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筆小福娘 第九章 到底是不是? 作者 ︰ 綠光

開門聲響打斷了采薇未竟之言,見是範逸進門,采薇倒抽了口氣,忙福了福身,低垂著頭。

範逸淡漠的目光掃過她,最終落在佟熙妍的臉上,確認她今日的氣色更好了些。

「你先下去。」他瞧也未瞧采薇地道。

采薇趕忙福了福身便退下,才踏出門口,就見紀重恩和羅與一人端膳,一人背著藥箱在外頭候著,她乖乖地站到最後頭。

「方才你們提到周正沇?」範逸拉了張椅子就坐在床邊。

「對呀,二爺,我表哥的事……」

「現在不方便讓你去見他。」

「我知道,但能不能先放他出來呢?我清楚我表哥的為人,他真的不可能做私販人口的事。」她自然會顧全大局,只是忍不住想替周正沇求情。

「就這般清楚他的為人?」範逸似笑非笑地問。莫名的,胸口一把火轟的燒起來了。

剛剛急著求情,倒沒注意,現在仔細一瞧,毛知佳才發現他今天比昨天還要陰陽怪氣。

「呃……二爺,要不好生地查,但別刑求他。」她不敢求他禮遇周正沇,只要照著正規程序來,她就滿意了。

「你把我當成什麼人,我為何要刑求他?」

毛知佳垂著眼思忖這家伙今天吃炸藥了,她還是乖一點好了。「二爺,是我口快,沒惡意,只是擔心他。」

「你和他什麼關系,要你這樣擔心他?」話一出口,範逸隨即緊抿著唇,沒料到自己比她還心直口快,竟連這種話都說出口,彷佛他多在意似的。

毛知佳想的和他不同,她很認真地思索他的問題,決定要認真地回答。「我和他就是表兄妹的關系,他待我很好,我當然就待他好。」這是做人的基本處世原則了,是不?出門在外,總是要講道義的,不然以後誰罩她?

範逸一方面慶幸她沒听出弦外之音,一方面又惱怒她竟回得這般認真。「佟熙妍,你是不是忘了你已經嫁人了?」

「我沒忘,只是咱們不是說好了,到時候你給我一筆銀兩,就和我和離嗎?」雖然有點不舍,但一開始就說好的,她一定會履行到底。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等你跟我和離之後,就會去找周正沇?」

「嗯。」平安侯府是回不去的,在這世界里她舉目無親,不投靠周正沇,她還能投靠誰?

範逸直瞪著她,一股火直竄上腦門,好半晌才壓抑住。「我暫時沒有要與你和離,你還是先打消念頭。」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他垂著眼,神色有些不耐。

「可是你不是很想要趕緊迎娶我四姊嗎?」都感覺不出她有多體貼入微、善解人意嗎?

範逸猛地抬眼,像是听見什麼可怕的消息,讓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他頓時黑了臉。

「你在胡說什麼?」

「我哪有胡說?」

「那日你回門時,我想盡辦法要擺月兌,你又不是不知道。」

毛知佳傻了下,輕呀了聲。

對喔,他那天逼著她下海客串演出……所以牡丹宴上他不是生她的氣,更不是惱她搶了佟熙嫻的風頭,所以——

「二爺,你當初跟我說和離,不就是因為你有喜歡的人嗎?」

「不是她!」那是什麼貨色,憑什麼他非得喜歡她不可。

「欸……」怎麼可能!是她親自配對的,哪里容他說不就不的。「反正二爺搞錯了,你喜歡的人一定是我四姊。」這是決定好的事,更動不了的設定,就是這樣了。

「原以為你只有腦袋不好,想不到連眼楮也不好。」範逸嗤笑著。「我喜不喜歡,難不成還是你決定的?」

喂……不要愈來愈像隔壁惡人喔!她發現,只有他的個性是完全按照設定,當初她到底是多用心設計這個角色?

「反正一定是這樣,這是我之前卜算的結果。」不想跟他口水戰,省得到最後她搞不清楚他到底是誰,要是把他錯當成惡人就不好了。

她太思念他了,有時候真的會覺得很混亂。

範逸嗤之以鼻。「不是每一次卜算都一定準確,這人世間有太多變數,光是人心就難以捉模了,一個卦象憑什麼決定終身。」

毛知佳還能說什麼?她向來就不是善辯的角色,只能裝乖巧地點著頭敷衍,反正到最後他就會知道結局是什麼。

「言歸正傳,再麻煩二爺多關照一下我表哥,別讓他吃苦。」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該服軟她還是會服軟的。

「不要。」

毛知佳呆住,懷疑自己听見什麼。不要?那是什麼鬼?

「為什麼?」她月兌口問著。

「需要原因嗎?」

「當然要,我都特地請求你幫忙了。」

「憑什麼你要我幫,我就非幫不可?」

毛知佳張了張口,一時反駁不了。他說的一點都沒錯,可是昨兒個談起時,他態度那麼好,一口就答應了讓她見周正沇,哪有過了一個晚上就變了個樣?

「不幫就不幫,稀罕。」拉起被子,她轉過身去,懶得理他。

莫名其妙,不知道在發什麼瘋!昨天還替他難過,今天就被他逼到想揍人,這人的本事已經快超越隔壁惡人了!

「起來用膳,還要喝湯藥。」

「我不吃!」氣都氣飽了還吃什麼?照他這種陰陽怪氣的激怒人法,她還喝什麼湯藥,喝什麼都不會好。

範逸微眯起眼,哼笑了聲。「也行,你不吃,那只小女乃貓也別想吃東西。」

毛知佳難以置信地瞪大眼,掀起被子坐起身,死死地瞪著他。「範二爺好本事,竟拿一只貓威脅人?」這家伙根本就是隔壁惡人的復制人,不入流的威脅法百分之百地拷貝了!想當初他也是拿小毛威逼她乖乖看醫生吃藥的!

「我可沒威脅,純粹是願者上勾。」

範逸瞅著她鮮明生動的神情,尤其那因怒氣而瀲瀟生光的眸中,生出了不屬于她這年紀的傲氣和放肆,根本就和毛毛一樣,可為何她不是她?

一整晚,他都在思索這個問題。

如果是她,該有多好,可是她竟打算與他和離後投靠周正沇……別作夢了,他就不和離,瞧她還能去哪?

「你……」他怎能說出一模一樣的台詞?那家伙當初也是這麼跟她說的,然後,現在的她也一樣反駁不了……她的嘴巴為什麼這麼笨?

範逸瞧她氣惱又自我厭惡的神情,不禁有點恍惚。

是她吧……是她吧……

毛知佳瞪著他,卻見他身形傾前,愈來愈靠近,愈來愈靠近,直到他吻上她的唇,瞬地她瞠圓眼,卻不知道如何反應。

他怎麼可以做出跟隔壁惡人一樣的事?

怎麼可以!

她惱火地將他推開,發出砰的一聲,他毫無防備地被推跌在地,門外的羅與和紀重恩忙問道——

「二爺,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範逸淡聲道,起身拉正了椅子坐下,看她就像看只發怒的貓兒,恨不得亮出爪子撓出他滿身血。「抱歉,是我錯了,我跟你道歉。」

「一聲道歉就兩清了?」哪有這麼容易的事?她氣得聲音都發顫了。

她承認,她對他是有好感的,但那是因為他像惡人,她有好感無可厚非,但不代表她會接受他這個替身!

「抱歉。」他依舊淡道,連他也沒想到自己竟會這般荒唐。

實在是太相似,相似到迷惑了他。

每當毛毛被他逗到發火時,那雙大眼楮中裹著淡淡霧氣,眨也不眨地瞪著他瞧,他就覺可愛,這世界上再也沒一個人能像她這樣,教他疼進心坎,想將她佔為己有。

她二哥總說他有些病態,他也不否認。

他守著她長大,一直等待她履行承諾那一日,豈料一場車禍讓他的等待成了笑話,他壓抑著怒火,告訴自己,也許她就在這個世界里,他一定會找到她的。

如果不捏造一個可能性鼓舞自己,他怕自己會更加病態,甚至會將內心的憤怒化成報復,對這個世界的報復。

而今出現了一個她,又讓他知道毛毛恐怕已嫁作人婦且下落不明,他搞不清楚擺在心里最深處的到底是哪一個人。

所以,一時失控了。

「抱歉你個頭,你們男人都一樣!」渣男!

「你明明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們明明說好要和離的,你不能這麼做!」

他可惡的行徑讓她想起當年惡人也是口口聲聲說喜歡她,卻老是欺負她,又讓她親眼目睹他和其他女孩子走得很近很曖昧的樣子,還害她被嘲笑……她就是這樣才開始不理他的,因為她不相信他了。

可是,她還是想他啊,她想回去,可是她回不去!

她心里好悶,還要被他欺負……不要太瞧不起人了,以為她真的嬌嬌弱弱可以任他胡作非為!

褻瀆愛情的混蛋,他根本不懂愛情!

範逸微眯起眼。「你指的你們,其中還有誰?」難不成是周正沇?

「你管我!」怪了,他們是可以坐下來閑聊彼此愛情的交情嗎?

「我管不了你?」

「我不用你管。」

「我說過了,我是一時鬼迷心竅,可是其他男人會背叛你,那就是無心,難不成你還打算跟那種人在一起?」傻了,簡直蠢到沒邊了。

「你管我要跟誰在一起?我就是喜歡他,怎樣?」惡人是很可惡,可是他真的對她很好啊,不然她干麼思念他,干麼偷偷把他寫進書里面。

「愚不可及!我不會與你和離,你也別想離開這里!」

範逸自覺怒火快要壓不住,起身便往外走,一開門就見紀重恩和羅與貼在門上偷听動靜,冷冷睨了兩人。

「不管用什麼方法,去讓她把湯藥喝了,否則別來見我。」

兩人見他拂袖而去的背影,對視了眼,羅與率先開口,「你看過二爺這般生氣的模樣嗎?」

「不曾。」

「我也沒有,而且……二爺好幼稚。」要不是親眼目睹,他會懷疑剛剛在屋里的不是二爺。

毛知佳被禁足在房里,但就算沒禁足,她的體力也沒好到可以去外頭閑逛,只是一知道自己不能出門,她心里就郁悶難受。

掌燈時分,采薇送了晚膳和湯藥進門。

「那像伙沒來吧。」她惡狠狠地問著。

「夫人,那是二爺,不是那家伙。」采薇眼角抽了下。

早上兩人的爭吵聲大到連她都听得一清二楚,才知道原來他們曾經協議要和離,難怪夫人對二爺一點都不上心。

可是,二爺待夫人像是在意極了。

「誰理他,把門關緊,別讓他進來。」她暫時不想見他,而這個暫時會持續多久必須看她的心情。

「夫人,這里是二爺的寢房。」

「咱們回去。」誰稀罕住他房間?也不想想她會中毒是托他的福,不感激她還限制她的行動自由,這如果是在現代,她早就告他家暴和精神虐待了。

「二爺說了,夫人不能離開這間房。」采薇嘆了口氣,擺飯菜時還偷覷她一眼,總覺得夫人也不是對二爺完全不在意,可偏偏鐵了心要和離……莫非真的是為了周公子?

「這是軟禁!」她以為自己說得鏗鏘有力,可實際上她體內的毒還沒解,開口就跟貓叫聲沒兩樣。

「奴婢倒覺得這時候軟禁夫人也挺好的。」

「采薇,你被他收買了?」這就是眾叛親離的滋味?

采薇眼角抽了下。「今兒個四姑娘讓身邊的大丫鬟蕙蘭過來,說是要探視夫人,可二爺早就以在解毒靜養為由,不準任何人打擾,可偏偏蕙蘭仗著夫人是四姑娘的妹妹名義,硬是要闖。」

「結果呢?」

「被趕走了。」采薇努力地不讓唇角上揚,對她而言能看到向來趾高氣揚的蕙蘭這般狼狽,她心里是有點開心的。

毛知佳努了努嘴,不禁認同軟禁挺好的,因為她不想去應付那些,尤其是跟範逸這般曖昧不明的當頭,她更是無臉見佟熙嫻。

「奴婢問過海棠姊姊了,海棠姊姊說四姑娘的傷其實並不嚴重,要回府也是行的,偏偏四姑娘什麼都沒說,侯爺夫人也不好意思要她回府。」采薇之所以提這些是要讓夫人明白,二爺很搶手的,連自家姊妹都想搶了。

這麼積極喔……積極是好事,她最缺的就是積極,是說現在也沒有人需要她積極,喔不,她要積極地賺錢,首先要確認一千兩入袋了沒,就算不想見範逸,她也得先跟他談這筆牙行。

瞧她壓根不明白,采薇嘆了口氣再加把勁,道︰「夫人,從沒听過娘家姊妹宿在出閣的中的四姑娘這麼做,等于是在自毀名聲。」

「是喔。」毛知佳詫異極了。「可她是宿在大嫂的院子里。」

「不管她宿在哪里,橫豎都是在武定侯府里。」

「這樣啊……」所以佟熙嫻是豁出去了,是不?既然人都這麼拼了,她是不是應該配合一點,別再佔著茅坑?

瞧她若有所思,采薇心里安心了點,慶幸夫人總算听進她的話,知道要對四姑娘有所防備,也不枉費她叨念一番。

「夫人,羅與說夫人體內還有毒,膳食要盡量清淡,這幾日先忍耐點。」采薇替她布好菜,站在桌旁伺候著。

「沒關系,反正我也沒什麼胃口。」也不知道什麼毒,搞得她整天都頭昏想睡,對吃也更不講究,反正為了身體好,沒胃口她還是會吃兩口。

「听說二爺也是沒什麼胃口,羅與想盡法子要他多吃點都不成。」

毛知佳頓了下,哼笑了聲。「那是他沒用,瞧我,毒中得比他還深,我還不是照吃。」

她得趕緊把身體養好,不然要怎麼離開這里?想困住她,也不想想看他行不行。

「是啊,確實沒你了得。」

哇嗚!毛知佳嚇得險些跳起來,看向門口,就見他正推開簾子走進來。

這家伙該不會是躲在那里偷听她們說話吧!

毛知佳還驚魂未定,身側的采薇不住地踢著她的腳,她不解抬眼,就見采薇不斷地盯著桌上的菜再看向範逸,其用意不言而喻。

毛知佳看懂了,但是她不太願意,偏偏采薇愈踢愈大力,她不得不向惡勢力低頭,口氣很隨意地道︰「二爺要不要一起用膳?」她隨便問問,他就隨便回答就好,不用太認真,因為她並不想跟他一起吃飯。

範逸掃了眼桌面。「不用,我不吃葷。」

毛知佳听完,很不客氣地呵了一聲。他敢說她還不敢听呢,她還記得他說過他發了願吃全素,就是為了他的心上人,可是這個好像很專情很深情的渣男昨天才親了她。

那還發什麼願,吃什麼素,她當笑話听過就算了。

範逸自然知道她呵那一聲意味什麼,眸光很涼地掃了采薇一眼,采薇立刻福了福身退到外頭。

他很自然而然地在她對面的位置坐下,面無表情地打量她。

毛知佳懶得理他,吃她的飯喝她的湯,就當他不存在。

突然,喵的一聲,她猛地抬眼,就見小女乃貓從他衣襟處鑽出來,小小的臉蛋嵌著一雙大大的貓眼,還不斷地朝她喵喵叫,教她的心都快要融化了。

「它好了嗎?」

筷子一放,她馬上跑到他旁邊,急著要將小女乃貓接過手,他卻是把小女乃貓往他衣襟里塞。

「你這是什麼意思?」

小女乃貓都送到她面前了,還往自己的衣襟里塞……不是她要說,在設定里,他只有二十二歲,可是姊已經三十了!一個臭小子老在她面前玩心機,真的以為她是塑膠做的是不是!

「你該說什麼?」他涼聲問著。

「感恩嗎?」她咬牙切齒地道。

「再誠懇一點。」

她死死地瞪著他,發現自從這家伙不再在她面前微笑時,他就很坦白的做自己,拿冷臉恫嚇,以為她是被嚇大的嗎?

範逸也沒打算給她太多時間考慮,隨即起身,袖角卻驀地被抓住,在她看不到的角度,他彎了唇。

「……謝謝。」她努力地端出誠意了。

回過身,範逸已收起笑意,將小女乃貓遞給她。

毛知佳瞬間喜笑顏開,抱著小女乃貓,撫著它的毛發。「小斑,你還好嗎?」她問著,還親吻著它的嘴。

範逸冷眼旁觀,覺得這一幕有嚴重的重疊感,簡直快要把他搞瘋。

「二爺,要是見到羅與的話,幫我跟他說聲謝謝。」

「為什麼要謝他?」

毛知佳不解地睨他一眼。「不是羅與救它的嗎?」

「誰讓羅與救它的?」

毛知佳咂著嘴,朝他福了福身。「多謝二爺。」這樣有沒有開心?

「不用多禮。」他噙著淡淡笑意。

她努了努嘴,抱著小女乃貓坐下,逗了它一會,先把它放到床上,趕緊吃著剩下的飯菜,偏偏這個家伙就坐在對面盯著她……

「二爺還有什麼事?」是要她再多說幾次謝謝嗎?

「我讓周正沇回去了。」

「真的?」她猛地抬眼。

「你很開心?」

「當然,謝謝你,二爺。」這聲謝,她說的真心實意極了。

範逸冷冷看著她,突地起身,離開前撂下一句話。「明日你就回後院。」

毛知佳看著他離去的身影,感覺得出他不開心,但她真的搞不懂他到底在不爽什麼……叛逆期嗎?真是個怪小孩。

能回後院是好事,代表她的禁足已經結束了。

一早,采薇幫她洗漱好,她立刻就抱著小斑回後院,一聲招呼都沒打。

回到比較熟悉的房間,她找個籃子鋪了些碎布給小斑當窩,正忖著要拿什麼當水盆時,采薇從外頭走來,道——

「夫人,侯爺夫人來了。」

「快請嫂子進來。」她先把手邊的事擱下,起身迎接姜氏。

「快躺著快躺著。瞧你臉色很差。」姜氏一進來就打量著她的氣色,隨即挽著她往床那頭去。

「大嫂,我沒事。」雖說她的精氣神不足,但她真的不想再躺著了,便拉著姜氏在一旁的榻上坐下。「讓大嫂擔心了。」

「可好端端的,二爺與你怎會中毒?」姜氏也不拖泥帶水,直截了當地問。

這事她一直擱著,因為她身為當家主母,辦了場宴,小叔和弟妹竟然都中了毒,吊詭的是侯爺早已知情卻不聞不問,近來一天到頭往外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要是回府也是去了孟氏的院子。

她懶得管他了,一心想查明這事,可範逸這頭什麼都不說,她是有心無力,根本毫無頭辦。

毛知佳微蹙著眉心,心想怎麼跟範逸說的不一樣?

他不是說,外頭知道的是他中毒,所以他要她留在他屋里照顧他?可大嫂明明就知道她也中毒了……難不成是他故意騙她,好讓她一直留在他屋里?

想來她也真是呆,擎天院里的事根本捂得密不透風,她有沒有照顧他都不可能流出去,她怎會蠢得相信他的話?

而他這麼做又是為什麼?純粹想禁足她?

可今兒個又準她回後院……搞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麼,怪人。

心里月復誹了一下,瞧姜氏還等著下文,她嘿嘿干笑著。「其實我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二爺只說要我別擔心,他會處理便是。」

「既然二弟會處理,便如此吧。」姜氏輕點著頭,問了她身子狀況如何,又讓丫鬟送上一些藥材,叮囑了幾句。

毛知佳笑眯眼,再三道謝,瞧丫鬟都已經退到外頭,以為姜氏差不多要走了,然而話都說完了,姜氏反倒若有所思起來。

「大嫂怎麼了?」

「你養病時應該是在前院,怎麼現在卻回後院了?」

毛知佳笑著卻不知道怎麼回答。畢竟是他說她可以回來,但她不能把話原封不動地告訴姜氏吧。

「那時是情況緊急,二爺才讓我在前院養病,如今好得差不多了,所以我就回後院。」她避重就輕地簡略帶過。

「可我覺得你還是待在前院較妥當。」

「喔……我會。」她口頭上敷衍,反正就算沒做到,姜氏也不會發現。

「一定要。」姜氏正色道。

毛知佳愣了下,還沒回答,姜氏再道︰「方才我來時,瞧見佟四姑娘也來了,可是她卻沒來見你,懂我意思嗎?」

「……懂。」喔,真是積極進取呀。

姜氏瞧她應該懂了便點到為止,不再多說,省得被誤解她在挑撥姊妹情誼。

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便是如此,牡丹宴那日,要不是她親眼瞧見佟熙嫻和孟氏的針鋒相對,她還真不敢相信她是這樣的人,表面上像是維護著自家庶妹,可仔細一听話里全都是貶低之意。

她帶著幾分遲疑,親眼瞧見佟熙嫻在孟氏放開她之前就先松手故意倒地,教她確認了她就是個心機深沉的姑娘,而且是為了二爺而來的。

為了保全佟熙嫻的名聲,她故意讓她留在自己院子養傷,為的就是不讓她有機會到二爺面前露臉,豈料在二爺和熙妍養病的這段時日,她竟然讓身邊的丫鬟數度前來擎天院求見,想探視熙妍,可今兒個熙妍能探視了,卻不見她來。

這已經不是厚顏無恥了,世家貴女里頭沒有一個姑娘會做出此等悖逆禮教之事,她就擔心熙妍傻傻地被利用,到時候還被迫共事一夫。

末了,兩人再閑聊個幾句,姜氏就先離開了,而毛知佳就坐在榻上發呆。

範逸說他已經放走了周正沇,也許她應該找個時間去看看他,順便問他能不能幫她找個住處。

對了,她的一千兩……範逸都沒提起,她該不該再問一問?

可惜,一整天她都沒見到範逸的人。

想想也對,這里是後院,要是沒什麼事,他當然不會過來這頭,她應該明天主動去找他才是,現在已經太晚,她吃了藥之後就昏昏欲睡。

躺在床上,眼看著就要睡著,她卻听見了開門聲。

「采薇,早點去歇著吧。」這丫頭還擔心著她,晚上常常進房里看顧她。

「她很忠心,在外間值夜。」

一听見範逸的嗓音,她嚇得立刻坐起來。「你……你怎麼來了?」問出口的瞬間,她飛快地拉起被子往胸口一遮。

因為天氣開始轉熱,所以她連中衣都沒穿,只穿肚兜而已!

範逸顯然被她驚住,盡避她動作很快,但在她坐起身的瞬間,他已經看見了粉藕色的肚兜,甚至連蝴蝶繡樣都看得一清二楚。

「三更半夜,你到底來做什麼的?」毛知佳滿臉通紅地捂著胸口。

可惡,他一定看見了!

範逸喉頭滾動了下,僵硬地轉開眼。「二皇子差人送一千兩過來。」

「真的?」她真是想什麼來什麼!

範逸從懷里取出幾張銀票擱在床邊的花架上,干脆地轉過身。「還有,找個理由要你四姊立刻離開侯府。」

毛知佳正喜孜孜地數著銀票,听他這麼一說,月兌口道︰「她今天真的找你了?」

「不重要,重要的是,叫她趕快離開,我不想再看到她。」

這麼討厭?「你為什麼那麼討厭我四姊?」佟熙嫻性情柔和,面貌也是上乘,應對進退,她不明白他為什麼那麼討厭她。

「看了就討厭。」頂著毛毛的臉卻恬不知恥想靠近他,教他厭惡至極。

毛知佳突然覺得有點受傷,因為佟熙嫻的臉就是她的臉啊,他說看了就討厭,感覺就像是在說討厭她……他可真懂得怎麼傷人,壞蛋。

「我說的話,四姊不見得會听,你要是真的不想看到她,你就自己想辦法。」

他要是有本事就把她趕走,但她有強烈的預感,佟熙嫻一進到武定侯府就不會離開。

懊離開的,是她。

「由我出面,她會難堪。」他淡道。

「反正你討厭她,她難堪,你在乎嗎?」不懂憐香惜玉的混蛋。

「不在乎。」

被狠!他最好可以一路狠到底,她就給他拍拍手。

「既然二爺該說的都說完了,你可以走了。」快點出去,她的上身只有肚兜,和他獨處一室讓她渾身不自在,睡蟲都快被嚇跑了。

「明天我有事要外出,你乖乖待在院子里別亂跑。」

「我還能跑哪去?」毛知佳沒好氣地道,雙眼卻隱隱發亮,連老天都幫她,給她這般好機會,她怎能不把握?

他不在,明天她就從角門溜出去找周正沇,反正他的人又不會踏進後院里,更不會讓佟熙嫻過來打擾她,她溜了也沒人發現。

最重要的是,她的一千兩到手了!

「最好是如此。」範逸說著,頭也沒回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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