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慕真也是愈听愈心驚,甚至忍不住伸手扯了扯童靖安的袖子。
這種忙,得幫。
「靖安,你就幫幫忙吧!」
眼見兩人之間的氣氛愈來愈緊繃,解慕真終于忍不住開口相勸,卻只換來童靖安要她稍安勿躁的眼神。
凝眼望向炎海任,兩人四目交接之際,童靖安終于松口說道︰「我可以替你解決這個麻煩,也可以當做沒這回事和你成親,讓你不會遭到老夫人的責難,可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听到她願意幫忙,他的心頓時安了大半。女人嘛,能要什麼?不就是金銀珠寶、發飾銀簪,這些東西他給得起,也願意給。
「我要你答應我,咱們雖然拜堂,可只能做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
完全沒想到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他滿心的詫異與不解。
解慕真在一旁听了,冷不防倒抽了一口氣,簡直不敢相信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這個笨妹子啊!怎麼可以提出這樣的請求呢?
要知道,女人若是沒了夫婿的疼寵,在這大宅子里日子可要怎麼過啊!
離開是一回事,可留下來卻將夫婿拒之于千里之外又是另外一回事,妹子這種驚世駭俗的想法,讓解慕真忍不住急了,忍不住月兌口輕斥道︰「靖安,你別亂來!」
可童靖安卻沒理會她,反而逕自朝著炎海任說道︰「我的意思便是這樣,要不是當年和老夫人簽下合同,炎家二少女乃女乃的位置我才不希罕,如今既然為了履約非得成親,我也不想和你有任何瓜葛。」
他瞧不起她的出身,她也未必瞧得起他的所作所為,一個對任何事都不上心的公子哥,憑什麼教她賠上自己的一生?
合同上只寫到兩人成親,反正拜完堂她就算履約,至于之後是要休夫、休妻,她便再也沒有任何顧忌了。
「你……」瞧著她那一逕的平靜,他望著她的眸光更加深邃,彷佛很認真在探究什麼似的。
「反正你娶我也不過是礙于老夫人的壓力,如果我猜的沒錯,你的心思是,娶了我好封住老夫人的嘴,屆時再隨心所欲要個三妻四妾或是紅顏知己,既然如此,我不如趁早圖個清靜,我可以履約拜堂,可你也別來打擾我的生活。」她直言不諱地道出一般男人的心思。
望著她氣定神閑的模樣,他眸中的怒氣漸斂,半晌後,終于松口說道︰「如果這是你要的,我答應你。」
「咱們拜堂之後,依然可以過著井水不犯河水的日子?」宛如一個精明的商人,童靖安小心仔細的再次確認。
「除了必要的偽裝,咱們的確可以不圓房。」炎海任很干脆地給出她要的答案。
「一言為定。」
整座宅子里,喜炮、喜樂聲不絕于耳,童靖安身著繡功細致的霞帔,在解慕真的陪伴下,緩緩走向偏廳。
童靖安是從容恣意,解慕真卻眉頭緊皺。
就在兩人接近偏廳之際,解慕真突然頓住了步伐,對著童靖安問道︰「莫非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其實從方才兩人的對峙開始,她的心就懸著、吊著,生怕鬧出什麼亂子。
許是旁觀者清,她總覺得童靖安的態度怪怪的。
左思右想,想出了這一個可能性。
對于解慕真的說法,童靖安不但沒否認,還很大方的承認道︰「我沒那麼厲害可以唆弄炎海任去招惹花娘,我只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這兩年,她為了想要月兌離炎家,自然用了一些心思,對于他在外的一舉一動,她更是一清二楚。
她承認柳春臨來鬧是她使了些銀子讓人唆弄出來的,因為只有這樣,她才有籌碼跟炎海任談判,才能讓成親拜堂只是一個形式。
「你……瘋了!」
這下解慕真全懂了,難怪她從方才就覺得童靖安怪怪的,不但堅持不走,還彷佛在等待什麼一般。
原來她早就算計好了一切。
「我沒瘋,只是太想離開了,反正他也不願意娶我為妻,那麼眼下這些麻煩是我該付出的代價。
「可是就算這麼做,你還是得要待在炎家,對你又有什麼好處呢?」這般胡來也不能讓她如願離開,反而落人笑柄,解慕真是真不懂妹子在盤算些什麼。
「這種事只能有一次嗎?」
「你的意思是……」
難怪她堅持不走,她不願用逃的方式離開,她是想履完了約,再想辦法休夫。
在解慕真還有些不能認同的眼神里,童靖安揚起了一抹艷艷的粲笑。
就憑炎海任那公子哥兒的個性,要捉著他的把柄還不容易嗎?
一旦拜了堂,他卻又出了亂子,那麼她的休夫便顯得合情又合理。
所有的事都照著她的計劃走,心情大好的她不再多言,伸手一推門扉,進了偏廳。
「你就是柳春臨?」好一個梨花帶雨的巧人兒呵,可惜那眼角兒帶媚,眼波也太過精明,擺明別有所圖。
「是。」
乍見推門而入的童靖安和解慕真,柳春臨還搞不清兩人的身分,面對童靖安的詢問,她只是輕輕頷首,假裝可憐的縮了縮身子。
「听說你懷了我夫君的孩子?」童靖安望著眼前的女人,不慍不火地問道。
「原來您就是姊姊啊!」一確認了正主兒,柳春臨立刻收起刻意擠出來的淚水,當解慕真不存在似的,直接和童靖安攀起了關系。
「好一個妹子呵!」听到這樣的稱呼,童靖安毫不氣怒,反而漾起一抹淺笑。
「姊姊,我肚子里已經有了二爺的骨肉,怎麼說我也是個好人家的女孩,若是二爺不肯負責,那我也只剩下投江自盡一路了。」迎著童靖安的凝視,柳春臨哀哀切切地細數著自個兒的委屈。
可這話在童靖安听來卻只覺得作戲。
姑且不論柳春臨當初怎麼會進到窯子討生活,光憑這一點,就稱不上好人家,另外,她現在這模樣,擺明就別有所圖,怎還能睜眼說瞎話?
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早想好該怎麼打發她。
她不動聲色地听著她說話,甚至還不時微微頷首,那溫婉善良的模樣,倒教柳春臨覺得她和善可欺。
「其實,妹妹也知道今兒個是二爺和姊姊的大喜之日,妹妹本不該選在今天沖撞了姊姊的喜事,可是二爺打從知道我有了身孕便避不見面,我也只能出此下策啊!」
「听起來,倒真是有著萬分的不得已。」童靖安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完全沒有半點新嫁娘發現夫婿偷香竊玉時該有的憤怒。
終于,她那不尋常的和善讓柳春臨心生警惕,一雙本來還漾著脆弱的眼神,倏地浮現了幾絲精光。
「姊姊是否不相信我的肚里有孩子?」
這是唯一的可能性,唯有不信,才能對于這種情況處之泰然。
「信,怎麼會不信?」面對她的疑惑,童靖安立刻露出一副最真誠的表情。
「那姊姊不生氣嗎?」柳春臨終于忍不住問道。
「我為何該生氣?」
「因為我搶了姊姊的男人啊!」
「我倒不這麼覺得,你要知道炎家是個家規嚴明的家族,你知不知道炎家的男人為何都沒納妾?」
「為什麼?」瞧童靖安說得這樣認真,一時之間柳春臨忘了自己該扮演的角色,美艷的俏臉兒上布滿了好奇。
「因為炎家沒有妾,更沒有二夫人,所有爺兒們的女人都是正妻們的奴婢,得受使喚。」
「啊!」聞言,驚疑未定的柳春臨冷不防倒抽一口涼氣。
她還來不及接話,童靖安再次開口說道︰「而且,在炎家,庶子和奴僕的地位是一樣的,是簽了死契的,你說我家二爺這不是心疼我,才會找了個想要做小的姑娘來服侍我嗎?」
童靖安的表情很認真,認真到柳春臨的心泛起了一陣陣的涼意,即使努力說服自己那番說法不過是想嚇退自己罷了,可再認真一想,倒還真的沒听過炎家出過什麼如夫人的。
該死,莫不是她說的是真的吧!
「你說,身為一個奴婢,能喊我這個主子姊姊嗎?」
童靖安傾身逼近,與她臉對臉、眸對眸,讓她清清楚楚瞧見自己眸中的狠厲。
「我……你……騙人!」
盡管柳春臨強裝鎮定,可是一見著童靖安那副勝券在握的模樣,原本心里打得響亮的算盤便全都被撥散了。
「慕真,我是騙人的嗎?」
「當然不是,炎家的家規就是這麼寫的,而且老夫人一向依家規處理這種事,要不,咱們上老夫人那兒問個清楚去。」
現下,老夫人是被人瞞著的,她相信炎海任還沒那個膽子任由這消息傳到那去。
她這麼說可是一個險招,白鳳仙赫赫有名,她相信柳春臨不會沒听過,這事若是鬧上了老夫人那兒,對她來說絕對沒半點好處。
突地,童靖安一伸手,精準地捉住了柳春臨的手,說道︰「咱們走吧,平素我在這府里也沒幾個姊妹,到時多了你這丫頭,我倒有了個伴。」
「別……我不去!」柳春臨慌得想要抽回手。
「為什麼不去,你不是嚷著要人為你做主嗎?只要老夫人開金口,你便可以進炎家了。」
「我……」
想要藉著肚子里的孩子進炎家,是因為她想要依附著炎家過著吃香喝辣、不再送往迎來的生活。
但是,誰想要當奴婢啊!
「不用了,再怎麼說今兒個可是姊姊的大喜之日,怎好去同老夫人說這事呢?」
「可是,你肚子里有孩子呢,雖然得當下人,可至少炎家不會少他一口飯吃,總也好過你們母子在外無依無靠吧!」
這會兒,收起了方才的精明模樣,也放開了抓著她的手,童靖安搖身一變成了一個笑意燦燦、看似無害的尋常姑娘,態度還一如初始的親切。
「這、這……」
望著翻臉比翻書還快的童靖安,柳春臨心知在她面前終究討不了好,吞吐了半晌之後,牙一咬,照實說道︰「這孩子其實不是二爺的骨肉,是我和另一個相好有的。」
只是很不巧,在二爺留宿之後,她便發現有了身孕,才想賴上炎海任,好圖個後半輩子的依靠。
「你確定嗎?」聞言,童靖安並不生氣,她凝著柳春臨,未免後患,非常認真的問道,也不追究她的誣賴。
「自然確定!」
「我瞧你們母子倆倒也可憐,不追究你的胡言亂語,等會兒我會讓帳房支一百兩銀子給你,你拿了銀子,該做什麼事、該說什麼話,我想你應該很清楚吧?要是讓我再听到你胡說,咱們就只好官衙見了。」
既然給了錢,她就不希望再听到任何有關的流言蜚語,否則這事總有一天會傳到老夫人的耳中。
「這是自然!」眼看著計謀被戳破,柳春臨還以為自己會讓人給轟了出去,沒想到童靖安竟然還願意給她一筆銀兩。
想到這里,柳春臨凝望著童靖安的眸光中多了幾許的敬畏,看來這個女人真的不簡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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