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過，要讓卓楊裝虛情假意也不是不行，他敢說，她也敢說，她清了清嗓子，故意用比往常柔媚十倍的聲線說道︰「人家也想你，而且是想得要死，想得連那張紙條扔哪里都不知道了。」
虛情假意，誰不會哦？姐姐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要在她面前班門弄斧，免得貽笑大方。
「原來是這樣，你把號碼弄丟了，所以才沒有打給我嗎，你怎麼這麼迷糊，真是個小笨蛋。」蘇衍含情脈脈地說，還朝卓楊擠眉弄眼。
啊啊啊啊！有妖怪啊，這里有個男妖怪，有沒有收妖的道士，或者來個法海也行，快點收了蘇衍這個騷狐狸精，不要讓他出來勾引良家婦女了，呸呸呸，就算是勾引壞女人也不行。
「你你你……」卓楊指著他的手指在顫抖，連話也說不清了，這就是妖精的力量，不是她的錯。
她定了定神，啞聲警告︰「好好說話，不然我就打你了。」
蘇衍一愣，既而發出清朗的笑聲︰「打我？是說你剛才那套綿綿化骨拳嗎？」
聞言，卓楊睜圓了眼楮，她這是被鄙夷了對嗎？卓楊怒了，正待她要反駁回去，蘇衍忽然低頭堵住了她的嘴，對，是用嘴巴堵的。
卓楊一下子就呆住了，眼眸睜得比剛才還要大，男人的侵略性與攻擊性太強了，她完全沒有何反抗的余地，整張小嘴都被塞滿了，涌進了些微酒精的味道。
是蘇衍喝過的酒，有點甜甜的，還讓她感到眩暈，她明明酒量不錯的，可是卓楊一時無法思考，她只能感受著這個洶涌澎湃的吻。
奇怪，蘇衍看上去也挺溫柔的，晤，不對，他才不溫柔，他是只男妖怪，但是，但是，他的吻，真的未免也太用力了，是要吃掉她嗎？
卓楊發唔唔的悶哼，她要喘不過氣了，她忍不住用手捏成小拳去捶蘇衍的背，捶了好幾下，蘇衍才慢吞吞地放開她。
重新獲得自由的卓楊大口大口地喘氣，樣子既可憐又滑稽，而蘇衍卻一副沒事人的模樣，還假模假樣地來回撫模她的背，美曰其名幫她順氣。
「看來楊楊你的肺活量不怎麼樣啊，平時要多注意鍛煉哦。」
鍛煉你個頭，是你的肺活量太可怕，而且接個吻跟吃人一樣，哪個女人受得住啊？
卓楊被氣得半死，她想罵卻又不酸罵，忍了又忍，終于還是忍了下來，她伸手掐了一把蘇衍的腰，故意說道︰「我不要你做我的金主了，你這個可怕的男人。」
蘇衍蹙眉，不解︰「我哪里可怕，楊楊這麼說我，我有點傷心了，還有，我不能不做你的金主。」
卓楊不听他胡說八道，舉手投降︰「你不要在我這里耍花腔哦，姐姐閱人無數，一眼就看穿你只披著羊皮的狐狸。」
「哦？」蘇衍眯了眯眼，挑了挑眉，興味盎然地看著她。
他這個「哦？」還特地拉長了尾音，音調有起有伏，有升有落，短短一個字就蘊含了很多種情緒，諸如︰「疑惑，不可思議，挑釁，挑逗，無辜」等。
他收緊環在卓楊腰上的手，神情貌似有些受傷，他問道︰「為什麼是狐狸呢？我哪有那麼狡猾，從遇見你開始，我就字字真心，態度懇切，楊楊，你不能冤枉我。」
冤枉？狐狸應該不及你狡猾啊，蘇大哥，稱你一聲狐狸大哥是給你面子，你不要拉人家狐狸下水。
卓楊輕哼道︰「冤不冤枉你，你自己內心清楚哦。」
「我真的不清楚，我是秉著一顆真誠的心來請教楊楊你的。」蘇衍睜圓了眼楮，目光不閃不避，看上去確實挺真誠。
卓楊嘆了口氣，道︰「算啦，你先來我家一趟，我有東西給你看。」
聞言，蘇衍的表情立馬雀躍起來，一雙大眼楮顯得特別明亮，他抓住卓楊的手，搖了搖，催促︰「好啊好啊，我們快點。」
卓楊立馬打破了他的幻想，拍了拍他的額頭，輕罵道︰「想什麼呢，你以為我讓你來我家是要和你上床啊，拜托你不要這麼自戀好嗎？」
「唔。」蘇衍的飛揚的眉毛垮了下來，他有些委屈地說︰「楊楊，你說我是狐狸，狐狸應該挺自戀的。」
卓楊失笑，這是什麼跟什麼啊，她說︰「你不要欺負人家狐狸不會說話好吧，它哪里自戀啊。」
「那楊楊你怎麼知道它不自戀呢？」蘇衍又問。
「那你怎麼知道它自戀呢？」卓楊又答。
「因為你說我是狐狸。」蘇衍認真仔細地回答。
卓楊︰「……」
為什麼？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會有如此強詞奪理，邏輯混亂的男人，他還記得先前自己說過狐狸狡猾嗎？怎麼現在又承認了呢？
等等，他們剛剛不是在討論自戀不自戀的問題嗎？
再等等，他們現在要討論的事情不是要先讓蘇衍來一趟她的家，她明明有正事跟他講啊。
啊啊啊啊！卓楊要瘋了，無言問天中，她祈求天降神兵，收了蘇衍這個那狐狸精吧。
卓楊投降，她已經投了無數次降了，無數次都對蘇衍五體投地，她嘆息道︰「什麼都別說了，我們走吧。」
「好。」蘇衍笑著點點頭，「我們一起回家。」
卓楊︰「……」那是她家，不要越界，謝謝。
卓楊︰「等晚宴結束了再走。」
蘇衍笑道︰「沒關系，我們可以直接走。」
卓楊翻了個白眼︰「你這麼瀟灑嗎？」
蘇衍笑得更開心了︰「我是個來去如風的男人，而現在，我是楊楊心里來去如風的狐狸精。」
卓楊，「……」
蘇衍眨了眨眼，看著卓楊的臉色不太對勁，他體貼地問︰「楊楊，你不舒服嗎？怎麼了呢？」
從今天開始，狐狸晉升為卓楊心中年度最不要臉的動物，而蘇衍則成了卓楊所遇見過的，臉皮最厚的男人，她的臉皮，居然輸給了蘇衍。
卓楊道︰「我得跟汪總打個招呼。」
蘇衍說︰「我會讓人跟他說的，楊楊不必這麼麻煩，我們可以直接走。」
「……好。」卓楊屈服了，她相信蘇衍是個來去如風的狐狸。
于是，他們就這麼走了。
離開時，蘇衍笑得神采飛揚，春風得意，卓楊也笑著，她笑得顧盼神飛，笑中有淚。
卓楊的公寓是她來台北後就租的，一直住到了現在，因為時間長了，她也就把這租來的房子當成自己真正的家。
平日里閑著沒事的時候，就會裝扮裝扮，每一處的小家具都是她悉心挑的，下班路過花店時偶爾會帶個盆栽回來，但她養花的水準不行，總是很容易養死。但卓楊這個女人就是有鍥而不舍的精神，每每花草枯死了，她難過一場後，馬上又買了新的回來，她總認為自己是個靈魂花匠，只是暫時還不開竅。
蘇衍跟著她進來後，大致地打量了一下她的內布局，他笑道︰「楊楊，你住的地方就和你的人一樣。」
卓楊隨意地點頭，從玄關處給他拿來一雙拖鞋，又隨意地問︰「哪里一樣？」
蘇衍笑得溫柔，眼楮穹彎的，他看著她說︰「就和你一樣美。」
「咳。」卓楊差點跌倒，她怕失手就牾手上的拖鞋甩到蘇衍臉上，她顫抖著將拖鞋遞過去，啞聲道︰「你說話能不能正常點？」
蘇衍穿上拖鞋，無辜道︰「我明明說的是實話。」
卓楊嘆息，她現在終于明白現實與言情小說里的差距，這個蘇衍雖然相貌與背景來看怎麼都是妥妥的男主角啊，就是這個說出來的話不太行，人家男主角是能少說一個字就少說一個字，走的是狂拽酷炫霸道總裁風，眼神如刀，嘴角隨便一勾，那文字描述都是天花亂墜，諸如「勾魂攝魄，殺人無形，顛倒眾生」。
至于這個蘇衍。
卓楊看了看他烏溜溜的眸子，感覺他的皮膚也湑溜溜的，應該手感也不錯，讓她有點想戳一戳的沖動。
她忽然覺得自己應該反思，好像蘇衍確實不太像狐狸，倒是像是貓，不對不對，他說出來的話總是虛情假意的，頂多是一只會花言巧語的兔子。
卓楊用力搖了搖頭，一副被自己嚇到的模樣，她干嘛總是用那麼可愛的動物來形容蘇衍啊，蘇衍明明不配。
蘇衍看著卓楊明滅不定的神情，見她又是皺眉，有是嘆氣，又是輕笑，便有些擔憂，他上前環住她的肩，關心地問，「楊楊，你這是怎麼了，是想要上衛生間嗎？」
大煞風景！你才上衛生間，會不會說話呢？
卓楊瞪了他一眼，將他推開，她凶巴巴地說︰「你快點去沙發那里坐下，我有東西給你看。」
蘇衍點點頭，听話地走到沙發旁，規規矩矩地坐下來，「楊楊是要讓我看什麼呢？」
卓楊沒說話，她轉身跑到臥室里抱了一摞書，然後又飛快地折回，她居高臨下地看著蘇衍，「啪」地將一疊累得高高的言情小說放在茶幾上。
蘇衍迷惑地眨了眨眼，傾身向前看了看，不解地問︰「這是？」
卓楊咬了咬唇，說︰「這就是我猶豫讓你做我金主的原因。」
「什麼？」蘇衍更困惑了，他定楮看了看那書名，有些震驚，更多是模不著頭腦的模樣。
「你自己看啦，等你看完這些你就知道原因啦。」卓楊坐到他旁邊，又說︰「也不用全部看，看個一兩本就行了，因為這里的本本都是精華，你很快就明白了。」
蘇衍猶疑地點點頭，似懂非懂，他隨手拿過一本，看了眼上面的書名，一字一頓地讀了出來︰「寵……寵溺辣寶貝。」
要命！她听到什麼？
「別讀來出來啦！」卓楊飛快地用手捂住蘇衍的嘴巴，她的耳根子不知不覺紅透了，「我是要你看，不是要你讀啦，不許說話。」
被捂著嘴的蘇衍一瞬不瞬地看著卓楊，然後乖巧地點點頭。
卓楊一愣，忽然覺得貼著蘇衍嘴巴的手心很熱，這個……這個男人的嘴巴倒是挺軟的，還有……還有點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