不住出了聲音,他身旁的幾個學生也頻頻點頭,出言附和。

也不知是範紹安不在,抑或是身處在這天然山林,就連膽子小的姚招弟跟李阿梅也能鼓起勇氣跟這個漂亮的師母說話,「師母,午膳給我們吃的只要一菜一湯就好了,先生的再備豐盛點。」

杜嘉薇瞧著每個孩子憂心忡忡的,忍不住一一拍拍他們的肩膀,笑容可掬的道︰「都是棒棒的好孩子,放心,先生那里沒有多半點負擔,只要你們師母我別再給他添事兒就成了。」

聞言,學生們也想到炸雞事件,一些當天沒去的孩子原本還很羨慕,想著之後央求師母再做一次,直到看見先生被人當眾指責辱罵,他們便覺羞愧,再沒敢露出那點念想。

杜嘉薇看他們的表情變化,也在心里嘆了一聲,面上笑了笑,「總之,啥事也沒有,抓這些魚蝦純粹就是師母自己喜歡,你們夫子根本沒空也沒心思理我。」

唉,不小心透露出閨怨了。

「可、可是,我覺得師母變了很多,也許可以好好跟先生談談,若是能……」洪一偉有點不好意思再說下去,總是夫妻間的私事。

「一笑泯恩仇?夫妻舉案齊眉,恩愛無比?」杜嘉薇隨口溜了幾句。

他的臉有點紅,但還是點頭了。

她看著有趣,忍不住笑了,輕輕捏了捏他的臉頰,「毛都沒長齊的孩子想那麼多做啥,把心思全放在課業上吧,至于師母我自認是個很有福氣的人,瞧,身強體壯,還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再不知好歹,老天爺真把我收了怎麼辦啊?」

這話听得學生們都忍俊不住的笑了出來,他們曾經非常非常討厭她,也曾因她怒言批評他們都是上不了台面的歪瓜裂棗,而暗自質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那麼差。

如今仍是同一張臉,卻是素淨絕塵,加上那坦率澄澈的明眸,還有豪爽的個性,親和力十足,身上繁復華麗的衣物也換成細葛布衫裙,顏色淺淡,怎麼看都很舒服清爽。

這樣的師母要不喜歡真的很難,尤其天天吃她備的豐盛午膳,是用心還是敷衍了事,吃進嘴里的每一口就是答案。

他們都是善良又上進的孩子,加上杜嘉薇很懂得善用機會,見到他們就不時說些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之類的勸世金句,也不厭其煩的告知他們每個人都該學習的一項叫寬恕。

隨著時日推進,她的這些話還有她自身明顯的改變,都讓孩子們逐漸對她改觀,今日才有膽量對兩人的婚姻進行提點,想幫忙拉一把。

杜嘉薇莞爾一笑,「人能不能好好處在一起也是要看機緣的,時候未到就別太強求,若真無緣,那就放手讓彼此自由,各尋一片天空去。」

學生們畢竟太小,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兩人明明是夫妻,百年修得共枕眠,怎麼會無緣?

杜嘉薇沒有繼續說下去,大小孩一邊捕小魚、抓蝦,倒是愈聊愈多,連明日書院藏書閣里的書本要搬出來曬的事也說了,杜嘉薇自然也提到她會去書院及棋社的事。

「能讀書已經很好,下棋的事我們不敢想。」郭昭說道。

杜嘉薇能理解,畢竟除了讀書外,他們還得將時間留一些好幫忙家里的活兒。

「我們真的不貪心,若不是先生我們還不能讀書呢。」

孩子們你一言我一句的說著對範紹安的敬重與感激,也忍不住月兌口希望她能對範紹安好,若能像對恩愛夫妻就更好了,但杜嘉薇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他的確很優秀,但千年寒冰哪有那麼好融化。

「師母不喜歡先生嗎?」有孩子好奇地提出疑問。

她莞爾一笑,「喜歡,喜歡得不得了,先生可是師母的天菜呢。」

「天菜?」這詞他們沒听過,都困惑了。

杜嘉薇隨即給這些小鬼頭好好解釋一番,一听完,大家哄然大笑,對師母這坦然的愛意也是豎直大拇指。

翌日,範紹安夫婦各自用完早膳後,便由丁順駕車前往凌遠書院。

說來這還是杜嘉薇頭一回跟著夫君一起上學……不是,是一起進書院,雖然其實要算第二次,但上回是她硬纏著來的,這次可是被鄭重邀請。

「這麼高興?」範紹安挺意外。

「那是。」她答得干脆,想了一下又道︰「這回,我這妻子總算給你長臉了吧?」

範紹安微勾嘴角,雖然沒說話,但不得不說自己也被她感染了,心情變得不錯。

一路上,杜嘉薇都是笑眼眯眯,到書院見到葉書博、鄧妹新時笑容也沒停過,還端端正正的行了個禮。

鄧妹新一見到她親和的笑容,心里就不是很愉快,只不過面上不顯。

葉書博卻是錯愕的,上回棋社聚會他剛好有事外出,沒有見到杜嘉薇,只在後來听聞那一日的事,他覺得驚異卻不太相信,畢竟人哪有可能在短時間內改變這麼大,但今日見杜嘉薇眉開眼笑的模樣,不由得呆住了。

「山長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嗎?」杜嘉薇嬌俏的笑問。

「沒有、沒有,今日就麻煩範夫人了。」葉書博趕緊搖頭,神色間略有尷尬。

她嫣然一笑,「不麻煩,山長,我是晚輩,叫我嘉薇就好。」

這還是上回在他面前張牙舞爪如同潑婦的女子嗎?葉書博有些難以置信,即便回到屋里辦公,腦袋里仍是充滿困惑。

棋社學子看到杜嘉薇倒是很高興,有人急著找她切磋棋藝,也有人更直接要她手把手教棋藝,她身邊隨即圍了一圈人。

身為十八般武藝都學了的超級上進好學生,杜嘉薇知道很多事可以做,但有一件事絕不能,那就是不能搶別人的飯碗。

她直言道︰「我可以當下棋的對手,但教的話我可能不太會,鄧先生才是專家。」

她倒不是刻意阿諛奉承,雖然上回她贏了鄧妹新,但會下棋跟會教棋可是兩碼子事,不能混為一談。

話是這麼說,但還是止不了學子們的熱情,眼看著愈來愈多的學生往她這兒圍過來,她只能無奈的選擇尿遁,謝絕熱情女學生帶路,問了方向就逕自閃人,左瞧右瞧後往藏書閣去了。

沿著小徑入了一個院落,又彎過一道拱門,就見到好幾個學子正蹲在地上曬書,還有學生從一旁的樓閣搬出書來,她笑著打聲招呼,便靠過去幫忙,一邊翻看書一邊言笑晏晏的與學子們閑聊,尤其其中兩名是昨天與她一起抓魚模蝦的學生,三人聊起來就更熱絡了。

不得不說,她那全身散發的可親氣質很吸楮,讓不熟的學生們也逐漸與她閑話家常起來。

範紹安與鄧妹新走過來時,就看到這一幕,因為他們是從另一邊走過來,杜嘉薇是半背對著他們,並未看到兩人。

範紹安絕對是困惑的,一個人的氣質展現都是長年的涵養進而散發而出,而過去的她最明顯的就是那份虛榮心,高高在上的態度令人生厭,如今卻截然不同。

「我們走吧。」鄧妹新很不喜歡他看杜嘉薇的表情,不知是不是她敏感,總覺得他對杜嘉薇已經沒了過去的淡漠。

範紹安又看了一會,才跟著鄧妹新離開。

「這時代書就是矜貴,難怪家境差的連書都讀不起。」杜嘉薇喃喃自語,不曉得有人來了又走了。

她想到乖巧的小花曾天真的跟何大哥說,她再大一點也要去書院讀書,何大哥頻頻點頭,但目光對上她時卻見狼狽,頭垂得很低。

而小花像是意識到什麼,又對爹爹說︰「不對,我再大一點要去田里幫娘親的忙,讀書的事再說吧。」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杜嘉薇听了心疼不已。

還有去美林村的那一天,花村長在跟範紹安說話時,曾語重心長的道︰「有些孩子天資很好,奈何田里或家里的活兒都要靠孩子幫忙,沒法送他們去讀書,當人父母的也是無奈。」

听到杜嘉薇的話,其中一名曬書的學生看著她,「師母,那也沒辦法,書貴也是因為紙貴啊。」

紙貴?那她自己造紙不就成了。杜嘉薇眼楮倏地一亮。

對了,還有筆墨硯等在這時代都不便宜,只要她能做出一些來,窮人家的孩子也可以練字,至于讀書,她若能想個法子讓他們在家啟蒙自學……不行,這事急不得,她得好好想想該怎麼做。

稍後,她又幫學生曬了些書,便對灼熱的陽光舉白旗,溜回棋社所在,左看右看卻沒見到範紹安。

「範先生跟鄧先生去澤蘭樓,待會兒就回來了。」有學生看出她在找人,便開口說了。

她朝那名學生點點頭,便往澤蘭樓走,她知道那個地方就像現代的導師辦公室。

她腳步輕快,拐過一月洞門後,就看到站在梧桐樹下的範紹安,明亮陽光穿透濃密樹蔭照射在他身上,讓他身上像鍍了層金光,玉樹臨風,氣若芝蘭。

鄧妹新巧笑倩兮的仰頭看他,臉上還有幾分嬌羞之意,十分動人,範紹安的表情雖是一貫淡漠,眉眼間卻柔和了些。

這兩人還挺配的嘛!杜嘉薇毫無當人妻子的自覺,想著若是這兩人真的有戲,那也挺好的。

她不想做那打鴛鴛的棒子了,正想離開,鄧妹新轉頭看到她,表情瞬間有些不自然,眸里的光也黯淡下來。

「你們繼續啊,我沒事,真沒事。」杜嘉薇呵呵一笑,邊搖手邊轉身走人。

範紹安臉色一沉,她這是什麼態度,她忘了她是他的妻子嗎?

他莫名感到一股怒火,跟鄧妹新點了一下頭,快步追上去。

鄧妹新眼眶一紅,一顆心像被人用手狠狠揪捧著,喉間還有著無法形容的苦澀,她看出來了,他是真的在乎杜嘉薇。

杜嘉薇快走一會兒才緩下腳步,來到一拱門處,眼前突地一黑,她抬起頭,不禁一愣,竟是範紹安攔到自己跟前。

「夫君怎麼追上來了?我真沒什麼事,只是好奇想看看夫君的辦公——呃,就是你休憩的地方。」

「我帶你去。」他想也沒想就拉著她的手往澤蘭樓走。

低頭看著兩人交握的手,杜嘉薇總覺得瞥扭,試著要抽出手,卻發現他抓得很緊,不由得抬頭看他,「鄧先生呢?你們說完話了?她似乎對你很傾心。」

他腳步頓止,想到剛剛鄧妹新對自己的告白,直言願意等他和離,再與他攜手一生——

「我並無休妻再娶的心思,鄧先生錯付的感情,範某只能辜負。」

「可是你們自始至終都不是真夫妻,難道就要這麼拖著彼此過一輩子?你不在乎,但她呢?我听說她連伺候你都不肯,還處處嫌棄你,你可知我听聞此事有多心痛嗎?」鄧妹新說到眼眶都紅了。

範紹安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不過他也知道鄧妹新是真心實意為他著想,一時也不好繃著一張臉,鄧妹新見他表情緩和,以為他把自己的話听進去,羞澀的笑了,這一幕正巧被走過來的杜嘉薇看到。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他和杜嘉薇的確是有名無實的夫妻,他曾想過和離,但在她改頭換面後,這念頭就不再有,但他發現改變後的她對自己依然沒有感情,剛剛那神態好像還很樂意將他打包送人?

「她對我傾心,你就這麼高興?」他語氣有些不快。

杜嘉薇笑咪咪的點頭,「那是你的桃花啊,若你覺得合心意,千萬不要覺得不好意思,我願意成全的。」像是要強調一般,她又做了握拳捷胸的手勢,一副好麻吉的態勢。

範紹安黑眸定定的看著她,心情不太美妙。

「你不信?可我真的是這麼認為的,以婚姻本質而言,咱們現在這樣並無幸福可言,那又何必硬要綁在一起?」

婚姻嘛,就得有男女之愛,然後生個頭好壯壯的胖女圭女圭,他們兩個連半撇都沒有,哪里像夫妻了?

「你有意中人?」他眸光一暗,突然想起她心里的那個人。

她白眼一翻,撇了撇嘴,「哪能有,我惡女之名還沒完全漂白呢。倒是你,喜歡你的女子多如過江之鯽,那我們之中有一人得到幸福也是好的,何況你有那麼多選擇,村里鎮上沒嫁人的姑娘多了去了,你真的可以好好挑一個,認真建議你,若沒有兩情相悅,選一個愛你的比選一個你愛的人要好。」

範紹安覺得自己有點被她繞暈了,她這是在告訴自己,就連村里或鎮里的女人都比她好上千倍萬倍,要他不必單戀她這枝花?

杜嘉薇繼續語重心長的道︰「別身在福中不知福,有人想這樣的桃花還沒有。」像她就因為原主太作死,明明長得傾國傾城,桃花卻沒開半朵,被邊緣得很徹底。

「你覺得很可惜?」他問得很認真。

被看穿心思,她有些不好意思,模模鼻子,訥笑道︰「也不是啦,就是……你桃花那麼多,我半朵也沒有,總是夫妻,差距也太大。」

範紹安俊顏一沉,話聲更冷,「你妄自菲薄,干脆將我送給別人,也不會顯得你掉價,是這個意思吧?」他眼底一片怒火,說完甩袖走人。

杜嘉薇瞪著他離去的挺拔背影,半晌才回過神,誰妄自菲薄了?她有這麼說嗎?她明明是心存祝福,沖她發什麼脾氣?

這一天,範紹安一直繃著一張俊顏,不管杜嘉薇多想要息事寧人,與柯婆子聯手備了多少讓人垂涎三尺的美食,他也不領情,好在他本身就是萬年冰塊臉,眾人也看習慣了,倒是沒發現他的異樣。

但杜嘉薇可是知道這男人很不爽,那張冰塊臉就沒半點溫度,涼廳廳的,凍死她了。

相看兩相厭的冷戰日子從此拉開序幕,杜嘉薇本來也想好好相處,奈何有人只想當邊緣人,那好吧,姊不勉強。

這些天她就忙著在後院整地,搗鼓那些菜田,太陽一天天熱情起來,防曬裝備是一定要的,她全身上下包得只剩下眼楮,兩個丫鬟倒也看習慣,但對此裝扮她們還是敬謝不敏,寧願皮膚黑,也不想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風熱得要死。

這一日,範紹安過來就看到更像村姑的杜嘉薇,她側著身子,雙手也套了手套,左手沾了些泥土,右手則拿著水瓢正往菜田里澆水。

「女乃女乃,是二爺。」青荷正彎身將一株小果樹移栽好,剛直起腰桿,不經意間看到範紹安,她連忙低聲提醒,一邊向二爺行禮。

海棠也趕緊放下手里的鋤頭,跟著一福。

杜嘉薇則慢吞吞的挺起腰來,回頭看他,「二爺要去書院?」

他沒吭半聲,只是沉沉的看著她的一對雙眸,接著轉身走人。

……他很生氣,她那雙澄澈眼眸沒有半點自覺、愧疚或忐忑,也就是說,他這幾天的冷臉是白甩的,她一點都不在乎他的情緒!杜嘉薇瞪著他偉岸的背影,不禁皺了皺眉。

時至中午,範紹安冷著臉帶學生們回家,用完膳隨即面無表情的帶學生離開,連個眼神都不給她。

「女乃女乃跟二爺是怎麼了嗎?」青荷在收拾桌上碗筷時忍不住問。

事實上,她跟海棠前幾日就想開口了。

杜嘉薇想到那張冰塊臉,頭就一陣痛,隨意揮揮手,「沒有,我去小憩一下,下午青荷跟我出去。」

她不想去猜範紹安怎麼了,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她覺得他的也不遑多讓,無所謂,他走他的陽關道,她過她的獨木橋,各自精彩。

午休後,杜嘉薇背起竹窶,就帶著青荷往蓊蓊郁郁的山林去。

這山林少有人進入,好食材就保存得極多,前陣子她還發現幾株頗有年分的野山參,入冬後用來補身極好。

沿著熟悉的小徑,她先采了些野菇野菜,再繼續往前行,路邊逐漸出現一片竹林,看著冒出的竹筍,她跟青荷拿拿了小鏈子挖了不少。

大燕朝沒人吃這東西,青荷雖然照做,但還是弱弱的說了聲,「女乃女乃,這沒人吃的,很澀。」

杜嘉薇不在意,一些食材都是這樣慢慢被發現的,以前沒人吃,以後就難說了,「放心,我會處理。」

她再往前走,就听到潺潺流水聲,還有孩子們的歡笑聲。

上一回,這些孩童連同書院的清寒學生抓了不少溪蝦小魚,事後她特意讓海棠到鎮里買了近二十個小陶罐,做成兩款美食,一是溪蝦油炸蒜瓣,另一味是將小魚曬干後加辣豆豉下去炒,裝罐後分給孩子們,何大哥及林婆婆那里也送了幾罐,大家都很喜歡。

其實,其他山林的溪澗也有這些小魚小蝦,有人依樣畫葫蘆的抓了些回家試做,但做起來味道就是沒有杜嘉薇做的好吃,孩子們也在大人的授意下,便時不時來這兒玩水,想著再遇杜嘉薇,再得幾罐。

因而當孩子們看到杜嘉薇時,眼楮一亮,紛紛湊上前,說著上回給的東西有多好吃又有多好吃。

杜嘉薇沒想到反應這麼好,何鎧一家三口跟林婆婆是說過很好吃,但他們每回都贊她做的東西好吃,她心里沒底,可倘若連不會說謊的孩子都贊不絕口,那她真的可以好好考慮做點吃食生意,也來賺個幾桶金。

當大家三三兩兩彎腰在淺溪里抓蝦模魚時,一個焦急的稚氣嗓音突然傳過來,「不好了,不好了,壞女人又去打楊家小嬸了!」

聞言,學生及小孩們倏地站直了,臉上都是焦急之色,嚷嚷著,「楊姊姊慘了,楊小弟一定也會被打!」

「我們快走!」

一群孩子爭先恐後跑到那名來報信的男孩身邊,還不忘回頭朝杜嘉薇揮揮手,然後一窩蜂的跑了。

杜嘉薇完全狀況外,青荷倒是知道孩子口中的楊家小嬸是誰,簡略的向她說了個大概。

這一解惑,杜嘉薇也待不下去,連忙交代青荷,「你守在這里等我回來。」

兩人的背窶里都有東西,還有鐮刀,提過去萬一見血可不好。

出事的楊家小嬸本姓曾,有一對兒女,女兒還曾經是範紹安班上的資優生,可惜因為家里的關系,不得不斷了求學路。

總是與範紹安師生一場,身為師母的杜嘉薇不走一趟怎麼說得過去,她邊跑邊讓前面幾個跑得老遠的孩子等等她。

青荷則急得跺腳,拉開嗓門大喊,「那事兒管不得的啊,女乃女乃!」

可惜杜嘉薇根本沒理她,很快跑遠了。

那來找事的可是鎮里出了名的難纏婦人,但女乃女乃讓她顧東西,她也走不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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