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兩個月後,當韓澤接到蘇子晴將他之前送她的現金全部損給育幼院的消息,那支可憐的鋼筆終于被副總裁大人狠狠甩在地上,壽終正寢了。
看來,蘇子晴是打定主意和他割清界限了,韓澤陰沉著臉,儼然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勢。
如果蘇子晴是因為不愛他了,要和他離婚,他或許可以釋然些。可偏偏不是,她提出離婚的那個晚上,那個傷心的模樣,這兩個月以來幾乎每時每刻都出現在他的腦海里。
為此,他拉開油屜,看見里頭靜靜放著,還沒有被送去登記的離婚協議書,韓澤眸色暗沉,作了決定。
她要自由,他給,但他要她,也絕不放手。
他和她之間,始終還是有一根風箏線牽扯著的,他會用生命去守護那根線,不許它斷了!
太陽很大,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看來,今天是入冬以來難得的好天氣。當陽光備移了點位置,落在一間小店,折射出它閃閃發亮的名字,等愛降臨。
路人見了,心里滿滿都是雞皮疙瘩。
什麼年代了,居然還有這麼俗的店名?
听見別人這麼說,那個長得不錯的年輕老板立刻會揚起下巴,一副傲嬌模樣,眼神里滿滿都是你懂個屁的輕蔑,最後惡狠狠地說一句,「老子文青不行嗎?」
等愛是一家花店跟咖啡結合起來的復合式店面,客人不僅可以在這里買花賞花,也可以在這里喝花草為主題的下午茶,獨特的花草甜品讓店里的客人絡繹不絕。
只是說起來,溫墨染心里也是無語。明明店的名字這麼直白,可為什麼招來的員工一個個要嘛就是受了情傷離婚的,要嘛就是和老公吵架完離家出走的……
雖然已經三十的年紀,但娃佷臉的緣故,加上穿著時尚,讓他看起來像個秀氣俊朗的大學生。
「哎!」嘆了一口氣,溫墨染端著新泡的花草茶,躺在搖椅里,有一下沒一下地曬著夕陽的余暉,然後認真地思考著自家店名是不是該改個名字比較好。
現在正值午休時間,才沒人去理悲春傷秋的老板,那幾個可憐女人此時正在休息室里,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一邊享用著晚餐。
「吃飽了,要喝咖啡的請舉手!」三人中年紀最小的唐果兒俏皮地舉著一只手詢問著另外兩個人。
「小糖果,幫我拿一杯。」許靜悠頭也沒抬地舉手示意了一下,繼續和眼前的紅蘿卜絲奮斗。
「子晴你呃?」唐果兒朝蘇子晴的肩頭拍了下,「子晴?」
蘇子晴怔怔地回神,一臉茫然地看向唐果兒,「怎麼了?」
唐果兒翻了個白眼,「我問你要不要喝咖啡?」
「不用了。」話音剛落,蘇子晴的思緒似乎又被什麼帶走了,面前的飯菜更是還沒有動過。
唐果兒也不勉強,徑自開心地去取咖啡。
那頭許靜悠吃完飯了,發現蘇子晴還是那副模樣,忍不住關心,「子晴,出什麼事了嗎?我看你今天一直在發呆。」
蘇子晴遲疑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沒事,昨晚沒睡好而已。」
她昨晚的確沒睡好,因為時隔兩個多月了,她竟然又夢到韓澤。
剛離婚的時候,她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失眠。即使入睡了,也會一遍遍地夢見韓澤,等醒來的時候,卻什麼都不存在了。
所以後來蘇子晴努力讓自己在白天很忙碌,等回到家的時候,因為累的緣故,她就沒有力氣去想那個人了。
好不容易這樣的情況有所緩解了,可偏偏昨晚她又夢見韓澤。
許靜悠朝她笑了笑,「如果心里有什麼想找人傾听的話,我隨時奉陪。」
這時,唐果兒也端著兩杯咖啡回來了,外加一杯溫牛女乃。她把咖啡遞了一杯給許靜悠,把牛女乃遞給了蘇子晴,「我看你臉色不是很好,不喝咖啡的話,喝點牛女乃吧。」
感受到兩人的關心,蘇子晴回了笑,「謝謝你們。」
唐果兒勾過蘇子晴的脖子,「和我們說什麼謝謝,你忘了,我們可是同為天涯淪落人的好姐妹,哈哈哈……」
因為離下班時間還早,唐果兒便開了電視。
「晚間五點五十三分,在市區發生連環車禍,警方很快趕到現場。據悉,該車為韓氏集團現任總裁韓澤所屬,韓總裁是否在車內,記者尚未得到確認……」
「應該是大卡車的司機疲勞駕駛,也太不珍惜自己的命……」
唐果兒話都沒說完,就看見蘇子晴倏地站了起來,面色凝重,而且血色盡褪,一雙眼死死的盯著電視。
許靜悠走到她身邊,卻發現蘇子晴渾身輕微地在顫抖。
韓澤……他出事了?
蘇子晴慌亂地找出自己的手機,撥出了記憶中的號碼,雖然期間她不由自主地顫抖著雙手,甚至幾次差點將手機滑落出手心。可是,電話那頭卻並未接通,只響起「您撥的電話未開機,請稍後再撥。」
她急急地又撥了韓溪的電話,卻沒人接听,讓蘇子晴更加茫然。韓溪沒接電話,反而更讓她害怕是因為韓澤出事的緣故。
蘇子晴盯著手機出神,之後工作時也頻頻出錯,導致溫墨染最後無奈地求著她提前下班。她只好急急地先回家。
一路上,她都不肯放棄地一遍一遍撥打著韓澤的電話,可始終還是關機。
回到家,她抓繁手機,嘴里喃喃著,「韓澤……韓澤……」彷佛如此喚著他的名字,才能讓自己的心安定一些。
突然,手中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慌忙按了接通鍵,朝那頭喚道︰「韓澤!」
「……大嫂,是我。」
蘇子晴楞了一下,顧不上失落,急急地詢問︰「韓溪,我看到電視報導了,你大哥他是不是出事了?」
「大嫂你別急,我大哥現在人沒事,就是……」像是在猶豫什麼,片刻之後,韓溪才接上前面的話,「大嫂,我大哥的情況有些復雜,我一時半刻也沒辦法和你說清楚,不過你放心,他現在沒有任何生命危險。」
蘇子晴听得有些胡涂,「韓溪,什麼情況復雜?你大哥到底怎麼樣了,你別瞞著我。」
「大嫂,我沒瞞你,總之,你先別著急。等這邊情況確定了,我一定立刻跟你說。」韓溪的聲音听起來有些慌張。
「韓溪……」
「大嫂,我這邊還有事,先不和你說了。」說完就掛了電話。
「喂?韓溪,韓……」電話被掛斷,讓蘇子晴緊鎖眉頭,有些完力地垂下手臂。
直到這一刻,蘇子晴才有一種她和韓澤離婚了的真霄感。
她再也無法以他家人的身分,在韓澤出事的時候名正言順地陪在他的身邊了……雲時間,她又忍不住環抱自己,眼斑駁。
之後韓溪一直沒有打來電話,蘇子晴的不安也越來越強烈。
這天,正好是蘇子晴輪班休息日,她一早便起來了。無精打采地吃了點東西,坐在電視機切換著新聞頻道,搜索新聞,生怕錯失和某人有關的消息。
「叮咚……」
門鈴在清晨的早上響起,顯得有些突兀。
蘇子晴有些疑惑地走向玄關大門,猜測是不是許靜悠她們來看她,一拉開門,卻被外頭的陣仗嚇了一跳。
只是片刻間,她誰也看不見,只瞧見那個置身在三個保鑣間,被包圍著的男人,一身淺灰色的毛衣休閑打扮,帶著墨鏡,不苟一笑地朝著她的方向盯著。
蘇子晴有些分不清此刻是現實,還是夢境了。
直到韓溪將事情說完,蘇子晴還是有些發怔。
失憶?蘇子晴看著沙發上的韓澤,不知作何感想。
據韓溪的說法是,韓澤那天出了車禍,還好命大,除了腦袋受了傷,其他只皮外傷,只是沒想到他誰也不記得了。
最關鍵的是韓澤的記憶好似還回到了他和蘇子晴剛結婚的時候。自從清醒過來之後,韓澤嘴里就一直念叨著蘇子晴的名字,強烈要求他老婆在身邊!
「所以大嫂,我也沒法子了,只好把人送到你這里。」韓溪不好意思地笑著說完。
蘇子晴盯著韓溪,又忍不住瞥了好幾眼那個所謂失憶的男人,來來回回,幾次張口,卻又不知道說什麼。
確定了韓澤平安,她安心是一回事,可是收留失憶的韓澤,又是另一回事了。她再怎麼不聰明,也知道這時候不是用同情心的時候。
定下主意,蘇子晴朝韓溪抱歉的笑笑,「這件事,我不能答應。」
「為什麼?」出聲的人不是韓溪,竟然是進屋後就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的韓澤。
雖然被人搶了台詞,韓溪還是頑強地堅持著自己的劇本,「大嫂,我知道你也為難,但你就看在我大哥失憶的分上,讓他在這待一段日子吧,眼下他只認定你。」
蘇子晴聞言卻笑了,「我不是醫生,就算讓他待在我這里,又有什麼用呢?何況……」她眼中黯淡了幾分,轉頭對上韓澤的眼,「我們已經離婚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蘇子晴在韓澤的眼中明顯看到了復雜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