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一趟沒掙到銀子,還花了銀子……為了轉移注意力,她只能買一些吃的回來討好大家,不過這是白費心思,一個姑娘三更半夜歸家,怎麼可能不挨罵呢?娘親罵了一遍,換成弟弟……總之,李安然覺得自個兒虧大了。
「姊姊是大夫,但也應該記得自個兒是女兒身,因為貪玩就換男裝出門混了一日,若教外人知道了,還嫁得出去嗎?」
李文暄板著一張臉,簡直像個老頭兒,若不是氣氛不對,李安然肯定要吐槽一番,小小年紀就如此愛操心,難道不怕年少就滿頭白發嗎?
李安然張著嘴巴半晌,小小聲的道︰「我就是嫁不出去,也用不著你養我啊。」
李文暄炸毛了,他覺得自個兒受到嚴重歧視,「哥哥他們可以養你,為何我不能養你?」
「他們是哥哥,你是弟弟。」姊在上一世可是新時代女性,獨立自主慣了,從來沒有靠別人的想法,當然,兄弟姊妹應該互相扶持,而根據長幼的觀念,哥哥照顧弟妹,姊姊照顧弟弟,這不是常理嗎?
「弟弟又如何?弟弟就不能養姊姊嗎?」
「……我有兩個哥哥,還用不著弟弟養我。」李安然的舌頭差一點打結了,這個小正太干啥在哥哥弟弟上頭糾纏不清?
李文暄冷哼一聲,「你就是看我沒兩個哥哥重要!」
這個話題會不會歪得太厲害了?李安然試著安撫的道︰「什麼哥哥弟弟,這不是重點,我又不是沒本事掙銀子,用不著人家養我。」
「你看我就是沒有兩個哥哥重要。」李文暄很堅持。
「我說了,這不是重點……」
「這就是重點。」
瞪著李文暄,李安然覺得自個兒快抓狂了,「你干啥抓著這種小事不放?」
「這不是小事。」李文暄已經氣得滿面通紅。
李安然的耐性徹底瓦解了,嗓門當然再也管不住了,「在我看來,這是無聊至極的小事,也只有你這個小孩子會在這上頭鬧瞥扭。」
兩眼瞬間紅了,李文暄看起來快哭出來,李安然見了不由得脖子一縮,怎麼辦?這小家伙可是他們家的寶貝疙瘩,惹哭他,她別想有好日子過了。
「既然你那麼喜歡養我,我就讓你養,沒必要為了這種小事鬧瞥扭……」李安然張著嘴巴看著李文暄甩頭走人,不知道該松一口氣還是開始頭痛,小家伙雖然沒哭出來,但脾氣一拗起來可會讓人想跪下求饒。
許久,李安然輕輕嘆了聲氣,「這小家伙一點也不像李家的人。」
杏兒斜眼看過去,姑娘也不像李家的人啊。
某人歧視的目光實在太強烈了,李安然側頭瞪過去,「你看我干啥?」
杏兒一副很苦惱的嘆了聲氣,「我實在不懂姑娘。」
「什麼意思?」
「姑娘明知道小少爺生性好強,干啥老是跟他過不去?」杏兒搖了搖頭,不以為然。姊姊要愛護弟弟,不是嗎?
「我、我哪有跟他過不去?」沒錯,那小子生性好強,平日她都會避其鋒芒,別跟他對上了,可是,她如何知道這話題會惹他生氣?說真的,她還覺得自個兒很無辜呢。
杏兒又是斜眼看過去,姑娘根本是逮著機會跟小少爺過不去,畢竟姑娘有理,可是誰知道小少爺的想法與眾不同,沒當自個兒是弟弟,只當自個兒是男子漢。
見狀,李安然神情轉為嚴肅,「你對我意見很多哦。」
這會兒換杏兒覺得無辜了,「姑娘,我不過是就事論事,而且若非姑娘問我話,我的嘴巴肯定像蚌殼一樣。」
李安然冷笑的瞥了她的嘴巴一眼,「你的嘴巴明明跟麻雀一樣,何時成了蚌殼?」
杏兒很委屈的嘟著嘴,姑娘的嘴真是壞透了!
「……好好好,我錯了,別嘟嘴了。」李安然忍不住唇角一抽,這個丫頭怎麼老當自個兒是四五歲的小胖妞,上下嘴唇堪比兩根香腸,這樣嘟著嘴怪恐怖的,一點也不可愛。
杏兒哼一聲撇開頭。
「好啦好啦,你家姑娘就是這副德性,你不是早就習慣了嗎?」李安然無比哀怨的輕聲一嘆,還好她胸無大志,不想嫁高門,要不,她這個失敗的主子帶著一個不像樣的丫鬟,很快就會被人家斗得尸骨無存。
雖然姑娘從來沒有主子的樣子,但杏兒不敢忘了自個兒的身分,小鬧一下情緒就趕緊拋到腦後,正事比較要緊。
「姑娘,小少爺一鬧瞥扭就吃不下飯,你還是想想如何安撫他。」杏兒絕不承認自個兒帶著滿滿的同情,姑娘自找苦吃,受罪是應該的。
她怎麼覺得這丫頭很幸災樂禍?主子吃瘍,丫鬟難道有面子嗎?李安然沒好氣的對她做一個鬼臉,念頭一轉又想到李文暄,雙肩松垮垮的垂下來,哄個喜歡當哥哥的弟弟,這是什麼跟什麼啊。
「姑娘,累了一日,還是趕緊回房梳洗休息。」
沒錯,累了一日,這會兒她最需要的是泡個熱水澡,至于小正太,明日再說了。
李安然突然有一種獲救的感覺,趕緊加快腳步回房。
這幾日李安然感覺很悲摧,莫名其妙惹惱了小正太,然後為了討好他,還窩在木工鋪子給他弄禮物。
「小神醫,這是什麼玩意兒?」姚木匠好奇的看著李安然擺在前面的圖紙。
「木劍啊。」李安然覺得自個兒畫得滿好的,不至于教人看不出來是什麼。
「不是,我是說這個。」姚木匠指著木劍上的圖騰。
「這個啊……有一回在山上看到一朵未曾見過的花,很好看,便采回家夾在書里當書箋,暄哥兒見了很喜歡,我就送給了暄哥兒。」其實,李安然也不知道這是什麼玩意兒,不過她又不好實話實說,也只能隨便掰了。
「這花長得真是奇特。」
略微一頓,李安然嘿嘿一笑,「我畫得不夠傳神,就變得成這副德性。」
「木劍刻上這麼一朵花,好嗎?」姚木匠實在不好意思直說「很詭異」,木劍刻上圖樣當記號,這不難理解,可是好歹要有點氣勢,像是虎、豹、狼……甚至可以取個劍名,應該讓這把木劍更有價值,不是嗎?
「……我覺得挺好看的啊。」李安然好心虛哦,若非這個圖騰有特別含意,她也想刻上森林之王這類很有氣勢的動物。
「什麼挺好看的?」衛容淵的聲音輕飄飄的從後面傳來。
嚇了一跳,李安然惱怒的轉頭瞪人,「你干啥嚇人?」
衛容淵似笑非笑的挑起眉,「你做了什麼虧心事?」
「你才做了虧心事,偷偷模模站在人家後面,也不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李安然一臉狐疑的上看下看左看右看。
「我能打什麼鬼主意?」
「這要問你啊。」
「我光明正大走進來,不只是路人,連左右鋪子的伙計都看見了,可是你們正在忙,我在一旁晃過來晃過去,你們都沒瞧見,這只能怪你們粗心,怎能反咬我偷偷模模?」衛容淵越說越委屈,接著重重嘆了聲氣,「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既然知道我們正在忙,你就應該等我們忙完再出聲,突然蹦出來……萬一將人家嚇出毛病怎麼辦?」李安然絕不承認這是強詞奪理,這會兒若是三更半夜,她肯定會嚇出毛病。
「我還以為你膽子很大。」
「膽子再大也不能隨便嚇著玩。」
衛容淵連忙舉起雙手,「好好好,我錯了。」
李安然滿意的點點頭,轉而問︰「真巧,你來這兒干啥?」
「我來找你啊。」
李安然連忙往旁邊一跳,一臉防備的瞪著他,「你別想讓我去慶州給人治病。」
這丫頭干啥老是當他是瘟神?衛容淵好心的提醒她說過的話,「你不是說懸壺濟世是大夫的職責嗎?」
「可我也是個姑娘,為了出門一趟,搞得我家里雞飛狗跳的,這會兒還沒辦法安生,我不干了!」李安然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想用同一種辦法對付她,沒這麼容易。
衛容淵搖頭嘆氣,「你這個人真是說話不算話。」
「我說話算話,但也要力所能及啊。」李安然真想賞他一個白眼,不懂得量力而為,這是傻子好嗎?
衛容淵贊同的點頭附和,「是是是,應當如此,所以,若她願意上百草堂,你會親自給她治病,是嗎?」
「這是當然,百草堂從來不會拒絕上門求診的病人。」
「好,我會說服她上百草堂求診,請你務必治好她。」
聞言一怔,李安然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家伙早就準備將人送到百草堂,不過,他干啥跟她廢話這麼多?
衛容淵一眼就看出她的想法,不好直說他就是喜歡逗她,即使說了一大堆的廢話也很樂,只能趕緊裝傻的回以一笑。
「我們先說好了,我可不是日日都上百草堂,若是你帶人上門見不到我,這絕對不是我的錯,當然,你可以考慮找其他大夫。」這一次她不會再配合他了。
「你放心,我會事先通知你。」
略微一頓,李安然不自覺壓低嗓門問︰「這個人很重要嗎?」
「當然重要,要不我何必如此小心翼翼。」
「我不能保證治好她。」
「我相信你。」這不是場面話,他也覺得奇怪,明明認定她醫術再好也不足以被稱為「小神醫」,可是一想到她給人看病的樣子,他對她就有一種莫名的信心,除非無藥可救,她肯定治得了。
相信她?李安然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你說得再好听也沒用,未見到病人,我就無法斷言能否治得好。」
「我知道,你說過的話我一刻也不敢忘記,全記在心上。」衛容淵拍了拍胸口。
李安然抖了一下,為何有一種被撩的感覺?這是錯覺吧。
連忙甩了甩頭,李安然清了清嗓子道︰「好啦,我等你的消息。」
「我想這兩日就應該會有消息了。」李安然點了點頭,轉而看著姚木匠,「姚師傅,這就拜托您了。」
「小神醫放心,後日一早就可以給你了。」
「姚師傅別忘了配上一個匣子。」
「我知道小神醫的規矩,放心,保證小神醫滿意。」
衛容淵好奇的看了一眼姚木匠前面的紙張,上面的圖樣不但不好看,而且很怪……他忍不住側頭看著李安然,雖然她醫術很好,但是丹青實在不怎麼樣。
某人恥笑的目光令人渾身不自在,李安然索性轉身走人。
坐在百草堂對面的茶館,衛容淵狀似輕松愜意的品著茶,卻不時轉頭打量百草堂進出的人。
「她會來嗎?」衛春等不及的嘀咕道。
「別急,這會兒不是還早得很嗎?」衛容淵拿了一顆花生扔進嘴里,會來就會出現,不會來就不會出現,著急也沒用,若她真沒出現也只能再想想對策了。
「今日若是再教李姑娘空等一日,李姑娘會不會不給英姑治病了?」衛春明顯受到衛容淵影響,認定李安然必然可以治好英姑。
「不會,她是大夫。」他知道她會氣得跳腳,甚至說重話,但是病人尋上門治病,她絕不會袖手旁觀,如同她所言,懸壺濟世是大夫的職責。
回想李安然在白靈村給村民治病的情形,衛春點頭道︰「李姑娘是個好大夫。」
衛容淵唇角微微上揚,是啊,她是一個好大夫。
這時另一邊的衛夏突然靠過來,低聲道︰「公子,來了。」
衛容淵連忙探向窗外,正好見到一位二十幾歲的女子抬頭看著百草堂的匾額,待她進了百草堂,約莫一盞茶過去,確定後面並沒有可疑的尾巴,連忙交代衛夏守在這兒,他帶著衛春出了雅間,下樓去了百草堂。
此時李安然正準備給英姑診脈,不過英姑顯然不願意配合,比手畫腳搖著頭,表示她不是來看病的。
「嫂子,既然來了百草堂,診個脈又何妨?」李安然實在搞不清楚眼前的狀況,衛容淵送一個不願意治病的人請她醫治,這是什麼意思?
英姑還是不停的搖著頭,還比手畫腳指東指西,看得李安然滿頭黑線,很想翻白眼,這唱的是哪一出戲?衛容淵在耍她嗎?
「你識字嗎?」李安然很快就想到她們可以溝通的方式。
英姑先是點點頭,接著又搖搖頭。
李安然覺得頭好痛,這是識字還是不識字?不想在這上頭糾纏不清,她直接指著前面的紙,示意英姑想說什麼寫下來。
英姑猶豫的看著紙,實在不知道如何將她的意思寫下來。
「不過是診個脈,又不是殺人放火,你何必如此緊張?」李安然決定強勢一點,直接將人壓下來坐好,然後給她診脈。
英姑很焦躁不安,可是又不敢強行將手抽回來。
李安然若有所思的看了英姑一眼,脈象澀沉、弱而無力……這位嫂子的毛病不少,可是……
「小李大夫,是我。」衛容淵的聲音傳了進來,不過他並未等李安然出聲回應便撩起診間的簾子走進來。
「我還在看病。」李安然不悅的皺起眉頭。
「請容我先跟這位……嫂子說幾句話。」衛容淵恭敬的行禮致歉,但眼神有一種說不出的嚴厲,李安然也只能在他的「逼迫」下起身離開診間。
衛容淵在李安然的位子坐下,直接了當的指著前面的紙,「我知道你識字,我問,你答。」
半晌,英姑伸手指著衛容淵,接著指著自己。
「沒錯,要見你的人是我,不是雲側妃……不,應該說是雲貴妃,皇上已經封她為貴妃了,至于我是誰,你暫時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我們目的相同——找出雲貴妃,護送她回京。」
英姑緊抿著嘴,好似在考慮他是否值得信任。
「想必你已察覺到有人暗中盯著你,有人想經由你找到雲貴妃,至于目的,不只是不願意她回京,甚至是想要她的命,而我是唯一可以護她平安回京的人。」
終于,英姑伸手磨墨,然後執筆蘸墨寫下,「為何?」
「我是受人之托。」衛容淵不便坦白身分,但透露點訊息無妨。
「何人?」
「找到雲貴妃,你就會知道是誰。」
英姑略微一頓,手上的筆再一次蘸墨寫下,「我只記得主子是雲氏,我要護送主子去莊子,其他的不記得了。」
「真的都不記得了嗎?」
英姑好似很苦惱的咬著下唇,手上的筆再度落下,可是涂涂抹抹,最後終于寫出來了,
「努力回想,眼前會閃過一些景象,但不明白其中含意。」
這是說,她的記憶是片片斷斷嗎?衛容淵看著涂涂抹抹的地方,微微挑起眉,暗衛不只是習武,更要讀書識字,但並非每一個人都是讀書的料,而且暗衛又不是要考科舉,在這方面的要求就不高了……難道英姑識字不多?
「你可以將想起來的寫下來嗎?」
英姑想了想,隨即寫道︰「我們一直跑,出現好多人,他們蒙著面,後來又來了好多人,也是蒙著面,兩邊打在一起。」
「你何時察覺到村里有人暗中盯著你?」
「我在夫君家養了幾個月的身子,可以下床干活時就發現了。」
這是說,英姑不曾甩開追兵,因為英姑與雲貴妃分開了,只要盯著她就好了,畢竟雲貴妃跟英姑是主僕,她們有連系的方法,難保事後雲貴妃不會試圖找到英姑,或者英姑會尋到雲貴妃。
衛容淵細細一琢磨,深深打量了她一眼,轉而道︰「小李大夫有小神醫之名,醫術精湛,待會兒她問你話,你要好好回答她。」
略微一頓,英姑再次寫道︰「我尋過很多大夫,治不好。」
「我相信小神醫可以治好你的病。」
英姑看了他一眼,放下筆,好像是接受了。
衛容淵起身走到簾子邊,喊道︰「衛春,請小李大夫進來。」
過了一會兒,李安然掀開簾子走進來。
待李安然坐下,衛容淵行禮道︰「有勞小李大夫了。」
李安然點了點頭,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接下來她專心看診。
雖然小有名氣,但是李安然堅持一個月只有三日在百草堂坐堂,她不喜歡坐困一處的感覺,這個時代規矩夠多了,何必再給自個兒添麻煩?若能隨心所欲,她絕不會委屈自己。
除了給病患看診需要隱私,她不待在診間,而是坐在診間旁邊的梧桐樹下翻看醫書,再來上一壺花茶,心情就更美了。
念頭一轉,目光正好對上衛容淵,李安然剛剛幻想的好心情就破滅了。她嘆了聲氣,現實總是如此殘酷啊!
身為大夫,她對病患的病情有保密責任,這是醫德,可是出面請她治病的是衛容淵,他勢必很關心病患的病情,這教她可苦惱了,說,還是不說?
「你干啥不說話?」衛容淵伸手在李安然額上彈了一下。
她吃痛的啊一聲,兩眼瞪得老大。
「你又不是沒嘴巴說話,干啥動手?」李安然惱怒的揉著額頭。
「你魂游不知何處去,我何必浪費口舌說個不停,直接動手不是更省事。」衛容淵很理直氣壯。
「我看你就是個喜歡用拳頭說話的人。」李安然往後退了幾步,拉開兩人的距離。
「你別冤枉人,我這個人不會輕易動手,更別說是對姑娘家了,我一向謹守分寸,能得我輕輕一踫,這是我對那人無防備之心的表現,你以為這容易嗎?」
為何這話听起來怪怪的,有一種「你在我心目中是不一樣」的感覺?李安然想到什麼似的抖了一下,怎麼突然胡思亂想了起來?
李安然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跳過這個話題道︰「她的身子長年耗損,因此不太好,這一點與你相似。」
「我想知道的是,她失去記憶還有喉嚨傷了,是真的嗎?」
這個男人果然不好蒙混過去!無聲一嘆,李安然老老實實的道來,「她的頭部曾經受過撞擊,失去記憶倒不完全是假的,只是這幾年陸陸續續想起一些情景,恢復了部分記憶。」
衛容淵很難理解,「為何只有部分記憶?」
「出事之前,她很可能遭遇無數驚險,如今只要努力回想就會頭痛欲裂,因此閃過腦海的片片斷斷無法串連,記憶當然回不來。」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她下意識不願意回想,而這一點李安然覺得沒有必要挑明。
這個結果出乎意料,他始終覺得英姑失去記憶和不能言語是造假成分居多。「她的喉嚨真的受傷了嗎?」
略微一頓,李安然婉轉的道︰「我看不出喉嚨有什麼問題,但是經過測試,她確實無法說話,我認為這是一種心病。」
「心病?」
「對,心病,為了杜絕外人打探,她在記憶不全情況下索性沉默不語,漸漸的,她也以為自個兒不能說話。」換言之,裝模作樣久了,就變成那麼一回事。
衛容淵覺得這太神奇了,「有這種事嗎?」
李安然帶著嘲弄的瞥了他一眼,「世上之事無奇不有,這有什麼好奇怪。」
「能治嗎?」
「治是能治,但也要病人配合。」
「這是什麼意思?」
「病因有從外入侵的外因,也有本身體內出現、傷害髒腑的內傷,而內傷又有內因與不內外因之分,內因乃指影響身體過于強烈的情感,不內外因是並非外因和內因的病因。」頓了一下,李安然看了他一眼,像在對小孩子說教似的接著道︰「這會兒你明白了嗎?她的病主要在她的心,她的心不解開,她的病就很難治得了。」
衛容淵明白了,「所以,問題不在她生了什麼病,在于她的態度。」
略微一頓,李安然勉強的點點頭,「這麼說也無妨,只要不是絕癥,無論什麼病,病人的態度很重要,病人不肯好好接受治療,大夫再厲害也沒用。」
「我會說服她治病。」
「你別逼迫她,若她心里存有抗拒,不好好配合,我絕對治不了。」
「你看我像是那種會逼迫人家的人嗎?」
李安然仔細打量了一下,然後很認真的點頭道︰「像啊。」
「我只是給你提個醒,有話好好說,莫要使威脅逼迫的手段。」
「你多慮了,我只怕沒那麼大的本事可以逼迫她。」英姑並非他的下屬,他又不便表明身分,如何威脅逼迫?
「是嗎?」他在她眼中是很強大,至少是那種想做什麼就可以做到的人,當然,這只是一種直覺,不過她的直覺向來很準。
衛容淵向她邁進一大步,傾身向前,兩人四目相對,他的聲音低沉而撩人,「對你來說,我是不是那種很有本事、很厲害的人?」
李安然頓時生出一種莫名的心慌,這個男人干啥靠那麼近?可是,身子好似教人施了定身術,完全動不了。
「我為人正直、心性堅定,威脅逼迫別人的事干不來,但護著你的本事絕對有。」
這……怎麼有一種自我推薦的感覺?李安然伸出右手,食指落在衛容淵胸口,輕輕一推,「我護得了自個兒,用不著你。」
衛容淵低頭看著她的縴縴玉指,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鑽進心房,然後兩人很有默契的同時望向對方,一時間彷佛火花滋滋作響,李安然率先回過神來,慌亂的將手抽回來,趕緊往後一跳。
「那個……她真的有心治病再來找我,我先回去了。」李安然簡直是落荒而逃。
衛容淵唇角微微上揚,下意識的伸手模著胸口,從來沒有心跳這麼快……
「公子。」衛春喚道。
衛容淵迅速回過神來,「回去了?」
「是,她買了一些藥材,又上糧鋪買了幾斤米面,便去老槐樹那兒坐牛車離開,同行的還有幾個婦人。」老槐樹是景溪鎮專門停放牛車馬車的地方。
衛容淵略微整理今日所見所聞,他相信李家丫頭的診斷不會有錯,但總覺得英姑並未完全坦白,要不她行事不會如此謹慎,又刻意涂涂抹抹表示識字不多,當然,畢竟是暗衛出身,有些習慣免不了,但是太過仔細了,說她沒有隱瞞他是不信的。
「公子,小李大夫怎麼說?」
「我們回去再說。」衛容淵轉身走向百草堂的後門。
衛春左右看了一眼,趕緊跟上去。
關于李文暄這個弟弟,李安然真是苦惱極了,送他禮物還得看他臉色,有這樣的道理嗎?
「喜歡嗎?」雖然滿月復牢騷,但是面對李文暄的時候,李安然很自然的收起亂七八糟的思緒,深怕在他面前透露一絲不滿。這個小正太也不知道怎麼生的,一雙眼楮堪比鷹隼,幾眼就可以將你看穿了……有時候她不免懷疑,穿越的到底是誰?
李文暄傲嬌的抬頭看了她一眼,「我都還沒看,如何知道喜歡還是不喜歡?」
雖然這個小正太很會打擊人,但是不能溫和一點嗎?他這樣子直接劈過來,也不怕她小小的心髒被震破了。
李安然努力維持住笑容,繼續耐著性子道︰「那你趕緊打開來看看。」
李文暄雙手放在匣子上面,可是當他要打開匣子時,又想到什麼似的停住,抬頭看著她,「別以為送我禮物,我就會消氣哦。」
這個小正太真的五歲嗎?李安然催促道︰「你先看看,究竟喜歡還是不喜歡。」
李文暄打開匣子,看見是一把木劍,兩眼頓時閃閃發亮。
李安然見了忍不住竊笑,男孩子就是男孩子,喜歡的東西就是那幾樣,不是馬就是劍,可是又不能給真的,只好用木制的。
「如何?喜歡嗎?」明知道答案,她還是要裝模作樣問一下。
李文暄唇角微微上揚,雙手小心翼翼模著木劍,可是下一刻突然表情僵硬,然後一張臉慢慢的漲紅。
李安然懵了,「怎麼了?」
李文暄又羞又惱的瞪著她,「你是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李安然完全模不著頭緒。
李文暄恨恨的指著木劍上的圖騰,「這個!」
李安然順著他的手指一看,還是不解,「有什麼問題嗎?」
「你干啥在這兒刻上這個?」
「這把木劍是你的,我總要給你做個記號啊。」李安然覺得自個兒很有才,怎麼會想到這個玩意兒?當然,她不能否認是有那麼一點惡趣味,難得有這機會逗弄一下小正太,怎麼可以錯過呢?
「你干啥不刻我的名字?這個……」李文暄一想到胎記所在的位置,連「胎記」兩個字都出不了口。
「我本來是想刻你的名字,可是又覺得沒什麼意思,索性刻上一個你獨有的記號,你不覺得這樣比較有意義嗎?」李安然說得一板一眼,絕不能教這個小正太看出她真正的心思。
略微一頓,李文暄瞥扭的道︰「你確定沒有刻錯嗎?」
李安然堅定的搖搖頭,「不會有錯,你是我把屎把尿帶大的,日日看,看了幾年,我作夢都會夢到,怎麼可能刻錯呢?」
李文暄的臉更紅了,彷佛要泌出血來,半晌,他咬著牙道︰「這種事不要掛在嘴上,你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嗎?」
「我沒有掛在嘴上,只是想證明我不會弄錯了,再說了,這種事有什麼好不好意思?我把屎把尿將弟弟帶大,這是多麼了不起的事啊。」
他們一在景溪鎮定居下來,祖父和爹娘忙著百草堂,小正太也只能交給她了,反正還有奴僕搭把手,也不必擔心她照顧不好。
「你干啥說……」李文暄說不出「把屎把尿」這四個字。
「把屎把尿有什麼不對?每個孩子都一樣,吃飽了不是拉屎就是尿尿,然後哇哇大哭,要人家幫你……」
啪一聲,李文暄惱怒的關上匣子。
嚇了一跳,李安然趕緊做了一個縫上嘴巴的動作,表示她不說了,瞪了她一眼,李文暄拿起匣子起身走出房間。
好一會兒,李安然拍了拍胸口道︰「這小子脾氣真大!」
杏兒唇角一抽,嘀咕的道︰「姑娘干啥一直強調把屎把尿?」
李安然不服氣的斜眼一射,「這不是事實嗎?」
「小少爺長大了,知道男女有別,姑娘揪著把屎把尿不放,小少爺當然會難為情。」
「不是說男女七歲不同席嗎?」言下之意,過了七歲才分男女。
瞥了李安然一眼,杏兒忍不住搖頭嘆氣,「小少爺比尋常的孩子早熟,說是五歲,心智至少十歲以上了——這不是姑娘說的嗎?」
縮了一下脖子,李安然心虛的道︰「我有說過這樣的話嗎?」
「姑娘最近腦子用得太凶了,需要好好補一補。」
這丫頭是鸚鵡嗎?每次得了健忘癥,她最喜歡用的借口就是「姑娘最近腦子用得太凶了,需要好好補一補」……她實在不是個好主子,壞毛病一堆。
「姑娘年長小少爺近十歲,別跟小少爺太計較了。」
「我什麼時候跟他計較了?」
「……」她總不能說,若姑娘不計較,何必跟小少爺拗上了?
李安然突然生出一種心虛的感覺,趕緊轉移焦點,「他將禮物收走了,應該不會再跟我生氣了吧。」
「姑娘要听實話嗎?」
李安然送上一個白眼,這不是廢話嗎?
「我覺得姑娘的禮物白送了,小少爺對姑娘是新仇加舊恨。」
瞪著杏兒半晌,李安然轉頭對著窗外的天空長嘆,她能不能換一個丫鬟?這個丫鬟的存在根本是為了戳她的心窩子!
杏兒若知道她的想法,肯定要大聲抗議,姑娘可以說實話,為何換成她就不能說實話呢?姑娘真是一點原則也沒有,不過往好的來說,就因為姑娘不重規矩,侍候姑娘很輕松,不必戰戰兢兢擔心惹主子不高興,換來一頓板子,所以,她還是覺得侍候姑娘是個好差事。
一出門就見到衛容淵,李安然只當自個兒看到一棵種在路邊的樹,視而不見,繼續走她的路,可是這棵樹很不配合,她走到哪兒就擋在哪兒,總之就是不讓路。
「我不是說了,只要病人願意配合,我可以幫她治病。」李安然氣呼呼的咬牙切齒,她沒見過比他還難纏的人。
「我已經在盡力說服她了,相信不久之後她就會答應了。」衛容淵沒想到說服英姑如此困難,不過也不能怪英姑防備心重,畢竟不清楚他的底細,在不確定他真的是友非敵之前,當然不會放心與他合作。
「那就等她答應了再來找我。」李安然隨即往右一跨,準備繞過他。
「你別急,我另外有事。」
李安然不甘心的將跨出去的腳縮回來,側頭看他,「什麼事?」
「麻沸散。」
「我不是說了,麻沸散的方子不能隨便給人,除非你能證明目的在救人。」即便是大夫,她都不敢輕易交出麻沸散的方子。
「你知道衛門嗎?」
「嘎?」李安然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衛門經營的商隊、車馬行走南闖北,難免對上凶狠殘暴的山匪盜賊,受了傷,有時候傷口太深了,不容易愈合,且容易化膿。衛門的大夫孫老想過,傷口若能縫合起來,保住性命的機會就多一分,可是常人根本無法忍受縫合帶來的劇痛,孫老翻閱能夠尋到的醫書,試圖找出傳說中的麻沸散,可惜至今毫無所獲。」
關于衛門,李安然略有耳聞,以前世的眼光來看,這是一個跨國集團,當然,與全球大企業相比規模相差甚遠,不過在大夏已絕對是勢力強大的財團,只是富有程度不及鹽商。
「縫合的線並非普通的線,而是特殊制作的線,需要經過消毒和藥物處理,使人體不會產生排斥,這你可知道?」
「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孫老花了很多心思研究縫合線,倒是有所收獲。」
若是他所言屬實,李安然倒是不介意提供麻沸散的方子給他,即便一毛錢的利益也得不到也無妨,對她而言,藥方子從來不是為了謀利,而是為了救死扶傷,不過至少他要證明沒有半句虛言。
「這件事容我再考慮幾日。」
「銀子的部分好說。」
李安然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這不是銀子的問題。」
「我知道,只是想讓你知道,我不會白要你的方子。」
「等等,我只答應考慮,可還沒有決定將麻沸散的方子給你。」
「怎麼了?」李承何的聲音傳了過來。
兩人同時轉頭一看,見到李承何牽著馬走過來,李安然連忙提起腳步迎上去。
「爹,您不是一早就上玉霞嶺采草藥嗎?」
李承何禮貌的對著衛容淵點了點頭,便模了模她的頭,傷腦筋的道︰「因為爹上玉霞嶺采藥,今日你就可以往外跑嗎?」
李安然當然不會承認,避重就輕的道︰「我在家里悶了三日了。」
「姑娘家不要成日往外跑。」
「我也是大夫。」
「你還知道自個兒是大夫,為何一個月只願意在百草堂坐堂三日?」
「包括娘,百草堂就有四個大夫了,又不差我一個。」百草堂的大夫不是祖父的徒兒,就是祖父的師兄弟,有她沒她真的差別不大。
李承何何嘗不知道女兒的想法,若不是為了名聲,她可沒有耐性坐在百草堂等著病人上門。
「百草堂的大夫不嫌多,且有你代替你娘坐堂,你娘更能放心出診。」
百草堂因為有女大夫坐堂,無形之中成了女子求診的醫館,她娘和她若是不在,她們寧可改日再來也不會尋其他大夫看病。
「我這就過去瞧瞧。」
李承何一眼就看穿她的企圖,連忙伸手拉住她,「今日有你娘坐堂,用不著你過去,你跟我回去,晚一點陪暄兒去跑馬。」
她可以拒絕嗎?李安然終究沒有勇氣問出口,乖乖的跟著李承何回家。直到李府的大門掩上,衛容淵還是站在原地,皺著眉,顯得很苦惱。
「公子。」衛春輕聲一喚。
「李老爺對我的態度是不是很奇怪?」左鄰右舍見了面打聲招呼,閑扯幾句,這不是人之常情嗎?可是,除了禮貌性點個頭,李老爺顯然不願意跟他進一步交談,這說明什麼?李老爺害怕在他面前曝露什麼?
衛春略微一想道︰「李老爺好像不想跟公子有任何牽扯。」
點了點頭,衛容淵若有所思的撫著下巴,「為何不想跟我扯上關系?」
「李老爺是不是知道公子的來歷?」這是衛春唯一想到的可能。
表面上,衛門說起來沒什麼了不起,比不上皇商,更是遠不及江南四大家族,但是衛門有個衛侯,只要清楚衛侯的來歷,即便不知道影子衛的存在,也不敢小看衛門,不過,這並非市井小民能夠知曉的,至少他要知道京中甚至是宮里的情勢,而且祖父離開京城有二十年了,祖父的勢力有多大,就是一般權貴也不見得知道。
換言之,李承何絕不只一個獵戶或者是采藥人,正如同衛門,看似是衛家生意,實則是皇上的影子衛。
「對了,你看李老爺是不是很面熟?」
「我倒是沒注意到。」公子跟小李大夫有話要說,他當然要識相的滾遠一點,怎麼可以礙眼的在一旁打轉?
沉吟半晌,衛容淵喃喃自語的道︰「李老爺氣度非凡,我若是見過,不可能沒有印象,可是我怎麼看都覺得似曾相識,如此說來,只有一種可能——他像某個我見過的人。」
「公子,需要我暗中查探嗎?」
略微一頓,衛容淵搖了搖頭,「李家五年前才回來這兒,大伙兒對他們的認識也只會是這五年的事,你不見得能查探到什麼。」
「總要試試,說不定有意外的發現。」
衛容淵點頭同意了,可是一回府又忍不住暗中琢磨,還順手畫下李承何的畫像,覺得說不定看著看著就會想起來了。
回家挨了爹的訓斥,李安然為了斷絕衛容淵的糾纏,不再考慮這個那個,直接找上衛容淵,報了一百兩的價碼,將麻沸散的方子賣了……她原本是要白送給他,可怕他覺得欠她一份情,想想還是銀貨兩訖,不會有牽扯。
「若不是找我治病,以後請你別出現在我面前。」
衛容淵這會兒對手上的方子不感興趣了,反倒是她的態度更令他好奇,「你為何恨不得跟我劃清界線?難道我是瘟神嗎?」
「男女有別……」
衛容淵不客氣的舉起手打斷她,「這個借口你用過了,我也否決了,換一個吧。」
「我們道不同……」
衛容淵還沒放下的手直接擋在她嘴巴前面,「停,你怎麼知道我們道不同?」
「你一身殺氣,我救死扶傷……」
「慢著,你哪只眼楮看見我殺人了?」
衛容淵挑釁的揚起眉,「你還是找個可以說服我的借口吧。」
李安然惱了,一掌拍掉他擋在前方的手,直接了當的挑明,「我爹要我離你遠一點,可以嗎?」
「你爹?」
「對,我爹!你是干大事的人,我們這種市井小民還是離遠一點。」
略微一頓,衛容淵一臉的困惑,「為何認為我是干大事的人?」
「若不是干大事的人,你用得著麻沸散嗎?」姑且不論衛家背後有沒有牽扯到宮中,單是衛門這個大財團就足以證明他不是小人物。
「你不也用得著麻沸散嗎?」言下之意,她豈不也是干大事的人。
李安然頓時啞口無言,這是搬石頭砸到自個兒的腳嗎?其實,救死扶傷也是干大事,只是兩人的大事差很大。
衛容淵似笑非笑的勾起唇,「無論干大事還是市井小民,我們能夠對門而居,這就是緣分,就算不能一家親,但也不應該避如蛇蠍,你同意嗎?」
李安然想開口辯駁,可是遠親都還不如近鄰,與鄰居和睦相處本是利人利己,確實不應該避如蛇蠍。
「你不覺得你爹的態度很奇怪嗎?」
沒錯,雖然爹不喜歡跟高門大戶打交道,但也知道得罪不起,適度的示好是有必要的,不應該要求避而遠之……等等,她怎麼被他牽著鼻子走呢?當女兒的要無條件支持自個兒的爹,至少在外人面前必須如此。
「我爹的態度如何與你無關,至于你要的理由,我已經給了,以後請你別出現在我面前,若不小心在路上遇見,也當作不認識。」頭一甩,李安然轉身回家。
直至對面的大門關上,衛容淵方才不疾不徐退回屋內,不過他並未返回書房,而是沿著石榴樹愜意而行。
李承何究竟在害怕什麼?若說李承何知道他的來歷,應該更想與他建立關系,不是嗎?背靠大樹好乘涼,不來巴結他,但也不應該避而遠之,這種有違常理的舉動只能說明他心虛,而心虛當然是擔心曝露某個謊言或者想隱藏的事……沒錯,隱藏的事,李承何肯定有什麼秘密不想教人知道,不過,有什麼秘密可能因為他而曝露出來?
衛容淵舉起手敲了敲腦袋瓜,怎麼想還是一團亂。
「公子。」衛春急步尋來。
收回思緒,衛容淵轉身便問︰「今日有打听到什麼消息嗎?」
衛春笑著點點頭,「李老大夫並未娶妻,李老爺只是李老大夫的養子。」
衛容淵恍然一悟,「難怪他沒有跟著李老大夫習醫。」
「據說李老爺跌落山崖,為上山采藥的李老大夫所救,李老爺為了報恩便跟在李老大夫身邊,李老大夫見他善良正直又無父無母,便收養他。」
「怎麼會跌落山崖?」
「好像是上山打獵。」
「李老爺原本就是獵戶?」
「這個不清楚,不過來到景溪鎮之後李老爺確實以打獵謀生,因為身手很好,又曾經獵到熊瞎子,不少獵戶喜歡跟他結伴同行,可是他經常陪著夫人出診,又要采藥,通常是獨自上山采藥,偶爾才會帶上白靈村的村民。」
白靈村位在玉霞嶺山腳下……衛容淵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李老爺打獵帶上白靈村的村民,李姑娘特地上白靈村給村民看病,這個李家跟白靈村有什麼關系嗎?」
「李家人返鄉途中曾經路過白靈村,在那里借住了幾日。」
景溪鎮離白靈村約有半日車程,李家人大可一路趕回景溪鎮,為何要在白靈村停留?若說天色暗了,不方便繼續趕路,借住一宿就夠了,為何要住上好幾日?
衛容淵也說不上哪兒不對,只是覺得此事有違常理,而他不喜歡心存疑惑。「你去白靈村打探一下,當初李家人為何借住白靈村。」
衛春點頭應了。
此時衛夏滿面歡喜的快步而來,「公子,英姑遞消息過來了,她願意治病。」
「她真的願意治病?」衛容淵很意外。
「她應該是想明白了,公子能找到她,那麼其他人一定也可以,如今記憶不全,是敵是友她無從分辨,更別說還有人暗中盯著她,若不想提心吊膽過日子,不如賭一次,試著跟公子合作,至少先找回遺忘的事,也好過當個瞎子似的。」
「這事我來處理,不過還是要隨時留意出現在她周遭的人。」
「公子放心,我已安排好了。」
衛容淵突然有一種陰霾一掃而空的感覺,抬頭看了天色一眼,愉悅的道︰「今日天氣不錯,我出去走走。」
衛春和衛夏很有默契抬頭一看,天氣明明陰沉沉的,好像快下雨的樣子,不過公子看起來心情很好,他們就不要自討無趣潑冷水了,萬一雨打下來,大不了找個茶館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