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宇將景昱非擔心弟弟而仰望大樓,透露著擔憂的憂郁側臉輪廓放大、裁切,佐以其他相片,完成了一篇充滿暗示、揣測性報導的新聞。
為防止其他同行憑著她的相片去尋找柴昱當時出現地點,繼而找出大樓的所在位置,她將一旁可能漏餡的地標全修除掉。
于是,柴昱夜會情人的第一手獨家新聞熱烘烘地炸開了。
報導出來的第二天,「高材生」團長柴昱夜會情人的新聞,立即成為今日網上熱搜第一名,鐵粉迷妹碎了一地少女心,討論度居高不下。
搶到第一手獨家,社長大人樂得呵呵直笑,但李星宇的心情卻是莫名的很不美麗……有著濃濃的負罪感。
這樣詭異的感覺讓她不可思議,有種堪稱最佳模範生的追星小狗仔生涯就要斷送在柴昱手上的錯覺。
偏偏社長大人因為這條夯爆的獨家,恩準她可以不用去蹲點,讓她把所有精力放在專追柴昱的這條新聞上頭,這讓她更想哭了。
在她萬分苦惱之際,一通毫無預警打來的電話,差一點讓她因為抱歉,因為心虛而自首。
「星宇姊,是我,愷。」
那天兩人雖然談得不多,但也足以知道他的本名,以及關于他的一些私事,但也就是這份莫名的信任與親切讓李星宇感到愧疚。
一听到對方沉軟的嗓,開口又是一副很熟稔的語氣,李星宇心髒一麻,緊接著想,他不會是要來質問關于報導的事吧?
只是細想她立即把這想法給撂開,因為她並沒告訴景昱愷她的職業,她應該不會知道報導是她寫的才是。
想是這麼想,她還是有些忐忑難安。「嗨……」
景昱愷似乎也不比她自在到哪去,沉默了許久才清了清嗓子,開口道︰「姊……」
由他仿佛一世紀的沉默到他喊她的那一聲姊,李星宇屏息以待,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可以冒眛拜托你一件事嗎?」
「什、什麼事?」
「非……我哥被我傳染感冒,現在換他臥病不起。」
李星宇一楞,她是醫生嗎?景昱非感冒應該去看醫生,拜托她做什麼,
景昱愷很明白自己的要求有點過火,察覺她的沉默,趕忙道︰「你一定覺得奇怪,我哥感冒找你做什麼?」
這孩子是會讀心術嗎?
她連開口都還沒開口,居然就猜中她心里想法。
李星宇暗想,還來不及開口便听到他開口又說︰「是這樣的,姊可能沒關注影劇新聞,那天我哥代替我被拍了一些相片,現在網路上有關我的緋聞被炒得有點熱,我哥怕給我帶來麻煩,所以死撐著……我父母都在國外,我這兩天要進錄音室,我是想姊如果方便,能不能麻煩你抽空去看看我哥,或幫他買些清粥小菜過去……」
自從與景昱非有過那小小的意外後,這幾天看著他的相片,她都會管不住想起那天的情景,跟著莫名臉紅心跳。
這感覺太奇怪,她只能命令自己不去想那天發生的事,但現在景昱愷拜托她幫的忙,居然就是去看他那惡劣的哥哥……她還真的有點為難。
遲遲等不到她回應,景昱愷失落的嘆了一聲,「果然還是太為難姊了……」
听到他的嘆息,感覺他的失落,李星宇抵擋不住對他的憐惜,心一揪,月兌口便說︰「我去。把地址傳給我!」
景昱愷一家從祖輩就移民國外,他念高中時,因為網路上一段清唱影片被發掘,趁著暑假玩票性質的回台灣參加歌唱比賽節目,沒有想到一炮而紅,還以總冠軍的好成績拿到經紀合約。
在家人的支持下,他回到台灣正式進入演藝圈,年長他十歲的哥哥陪同他回來,並肩負起照顧他的責任。
礙于藝人歌手的身分,他們兄弟在台灣的生活低調,身邊也沒有太多親近的朋友和親人。
現在哥哥生病了,他一時之間也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幫忙。
前幾天因為李星宇的善心而意外產生的交集,雖然他們連朋友間的交情都稱不上,但他卻莫名的對李星宇這個善良漂亮的大姊姊有好感。
也許是在他生病的當下,她沒有因為他的「特殊身分」而讓他感到不舒服,反而悉心體貼的照顧,讓他感到暖心不已。
這當下,在哥哥生病的第一時間,他第一個想到的竟然是請李星宇幫忙,完全沒有想到自己這舉動是不是太突然。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李星宇居然答應了。
他掩不住內心的喜悅,滿是感動的說︰「姊,你是天使!真的很感謝你願意幫忙!」
他的感激讓李星宇受之有愧啊!
轉念再想,會害景昱非更加低調小心的始作俑者是她啊!
如此想來,她是不是該拋開不想見到景昱非的詭異心情,誠心誠意補償他、善待他?
拿到當紅超級新星的私家住址,甜心小狗仔李星宇因為私人情感,謹守著碩果僅存的良知,沒讓自己表現出太雀躍的神情,沒將獨家公諸于世。
再有,基于補償心態,李星宇甚至仔細詢問景昱非的口味後,親自去了一趟超市。
李家慣買的那家CP值極高、衛生可口的清粥小菜位在耀親里,想買得再回去,而景家兩兄弟住的地方與耀親里根本是反方向,這一來一回實在太浪費時間了。
為防病人餓死病死,李星宇做了親自下廚的決定。
只是說起下廚,坦白說她也沒多大的自信,不過廚藝雖然普普,煮出的東西還不至于無法入口便是。
打定了主意,她來到景昱愷傳給她的地址時,才發現自己來到了一間名叫「柔道大郎」的柔道館。
李星宇疑惑的上前確認地址,卻在門口看到一個穿著柔道服,年紀約莫七八歲、剪著齊瀏海經典西瓜皮發型的小男孩蹦蹦跳到她面前。
她一怔,還來不及反應便听到小男孩精神朗朗的開口︰「您好,目前是休息時間,不開館,報名只收兒童,不收大人以及女性朋友,有需要請打牆面上貼的資訊電話詢問。」
小男孩年紀很小,但口齒清晰,加上發型的關系,萌態十足。
她略彎腰,看著有著一雙圓圓黑眸的小男孩,柔笑著說︰「我不是要報名,我想找景昱非……」
說出男人的名字她猶豫的一頓,景昱愷給了柔道館的地址,卻不知道與這家柔道館是什麼關系,小男孩會知道景昱非是誰嗎?
正當李星宇暗忖時,卻听到小男孩揚聲說︰「館長在辦公室,可是女性朋友不可以進去辦公室。」
在辦公室?
難道景昱非是柔道館的職員?
等等……為什麼女性朋友不可以進去辦公室,
她覺得奇怪,正想問,卻听到熟悉的聲音響起——
「靳迅爾,你忤在門口做什麼,你爹地十分鐘後過來,快進來把衣服換好!」
李星宇立即認出那是景昱非的聲音,但很顯然沉厚的嗓沒什麼元氣,還多了幾分嘶啞……
小男孩邊跑向景昱非,邊說︰「館長教練,有個漂亮的女性朋友要找你!」
听到小男孩女乃聲女乃氣卻中氣十足地邊跑邊喊出這話,被個孩子稱贊的李星宇有些啼笑皆非,卻在對上景昱非的目光的那一瞬間,突然尷尬了起來。
景昱非看到她,心猛地一震,兩道濃眉瞬間蹙了起來。
這女人怎麼跑來了?
想到自己因為兩人唇踫到唇的那一瞬間所帶來的後遺癥,他一張臉繃得緊緊的,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質。
似乎已見慣他這模樣,靳迅爾邁著小短腿奔到他面前,仰頭問︰「館長教練,漂亮的女性朋友可以進來嗎?」
景昱非模了模他的發頂,「我處理,你去換衣服。」
「是!」接收到館長教練的命令,靳迅爾飛快往更衣室移動。
李星宇雖然尷尬,一雙眼卻無法不被那可愛的小家伙給吸引,嘴角的笑從見到他開始,就一直維持愉快上揚的角度。
景昱非弄不清楚她的來意,又看著她杵在原地對他的學生露出過分寵愛的姨母笑,冷聲問︰「你來有什麼事嗎?」
听到景昱非的聲音,李星宇回過神才發現,穿著白色柔道服的男人像一棵白樺木,在她面前站得直挺挺的。
李星宇不得不說,這男人穿起柔道服挺拔陽剛,充滿強健的男性魅力,且與景昱愷沒那麼相像了。
為什麼?
是因為頭發更短的關系嗎?
她暫且找不出理由,卻堅信這兩兄弟無論是不是從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都有讓她眼冒愛心發起小花痴的優等條件。
但此時此刻,男人用一雙凜人的冷眸死死瞅著她,她傻了才會在他面前任花痴泛濫成災。
暗暗寧定了波動的思緒,李星宇才發現他的唇色蒼白,但雙頰卻泛著紅暈,她忍不住開口問︰「你還好嗎?」
景昱非才想開口,卻見到好友靳隱深神色匆匆的沖了進來。
「對不起,我來晚了!我家阿爾……」
「在換衣服,應該馬上出來。」景昱非皺眉開口,「其實你不用這麼趕,小子我拎回家就好。」
靳隱深拍拍他的肩。「病了就好好休息,當自己鐵打的啊?」
景昱非釀眉。「小子什麼時候去打的小報告?」
靳隱深還沒開口便看到換好衣服的兒子,也沒回他話,急忙上前抱住朝他飛奔而來的小小身影。
李星宇在一旁看著兩個同樣出色卻完全是不同典型的男人,又見萌娃喊另一個男人爹地,思緒、目光完全被吸引了過去。
兩父子除了發型不同,爸爸看起來憂郁,兒子天真可愛的迥異氣質,根本可以說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這讓她想到李家男人的模樣,深覺基因不會騙人,孩子不能偷生啊!
在她幾乎忘神地看著眼前賞心悅目的畫面時,突地,一抹冷嗓硬生生打斷她的好興致。
「你究竟是來做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