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子里,諸葛苡湛皺著眉頭翻動著方才洗過的衣物,不管怎麼看,就是少一件,還是她最喜歡的那件粉色肚兜。
銀子捧了一大桶換洗衣物準備出來洗,看到她一臉疑惑,便問︰「小姐,怎麼了?」
「奇怪,方才我明明有洗到那件粉色茉莉花肚兜,怎麼這會兒卻找不著了?」
「會不會掉在半路上?」
「我沿著原路回去找過了,沒找著。」諸葛苡湛搖著頭。
「那是不是被人撿去了?會不會是商隊的那群漢子?」
「不是他們,他們全在前頭用早膳,從大廳到後花圜必須經過廚房,我去洗衣服時特地請店小二幫我注意,有人到後院時通知我一下,店小二說他會交代廚娘,因此若是那群漢子到後花園,我定會知道。」
「那……」
諸葛苡湛突然想起一事,眼楮突然一亮,「肯定是他!」
「他?誰?」
「我方才在洗衣服時一直感覺有人在偷看,可是我找了半天,並沒有發現是誰。」
「小姐,您不是說沒有其他人到後花園?」
「我也不知他是躲在哪里,但很有可能是那個偷窺狂偷了我的肚兜。」
在現代,偷內衣的變態狂不少,古代自然也可能出現,只是這偷窺狂是誰?
「可是小姐,您說衣服都沒有離開您的視線,那個偷窺者也沒出現過,究竟是怎麼偷了您的肚兜?」銀子歪著頭,怎麼也想不出偷窺者是用什麼方法偷的。
「不只你感到奇怪,我也很疑惑。」
「那……您現在打算怎麼辦?」
「不怎麼辦,沒有人拿著那肚兜來污蔑我的名譽就算了,若是有人拿著它做文章,我有一百種方法讓那變態偷窺狂死無葬身之地。」她露出一記陰森冷笑。
「既然小姐有方法,那奴婢就放心多了。趁著太陽大,奴婢先去把其余衣裳洗了,只是小姐的早膳……」這個時辰了她還未到前頭替小姐將早膳端來,這可是失職呀。
「你去吧,我說過這兩天你把老爺子照顧好就好。」她好笑的睞了眼一臉愧疚的銀子。「小姐,那奴婢去洗衣服了。」
「去吧,我到前頭用早膳。」
諸葛苡湛來到客棧大廳,商隊的那群漢子早已離開,大廳里面空空蕩蕩的,她向店小二要了份早膳,慢條斯理的吃著。
這時,一名衣服上有幾個補丁的婦人匆匆忙忙的進入客棧,左右張望了一下,看到她隨即露出松口氣的表情,提著嗓門大喊,「恩人,我總算找到你了!」
諸葛苡湛被這聲尖銳的叫喊嚇到,口中那口粥嗆得她差點沒法呼吸,「咳,咳,咳!」
她用力拍著胸口,難受地咳著,抓起一旁的杯子毫無形象的大口灌著茶水,好不容易才將卡在喉嚨間的粥給吞下去。
「恩人啊,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嚇你的,我一時激動就忘了自己的嗓門特大。」這名婦人不斷的道歉替她拍背。
她一臉愕然地看著婦人,「這位大娘,我們認識?」
「恩人,你忘了嗎?我們幾天前見過面啊,當時你還為我卜過一卦,要不是有你,今天我兒子就要準備下葬了。」
「幾天前?」這些天她跟老爺子輪流趕著騾車,還真沒有印象在哪里見過這位婦人。「恩人,你真是貴人多忘事,三天前,就三天前啊!」
這下她更是一頭霧水,這幾日接連趕路,她怎麼可能擺攤卜卦。
除了為皇甫璟淵跟自己卜卦外就沒別人了……等等,還有個撐著破傘站在路口的婦人!她騫然瞪大眼楮,「你是那個等著冒險上山砍柴的兒子歸來的大娘?」
「是啊,是啊,你總算想起來了。」婦人用力點頭。
「那當天有找到你兒子嗎?」她對自己的卦是很有信心的,但還是要關心一下。
「找到了,找到了!真的謝謝你,當時听了你的話,我一刻也不敢耽擱,沒命地往南邊的山跑,到山下時正好看見兒子背著柴火下山,他告訴我上山另一處也有大批柴火,他還要去將那些柴給帶回來。
「我想到你的提醒便拉住他,禁止他再去,結果恩人你知道嗎?就在我兒子猶豫不決的時候,他說的那地方突然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聲響,大量的泥石流滾滾而下。」婦人心有余悸的描述著當時的情景。
「我跟兒子拔腿狂奔,就怕遲了我們母子都要命喪泥石流下……要不是恩人你,我兒子今天就沒命了,因此我順著你離去的方向一路打听,找來這里就是為了跟你道謝,還要給你潤金。」婦人趕緊自荷包里取出十枚銅錢,「恩人,這是我僅有的錢,也是我全部的心意,請你不要嫌棄。」
諸葛苡湛握住婦人的手,將那十枚銅錢給推回去,「你的心意我感覺到了,這潤金我就不收了,當我做件善事。」
「這怎麼可以,我听人家說起卦是一定要收潤金,不然會折壽,我怎麼可以害你。」婦人直搖頭,又將銅錢推回給她。
諸葛苡湛掃了眼婦人手腕上的手珠,像是用不知名樹子串成,有些髒兮兮的,便道︰「這樣吧,我挺中意你這手珠的,你把手珠給我,我們就兩清,你也不用過意不去。」
「嗄,手珠?這怎麼成,這是我撿了樹子隨意串成的,根本抵不了潤金。」婦人搖頭。
「我說值就值,就這個吧。」諸葛苡湛讓婦人取下手腕上的樹子手珠,「對了,你用早膳了嗎?坐下來陪我一起用吧。」
「不,我不餓,恩人你用就好。」婦人看著桌上豐盛的早膳,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
「一起吧,這麼多我也吃不完,剩下就浪費了。」諸葛苡湛拉著婦人坐下,幫她盛了一大碗粥,還將一塊大餅塞進她手中,「吃吧,吃不完也是要倒掉的,浪費了。」
婦人實在是餓得緊,靦腆的說著,「那我就不客氣了。」
「不用客氣,吃吧。」諸葛苡湛朝店小二使了個眼神,示意他再端些菜上來。
人精似的店小二隨即心領神會,對著她點了下頭後,又到後頭追加菜色。
為了平緩有些紊亂的心緒,皇甫璟淵草草用過早膳後便下樓,打算到鎮上走走。
他才剛來到轉角準備下樓,便看到那名沖進客棧對諸葛苡湛大喊恩人的婦人,心下感到一絲好奇,便停下腳步駐足在轉角處,看著她們之間的互動與談話。
當他听完婦人所說,心頭開始產生動搖,原來算命師也是有懷著真才實學又有良心的?慢慢回想著諸葛苡湛所卜的卦,一次又一次應驗,且每每都是幫助人,而非為了利益胡說……他的堅持開始動搖,思慮到最後,不得不承認諸葛苡湛確實有兩把刷子。
既然她卜卦之術如此神準,那……也許可以請她為他卜上一卦,詢問清儒大師的下落。他定定地盯著與婦人聊得十分愉快的諸葛苡湛,看著她眉飛色舞的表情,他腦中突然閃過先前她洗衣的模樣,而後畫面跳到那件粉紅色肚兜,上頭的幾朵茉莉花歷歷在目,他的耳根不經意泛紅。
店小二端著加點的菜色回來,正好看到皇甫璟淵,立馬大聲的招呼,「東家,您早啊,請問是否要用早膳?」
店小二這一聲呼喊讓諸葛苡湛轉頭看向他,他面色有些不自在,沉咳了聲,不好繼續站在轉角處听人家談話,冷下一張臉下樓,「不了,我用過早膳。」他隨意挑了一張空桌坐下,「給我來壺茶。」
「好的,東家請稍待。」店小二一邊將菜肴放到諸葛苡湛的桌上,一面回應皇甫璟淵,「東家還需要些什麼嗎?」
「隨便來幾碟茶點吧。」
「欸,好,東家稍等。」
諸葛苡湛本來還覺得這粥很美味,想多吃一碗的,可一看到皇甫璟淵,她的食欲頓時消失無蹤。
這個討厭鬼該不會是听到剛剛的談話,又準備給她扣上一頂大帽子,讓她不要靠著卜卦騙人了吧?
就在諸葛苡湛猜測的同時,皇甫璟淵突然喚道︰「諸葛苡湛。」
她心里已做好反擊的準備,冷冷看著他,「有事?」
「看來你確實有兩把刷子。」
沒想到會听到這種話,她頗為意外,斂下渾身準備張開的刺,打趣道︰「雖然我知道你一定很不想承認,但我還是接受你的贊美。」
皇甫璟淵嘴角用力一抽,轉而說起其他事,「你前往京城,是要為一位大人物看風水解決問題吧。」
她愣怔了下,他怎麼會知道?
「我不但知道,還認識那位大人物。不要以為我是胡說的,派來接你們的那人叫林坤,與諸葛族長有過接觸對吧。」
事情確實如他所說,她沒說話,打算先看看他要干麼。
「我有一事想與你交易。」
「與我交易?」她的眯起眸子,戒備的盯著他。
他微點下顎,大方提出交換條件,「我在尋一人,你為我卜上一卦,看該往何處尋人,潤金隨你開,抑或是你可以跟著我的商隊一同前往京城,這一路吃住我包了。」
「嗤,你不覺得你現在的行為是在自打嘴巴?」她自鼻腔里發出一記鄙夷的輕嗤。
「我只問你願不願意。」對于她的嘲諷,他恍若未聞。
「你的條件並不怎麼吸引人,而且我也不想為你卜卦,誰知道你是不是挖好坑在等我跳,我寧願放棄白花花的銀子不接你這客人,也不想讓自己陷入險境。」她在胸前打個大叉,「尤其是你這種根本就不相信命理之術的人,會突然想要卜卦,肯定有鬼。」
「你恐怕不知道,近幾年國內盜匪猖獗,並不太平,愈往京城愈凶險,你應該是要乘船經由烏龍江前往京城,你可知道途中會經過幾個水賊寨子?烏龍江沿岸是懸崖峭壁,他們時常埋伏在崖壁上等著劫持來往商船,沒有人保護,很容易被這群水賊抓走,從此毀了一生。
「我的商隊有功夫不錯的護衛隊保護,況且這些水賊看到我商隊的旗幟,通常便不敢向前打劫,你們三人跟著我一起進京最安全不過。不要認為我危言聳听,不信,你可以問問客棧的掌櫃,相信他最清楚不過。」他攔住剛好從桌邊經過的掌櫃。
掌櫃隨即猛點頭,還給她不少建議,「是啊,諸葛姑娘,東家說的都是真的,這兩年那些水賊特別猖狂,上個月有三組人馬被搶,這個月有一組,你一個姑娘家,最好找有護衛的大戶人家或是商隊、鏢局的人一起上路。」
「就是,恩人,你可千萬別自己動身,若不然就走官道,時間雖然久,但相對較安全。」就連婦人也勸道︰「上個月,我們村子里的一個少年跟著鏢局出門,卻被用一口棺材給抬回來,據說回來時遇到了水賊,那些水賊是一個比一個凶狠,要銀子不要命的。」
听完掌櫃跟婦人說的,諸葛苡湛一對好看的秀眉擰成了一團,為了平安到達京城,最後她不得不妥協,「只要幫你找人,你就帶我們進京?」
「是的。」
「好,我跟著你們一起進京。」為了安全,她根本沒有選擇的余地,「你要找誰?」
「找誰你無須知道,只要告訴我,我所要找的人目前在何方。」
諸葛苡湛將桌上的那盤花生推到他面前,冷聲提醒他,「三次,隨你自己抓,抓幾顆算幾顆,不要懷疑我的算法。」
他已領教過她的卜卦之術,毫不猶豫的抓了三把花生。
她睞了眼後,拿起一根筷子撥弄著,用手沾著茶水開始在桌子上演算卦法。
不一會,她神色澳然定定地看著皇甫璟淵,「我這麼說你肯定不會相信,但是我算出來的卦象就是如此。」
「說吧。」難道是不好的結果?皇甫璟淵在心底做好最壞的打算。
「卦象顯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他眉頭倏地一皺,語氣里帶著一絲怒火,「諸葛苡湛,你在糊弄我是吧!」
「你自己抓的卦,我幫你解出來就是這個意思,愛信不信隨你。」她就知道這家伙是來找她麻煩的,不管她算出什麼結果,他都不會相信。
他黑陣倏地染上一片寒意,緊盯著她,似是要盯出一個窟窿,片刻後,聲音冷冽地道︰「我找這個人找了大半年,你跟我說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你認為我會相信?」他就知道不該相信這個女騙子。
「你找他多久是你的事情,卦象是不會騙人的。」她的火氣也上來了。
「卦象不會騙人,但若是斷錯,結果自然不同。」
「你竟然質疑我?好,我再為你算一卦,免費的。死而復生,久違的親人相見,且你這一個月內有個生死劫,能救你一命的是你的仇人。
「若是一個月內你遭遇生死劫卻幸運逃過一劫,你就得在京城的城牆上掛布條向我道歉,同時承認我是千年難得一遇的小神算!」她氣得朝他怒吼,「我不與你的商隊同行了,卜算找人潤金一百兩,給錢,恕不賒帳!」
「簡直是痴人說夢,等你所說的事情真的發生,再來大言不慚說自己是神算!」皇甫璟淵將一張一百兩的銀票拍在桌上,「一百兩看清一個神棍,值得!」說完轉身離去。
她氣得差點將那一百兩銀票揉成紙團朝他後腦杓砸去。風和日麗的日子最適合航行了,偏偏他們的成員少了一人,導致無法上船。
少的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老爺子。今天一早老爺子跟諸葛苡湛說,他終于聯絡到了多年不見的好友,一定要趕去與他見上一面,並保證定會在開船前趕到碼頭。
如今諸葛苡湛與銀子卻只能心急火燎地站在碼頭邊,眼睜睜看著今天唯一一艘前往京城的船緩緩駛離,而下一班船要三天後才有。
這消息讓諸葛苡湛差點吐血,還好船票可以退,否則她真的會抓狂。
銀子負背著一堆的包袱站在諸葛苡湛身邊,問道︰「小姐,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呢?」
「能怎麼辦?當然是繼續在這邊等老爺子,要不然老爺子回來了,上哪里找我們?他要是以為我們丟下他自己搭船走了,想不開跳河怎麼辦?」當然她不相信老爺子會想不開,只是嘴上打趣幾句,苦中作樂罷了。
「小姐,老爺子那頑強得跟蟑螂差不多的性子,是絕不會想不開的,肯定會追著我們的腳步尋來。」銀子搖頭不認同的說。
她用力拍拍銀子的肩,笑道︰「銀子,想不到你了解老爺子比了解小姐我還要透澈。」
「小姐,是您交代奴婢這一路上一定要照顧好老爺子的,奴婢自當盡力而為啊!」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閑聊著,諸葛苡湛忽然想到下一步該怎麼辦,道︰「銀子,把我的幌子拿出來。」
「幌子?」
「我那塊上頭寫著算命、卜卦的幌子啊,這碼頭人來人往的,應該會有人上門,既然我們要在這邊等老爺子,那就順便賺點外快。」雖然她現在身上已有三百多兩,但是有誰嫌錢多的?也正好可以練練手。
「說的也是,小姐您稍等。」銀子隨即將肩上的包袱放進騾車里,找出諸葛苡湛說的那塊幌子,又將騾車上用來充當桌子的空箱子一起搬下。
在箱子上鋪上一塊葛布,將幌子豎起,諸葛苡湛便在路邊擺起了算命攤子。
看著如此簡易陽春的攤子,銀子忍不住問道︰「這實在太簡陋了些,小姐您確定這樣會有人來嗎?」
「會,肯定有,生意還不錯,我算了下,今天能小有進帳。」諸葛苡湛信心滿滿的朝銀子抬了抬下顎,「至于潤金,則讓問卦的人隨喜功德。」
「那好,奴婢馬上去招攬生意。」銀子雙手圍在嘴邊,扯開嗓子對著繁忙的碼頭喊著,「來唷,來唷!算命,卜卦,諸葛小神算到來,不準不用錢!快來唷,只有今天,潤金隨意給,不強求!」
銀子這麼一喊,果然吸引了一些人駐足,不約而同質問,「準不準啊?潤金隨意……真的還假的?」
「準,我家小姐可是有小神算之稱啊,因為要等人,閑著也就閑著,就替有需要的人卜個卦,潤金自然就隨各位心意了,就算是一文錢,我家小姐也接受。」
經銀子這麼打包票,果然有名粗工放下肩上的貨物,坐到諸葛苡湛前面的小椅子上。
「小神算,可否為我卜上一卦?我妻子這兩天就要生了,我想問問她這胎生的是男是女,不瞞你說,我已經有三個女兒了,再生不出兒子……我……」
諸葛苡湛拿出裝著米粒的小胭脂盒搖了一下,「三次,兩只手指捏出米粒,隨意捏。」粗工捏了三次米粒,分別放在諸葛苡湛面前。
她算了下這三次米粒的數量,又演算一次卦象,最後笑咪咪地對這名粗工道︰「恭喜,是個男孩,這個孩子還是帶財的,你要好好教養,千萬不可以寵溺,以後是個很有前途的人。」她又看了下卦象,「這會兒跟你報喜的人該出現了,你媳婦已經生了。」
「嗄?不是……」
最後一個「吧」字未說完,人群里就有人大喊著他的名,「大樹啊!大樹,快回家,你婆娘生了!是個帶把的,帶把的!」
這話喊完,前來向大樹報喜的人已經擠出人群,滿頭大汗,氣喘吁吁,一臉激動的拉著他,「快回去啊,你日盼夜盼的兒子出生了!」
「真的?」
「真的,比珍珠還真,我親自確認過,確實是帶把的!」
幸福來得太快,大樹樂暈了,激動地跳了起來,逢人就拉過對方的手,激動的說著,「我有兒子了,我有兒子了!」
「恭喜,恭喜。」
大樹有些語無倫次,自衣襟里掏出五文錢,「姑娘,這是我身上僅有的錢,因為今天的工錢還未領……改天我包個大紅包,拿紅蛋來請小神算。」
「沒關系,之後我就不在這里了。你趕緊回去吧,多少我都收,恭喜你有兒子了。」
「謝謝,謝謝,我先去把貨下了,這就回去。」大樹扛起腳邊貨物,跟著來報信的人興匆匆地走了。
這一卦極為神準,碼頭上有不少人認識大樹,知道他並不是諸葛苡湛找來的騙子,因此大樹一離開,人群一窩蜂的擠到攤子前,要諸葛苡湛為他們算命。
果真如她斷言的,馬上有人前來問事,一人接著一人,沒有間斷。
直到日正當中,碼頭人潮漸漸散去,大批搬運工人開始休息用午膳,老爺子才滿臉歉意的到來。
「丫頭啊,抱歉,我耽誤了船期……」老爺子一邊抓著頭一邊道歉,「我太久沒有見到老朋友,一開心就多喝了兩杯,結果……」
諸葛苡湛一邊收拾著卜卦道具,一邊斜眼瞪著他,冷嘲熱諷,「多喝兩杯?自己聞聞身上的酒味再說,我看你是多喝了幾壺酒吧!」
要不是想著他平時可靠,只出這麼一次差錯,她一定會朝老爺子飆罵,才不管什麼敬老尊賢。
「啊,這……你就原諒我吧,我保證以後不貪杯!」
「你知不知道這一貪杯誤了多少事?要三天後才有前往京城的船。」她眸光幽冷,直直盯著他。
他一臉愧疚,幾乎要無地自容了。都是因為與好友太多年沒有聯絡,好友又請了一些與他理念相同的人前來把酒言歡,心情一好他自然多喝了兩杯。
「我該怎麼彌補我的過錯呢?」她的眼神盯得他的心一陣陣發涼。
「你說呢?」
他左右張望了下,看到她已經收拾好的算命工具,突然想到,「丫頭,你下午還要繼續擺攤算命吧?」
「沒意外的話是,不然你叫我這三天都在附近吃喝玩樂?」
「要不下午我在你的攤子旁邊擺個寫字攤,幫人寫寫信什麼的,賺點潤筆費給我們當做旅費,你看如何?」老爺子討好的戳著手心征詢她的意見,「老頭子我的字還算是能看,在我那群好友里是排得上名號的。」
「擺攤可以,但不許擺在我的攤子旁邊,你自己去招攬客人,不許蹭我的人氣,而且你必須把船票錢給賺回來。」她本想說不用,但一想這樣不僅可以賺旅費,也能讓老爺子記取教訓,于是便同意了他的提議,隨即語氣警告,「還有,這兩天你必須死死待在自己的攤位上,要是以生意不好為理由給我亂跑,這次我就真的丟下你,你回珠江鎮,我自己帶著銀子上京城。」
「一定,一定,我一定賺到船票錢。」
老爺子沒料到她竟然會同意,她不是該以他年紀大為由否決嗎?雖然跟他預期的有些不一樣,不過既然是自己提出的,那他含淚也得做。
想想他一幅字畫值數十萬白銀,他都不屑動筆,現在竟然要坐路邊幫人寫家書,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