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十天,天笑為免家中斷炊,趕緊到歡滿樓去賺外快。
她一口氣洗了十套姑娘們的衫裙,一套三文錢,現領便領了三十二文錢。為什麼會多出來兩文錢呢?那是綠湖多打賞她的。
綠湖為人挺和善的,不太端架子。
將三十二文錢妥善收好,她便準備回家。
途經春閣,就見院子里有幾名粗使婆子、雜役及丫鬟趴在地上,像搜尋獵物的獵狗似的,不知在尋找著什麼。
「找著了嗎?」樓上,歡滿樓的大紅牌花自艷倚欄而立,雖是心急火燎,可她的聲音及語氣依然柔美溫婉。
居高臨下的花自艷看見天笑,喊了她,「丫頭,快幫忙找,我的珠子!」
花自艷的衫裙有專人打理,所以她跟花自艷並無直接接觸,不過花自艷認得她,畢竟她在歡滿樓來來去去也已半年。
大紅牌要她找珠子,她當然不得抗命,立馬趴下跟著大家一起尋找珠子。
可……是什麼珠子如此重要呢?以花自艷的財力,一顆珠子算得了什麼?
「一定要找到……」這時,花自艷的聲音已由氣急轉為微帶哽咽,「那是我娘親留給我的,一定要找到。」
听花自艷這麼說,天笑明白了。這些青樓姑娘們從雙腳踩進煙花之地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跟外面的世界斷絕了,就算哪天能替自己續身從良,也早已不是當年的那個她了。
親人留給她們的東西,是她們曾在外面世界活過的證明,是她們與從前的自己唯一的聯結。
想著,她不禁有點鼻酸。花自艷與過去還有聯結,而她跟自己的過去卻再無關聯。
「找到了!」這時,一個小雜役歡喜地叫著,「我找到了!」
听見小雜役的話,花自艷等不了他將珠子送上樓閣,自己撈起裙擺,顧不得體面地沖下了樓。
「在哪里?我看。」她急切地道。
小雜役小心翼翼地將珠子交到花自艷手心里,她看著那顆泛黃的南珠,眼淚撲簌簌地掉落,「太好了,太好了,要是掉了就不完整了……」
她摘下原本插在髻上的發簪,那是一柄銀簪,樣式簡單,就只嵌著一顆珠子。
突然,一個念頭鑽進天笑的腦子里——
這是她的機會!花自艷是歡滿樓的大紅牌,本身就是一塊活廣告、活招牌!
「自艷姑娘!」她上前毛遂自薦,「能把你母親的簪子交給我修復嗎?」
花自艷一怔,其他人也狐疑地看著她。
「你?幫我修復?」花自艷知道她在這兒做的是浣衣縫補的活兒,听見她說要幫自己修復簪子,不禁疑惑。
「請你放心交給我,我一定會將你母親的簪子完好如初的交回你手中。」天笑目光率直又真誠地望著花自艷。
花自艷打量她,眼底有著一抹驚奇,看她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忍不住對她感到好奇。「好。」花自艷取出手絹將簪子跟珠子妥善的包好,然後交到她手中,「讓我瞧瞧你的能耐。」
天笑喜出望外,「我定不會讓自艷姑娘失望的!」
她趕緊拿著剛到手的三十二文錢去添購簡單的器具,都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只不過這麼一點錢買不到什麼厲害的工具就是了。
工具不齊,就得改變施作的方法,而她已經有了想法。
回到家,她立刻埋頭修復花自艷的簪子。
若有足夠的工具及材料,她的做法會是在簪頭用銀安上六爪或八爪,把那顆南珠牢牢抓住,但可惜,她沒有。
窮則變,變則通,她的另一種做法便是用小鑿子跟銼刀在簪頭中央慢慢地敲打出一個梅花形狀的凹面,利用高低落差突顯出五個小爪,再將南珠安置其中,以五爪拉住南珠。
野這種做法費時費工,足足耗了她兩天時間,但成品極佳。
第三天晚上,天笑將簪子送至歡滿樓交給花自艷。
花自艷反復細細地檢視著簪子,臉上漾著滿意且感激的笑,眼里含著感動的淚光。
「我听說你名叫向天笑?」花自艷問她。
她點頭,「是的。」
「好名字……」花自艷溫柔地笑視著她,「謝謝你,這是我娘親留給我的遺物,對我來說非常的重要。」
說著,她吩咐身邊的丫鬟去取來兩個銀元,「喏,賞給你的。」
「謝謝自艷姑娘。」她不羅嗦的收下打賞。
花自艷端詳著她,眼底滿是對她的好感及興趣,「為什麼你有這門手藝呢?」
「這是我的興趣。」她說︰「我喜歡自己畫樣式,做點頭花首飾什麼的……」
「噢?」花自艷一听更是訝異了︰「你會自己畫樣式?」
她點頭,「是的。」
「若真如此,你在歡滿樓浣衣縫補真是大材小用了。」花自艷一臉可惜。
「不瞞自艷姑娘,」天笑趁機向她吐露自己想創業的念想,「其實我很想用這專長來謀生,只可惜這需要不少本錢,而我……還要奉養年邁的爺爺,實在……」
花自艷听著思索了一下,「你心里有什麼可行的計劃或想法嗎?」
「我想籌措款項做金工生意,擬定成數,按盈虧比例分成給投資的金主。」她說︰「若是收益超標還能分紅。」
花自艷眨眨眼,有點驚奇地道︰「你這丫頭還真有想法。」
「自艷姑娘有意願嗎?」她直視著花自艷。
「你是說……你想要我當你的金主?」花自艷從未見過像她這樣如此膽大敢言的小姑娘,對她更是好奇。
「相信自艷姑娘這些年來一定攢了不少身家,擱在票號的利息如何?」
「穩定但不能算好。」花自艷不是羅嗦的人,開門見山地道︰「你把你的契約擬好,讓我看看你設計的那些樣式,若是我認為可行,我不只投資你,還能幫你介紹其他金主。」
天笑一听喜出望外,「真的?」
「不假。」花自艷溫柔注視著她那欣喜燦爛的笑臉,「我有位熟客是玉石商人,在投資方面向來大膽,若你的計劃詳細且可行,我相信他也會願意投資的。」
天笑興奮得一時忘我,一把抓著花自艷的手,又笑又跳地道︰「謝謝你,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花自艷深深地看著她,沉靜微笑,「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花了幾晝夜的時間,天笑擬定契約並整理好她親繪的圖錄,興高采烈地前往歡滿樓拜訪花自艷。
詳細看過她的計劃書及圖文並茂的型錄後,花自艷不只對這份投資有著極高度的興趣,亦對她有著無比的信任及期許。
花自艷認為這是穩賺不賠的投資,還答應幫她牽線玉石商人謝金松。
謝金松經營玉石買賣,本身深諳珠寶玉石,是投資眼光精準的生意人。
花自艷說謝金松目前到北方去采購玉石了,待他回到珠海城便為她引薦。
天笑跟花自艷討論過後,兩人挑定三簪三釵做為首波商品。
花自艷先要了一根純銀鍍真金花絲珍珠發釵跟一支白蝶貝牡丹銀簪,交給她五十兩銀票做為投資。
這是個好的開始。
兌了五十兩銀子後,她決定主要購買價格較為低廉的玉石,另外再購買花自艷所訂的釵簪需要的高級材料。她的商品不能只鎖定像花自艷這樣的高檔客群,而是要讓所有人都買得起。
珠海城南有條街,人稱「珍寶街廓」,這兒有數十間金工作坊,制作各種銀器及珠寶首飾,也有一些二手物品及古董老件,是個適合尋寶撿漏的地方。
天笑花了一天的時間走訪大大小小幾十家店鋪尋找可用的材料,其中有一家名為聚珍齋的店號,品項齊全,堪稱是珠寶百貨行。
因為還沒有可熔制金銀的器具,她只能買現成的簪身釵身,本以為這會是她遇到的最大難題,沒想到聚珍齋里竟有各式各樣可讓客人買回自行加工的素材。
采購完畢,她開始制作。
花自艷訂的一簪一釵都是用料偏高級的,花絲珍珠發釵需要大量的金絲及兩顆品質極佳的南珠。她偏愛珍珠及白色,這大概是因為她母親留下的那支珍珠簪子。
至于白蝶貝牡丹銀簪,則是以修磨過的白蝶貝做為花瓣,層層疊疊增加其豐厚感及奢華感。花心用的是白玉珠,簪身尾端瓖上縷縷銀絲做為流蘇,以增添其靈動。
天笑花了半個月的時間,可說是廢寢忘食地終于完成這一釵一簪。
當她將成品送至歡滿樓交給花自艷時,花自艷正在梳頭準備赴晚上的茶宴,房里還有幾名前來串門子的姑娘。
人人一見那兩柄釵簪,無不驚嘆。
「天啊,這真是太美了!」姑娘們一個個瞪大了眼。
「自艷姑娘,我幫你插上,你再看看這效果。」天笑說。
「那自然是好,有勞。」花自艷迫不及待想插上那兩柄樣式嶄新,奢華又高雅的釵簪。天笑自盒中取出發釵在花自艷頭上比劃了幾下,似乎找不到落點。
她發現丫鬟給花自艷梳的發型有點呆板,于是提議,「自艷姑娘,能讓我重新為你梳頭嗎?」
花自艷微頓,有點疑惑地問︰「你會?」
「請讓我試試。」她說得謙虛,眼底卻閃著躍躍欲試且自信的光芒。
梳頭彩妝都是她的興趣,而且她是繳了進修費認真學過的。
「好吧。」花自艷一笑,「讓我瞧瞧你的手藝。」
于是天笑拆下花自艷的發髻,重新梳理。
看她手法純熟,動作敏捷,屋里每個人都呆了,她那編發梳髻的手法跟樣式是她們不曾見過的。
不一會兒,天笑為花自艷梳了一顆優雅又靈動的發型,接著插上那兩柄釵及簪。花自艷又讓她在自己的妝奩里挑選適合的環佩鐲釵為她配戴,還允天笑為她化妝。
當發型及妝容完成後,眾人驚呼,盛贊花自艷猶如花仙。
「姊姊,今兒晚上在花老爺的茶宴上,你肯定能艷冠群芳。」
花自艷在鏡前自照,滿意全寫在臉上。「天笑,真沒想到你有這等本事,太讓人吃驚了。」
「可不是。」一旁的意蘭姑娘急切地拉著天笑,「我也要你給我梳妝!」
「我也要!」頓時,大家爭先恐後地搶著要天笑給她們梳妝。
天笑又嗅到了商機。因為自備款不足,她的資金都是金主挹注,草創初期花費自然是多,也因此難以節流。既然無法節流,那就必須開源。
除了募資,她也必須自行籌款,而為人梳妝便是一個穩賺不賠的方式。她什麼本錢都不用,只需靠一雙手,而且在為人梳妝的過程中還可以順便推銷自己的作品,可說是一舉兩得。
花自艷雖已二十有五,但因為才藝出眾,且至今仍是潔身自好的清倌,所以經常能參加那些富豪士紳的宴會。
當晚在花老爺的茶會上,猶如花仙般的花自艷成了人人注目的焦點,搶盡海嵐的風頭。花自艷是個活招牌,因為她,一夜之間天笑便成了姑娘們爭相邀請的對象。兩日後,連海嵐也差丫鬟來請,還一口氣訂了三支發釵。
就這樣,天笑午後便到歡滿樓給姑娘們梳妝,再利用其他的時間設計及制作各種客訂的頭飾。
她一天睡不到三個時辰,才一個月的時間就活生生瘦了一圈,讓向錦波看著都心疼。
這日午前,有人敲門。
天笑前去應門,「哪位?」
「在下姓劉,是來找向姑娘訂首飾的。」門外說話的是個男人。
聞言她心頭一陣驚喜,想不到已經有人登門說要訂制首飾,而且還是個男人。
她打開門,看見一名身著深紫長袍的男子站在門外。
男子目光深沉地看著她,沒說話,似乎在等著她的反應。
天笑問道︰「劉公子怎麼知道這里?」
他抱拳一揖,「在下劉煥秀,是透過歡滿樓的綠湖姑娘才找到這兒來的。」
「嗅?」她一怔,「劉公子是綠湖姑娘的……」
「客人。」劉煥秀說︰「我與姑娘在歡滿樓打過幾回照面,姑娘不記得?」聞言她一怔,「我與劉公子見過?」隨即尷尬一笑,「我眼拙,真是失禮了。」
劉煥秀觀察著她臉上的表情,「姑娘真不記得?」
「我之前摔破頭,昏迷了很久,有些人跟事都記不得了。」她說︰「興許是劉公子與我並無交集,所以我不記得了。」
「喔。」他暗忖了一下,「原來是如此。」
劉煥秀眼底的深沉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和善的笑意,「言歸正傳,我听綠湖姑娘說向姑娘制作的簪釵頭飾非常的精美特殊,特來訂制一件,想送給即將過壽辰的祖母。」
天笑一听,眼楮一亮,「不知令祖母今年高壽?」
「正好六十。」劉煥秀說。
「她老人家可有特別偏愛的珠寶或是玉石?」她問。
「這倒是沒有。」他搖頭,「只要是好看的,我祖母都喜歡。」
「那麼令祖母可有特別偏愛的花草鳥獸?」知道客人的喜好,她才能投其所好。
「祖母名諱里有個梅字,所以她很喜歡梅花。」劉煥秀答。
「好,我明白了。」她笑視著他,「我立刻給劉公子畫個樣式,明日送到府上去讓你過目,如何?」
劉煥秀一笑,「那倒不用,姑娘的手藝我信得過,你便直接做了,給我個時間,我差人來取。」
哇,還真是不羅嗦的客人!天笑點點頭,「那好,劉公子五日後差人來取。」在說話的時候,她腦海里已經有了設計稿,也粗估好價錢,「連工帶料約莫是三十六兩,這價錢可行?」
劉煥秀爽快地道︰「行,我先付三兩訂金,五日後取貨時再結清。那,再下告辭。」說罷,他又抱拳一揖,然後轉身離去。
自從被天笑冷冷拒絕後,舒海光便一蹶不振。
他茶飯不思,也不愛動了,成天在院里不是躺著就是坐著發呆,誰都勸不了他,沒多久整個人就了一大圈,身子更加的虛乏。
光煦院花廳里,舒士安跟李雲珠正與前來請安的舒海澄談話,並問起他半個月後即將前往西北洽商之事。
「此去西北,你都打點好了吧?」舒士安關心地問,雖然這不是舒海澄第一次出門,做為父母的還是不由自主地關切幾句。
「都打點妥當了,初八啟程,父親不必擔憂。」
舒士安安心地笑視著他,「你做事,我跟你母親向來是放心的,要是海光能有你一半,我跟你母親可就舒心了。」
「海光還年輕。」他淡然一笑,「給他時間,他會長大的。」
李雲珠憂心一嘆,「海光到現在還是放不下向家那丫頭……」
舒海澄沒有搭話,只是靜靜地听著。
「你說……」李雲珠愁眉不展地道︰「他是被施咒還是下蠱了呢?為什麼如此執著?」
他一笑,一派輕松地道︰「母親,海光那性子您哪里不知道呢?等過一陣子便好了。」
「可他都瘦成什麼模樣了……」李雲珠說著又是一嘆,臉上滿是對小兒子的寵憐不舍。「海澄,你勸勸他吧。」舒士安無奈地道︰「我跟你母親都拿他沒轍了。」
舒海澄頷首,「我去瞧瞧他吧。」他起身彎腰欠身,轉身便走了出去。
來到舒海光的房外,只見一名丫鬟跟小廝在門外守著。見他來了,趕緊恭謹地行了個禮。
「站這兒做什麼?」他問。
「二少爺不讓咱們進去呢。」小廝一臉無辜。
舒海澄微頓,眉心隱隱地揪了兩下,推開房門便跨了進去。
「誰都不許進來……」內室傳來舒海光有氣無力的聲音。
舒海澄穿過夾間跟兩道簾帳,直接走到床邊,抬腳便朝舒海光躺著的大床邊上踢了一腳。
舒海光嚇了一跳,倏地睜開眼楮瞪著,「誰……大哥?」
原想發脾氣的他一見是舒海澄,立刻就消了那少爺氣焰。
「鬧了這麼久還沒夠?」舒海澄逕自坐了下來,還專往他的腳上坐。
他是故意的,因為他一動作,猶如一灘爛泥的舒海光就動了。
他斜瞥了舒海光一記,「你這是在折騰自己還是在折騰爹娘?」
「大哥,你曾經這麼喜歡過一個人嗎?」舒海光問。
「不曾。」舒海澄回答,「但那不表示我不懂喜歡一個人的感覺。」
「我很喜歡天笑呀……」舒海光說著眼眶又濕了。
「你再如何喜歡她,也得她願意。」舒海澄直接地說︰「你現在是一廂情願。」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她要是見著我現在這樣,一定會被我的一片痴心感動的。」舒海光一副不到黃河心不死的執拗模樣。
聞言舒海澄忍不住笑了,「別傻了,就算你病死在這張床上,她都不會掉一滴眼淚的,說不準還要笑你呢!」
「咦?」舒海光陡地瞪大眼。
「她明擺著對你無意,又怎會在意你的死活?」舒海澄一把將他從床上抓起來,「你在這兒尋死覓活的時候,她可是缸照滾、舞照跳,哪里在乎你這一片痴心呢?」
「大哥,我……我真的喜歡她。」舒海光一臉委屈又可憐。
「你那般神采飛揚的時候她都不喜歡你了,更別說……」舒海澄拉起他,將他帶到鏡台前,「瞧瞧你現在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舒海光瞧著鏡中神情落寞、模樣邋遢的自己,微微一頓。
「海光,打起精神來。」舒海澄拍拍他的肩膀,對著鏡中的他一笑,「若你真喜歡她,可不能再這麼下去。」
舒海光咀嚼著大哥的這番話,想想是有道理的,他深吸了一口氣,下意識地撥了撥散落在臉頰兩側的發絲。
「寶翠!」舒海澄喊了外面的丫鬟一聲。
外頭候著的寶翠聞聲立刻走了進來,見一直賴在床上不起身的舒海光此時已坐在鏡前,她微微一怔,怯怯地問︰「大少爺,您叫奴婢?」
舒海澄瞥了她一眼,「給二少爺梳頭。」
她一頓,連忙答應,「是!」
她三步並兩步地上前,拿起鏡台上的木梳,小心翼翼地收攏起舒海光散落在肩上背上的發,然後一把一把的梳理著。
因為大哥的鼓勵勸慰,鏡中的舒海光臉上有了一絲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