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戰慕寒在,米玖樂總是會與他一起上山種竹酒。由于這片竹林很大,綿延到山頭上,地勢又陡峭,以她的體力背一大壇酒上山是件很吃力的事情,戰慕寒也舍不得讓她這樣吃苦,于是兩人決定分區域給竹子灌酒,她負責地勢較平的地區。
戰慕寒會事先將她負責區域的所有竹子打洞,然後背著酒跟工具到更深的山上給竹子灌酒。
這一日,米玖樂灌好酒後坐在一顆大石上等著從山上下來的戰慕寒,只是她等了大半晌,遲遲未見到他的人影。
她抬頭看了下太陽的位置,心下一陣困惑,這時間戰慕寒早應該要下山了,怎麼還沒出現?她心下揣揣不安,無法繼續坐著等他,將所有工具放到石頭邊,三步並兩步的往山上走去。
這片竹林很大,隨著微風搖曳,宛若一片起伏的竹海似的,值得慶幸的是她知道今天戰慕寒在哪里灌酒。
「慕寒,慕寒!」她一邊喊著他的名字,一邊往山上走去。
只是不管米玖樂如何喊,就是沒有得到他的回應,這讓她更急了。
她開始在心頭呼喊著巫仙,巫仙時常暗中跟著戰慕寒,她想問他知不知道戰慕寒的下落,可是巫仙也跟戰慕寒一樣毫無回應。
一到達戰慕寒所在的竹林,她再度扯著嗓子喊著他的名字,「慕寒,慕寒!」
可怎麼喊就是沒能得到他的回應,該死的,慕寒是上哪里去了,該不會出了什麼事情?她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四處尋找著他的蹤影,卻遍尋不著。
當她踏入另外一片區域時,赫然發現地上掉落的竹葉有人踩過的痕跡,而且十分凌亂,不像是一個人的足跡。
她繼續往深處走去,看到不少被利刃削斷的竹子歪倒在地上,上頭甚至還有斑斑血漬。糟了,慕寒一定是出事了!
她順著滴落的血跡及紊亂的足跡慌亂的尋人,赫然發現一條像是重物拖行留下的痕跡。她不假思索地順著拖行痕跡尋去,發現了正靠在石壁上、臉色蒼白的戰慕寒。
「慕寒!」她毫不遲疑地沖了過去,焦急喊道。
听到熟悉的聲音,他勉強睜開一眼,有些吃力的扯了下嘴角,「你怎麼上來了?」
「我在下面遲遲等不到你,所以上來找你,你這是……」
看到他身上凌亂的刀傷不斷泌出血水,她臉色倏地發白,倒吸口氣,滿是心疼。
見他手臂上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傷,她有些不知所措,想幫他止血,可手才按上,傷處就有鮮血涌出,滿手的血順著手腕流下,也沾染上整支鐲子。
她難過得幾乎要哭了出來,哽咽道︰「你怎麼會受這麼嚴重的傷?傷口這麼深,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幫你包扎。」她撕下自己內裙的裙擺,「你忍著點,傷口不綁緊無法止血。」
「我最近在調查一些事情,許是打草驚蛇引來殺機……」戰慕寒咬著牙忍受包扎時傷口傳來的疼痛,主動告訴她受傷原因,「抱歉……嚇到你……」
蓮生調查了三江總督私設納皇金等等的雜稅,發現與皇上讓他查的私運糧食與兵器等皆有關連,甚至牽連到叛國,于是他們便聯手徹查這事。
蓮生負責將調查的結果以及納皇金稅收問題呈報給皇上,戰慕寒則私下呈報給太子,畢竟明面上蓮生是國丈薛浩然的人馬,有許多事情他必須避人耳目,以免被人察覺他其實是太子的人。
戰慕寒本是不想蹚這渾水,但這事只要對方稍微察覺一點風聲,蓮生便很有可能橫死他鄉,他這才答應幫忙。
而後他在明,蓮生在暗,可他萬萬沒想到即使行蹤已經夠隱密,卻還是被對方驚覺,派出殺手取他的命。
他雖然受了傷,但有一點值得慶幸,蓮生並未被他們查出,是安全的。
「我沒有這麼嬌弱,一點傷口就能把我嚇死。」她用力的在他手臂上綁一個結,「那些殺手呢?我怎麼都沒看到他們的尸體?」
米玖樂在幫戰慕寒包扎時,腕上的鐲子不斷踫觸到血液,可她整副心思都在戰慕寒身上,因此並未察覺鐲子像個吸水海綿似的不斷將沾上的血吸收。
「我把他們丟到山谷下了,不能讓他們的尸體留在竹林,會引來更多麻煩。」
「你還行嗎?我扶你下山。」她擔憂的看著他蒼白的臉色。
「可以,先給我喝口水。」
她趕緊將隨身攜帶的水壺遞到他嘴邊,小心翼翼地喂他,「你慢點,不要急。」
這時,半空中傳來一陣「嘎嘎嘎」的烏鴉叫聲。
她秀眉緊擰,在心底大聲罵著巫仙,「你這不夠義氣的萬年騙仙,平常不是都跟在戰慕寒身邊吃香喝辣,他一有事你就跑得不見人影,現在還回來做什麼!」
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的巫仙馬上為自己喊冤,「我哪里沒有幫他,不然你以為他一個人可以應付那二十幾個殺手?要不是我用了詛咒之力,讓最厲害的頭頭在關鍵時刻跌了個大跟頭,你以為戰慕寒以一人之力可以殺了那些人?現在死的人只會是他!」
「是是是,你出了大力,你是大功臣。」她沒好氣地回應他,「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也不會趕緊來叫我過來幫忙。」
「哼,叫你來陪葬不成?也不秤秤自己的斤兩,你別來搗亂就阿彌陀佛了。」巫仙高傲的哼哼幾聲,「我是去找救命的東西,這是三百年才結一顆的神仙果,世上就這麼一顆,你趕緊給他吃了,他可以馬上恢復元氣,還能增加一甲子功力,日後不管受了多重的傷,他的傷勢所需的恢復時間都會比別人快上兩倍時間。」
忽地,一顆橘紅色果子落在米玖樂的裙擺上。
「慕寒,你先把這果子吃了,可以恢復一點元氣。」一甲子功力,三百年結一顆?吹牛的吧。不過即使她一點也不相信巫仙說的,她還是將果子直接塞進戰慕寒口中。
果子才一入口,戰慕寒就感覺到一股芳香氣息瞬間盈滿口腔,多汁鮮女敕,還有一股暖流跟氣力逐漸充盈身體,疲憊的身軀瞬間得到力量,他甚至隱隱感覺到內力更勝從前。
他有些驚駭的睜大眼看著她,「這是?」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果子,是烏鴉叼來給我的 …有時候會叼一些果子給我,吃起來生津解渴,我想著果子有糖分,應該可以給你稍微補充體力。」她胡扯著,否則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那果子的神奇。
「原來是這樣,這只烏鴉挺通人性的,這次要不是它突然一直亂叫,讓我注意到有危險,躲過突襲,我這條命恐怕得交代在這里。」
「慕寒,那你現在感覺如何,能夠起來嗎?」米玖樂發現他的大腿上也有一道傷痕,又撕下裙擺一角,「等等,我先幫你處理腿上的傷口,這傷口不小,這可能會影響下山。」
「我感覺好多了,體力全回來,這點傷不會影響行動,再不離去,我擔心會有第二撥殺手到來。」戰慕寒撐著身後的岩壁,有些吃力地起身。
米玖樂連忙向前撐住他另一邊身體,「我扶你下山,不急,我們慢慢走。」她指著另外一條隱藏在角落的小徑,「走這一條小徑下山,即使有第二撥殺手也不會追到樂仙酒坊。」
「好。」她扶著他朝那條小徑慢慢走去。
兩人都沒注意到,米玖樂腕上那個沒有任何色澤的灰暗鐲子,隨著他們的行動隱隱約約間散發出點點亮光。雖然戰慕寒說他已經恢復了,但是他身上的傷口還是血淋淋的十分駭人,她擔心送他回家,若是有殺手前來,他根本無法抵抗,只會白送掉一條命,因此不管他的反對,硬是將他帶回家中休養,讓他就睡她的屋子,她則去跟歡歡濟一間。
因家中的急救藥品並不多,她一回到家只是大略同歡歡講了下經過,便讓歡歡趕緊到鎮上藥鋪采買金瘡藥跟包扎用的布條。
歡歡平日里雖然少一根筋,但這等大事她卻一點也不敢馬虎大意,匆匆出門,小心翼翼地采買。
「小姐,小姐,奴婢把東西買回來了。」
「怎麼這麼久?」米玖樂趕緊出來開門。
「奴婢擔心被追查到,所以分別前往幾家藥鋪購買,又去雜糧行買了其他東西掩人耳目。」歡歡跳下驢車,將傷藥全部塞進米玖樂手中,「小姐,您去幫戰爺重新包扎,奴婢把驢車拉到後頭後就去熬藥。」
「辛苦你了,歡歡。」
「不辛苦,小姐,快去吧,戰爺的傷不能等。」戰爺可是她看好的新姑爺,要是有個萬一,她家小姐未來怎麼辦?小姐好她才會好,所以無論如何都一定要保住戰爺這條命。
拿到傷藥後,米玖樂重新幫戰慕寒包扎一次。
也許是因為巫仙給的神仙果開始起作用,當她解開原先的布條時,只見戰慕寒身上的刀傷縮小很多,連手臂上深可見骨的傷口也已經看不到隱隱約約露出的白骨,這讓她不禁感到「你感覺還好嗎?」她擔憂的看著雖然已經恢復血色,但臉色還是蒼白的他。
「好很多,傷口已經不疼了。」
「不疼?別哄我了。」
「是真的,吃了那顆果子後,我感覺受傷的部位及體力恢復得很快。」
她故作驚喜,睜眼說瞎話,「真想不到那顆果子有這功能,可惜我們跟烏鴉無法溝通,不然可以請它多叼幾顆給你養傷。」看來巫仙沒騙她,晚點拿一壇剛釀好的新酒給他喝,當作是謝禮好了。
「別懊惱了,能得到那種東西都是機緣,沒有機緣也求不到。」對于這點,他倒是看得很開。
「說的也是,那你好好休息,有事喊我。」她將沾滿血漬的布條跟床單、衣服收進木盆中,打算等等塞進爐灶里燒了,免得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玖兒,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這種話就不要說了,人活著是最重要的。」她睞了他一眼,端著那一盆髒衣物走出去,「一會兒藥熬好了再給你端進來,你先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一踏出房間,她馬上走向廚房,先升起大火,再將沾血的物品全塞進灶口,等確定所有物品全被燒毀,這才放心地走出廚房。
她抬眸看了眼只有幾朵像棉花糖似的白雲的蔚藍天空,喘了口大氣,直到這時候,她緊張的心情才放松下來。
看著在樹林間展翅飛翔的鳥兒,她突然想起一事,趕緊用意識喊著,「巫仙,巫仙,你在哪里?」
喊了半天也不見巫仙出現,她皺著眉頭仰頸查探著四周的樹木是否有他的身影,可惜她失望了,忍不住嘀咕了聲,「搞什麼,怎麼又失蹤了?」
她並不知道此刻巫仙正遭遇著撕心裂肺般的痛苦。
「小姐,戰爺的湯藥已經放下去熬煮了,奴婢現在去準備晚膳,您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歡歡從廚房走出來。
「先顧好爐火,晚膳晚點再弄吧。」
歡歡忽然驚呼了聲,「啊」
「怎麼了,有什麼要事?」
「小姐,您的手上有不少血漬。」歡歡提醒她,說完就走到蓄水池邊,舀了幾瓢水到木盆里要讓她淨手。
「可能是我方才替慕寒換藥包扎時沾上的。」
米玖樂走到木盆邊,拉起衣袖,發現不只雙手,連鐲子也沾了血。
她抹著香胰子,仔仔細細的清洗著。
等染血的地方都洗得干干淨淨,她赫然發現一事,這鐲子……之前不是灰灰髒髒的,怎麼今天有些不一樣?不只變得光亮了些,還有一點一點七彩光點環繞著鐲子閃耀。
「小姐,您怎麼了,是鐲子受損了嗎?不然您怎麼一直盯著鐲子看?」
米玖樂連忙將手放進水里,再抬手,「我怎麼覺得這鐲子有一點一點的……」光點?
她才要指著那些光點讓歡歡看而已,那些光點便消失無蹤,她擰起眉頭,心下嘀咕著,是她眼花了嗎?
「鐲子有什麼?」歡歡抬起她的手腕盯著鐲子看了半晌,「沒有啊,還是一樣,只是洗淨了所以看起來光亮點,沒有什麼不同。」
「那有可能是我太累,有些眼花。」米玖樂眨了眨眼,仔細盯著鐲子,發現跟以前一模一樣,這才確定真的是眼花了。
歡歡認同的點頭。「小姐,您一定是今天受到太大的驚嚇才會如此,您還是快去休息,奴婢去看守藥爐,等藥熬好了就給戰爺送去,再去準備晚膳。」
「好吧。」她揉了揉感覺有些緊繃的太陽穴,往歡歡的房間走去。
本來還算有精神的米玖樂不知怎麼的,人才一沾到枕頭,竟然馬上睡著。
她睡著後,鐲子上的點點光亮再度跑了出來,原本只縈繞著她手腕上,之後隨著她的呼吸盈滿周身,她整個人就像是被漫天星斗包圍了一樣……
因為有神仙果的關系,戰慕寒的傷勢恢復得很快,兩天時間而已,最嚴重的刀傷已經復原七成,這效果讓他與米玖樂都直呼神奇。「慕寒,時間不早了,把這湯藥喝了就休息了。」米玖樂端著剛熬好的湯藥進入。
戰慕寒接過湯藥,三兩口便將整碗喝完。
她收下空碗,看他神色不太對,像是有話要說卻又說不出口似的,便問︰「慕寒,你有什麼事情嗎?」
「玖兒,給我兩碗酒,沒有酒我無法入睡。」
這兩天他噩夢連連,可夢到的不再是戰場上的殺戮,而是光怪陸離的妖魔大戰,且與那些張牙舞爪的妖魔大戰的人竟然是他。
最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是,他真的有身歷其境的感覺,在那戰場上哪個部位受傷,他醒來就會在同樣的部位看到瘀青或是紅痕。
他的心神因此疲憊不已,若是再不喝酒入睡,他擔心會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一些不理性的事情傷害到他人。
「你受了這麼重的傷,竟然不好好休養,反而想著喝酒!」她叉腰怒聲斥責。
「不,你誤會了,不是我想喝,而是我不喝會無法入睡。」他揉著隱隱發疼的太陽穴,「只有喝了你親手釀的酒,我才有辦法睡著。」
「等等,這是怎麼一回事?你把事情說清楚。」她盯著眼底染著一抹猩紅的戰慕寒,雖然他傷口復原得很好,但是她就是覺得他整個人有些不對勁。
他往後靠在枕上,很無奈的嘆了口氣,「長久以來我一直為失眠所苦,沒有一天可以睡超過兩個時辰,且周遭不能有一丁點聲音,不然是一刻鐘也無法入睡,嚴重時甚至連續四五天無法闔眼。直到喝了你送給我酒,我那晚竟然可以安然入睡,不再作夢享受到真正的睡眠。經過多方嘗試後,我才確定只有喝你親手釀的酒,我方有辦法入睡。」
「怎麼會有這種事情!」她瞪大眼楮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他又講述了夢中與現實相對應的傷痕,最後道︰「我也很無奈,不然也不會向你討要酒了。」
這時她才恍然大悟,難怪每一次要給他報酬,他總是只要她親手釀的酒。
她心疼的看著他,「你有看過大夫,問過這是什麼情況嗎?」
「這幾年來,我看過的大夫沒有上千也有上百,還問遍了高僧抑或是算命術士,沒有一個人有辦法解決我的問題。」
「真的只有喝了我親手釀的酒,你多年失眠的毛病才好轉?」
戰慕寒神色凝重地點頭,「是的,對此我也是百思不解。」
「既然想不出原因,那就不要想了,畢竟世上讓人不解的事情多了去,也不差你這一條。你等等,我這就去給你拿酒,不過你要記住,只能喝兩杯,酒喝多了對身體不好。」她不放心的交代。
「放心吧,我不會多喝,我只是想好好的睡上一覺。」他伸手撫著她一邊臉頰承諾著。
「你等著。」
米玖樂拿著空碗出去,打算前往地窖取一壇酒上來,沿途她腦中不斷思索著,為何她的酒能解決戰慕寒失眠的毛病?難道她釀的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看來得找個人來問問,至于這個人,米玖樂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巫仙這個萬年老妖精,不,是萬年老神仙。
說到巫仙,這兩天都沒見到他的影子,他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不然怎麼突然失蹤?
一想到這里,她心下有些不安,雖然她對巫仙有諸多不滿,但好歹他跟她都是仙界下來的,有他在也有伴。
突然一個念頭閃進腦海,巫仙該不會是被哪個人從天空中射下來了吧?若是這樣就糟了,得趕緊找到他才行。
這下她不敢耽擱,將空碗放到廚房便去地窖取酒給戰慕寒送去,之後來到空曠的院子,想用意念呼喊巫仙。
歡歡提著一桶熱水自廚房出來,看見她若有所思地看著天上,便道︰「小姐,您還不休息嗎?今天的月亮被雲遮住了,看不清楚,您早點休息,不要想著賞月了。」
米玖樂輕笑了聲,這傻歡歡真當她在賞月啊,現在她哪里有這個心情。「你先回去休息,我想點事情,想通了就會進屋睡覺,不用擔心我。」
「那好,小姐您早點休息啊。」歡歡不放心的又提醒一下,這才提著熱水進屋。
米玖樂看著擋住月光的那朵雲在清風吹拂下緩緩飄走,銀色清輝灑滿整個院子,她再次閉上眼楮,試著用意念呼喊巫仙,只是她喊了約莫兩盞茶時間,巫仙始終沒有給她一點回應。
她有點生氣又有些擔心,最後語出威脅的吼著,「巫仙,你只要沒有死就趕緊給我滾過來,否則等你再次出現,會看到我當著你的面將這個鐲子毀掉,即使那會同時毀掉我的手,我也會這麼做,你最好不要認為我是在嚇唬你的!」
也許是威脅奏效,約莫半盞茶時間,月光下有一個黑影跌跌撞撞的飛了過來,那樣子像是受了重傷或者是酒醉腳步不穩。
不一會兒,巫仙撲到米玖樂身邊,有氣無力的喊著︰「我來了,你別喊了。」而後像是失了力氣,直接摔在她的腳邊。
她嚇了一大跳,趕緊捧起失去元氣的巫仙,擔心的問道︰「你怎麼了?」
「你別問了,我要是知道自己怎麼了,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子。」巫仙勉強回應她。
「這幾天我怎麼喊你都沒回答,再出現居然是這鳥樣,你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我說了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突然間就變成這樣,唯一感覺到的就是,我的靈魂被一股無形力量撕扯著︰痛得我這幾天簡直像是活在地獄里。」巫仙趴在她的手心上唉聲嘆氣,說著這幾天的遭遇。
「你說你的靈魂被一股無形力量撕扯?可是不對啊,我看你周身被小光點圍繞,這光點看起來很柔和,應該不會傷到你,你怎麼會痛成那樣?」她擰著眉頭專注的探視著巫仙的靈魂。
巫仙勉強抬起頭來用小眼楮瞪她,「你跟我一樣,在凡間沒有辦法施展法術,怎麼可能看得到我周遭有小光點在閃耀。」
「我以前是看不到,不過不知怎的,這兩天我總是能看到類似星光的光點。」
「這有可能是仙術要恢復了的狀況!」巫仙十分震驚,顧不得身上的疼痛,站起身直獻著她,忽地眼楮一亮,「你快想想最近是不是有踫到什麼奇異或特別的事!」
她搖頭,「沒有,就只有遇到戰慕寒被追殺,但這跟仙術要恢復有關系嗎?」
「沒有別的事了?」這下巫仙也懵了。
「吼,先別管我們法術要恢復的事情,遲早有一天會知道原因,我急著找你是有事情要問你,你先幫我,看看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解決。」
「說吧,什麼事情?」巫仙有氣無力的趴下,免得浪費體力,現在他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不疼。
「巫仙,你活了上萬年,閱歷肯定豐富,幫我看看這是怎麼回事。在睡夢中一直夢到殺戮戰場,承受著被砍的痛苦,醒來後發現夢中被砍中的地方,在現實中也會有瘀青或紅痕。」
「你說夢中所見的事情會反映在現實中?」巫仙有些詫異。
「是啊,你有遇過這種情況嗎?」
巫仙搖頭,「是誰?該不會是隔壁那個戰慕寒吧?」
米玖樂指向戰慕寒現在所待的屋子,點頭,「是的,為了預防有殺手闖進他家,他療傷的這段期間先住在我這里。今天我問他,他才將失眠癥的困擾以及這件事告訴我。」
巫仙陷入冗長的沉思,「這麼奇特的事情我沒有遇過,不過就我所知,會出現這種情況有兩種可能。」
「哪兩種?」
「一種是跟前世有關系,前世有可能是大將軍或是殺人大魔王,因殺孽太重,今生被怨
靈纏身才會噩夢不斷。第二種原因就是……他的靈魂有所殘缺,而他殘缺的那條魂魄正在經歷他夢中的事情。」
「什麼,還有這種事?那有沒有辦法解決或是改善?」
「若是前者,可到廟里做幾場法會超渡那些冤魂。」
「你這提議他做了不少,沒有一次有效。」
「那就是靈魂缺失了,只有找回缺失的魂魄才有用。」
「那你有辦法嗎?」她小心問道。
「沒有,至少以我目前的能力沒有辦法。若是我法力還在,只要稍微算一下便能夠知道他的靈魂掉在哪里,還能幫他召回,但目前我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怎麼辦?」她俏臉垮下。
「我也不知道,一切順其自然吧,機緣到了,說不定他那條魂魄就自動回歸,現在這樣就當成上天給他的磨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