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離開幼稚園,徐悠悠甩掉鐘捷便去趕公車,鐘捷沒閑著,他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他要親自到徐家,懇求徐家人的原諒。
這場談話並不愉快,徐父對他不理不睬,徐母更是咬牙切齒,徐家爺爺、女乃女乃更不用說了,簡直把他當成仇人。
可是在這場談話里面,他知道他犯下了多大的錯,他完全沒想到,當年離開頭也不回的徐悠悠,是哭著回到家里的,把家里人都嚇壞了,還情緒低落很長一段時間,是家人慢慢讓她好起來的。
他最心疼的是,徐母說她帶徐悠悠去醫院做產檢後跟醫生提出要給她做人工流產手術,她在醫院死死護著孩子的決心。還有她後來表面妥協,卻偷偷離家出走。
他在想,在徐悠悠的心里,他一定還有著哪怕微不足道的位置,不然,她不會在那麼很他的日子,還這般保護他們的孩子。
他給徐家人說明緣由,徐家人其實也知道鐘捷當初有多疼愛徐悠悠,哪怕在國外,每逢節日他一定不讓徐悠悠落單,才畢業半年就給徐悠悠一場盛大的婚禮,後來為了給徐悠悠出一口惡氣,他們用了下三檻的手段,可是鐘捷也沒有做出報復的行為。
他們告訴他,他們可以原諒他,但徐悠悠會不會原諒,只能靠他自己的本事。
晚上,鐘捷親自開車到公司來接徐悠悠下班,徐悠悠想掉頭就走,可是後車座車窗緩緩降下,車子里面已經坐著一個小小的人兒。
「媽媽、媽媽。」徐亦揮動胖胖的小手臂叫媽媽。
徐悠悠眸中一亮,知道自己躲不掉,只能硬著頭皮在眾目暌睽之下走向鐘捷的車子,跟兒子坐到—起。
鐘捷聳聳肩,女人肚子里還有氣,他會給她足夠的耐心。
「去哪里吃晚餐?」他好脾氣地問道。
徐悠悠不想搭理他,可是又不想和他共進晚餐,于是答道︰「不去了,我回家做飯。」
「那就一起買菜回家做飯吃。」鐘捷完全尊重徐悠悠的意願。
徐悠悠感覺自己像被綁架了,兒子就是鐘捷的籌碼。
超市里面,鐘捷推著購物車,兒子則坐在購物車上面,徐悠悠則負青把要買的食材往購物車里面放。
這樣的畫面,鐘捷好久沒有體會過,何況現在他和徐悠悠之間還多了一個孩子,他目光落在專心挑選蔬菜的徐悠悠身上,她那麼認真,那麼專注,不時回頭問一下兒子想要吃什麼,偏偏她的認真專注都與他無關。
他知道,一切都是自己的錯,四年前如果他能一開始就察覺到徐悠悠的不安,能夠給她解釋清楚所有的誤會,而不是消極逃避,或許,他們就不會落到今天這地步。
幸好,他還有機會能挽回。
回到住處,徐悠悠一頭埋進廚房里面,鐘捷讓徐亦一個人玩玩具,他也挽起衣袖,開始幫忙。他一夜未睡,白天忙著送兒子上學,緊接著到徐家去道歉,下午接了兒子,又去接徐悠悠,現在的他有點不修邊幅,襯衫的布料有點皺,平時白淨的臉上也冒出胡子來,可是卻更有男人味了。
徐悠悠有點不自在,淡淡地說道︰「你去陪亦亦玩吧,這里不用你幫忙。」
鐘捷不願意,接過徐悠悠手中的刀開始幫忙切肉切菜,雖然刀工很生疏,但切出來的樣子還算不錯。
徐悠悠轉過身去開始洗米煮飯,緊接著又把切好的肉、胡蘿卜和馬鈴薯放到鍋子里煮,這些做完,便是炒幾道菜。煎魚的時候,油濺出來,她嚇一跳,可是鐘捷高大的身影一下子擋在她面前,接過鍋鏟翻動那魚,直到煎至金黃,他也似乎很有成就感,放了蔥姜,撒了點鹽,便裝碟。
鐘捷發現,他在做菜還蠻有天賦的,以前在徐悠悠做菜的時候,他會幫忙,現在他發現炒菜也不難。
緊接著一道番煎魚、一盤青菜、馬鈴薯炖肉和蛤蠣湯,菜式不多,但都色香味俱全,讓人很有食欲。
鐘捷做好菜,看到徐悠悠也盛好了湯,他喵一眼門外在客廳玩的兒子,從徐悠悠身後一把摟住她,柔軟的身子在懷抱里,這一天一夜的疲憊,一下子消失無蹤。
徐悠悠啊地驚叫一聲,手肘推開他,站在飯桌旁一臉惰怒地看著他。
鐘捷無賴地笑,叫了一聲兒子,兒子馬上听話地過來洗手吃飯。
一頓飯下來,徐悠悠吃得很不爽,不知道鐘捷到底想要怎樣,她看得出來,他沒有跟她搶兒子的意思,但他總這樣賴在她家也不是辦法。
「亦亦,吃一點魚肉,爸爸做的,很好吃。」鐘捷對兒子很照扉。
徐亦乖乖地吃了一口魚肉,又點頭道︰「好好吃哦。」
鐘捷笑笑,又剔除魚刺,把一塊鮮女敕的魚肉挾到徐悠悠的碗里,卻不說什麼,又回頭去給兒子挾魚肉了。
徐悠悠不想踫那塊魚肉,可是魚肉滿滿地擋在她的飯碗上面,她都不能吃飯了,不得已,她挾起魚肉往嘴里送,可是一股濃郁的魚腥味襲來,她緊抓住襟前的衣服嘔了一聲,想吐。
鐘捷放下筷子,忙給徐悠悠倒一杯水,她接過喝了幾口,縲了過來。
徐悠悠不想再吃魚,只是小口地吃青菜,感覺好了些,一頓飯也到了尾聲。
飯後,徐悠悠洗好碗筷,讓兒子去做坊課,她開始對鐘捷下逐客令,可是人剛被她趕到玄關處,她胃里又是一陣難受,忙奔向洗手間一頓干嘔。
「悠悠,沒事吧?」鐘捷遞給她毛巾。
徐悠悠接過擦一把嘴,胃里又是一陣翻滾,她吐得臉色蒼白,吃的東西都吐個干淨了。
鐘捷不嫌髒,幫她又是撫背又是遞毛中,還把洗手台清理得干干淨淨,最後他決定送她到醫院看病。
徐悠悠突然意識到些什麼,胸口一窒,這情況,和她剛懷上徐亦那時候太相似!她也許是懷孕了。
「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她拒絕鐘捷,想走出洗手間。
可是胃里又開始難受了,她不得不折回,抱著馬捅吐得一塌糊涂。
鐘捷一手抱著兒子,一手擁著徐悠悠,把他們帶到他車上,迅速地到達醫院。
徐悠悠很生鐘捷的氣,她根本不想這人管她的事,更不想讓醫生驗證她心中擔憂的事,可是,她擺月兌不了他。
醫院里儆了一系列的檢,醫生推薦她到婦產科做一個檢。
鐘捷征征皺起眉頭,他後知後覺,忽然就領悟了,心中狂喜。但看到徐悠悠臉色不好,他不敢表現出來。
徐悠悠果真懷孕了,醫生說她身體狀況不好,需要住院觀察,徐悠悠咬咬牙,最終不敢有丁點不要這孩子的念頭。
VIP病房里,徐悠悠躺在床上,她臉上平靜,但心中紛亂如麻,她又懷孕了,再次懷上鐘捷的孩子,她該怎麼辦?她要怎麼跟家里說?她的手輕輕地按到小月復處,里面又有一個小生命在萌芽,她還是跟四年前懷上兒子的時候那麼茫然,不知所措。
看到兒子已經睡著了,在旁床上,軟軟的縮成一圍,睡臉恬靜,她很羨慕,小孩子多好,無憂無慮的,睡覺前還叮囑媽媽不要怕痛,打完針針就可以回家了。
鐘捷看到徐悠悠揉在小月復處那只手,他輕握住,菜聲道︰「悠悠,孩子我會負青,我們重婚,好嗎?」
徐悠悠想掙月兌那只大手,卻沒有力氣,她咬咬唇,不願意,四年前他一句你真夠髒讓她打入地牢,離婚讓她心灰意冷,她不敢再相信愛。
「那時候,我吃醋了,才說出那樣的話,你大概不知道,黃柏林他故意當著我的面做出借位吻你的樣子,我那時候都氣瘋了,我以為你跟我發脾氣是因為你喜歡他……」鐘捷道出了原由。
徐悠悠瞪大雙眼,這件事,黃柏林瞞著她,可是,那天是她求著黃柏林幫她……怪不了誰,是她自己當時一心想要離開他,不想看到他身邊那些女人……
「對不起,我沒有處理好身邊異性的關系,讓她們有傷害你的機會,導致誤會越來越深,但我能保證,我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鐘捷很認真地解釋。
「已經不重要了,我不要重婚,我一個人……也很好。」徐悠悠說完,眼角淌下淚水。她不好,一點都不好,這些年她帶著兒子受了多少冷言冷語,又受過多少累與痛,可是回到鐘捷身邊,永遠避免不了那些誤會和不理解。
她不想又變回那個患得患失,胡思亂想的她。如果幸福需要那麼多的代債,那她寧願再也不要幸福。
鐘捷開口,把她思緒拉回,「悠悠,替你自己想想,也替我們的孩子想想,他們需要溫暖的家,足夠的關心和保護,看著你們,我很心痛!我真的是一個不稱職的丈夫、爸爸,可是我在努力,我希望你能給我機會。」
徐悠悠不說話,只轉過身背對著他,默默地流眼淚,她在懷疑自己是否太任性,可是她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只是怕愛,怕用心愛一個人,最後得到的是滿滿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