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從外面走進雲房的時候,就看到自家姑娘負手站在窗前,臉色不是很好。
菊香看到她回來便迎了上去,小聲問︰「怎麼樣?」
梅香朝她寬慰地笑了笑,「沒事,穩住了。」
「自然不會有事,好人才不長命,他那樣的禍害老天爺也不會想收。」
听見李素月挾著怒意的聲音,兩個丫鬟對視一眼,都沒敢接話。
姑娘的心情明顯很惡劣,她們一點兒也不想引火上身,還是誰招惹的誰承受就好……不過,那個導致她們姑娘心情不爽的家伙這會兒正臥病在床——恐怕一時半刻地也指望不上。唉,這都叫什麼事?
明明是位相貌出眾,氣質超群的大家公子,怎麼就能把她們姑娘弄到勃然大怒,怒發沖冠的地步,他到底是跟姑娘說了些什麼,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沖突?
二香抓心撓肝的想知道內情,卻不敢去捋自家姑娘的虎須,只能暗地里小心觀察猜測,又想著那位公子也真有能耐,竟能把姑娘氣成這樣。
姑娘自幼長在空門,修身養氣的功夫極佳,不料今天破功了。
如果不是那公子自家身體情況太糟糕,姑娘絕對不介意給他增加一下傷害。
「告訴觀里的人,離那位貴客遠著些,小心被訛上。」
留下這句帶著殺氣的話,李素月就轉身走了出去,二香互相看看,沒敢跟上去。
帶著一股無法排解的火氣,李素月一口氣從觀中出來,漫無目的地在外面轉了一會兒,不知不覺便到了水池邊。
在池邊揀了塊石頭坐下來,手撐在膝上捧著臉望著池水發怔,腦子渾渾噩噩的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麼,又或許壓根就什麼都沒想。
獨自坐在山泉邊的縴細身影遠遠看去給人孤單冷清的感覺,甚至還有一點讓人心疼。卓瑋玢靜靜地看了好一會兒,並沒有急著過去,他之前肯定把她氣得狠了,現在過去恐怕對方難以對他保持心平氣和、和顏悅色。
對著一個出家的妙齡女子說想跟她先生個孩子,這種事——卓璋玢自己都不由得自嘲地掀了掀嘴角,被罵登徒子都算輕的,怕是要打一頓狠的才行,而他當然不想被打,所以他就「病發了」。
「道長坐在這里是在反省嗎?」
听到這句欠扁的話時,李素月也看到那個同樣欠扁的聲音主人。
卓瑋玢毫不在意她不善的面色,逕自在她身邊的石頭上撩袍坐了下來。
「你知道的,我身體可不好,所以道長還是免動肝火。」
李素月深呼吸,很艱難才讓自己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面對這麼欠揍的一個人,她還不能打,真是難受。
卓瑋玢見狀就是一笑,撿了一顆小石子投到水池里,水面蕩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他的聲音猶如帶了蠱惑一般地鑽入李素月耳中。
「其實我是說真的,我是打從心底想跟你生孩子,考慮一下。」
「滾,別讓我再說第二遍。」果然,她根本不能听這個人開口說話,她的理智冷靜禮貌都迫不及待地離家出走了。
「別著急拒絕,萬事咱們都可以商量。」他好聲好氣地勸。
「不可能。」她拒絕得斬釘截鐵。
「難道你不覺得以我們兩個的容貌生出來的孩子一定會很漂亮英俊嗎?」
「不覺得。」
「你這樣就沒意思了,我們得面對現實對不對?」
「想生漂亮英俊的孩子也不表示會跟你生。」
「那你想跟誰生?」他玩笑似的問了一句。
「關你什麼事?」
「話不能這麼說啊,我至少得知道自己輸在哪里了才是,這樣不明不白地落敗,很傷自尊的。」
「你的身體真的太爛了,沒有姑娘會喜歡的。」李素月現在完全不介意在言語上對他進行一下攻擊,因為他太可惡了。
「這可不一定啊,」卓瑋玢卻不以為然,「就算只為了我身後的萬貫家財也有不少人前僕後繼想當我女人的。」
「那你找她們去。」
「不行,我就相中你做我孩子的娘了。」
「利落地滾。」
「咱們試試唄。」
「拜托你離我越遠越好。」李素月扭過頭對他皮笑肉不笑語氣陰森地說,聲音都是從牙齒縫里硬擠出來的。
「你不喜歡我哪兒,我改。」
「我壓根就不喜歡你這個人,簡直莫名其妙。你喜歡我哪兒,我改行嗎?」
「你從頭到腳我都挺中意的,改頭換面可能就太辛苦了,十有八九還不成功。」他一副「我是為你好,你別不識好歹」的語氣神情。
李素月被氣到說不出話。
這時卓瑋玢往她的方向傾了傾身子,壓低聲音道︰「我身體看起來弱,可上床後說不定能給你個驚喜呢?」
李素月霍然起身,實在是听不下去了,她只覺得臉上火燒火燎地,也不知怎麼就有人能這麼恬不知恥,將這種羞恥之言堂而皇之地講出來。
他臉皮比城牆還厚吧!簡直不要臉到了極點了!
「哎,別走啊。一說就生氣,話都不能好好說。」
她要走,他攔著,推搡躲閃間,李素月就不幸落了水。
此時天氣炎熱——身上衣衫單薄,山泉水一浸,都貼在身上,李素月凹凸有致婀娜多姿的身材便讓人一覽無遺,白白便宜了某人的眼。
看了不說,他還說出了口,「道長身材挺好的。」
「無恥,你滾。」
李素月狼狽地從池里爬出來,又羞又惱地背過身去擰身上衣服上的水,卻突然感覺肩上一沉,一件男子的外袍搭在了她身上,身後傳來那人的聲音——
「先回去換身衣服吧,水邊實在不是個談話的好地方。」末了,他似乎還感慨了下。李素月此時卻是顧不上跟他計較,披了他的外袍便往觀里跑,只想趕緊換上的濕衣,還有就是別再看到某個無恥之徒。
二香看到姑娘渾身濕淋淋地跑回來也是大驚,急忙給她翻找干淨衣服伺候她將身上的濕衣換下,又煮了姜湯過來讓姑娘喝下。
「姑娘到底是遇到什麼事了?」菊香一臉擔心地問。
李素月一口氣喝完姜湯,一臉晦氣地道︰「踫到個無恥的混蛋。」她要不是顧忌他那破身體捱不了揍,早打他了。
二香的目光不約而同往那件男子外袍看了看,真相似乎呼之欲出啊。
李素月余怒未消的時候,某人又堂而皇之地前來拜訪了。
她有心不見,但思及某人不要臉的程度,又不敢肯定他會不會做出什麼更加驚世駭俗的事來挑戰大家的羞恥之心,所以最後李素月還是在客廳接待了某人。
為防某人太過沒底線,李素月沒敢讓兩個丫鬟隨侍,也算是單刀赴會了。
不過見是見了,她卻是一聲不吭,畢竟她實在跟這人沒什麼好聊的。
卓瑋玢卻是不怎麼在意她的態度,在他決定采取現在的行事方式時就預料會有何種情形要面對,畢竟他的要求確實是有些驚世駭俗。
「我身體不好,所以時間對我來說很寶貴。」這是實情,他並不打算瞞她。
李素月閉目捻念珠,表示充耳不聞。
「因為時間寶貴,所以我得抓緊時間跟你生孩子,好歹留個子嗣下來。」
李素月手上猛地一用力,一串念珠斷裂,小葉紫檀的珠子散落一地。
卓瑋玢掃了一眼,不為所動,繼續道︰「只要你肯跟我生孩子,什麼事情都可以談。」李素月終于忍無可忍,漲紅著一張臉,羞憤無比地低聲吼道︰「你要是不育,哪個女人都別想給你生出個孩子來。」
「所以才要抓緊時間試啊。」卓瑋玢理所當然地說。
「這種事他媽的是能隨便試的嗎?」李素月終于被逼得直接爆了粗口,猛地從座位上起身,卻一不小心正巧一腳踩到一顆滾落在地的珠子,差點兒摔倒,幸好她及時抓住椅子又坐了回去,險險算是躲過一劫。
卓境價看她平安坐回去,提起的心才落下,繼而一臉憂郁地嘆了口氣,悵然地道︰「我只是想在有生之年跟自己喜歡的女人一起生兒育女,其實結果並不重要,過程更重要。要是實在留不下子嗣,我去之後你再過繼一個到膝下養老就好。」
「你究竟是什麼人?」李素月皺緊了眉頭。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他篤定地看著她笑。
「福王。」她磨著牙吐出這個名字。
「正是在下。」卓瑋玢承認得毫無壓力。
李素月沉默了下去,真是福王,這事麻煩了。
卓璋玢好整以暇地等她平復情緒,不過說實話,他挺喜歡這種撩撥得她失控發火的感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客廳里再次響起李素月的聲音,似乎確認一般問道︰「什麼都可以談?」
「嗯。」卓璋玢笑了,他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因為他選中的是一個足夠聰明的女人。
「能改嫁嗎?」她問得直截了當。
他回了她一個似笑非笑的眼神,道︰「你覺得這在能談的範圍里嗎?」
李素月冷笑,「虛偽。」
「好說。」
「我如今沒有娘家,孤身一人,總要有些東西傍身才好,所以我要你福王府所有的家產做我的嫁妝。」
「可以。」卓瑋玢連眼睫毛都沒動一下。
「如果我生不出孩子,我也不會過繼,省得以後又去禍害別家姑娘。」
「行。」卓瑋玢眼中帶了些笑。
李素月又想了想,一時也想不到其他的,便道︰「等我在婚書、禮部的嫁妝單子上看到我剛剛提到的東西,你再出現在我面前,現在你可以圓潤地滾了。」
「行,相信我們很快就會再見的。」
李素月回應他的只有冷笑。
「吶,這個算是定禮,也不知道道長是否滿意。」
李素月狐疑地接過他遞過來的東西,那是幾張紙,嚴格說來是幾張店鋪田莊的契書,名字已經換成了她的。
如果她的記憶沒有出錯的話,這幾處應該都是鎮遠侯府里的那位如夫人的家底吧,
且,還是出息最大的幾處。
這人手里沒錢,心里肯定發慌,尤其是像小江氏那樣當鎮遠侯妾室的,現在恐怕都要發瘋了吧。
「你……」
卓瑋玢朝她微微一笑,「看來是滿意的。」讓她不舒服的人,他怎麼可能還會讓她繼續舒服下去,必然得好好收拾收拾。
李素月看著他不說話。今天直接就將這些東西拿出來,說明這人打她的主意不是一天兩天,心情有點兒復雜……
「我真的得走了,趕時間。」
卓瑋玢似真似假地對她如是說了這麼一句,然後果真就領著他的一幫人走了。
李素月心中悄悄松了口氣,別看某人當面答得爽快,可真到了皇室宗族那里還有得扯,時間耽誤得越久越好,最好直接拖黃了拉倒。
她是沒打算當一輩子道姑,可這並不表示她就想後半輩子當個皇室寡婦啊,命運如果真這麼走,她真得懷疑自己上輩子是缺了大德了,否則老天爺不能這麼報復她啊。
她才覺得月兌離鎮遠侯府,可以好好經營生活了。結果冷不丁砸過來一個福王來禍害她,人生際遇真有點兒慘!
不,不是有點兒,是太慘了!
心情不好的李素月蹲子,將之前散落在地的念珠一顆一顆撿起來,用一方手絹包好,然後拿著回房去找絲線來重新串起來。
不管怎麼樣,好歹找點兒事給自己做,也免得忍不住胡思亂想給自己平白添惹煩惱。
李素月仔仔細細地挑線,捻揉搓好,然後認真地將念珠一顆一顆重新串起。
「姑娘怎麼不用金銀錢,牢固些。」
「再說吧,手邊也不同以往有現成合適的材料。」
「哦。」
「姑娘的小衣奴婢已經做好了,姑娘一會兒試試?」梅香又道。
「好。」
兩人正說著話,菊香端著一盤水果進來,笑著說道︰「這里山里的果子,佃農們摘了些送給姑娘嘗鮮的。」
「替我多謝他們。」
「已經謝過了。」菊香笑道。
李素月將串好的念珠重新戴到了手腕上,從果盤里抓了把桑葚來吃。
桑葚的味道是甘甜鮮美,只是吃起來每每總會染得牙齒、皮膚上有一些紫黑色,不過李素月並不在意。
菊香自是明白自家姑娘的喜好,故而多揀了些清洗好了端過來。
除了桑葚,還有蛇莓,李素月也是愛吃的,盤子里也有不少。
吃著喜歡又鮮美的水果,李素月的心情也漸漸好轉,終于慢慢將某個欠扁的王爺拋到了腦後,享受起自己現在的小日子。
想象很美好,可現實卻總是有些不盡如人意。
李素月以為自己提的那些條件足夠某人頭疼忙上些日子,甚至有可能就此沒了下文,可她怎麼想都沒想到第二天某人就一臉輕松微笑地將她要看的東西擺到了她的面前。
不但有禮部的大印,甚至他還給了她一份新鮮出爐的聖旨加保。
到底是他們誰的認知出了問題?她盯著婚書和禮部嫁妝單子好半天沒吭聲。
「你想要的我都給你辦妥了,那麼我想要的呢?」
李素月瞬間像被人拿針突然扎了一下似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臉色也在一瞬間爆紅。卓瑋玢折扇輕搖,欣賞她難得一見的手足無措。
李素月惱怒地瞪向他,他只用扇柄點向桌子上的東西,一切盡在不言中。
她羞憤交加,偏偏此時她是理虧的一方,她和對方談條件,對方也如她所願達成了她的要求,現在來向她討債天經地義。
可是……可是……她一個沒出嫁的黃花大閨女,難不成真要跟他婚前就發生肌膚之親,甚至珠胎暗結嗎?這怎麼行?
看出她的羞窘,卓瑋玢不疾不徐地道︰「禮部欽天監給出的日子是明年四月,時間有點兒久,我身子近來越發不爽利,咱們還是莫拖延的好。」
李素月羞到極致反而平靜下來,「隨你便。」
留下這三個字給他,她直接甩袖離開。
身後傳來某人懶洋洋的一聲回應,「那就好。」
李素月挾著一身的風暴回到後院,沒有回屋,直接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了下來。
總覺得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這種感覺真糟!可是對方是福王,好像她無論怎麼掙扎都掙不月兌這一個牢籠。
皇家權勢,無論哪一個都不是她可以抗衡的,她除了一條命,真沒別的了。而這條或許別人不在意的命,她自己卻是極珍視的,她不願意輕易舍了去,所以她才會跟他談條件,試圖有所轉圜,可惜她失敗了。
活著總還有無數的可能,可人若沒了,便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那人在她身邊坐下,聲音清冷中透著懶散,「度牒已經消了,你若願意可以做個在家居士。」
李素月將身體轉了個方向,不想看他,更不想搭理他。
「一會兒跟我回王府。」
「做什麼?」
「有點兒事,之後你還可以回來觀中居住,就是婚後也可以。」他一副「什麼都好商量」的口吻。
「那還真是謝謝了。」她不無諷刺地說。
「好說。」卓瑋玢面不改色地接受了她的諷刺,就彷佛那是一句夸獎般。
最後,李素月跟卓瑋玢走的時候並沒有讓二香跟著,而是把她們全留在了觀中。
兩個人乘坐的是一輛馬車,李素月依舊是一身道袍,上車之後她便閉目打坐,對身邊的一切不聞不問,一副超月兌物外的模樣。
卓瑋玢也很體諒她此時的心情,自己歪在一邊閉目養神。
馬車就在兩人一路沉默中往前行進。
「李半青。」
冷不防地車廂里突然響起聲音,這讓李素月嚇了一跳,尤其對方喊的還是「李半青」這三個字,她睜開眼楮朝對方看過去。
卓璋玢半眯著眼歪在引枕上,雲淡風輕地道︰「你用這個名字在外面混了好多年吧,這可是丁武平狐群狗黨里最有名的一個了。」
「那又如何?」
「問一句,如果沒有我出現,你原本今後是怎麼打算的?」
「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
「反正無聊,說來听听。」
李素月自嘲地笑了笑,道︰「當個一年半載的道姑,然後還俗,找一個情投意合的男人嫁了,過自己平平靜靜的日子。」
「挺恬淡的。」他評價。
「可惜被你毀了。」她毫不客氣地指責。
卓瑋玢則不以為然地道︰「等我死了,你一樣可以過平靜的日子,一個人。」最後他不忘強調一下。
「哼。」
「就算我不在了,有福王妃這個身分也是足夠你隨心所欲的,只要你不跟謀朝篡位扯上關系,就算別人再看不慣你,肯定也能活到壽終正寢。」卓璋玢笑著看了她一眼,又補充了一句,「當然,你如果非要學你祖母那樣自己找死,就另當別論。」
「滾!」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之所以落到如今的這步田地還不全是拜那個死掉的老夫人所賜啊。
卓瑋玢卻像是說到了興頭上,挪到她身邊,挨著她歪在引枕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勾著她腰間垂下的絲絛,一邊說道︰「鎮遠侯府的庶長女挺漂亮的。」
「那怎麼不見你去禍害她去?」
「我一個親王,正妻怎麼會是一個庶長女,寒礞誰呢?」
「那當個側妃好了,賞心悅目的,也方便我作踐啊。」她不是很認真地建議。
卓瑋玢又往她身邊貼了貼,手微微貼上她的腰,聲音卻還是保持著一貫的清冷正經,「你這要求不算過分,不過想到這種女人要冠我的姓,我有些惡心想吐。但是,你以後可以隨便作踐她,我給你撐腰。」
他的手終于一把摟住了她縴細的腰身,她一驚,下意識就想掙扎。
「有意思?」
听到他這麼涼涼地問,李素月不再試圖掙扎,只是身子有些僵硬。
卓瑋玢攬著她跟自己一起歪倒,只是摟著她,倒是也沒做更逾矩的事,繼續說︰「那些對不起你的人,不用顧忌,本王給你兜底,隨便收拾。」
李素月僵著身子,繃著臉不說話,她實在不適應這種被男人摟著說話的姿勢。
「別這麼僵硬,本王又不是洪水猛獸,本王這張臉還是很受姑娘們喜歡的。」
李素月不想說話,可身後的人卻像是故意似的,在她耳畔吹氣,帶著幾分蠱惑地在她耳邊低語,「我要的不多,你和制造孩子的過程,其他的都隨你,懂嗎?」
李素月羞意瞬間襲滿全身,有些無地自容。
卓瑋玢笑著在她頸側落下細碎的輕吻,「所以乖乖的,在本王活著的時候多順從些,只要你不挑戰本王底線,你就是我的王。」最後一句他是貼著她的耳朵說的,只有她能听到,還很蠱惑。
李素月的心有些抖,緊緊咬著下唇不敢動。
那人的手順著她的衣襟滑入,撫上腰身,而後繼續往下,一點又一點……
……
下車前,卓瑋玢替她整理好凌亂的衣裳和發髻,然後自己才鑽出了馬車。
李素月是搭著他的手下車的,雖然她並不想跟他繼續有哪怕一星半點兒的肌膚接觸,可惜這由不得她。
卓瑋玢牽著她的手一路走進了王府大門,李素月雖然沒在侯府長大,卻是去過承平伯府的,眼前的福王府跟承平伯府比起來,承平伯府簡直就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
進了大門,便有軟轎來抬,兩個人坐了一乘軟轎,同樣這由不得李素月選擇,她幾乎算是被某人抱在懷里被軟轎抬進王府內院的。
「你們幾個去幫王妃換身穿戴。」
下了軟轎,早有一排丫鬟婆子候著,卓瑋玢直接就點了幾人吩咐。
「是。」
「好了,跟她們去吧,我們一會兒見。」
李素月保持著沉默在那些丫鬟僕婦的簇擁下離開,面上雖然沒什麼表情,但她心里可是著實松了好大一口氣。
那些人領她到了一處豪華的浴池,讓她泡了一個熱水澡,然後幫她梳洗換裝,過程十分繁瑣費時。
等她們弄好,李素月都差點兒靠在椅子上睡著。
實在是來王府的一路上她的心神時時刻刻緊繃著,猛然放松下來,人就感覺有些困。
她並沒什麼心情去看鏡子里的自己變成了什麼樣兒,她現在就想有張床,自己能好好地睡上一覺,也不知道那個人到底讓她來王府是想干什麼,真煩!
等走到外面,李素月才突然發現,竟然已經是晚上了。
「王爺在風荷亭等王妃一起用晚膳。」有侍女上前傳話。
李素月只是點了點頭,沒說話。
她跟著王府的人過去的時候,腳一踏入那處亭子,就听到那人熟悉的聲音,「本王的王妃果然長得很好。」
月下觀美人,更要美上三分,此時看盛妝而來的人,讓人恍惚有看到仙子臨凡的錯覺。李素月垂眉斂目,沉默地在他的牽引下在石墩上坐下。
桌上的菜色很豐盛,可是她真的沒什麼胃口,總感覺前面不知道還有什麼陷阱在等著她,這可是某人的地盤啊。
卓瑋玢心情很好的吃完了晚膳,然後牽著身邊人慢慢順著抄手游廊而走。
「這里以後就是你要長久生活的地方,若有哪里不合心意,可以吩咐下面的去改。」
「不需要,挺好的。」
「你也別敷衍,這大晚上哪能看出什麼來,等明天天亮再領你好好轉轉。」
李素月沒接這話,卓瑋玢也不在意,目前為止一切對他來說進行得還是比較順利的,至于有些東西,就看老天爺肯不肯給他足夠多的時間了。
當李素月發現自己被某人拉進了一間臥室時,她的心瞬間就提了起來。
「這里是?」
「咱們的臥室。」
她被他那句「咱們的」驚了下,卓瑋玢卻像是什麼都沒發現似的,逕自拉著她繼續往內
室走。
李素月打心底有些抗拒,但還是被他拉了進去,此時此刻她對屋內的陳設什麼的完全無心欣賞,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有種隱隱的不安。
「好了,你們都下去吧。」
伺候的人應聲退了出去,屋子里便只剩下了兩個人,卓瑋玢拉著她在床邊坐了下來,讓她的心就是劇烈一跳。
床很大,床帷掛著,床中間卻鋪了一條白色的長錦帕。
「你說來王府有事,是什麼事啊?」為了消解自己心中莫名的不安,李素月出聲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卓瑋玢看著她勾起唇角,慢慢漾出一個誘人的笑,向她微微傾了傾身,帶了幾分調笑地道︰「很正經的事,洞房花燭夜。」
李素月立時便要從床邊站起,卓瑋玢眼捷手快一把抱住了她,並順勢將她壓到了床上,呼吸已經有些不穩起來,「都到了這里了,還想跑?」
「你……」
然而她的話沒有辦法繼續說完,卓瑋玢熱烈地吻起了她,衣服一件一件地被扔到了床下,釵環首飾也被拋出了不少,再然後掛起的床帷便落了下來。
……
這個洞房花燭夜,很激烈,兩個人都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