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那個人打回原形。」段慕白的聲音讓魄月回過神來,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這一瞧,不禁令她呆住了。
段慕白指的那個人,無巧不巧,便是狼太子夜離。
當她還是魔界艷使大人,她的魔功與夜離的妖法不分上下,畢竟夜離能坐上太子之位,自有其不可小覷的實力。
可現在她只是月寶,莫說用仙術把夜離打倒,她能在夜離手下不斷手缺腿就不錯了。
「師父,他——」魄月猛然噤聲,頓住了話。
「他如何?」段慕白挑眉。
他是妖族數一數二的高手。但她不能說,因為她是月寶,月寶不知道這些事,說了只會引起段慕白的疑心。
她怯怯地說︰「他看起來好厲害喔。」
姓段的你有沒有搞錯,找上狼族夜離,是存心讓我去送死嗎?
「你听好,第一個對手只能強,不能弱,練法先練膽,修術先修心。魔道、妖道也好,仙道也罷,若只是依仗法術,最後也只是一個追求力量的武痴,稍一不慎,容易走火入魔。成仙者,修術求道是為了悟心,因為心能指路引道,心悟了,自然能成就法術,修什麼得什麼,達到無人可及之境界,你明白嗎?」
這一席話,听得她一時怔住。
他的嗓音低沉,如古井投石般敲進人心,神情肅穆而莊嚴,儼然鍍了一圈金光的上古神明,神聖而不可褻瀆。
她修魔至今,一心向上爬,只為了精益求精,強上加強,她是如此,周遭的魔族人亦是如此,從未有人對她說出這番話。
她只當他法術高強,所以始終打著向他偷師的主意,只想增強法術,研讀仙笈,卻從未思考過以心悟道的重要。
以劍術修道之人不少,但是千百年來,劍仙之名唯有段慕白一人,他以千年修為降伏修行萬年的劍邪,難道說,悟心比修術重要?
見她傻傻地望著他,段慕白依然笑得無比溫柔,聲音也更低啞了。
「對付強者,找出他的弱點就行,只要找到了,抓準時機,一招就能制住,去吧。」手一搧,竟是將她直接給搧走。
她暗罵一聲,尚未準備好,便措手不及地被拋飛出去。
她的身子在空中飛越一個弧度後,便從高處落下,直直掉在地上,本以為會摔疼,卻只感覺到柔軟,原來她掉下的地方鋪著柔軟的狼毛地毯,地毯上坐著另一個男人。
她驚慌地抬眼,迎目對上的是那一雙熟悉的綠眸。
她與夜離四目相對。
俊逸的面容上有著吃驚,但更多的是意外。他本就生得俊美,還有一雙勾人的桃花眼,盯人時散發一股狼族的邪魅。
他直直盯著她,似警惕,似訝異,但漸漸地,轉成了饒有興味。他在此休憩,本想睡個午覺,卻沒想到會天降意外。
魄月一對上他的眼,突然就冷靜下來了。
好歹她也是魔族艷使,統領一群凶惡粗蠻的手下,自有她的本領。
她腦子飛快地轉著。段慕白說弱點,夜離有什麼弱點?他的弱點是……
風流成性!
「真沒想到,天上會掉個女人下來,還是位仙子哩!」夜離笑得妖魅。他今日來湖邊散步,挑了這里臥躺,閉目養神,沒想到會有女人主動送上門來。
魄月輕哼。「我也沒想到地上躺了個男人,還是位狼族太子呢。」
「喲,你知道我?」
「有哪個女人不知道你?」
這話說得夜離眉眼一挑,笑意更深,也更俊逸。
他的臉緩緩移近,離她的臉龐僅在幾寸之間,她卻沒動,亦無驚慌,只是睜著清澈的美眸,平靜地看著他。
「你不怕我?」
「你長得又不可怕,我為何要怕你?」
夜離听了哈哈大笑,若是這女人怕他,他或許還不覺得如何,可她不怕他,他倒覺得有意思了。
「我若是變回原形,說不定你就怕了。」他笑得十分邪氣。
她睜大眼,驚訝問︰「你吃人肉?」
「不吃。」
她兩手一攤。「那我有什麼好怕的?」
「我雖不吃人肉,但是偶爾也會嘗嘗女人的滋味。」這話說得十分曖昧,他盯著她,瞧見她听得有些茫然,接著似是恍悟什麼,繼而紅了臉,懊惱地瞪他。
「師姊們說狼太子風流成性,原來是真的。」
這番話令他再度哈哈大笑。眼前的女人雖不是傾城國色,卻也是個清麗佳人。平日圍著他的大都是妖艷的女子,像這般仙氣飄飄的小仙子,倒是甚少踫到。
一來,那些仙子各個都很清高,對他們這些妖魔從來都不假辭色,甚至視為障礙,動不動就高喊「斬妖除魔」,哪想今日遇到個仙子,並不會用那種鄙夷的眼光看人,卻也不怕他,十分新鮮。
「不知仙子大駕光臨妖界,有何貴干?」
魄月遲疑了下,嚴肅道︰「我說了,你可別告訴別人。」
他挑眉。「好。」
她不好意思地說︰「適才天上風大,一不小心就被吹下來了。」
他一愣,不禁啼笑皆非。「我還是頭一回听到有仙子被風吹下來的。」
「所以才叫你別說啊。哪,大丈夫一言九鼎,你可別耍賴喔!」
「我要是耍賴呢?」
她重重一哼。「我就把你綁起來,教訓一頓。」
她說得直白,他卻听得興味更濃,故意上下打量她。「就憑你?」
「就憑我,怎麼樣?嘶——」她突然痛呼一聲。
「怎麼了?」
她懊惱地說︰「我扭傷腳了。」
夜離再度感到啼笑皆非。才威脅說要教訓他的人,這會兒卻老實說自己扭傷腳,這不是自曝弱點嗎?
這麼笨的仙子,讓他也提不起對付她的心思了。
「來吧,我扶你起來。」沒等她同意,他便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與此同時,一股法力輸入,游走她全身,以探虛實。
雖說這女人看似天真無害,不過他也不是那麼容易被騙的,只不過表面上與她虛與委蛇,卻沒想到,他的法力探測到的是一朵蓮花精,化形成人也不過才剛滿一年而已。
還真是稚女敕得可以,莫怪如此天真老實。
面對一朵才剛化成人形的蓮花精,夜離的防備心完全撤去。這丫頭就像剛出生的雛鳥,完全沒有抵抗力,連別人探她的元神她都沒有抵御,他只需在輸入法力時,制住她的元神,便能立即殺死她。
這麼弱的小仙蓮,他哪舍得殺哪!
他卻不知,這是魄月故意為之,她將自己的命元曝露在他眼前,讓他的妖氣探她全身經脈,只因為她了解他。
狼太子夜離是個自負的男人。
他在未弄清她的身分前,或許會防她,但不會傷她,尤其在發現她毫無威脅可言時,調戲她的興致絕對大于對付她。
「謝啦,我得回去了,告辭。」她轉身要走,卻發現他並未放手。
她回過頭,看著握住手腕的大掌一眼,後又瞄向他,一臉納悶。
「你抓著我干麼?」
「你知道本君是狼太子夜離,但本君尚不知你的名字呢。」
切!這家伙與女人搭訕的方式,數十年如一日,一點都沒變。
「我叫月寶。」
「哦?原來是月寶仙子,來者是客,不如今日本君帶你到妖界玩玩?」
她搖頭。「不好,若是被我師父知道我跑到妖界來,他會罰我的,況且若是被其他妖族人瞧見你帶著我,肯定也會不滿吧?仙界和妖界不和,這種事我還是知道的。」說這話時,她還一副本姑娘見識很廣的樣子,看了著實天真可愛。
夜離更不想放她走了,
「本太子想帶誰逛,誰敢有意見,本太子便不饒他。」
她一臉懷疑地看著他。「這樣不好吧,會被罵的。」
他听了想笑,這麼可愛的小家伙,他不逗一逗怎麼行?
「放心,有本太子在,別說罵了,沒人敢欺負你,走吧。」說著改牽住她的手,將她誘拐走。
魄月因為扭傷了腳,所以是一拐一拐地跟著他走的,夜離見狀,這才想起她扭傷了,一時心生憐意,遂將她打橫抱起。
「哎呀,你干麼啊?」她嘟嘴抗議。「我自己走啦,被人瞧見,我多沒面子啊!」
夜離被逗笑了。有多少女人想給他抱都沒機會,這時候她不該擔心面子,應該臉紅才對,果然是個不經人事的雛兒。
無妨,他會好好教她的。
一雙幽深的綠眸閃燦著跳躍的亮芒。
「有本太子抱著你,才不會又從空中掉下來了。」
他正欲抱她騰飛而起,卻猛然感到一陣僵硬。
他不能動了。
定身訣!
他心中大驚,瞪著懷中的女子,那張俏麗的容顏依然嘻嘻笑,眼中卻多了狡黠。
他驀地沈下臉。「你敢暗算我?」
魄月斂下笑容,竟是嘆了一口氣。「說真的,我想做這件事已經想了幾百年了,沒想到上一世未如願,這一世卻夢想成真了。」
夜離眯起危險的狼眸。「你若殺我,別以為可以離開妖界。我若死,必立刻驚動我的族人。」
她呵呵一笑,好似听了什麼笑話一般,伸手在他的俊臉上輕拍,嗓音無比嬌柔磁性。
「夜離啊,你放心,老娘只是想痛快地揍你一頓而已。」
上一世你吃了老娘的女敕豆腐,這一世老娘把你打成豆腐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