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害成夫君 第十二章 作者 ︰ 莫顏

第十二章

冉疆過生辰,冉府為此舉行了生辰宴。

其實冉疆對生辰宴一點興趣也無,對他而言,只有出生那一日才是真正的生辰日,每年辦這種生辰宴來慶祝,實在是無聊至極的事。

不過,他不會讓人知曉這種想法,畢竟皇帝、皇後都在過生辰宴,他講出口,不就等于打皇上的臉?他嫌命長才會這麼做,所以他不阻止底下的人為他操辦,甚至還挺鼓勵他們。

為何?因為生辰宴就是收禮宴,給大家來向他巴結巴結的機會,交際應酬一番。

大清早的,府里上下全都忙活著,各院廝僕忙進忙出的置鮮花、備水酒,廚房的灶火更是燒不停,大廚吆喝使喚聲不絕于耳。

各院的姨娘們更是早早就忙著妝扮,穿新衣裳、戴新簪子,務必把自己扮得出色。雖說大人許久沒來後院看她們,但有機會站到前頭讓大人耳目一新,何樂而不為?宴席上,一時鶯鶯燕燕,美姬如雲。

雖是生辰宴,但這是男人的場地,冉疆除了宴請得力的屬下,也邀請各方官員。那禮物一批批地送進來,自有管事們去招呼,姬妾們的任務便是安靜地待在座上,在主子寵召時,上前去伺候。

苗洛青是頭一回參與冉疆的生辰宴,她挑了個角落的席次,安靜地待著。

不過她才坐沒多久,一名僕人便上前,朝她恭敬地招呼。

「青娘,大人喚您前去,伴他身側。」

這名僕人一開口,苗洛青便立即感到周圍姨娘射來的目光,有艷羨,有嫉妒。

她抬眼瞧著主座上的男人,他雖然正與一名官員說話,目光沒看向她,但她卻感覺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眼皮子下。

她現在是冉疆的寵妾,若是不去也太過矯情,所以即使她不想太招人耳目,還是起身往他那兒走去。

寵妾就寵妾吧,今日是他的生辰,得給他面子。

冉疆高坐在廳堂的虎皮座上,他今日穿了一件寬大的長袍,整個人顯得十分輕松佣懶。卸下錦衣衛的武服後,也消減了平日的戾氣,反而多了幾分貴公子的儒雅。

主人的慵懶和隨意也會帶動整個大堂的氣氛,讓現場呈現一片和樂輕松的氛圍。

苗洛青一坐下,立即就感到腰間被大手摟上。

她抬眼瞧他,見他還在與人說話,神情淡然,但那只手卻不安分地揉捏著她的腰。假正經!

她垂下臉,心里嘀咕,想起清晨他那副嘴饞樣與現在的道貌岸然差了十萬八千里。這男人不用易容,都讓人有種兩面人的錯覺。

趁著酒杯空了,他伸手過來,示意她倒酒。

她端起酒壺為他斟酒,趁此,他的臉龐移近。

「怎麼現在才來?」他低問。

她瞟向他,與他質詢的目光對上,氣得怒瞪他一眼。

怪她?是誰大清早的把她壓在床上折騰的?差點讓她下不了床,還是琴瑟給她抹了藥,替她舒筋活血,否則她走路能看嗎?他還有臉質問她?

大概是被她怒瞪的表情給逗樂了,冉疆眼底的笑意溢滿了流光,彷佛就是存心逗她的。得了她的瞠目怒瞪,他便滿意了,轉頭又與人踫杯,一口把酒干了。

她垂下臉,看起來氣呼呼的,但抑不住嘴角彎起的弧度,也在偷笑。

兩人之間,一個眼神,一個撫模,傳遞著彼此才知曉的情意。在場這麼多女人,他的臂彎只容納她一人。

這時管事來報,又有人送禮過來。

這一回送的是四個美人,當那四位美人一入大廳,立即吸引在座所有男人的注意。這四人是知府太守柳大人獻上的舞姬,說是給冉大人的樂工添些人,但眾人都明白,若是冉疆喜歡,拉上床伺候都行。

冉疆高坐在上,看著四名低首福身的女子,她們皆是膚白如雪,身上的薄紗襯得身材窈窕,玲瓏有致。

他一手撐腮,慵懶地看著那跪在底下的女子們,淡淡地命令。

「抬起頭來。」

四名女子緩緩抬起頭,果然各個貌美如花,一點都不輸給宮里的妃子們,尤其其中一名女子,美貌更是出挑,簡直是人間絕色。

苗洛青立即感覺到,當那名女子抬起頭時,周遭傳來男人的吸氣聲,而她也感覺到身邊的冉疆在瞧清那女子的美貌後,身形動了下。

苗洛青狀似未察覺,她神情不變,但一顆心已經冷下,尤其當冉疆起身走下台階時,也帶老她身戶的溫度,剩下內心的一片冰涼。

他就這麼毫無顧忌地離開她,朝那女子接近,並伸手勾起對方光潔的下巴,與此同時,那名女子的美眸也緩緩抬起,迎上他的目光。

美眸如星點瑩瑩,像是蒙上一層水霧,瀲灘的波光、楚楚憐人的神情,好似藏著故事,等著人去探索、了解。

冉疆眸底幽光轉深,唇角微揚,輕吐了四個字。

「傾國傾城。」

雖是輕吐,但在噤聲的大堂上,這四個字足以讓每個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他說出了在場每個男人的心聲,這女人美得令人屏息,就算見識過無數美女的冉疆,也為此女的美色而露出驚艷。

苗洛青也瞧得失神,自己與那女人一比,立即失色。

「來人。」

「在。」兩名侍衛立刻上前。

冉疆眉頭一擰,揮揮手。「不是叫你們這兩個臭男人,退下退下,本官要女的。」此話一出,眾人立即哄堂大笑。

如此絕色美人,自是不能讓其他男人踫了,得好好護著,眾男人都深感認同,對冉大人得了這個美人,是又羨又嫉妒。

正當眾人以為這絕子將會成為冉疆的寵妾時,冉疆卻開了口。

「此女傾國傾城,艷冠群芳,這等天仙絕色,豈是我等凡夫俗子能沾染的?明日送進宮,獻給皇後。」

眾人呆了,絕色美人也呆了,苗洛青更是呆了。

他先是驚艷了一把,結果轉頭就把美人送了出去,而且還不是送給皇上,而是送給皇後。

這招高呀!

要知道,這美人比皇上的後宮妃子都美上數倍,得了這樣一個美人,若是被皇上知道,後院小妾比皇上的妃子還美,象話嗎?但把美人直接送給皇上也不行,那會得罪皇後和妃子們,冉疆便是考慮到這一點,才把美人送給皇後。

皇後得了這美人,哪會不獻給皇上?冉疆要把這個進獻美人的功勞讓給皇後,一來不會得罪皇後,二來同樣討好了皇上,這是一石二鳥之計。

短短的驚鴻一瞥,他不但沒有被美色迷住,依然能冷靜地籌謀一切。

苗洛青忽然明白了,為何冉疆年紀輕輕就能坐上北鎮撫使的位置,他不只有謀,更不會被錢財和美色所迷惑。

這樣的男人,難怪她斗不過,每次都敗在他手上。

冉疆召來婢女,讓她們將美人送去客院,派人看守保護,他自己則繼續喝酒慶生。

一坐下,那手臂又伸來,照樣將苗洛青摟入懷里,好似適才那一切,只是宴席上一個小插曲。

察覺到她的目光,冉疆也看向她,挑了挑眉。

「這樣瞅我做什麼?」她忍不住道︰「她很美。」你舍得?

「是呀,她的確美。」冉疆深深嘆了口氣,一副實在可惜的樣子。「所以你要積極點,姿色不如人,就要在其他方面努力,懂嗎?」他一邊遺憾的說,一邊模著她,意有所指。

他這是拐彎暗示她在床上多努力嗎?這家伙……

「不懂。」她故意說,偏不順著他。

他勾起邪邪一笑,把她摟過來,挨在她耳邊說︰「無妨,今晚,我把你教到懂為止。」

「……」她的臉蛋發燙,被他這厚顏無恥的明示給鬧得心跳如鼓。

天仙美人當前,他不稀罕,不受誘惑,他擺明要的是她,如何教她不動心?

即使她一開始恨他、懼他,但夜夜同床共枕,日日耳鬢廝磨,她再冷硬的心也慢慢被他捂熱,再銳的稜角也被他的耐心磨鈍。

不知何時開始,她竟已習慣了他的體溫,習慣以他手臂為枕,習慣靠在他胸膛上,听著他有力的心跳。

除了對他的能力敬畏,她也對他生出一種信任,有他在的地方,她竟是不怕有人不軌,因為他會護著她。

其實她早發現了,不只是她自己,這後院的女人都相信冉疆。

說起來,在冉疆的後院里做妾,比在其他男人的後院舒服多了,只要不惹怒他,不犯他的忌諱,吃穿用度從來不缺,美酒佳肴卻是常常有,四季新裳常常換,逢年過節都有紅包,宮中賞賜下來的東西人人有分。

更何況,冉府里主母從缺,大家地位平等,沒有主母刁難,也不必晨昏定省地去伺候人,只有被伺候的分。只要不耍心機害人,冉疆從來都是好吃好住地供著,把每個人養得又白又胖。

甚至每個月,冉疆都會準許姨娘出門一次,府中也會請戲班子或雜耍的來表演給眾人看,讓大家湊個熱鬧。

有些姨娘待久了,也明白冉疆的性子,雖然冉疆不踫她們,頂多來喝喝小酒、听听她們彈琴唱曲,但比起其他不管後院死活的男人,冉疆算得上是個好主子,也只有那倩娘看不清,仗著自己是皇上賜下的,故意去惹怒冉疆的寵妾,才會落得被毒啞的下場。

自此後,其他姨娘有什麼壞心思全都歇下了,只想過好自己的日子,平平安安就好。

況且,她們也不見得會永遠守活寡,若是表現得好,讓大人滿意,他便會在她們之間挑人,許給底下的手下。

像這次冉疆奉皇命出城辦差回來後,在生辰宴上,冉疆便當著眾人面前論功行賞,除了錢財,還賜予女人。

當麗姨娘和文姨娘被唱名點出,賞給黃錦和劉魁兩位千戶時,後院都炸鍋了。

誰不知道這兩人是冉疆的心月復,又是統領七百人的千戶,雖比不上冉疆,但那也是個五品官,還長得一表人才,跟著他們便不用守活寡,後半輩子便有了實質的丈夫,怎不羨煞眾姨娘?

麗姨娘和文姨娘起身站在廳堂上,雙頰泛起紅雲,嬌羞動人,從她們眼底流泄的波光中,也能瞧得出她們心中的激動和驚喜。

黃錦和劉魁兩名千戶大將,得了財寶和美人,也都看得出臉上的意氣風發,上前謝賞時,恨不得多表些忠心。

一旁的苗洛青見狀,禁不住心中訝然,忍不住轉頭瞧向冉疆。

幾乎在她的目光看向他時,便被冉疆精準地捕捉到。他也微彎下臉盯住她,見她眨著詫異的眼,那眼神掩不住驚奇,還多了幾分平日瞧不見的懵懂和天真,令冉疆忍不住伸臂將她摟過來。

「怎麼一直盯著我?是不是嫌我冷落你了?」他低啞著聲音,這話只說給兩人听。

冷落?自從他回府,這幾日就連著幾夜折騰她,好似男人第一次吃葷食似的,把她吃個徹底,有時候連白日也不放過。

現在他居然說是不是嫌他冷落她?她若說是,自己還有活路嗎?她才不順著他的話去說。

「你把她們送人?」她問。

冉疆挑眉,接著把臉移近,對她咬耳朵。「這兩人是極品美人,黃錦和劉魁這兩個家伙早就盯上了,還當我不知道,趁著這回立大功,我便將人賞給他們了。」

苗洛青望著他,心想上回他說從不踫後院的女人,留著她們,可當禮物送人,她當時懷疑過他這話八成是安撫她的,沒想到是真的。

見他促狹地瞧著她,她立即明白,他當自己在乎他後院的女人呢,禁不住反駁幾句。

「這兩人這麼美,一個擅舞,一個擅琴,送人多可惜。」

「有什麼可惜的,我正愁後院人滿為患,再不清一些出去,都擠不下了。」

苗洛青白了他一眼,但心下卻歡喜。或許是這幾日被他滋潤得多了,竟也升起了甜意。

「再陪我忍忍,等今日的生意做完了,咱們便回房去。」

「生意?」她一臉疑惑,生辰宴怎麼成了做生意?

「過生辰不過是表面做做樣子,有了這名目,想巴結的人就會送禮來,除了過年,就這生辰的錢財、貨物送得最多。」

苗洛青听了恍悟,原來他把生辰當成搖錢樹了。

她就覺得奇怪,他明明一臉無聊,似乎對辦生辰並不上心,原來是等著發財。

她抖了抖嘴,忍不住反譏。

「抄家的財寶,還不夠你賺嗎?」

冉疆低笑著,將她摟得更緊,氣息貼著她的耳,饒有興致地與她調情。

「這怎麼能一樣?抄家是公事公辦,抄來的錢財、寶物要上繳國庫,那是皇帝的錢,貪了會犯法坐牢。這生辰禮就不同了,是私人財物,我要養那麼多人,得做這門大生意。」

她橫了他一眼。「公然賄賂也算生意?」

這些禮物中,有一些人是要上門求助才借著送禮賄賂,別以為她不知道。

對她的嘲諷,冉疆不但不以為意,反倒覺得十分有情調。

「原來我的青兒這麼聰明,連這中間的道道兒都懂。」

說完便捏了她的腰一把,癢得她一個哆嗦,禁不住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不能明目張膽地罵他,便用手掐回去,惹得他低笑。

苗洛青故意撇開頭不理他,但嘴角卻也不自禁地彎起了笑。

接下來,冉疆又論功行賞了幾個手下,賜了三個女人出去。偶爾一些官員來敬酒,他也舉杯回禮,她則在一旁為他添酒,偶爾他湊過嘴來,她便乖順地喂他幾口食物。

他在與對方交際應酬時,摟著她腰的那只手便輕輕捏了捏,或是來回摩挲著,得了空檔,便像剛才與她打情罵俏般地說悄悄話,那些官員瞧著她,也是十分客氣有禮。

她能感覺到,冉疆是故意的,他帶著她便是要讓人知曉,她在冉府的地位高于其他的妾。

這一場生辰宴,讓她瞧見冉疆更多御人的手段,這人不單只是奸詐狡猾,他也是有頭腦的。

冉疆轉頭對她叮囑。「等這無聊的酒宴結束,明兒你跟大總管一起把禮物清單詳列一份,把有問題的全挑出來。」

苗洛青詫異,指著自己。「我?」

「當然,以後這些事只會越來越多,你也該學一學了,盡快上手,否則以後如何掌管府里的事?」

苗洛青呆愕住,怔怔地盯著他。

他……要把後院和府庫的差事交給她管?這是要她掌家?

她心下震驚不已,但他沒給她太多時間去思考,他失笑地在她額上印下一吻,轉頭又與上前敬酒的人笑談,這事就這麼一錘定音。

苗洛青心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與他相處越久,越是了解他另一面。

這男人心狠手辣時,令人恨之入骨;一旦他想對一個人好時,便是寵得無法無天。

生辰宴結束後,冉疆果然守諾,待她一洗完澡,就把人拖到床上,開始教她到懂。她抗議道︰「我今兒幫你清點禮物,累了一日,你該賞我好好休息。」

這理由她可是早就想好了,他不是賞罰分明嗎?她有功,他就該賞,所以她故意討這個賞。

哪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反過來抓她的小辮子。

「特意提早讓丫鬟提醒你,準備我的生辰禮,你倒好,什麼都不做,弄個平安符來打發我,有你這麼懶的?該罰。」

不由分說,他三兩下把她扒光,壓在床上,嚴刑拷問樣樣來。

求饒可以,喊冤不可?,賠罪可以,裝傻不行。

這一夜,又是漫漫長夜,卻是溫柔深情的逼供出斷斷續續的銷魂申吟。

三日後,皇宮的太監來封賞了。

皇上和皇後滿意他的忠心,將他獻上的財寶又撥了一部分賞賜下來,這就不再是賄賂,而是皇上的賞賜。

冉疆不但豐盛了財庫,也表了忠心,皇上對他更加信任。

他將皇上賜下的財富撥了一大部分賞給他的心月復,讓眾手下樂了。

苗洛青見狀,禁不住深深佩服。人能做到像冉疆這樣的千年老狐狸,也是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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