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凌府,沈怡慶就喊來了王嬤嬤與王總管問話。
「可有人看見順福帶著小姐一塊兒出門?」
「有好幾個人看見,不可能會錯的。」王嬤嬤也緊張得臉色發白。
王總管反應快,立刻召集了凌府的男僕與護院出門尋人
「也許是妞兒纏著順福帶她去買糖了,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見沈復祥與沈怡慶一臉焦灼,凌少軍只能穩住心神安慰他們。
在外應酬的凌勝一回到家,就听見下人稟報這件事,他神情凝重的進到正廳,與早已經坐在廳里等待消息的三人一同商議。
「怎麼回事?還是沒找著人嗎?」
听見凌勝的詢問,凌少軍只是搖了搖頭,緊握著身旁沈怡慶的手,安慰著她。
「老爺,親家老爺,少爺,少夫人,有消息了!」
王總管上氣不接下氣的奔進正廳,向眾人匯報消息。
凌少軍霹頭就問︰「小姐人在哪里?」這是眾人最掛心的事,一點口舌也不願浪費。
王總管吞吞吐吐的說︰「少爺,我們是在官府找著順福的。」
「官府?發生了什麼事?!」凌勝與沈復祥有志一同的拍桌跳腳。
「听說順福帶著小姐了凌府門口不久,就在往藥行的捷徑里遭人偷襲,順福的後腦被打傷了,躺在地上暈了很久才有人發現……他先上醫館稍作包扎,立刻就上官府報官了,因為他急著報官,抽不開身回來稟報,所以才會拖至此時。」
沈怡慶站起身,臉色蒼白如紙,著急追問︰「那妞兒人呢?」
王總管臉色難看的搖了搖頭,說︰「少夫人,順福說當他醒來時,小姐已經不見蹤影。」
「飯桶!全是飯桶!還不快點派更多人手去找!」凌勝氣急敗壞的下令。
「我也回去讓沈府的下人一同出去找妞兒。」說罷,沈復祥立刻離開。
「慶兒,當心身子!」凌少軍扶住了差點暈倒的沈怡慶。
「少軍……妞兒她會不會……」沈怡慶已經害怕得淚流滿面。
「不會的!我們一定會把妞兒找回來的!」凌少軍強硬的打斷她。「我向你保證,妞兒一定會平安無恙的回來。」
沈怡慶只能咬著唇,猛點著頭,在心中祈禱著。
「王嬤嬤,萍兒,你們先扶少夫人回房里歇下,千萬要好好照顧少夫人。」
「是啊,怡慶你還有身孕,可不能太過勞累,我們會找著妞兒的,你千萬別操這個心。」凌勝也擔心起沈怡慶與她月復里還未出生的孫兒。
挨不住他們父子倆的關心,沈怡慶只能任由王嬤嬤與萍兒攙扶她回後宅。
豈料,回到房里剛坐下,一名小婢女就白著臉進了房,將一封書信交給了沈怡慶。
「少夫人,方才奴婢從小門進府時,有個女子要奴婢將這封信轉交給少夫人。」
「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有誰會走小門轉交書信,肯定有問題,把信給扔了。」王嬤嬤不以為意的吩咐。
「慢著!」沈怡慶喊住了那名婢女。「把信給我。」
婢女連忙將書信奉上。
沈怡慶拆開了那封沒有署名的書信,一看見字跡就曉得寫這封信的人,正是已經五年不見的孫菁菁!
不會錯的,孫菁菁的字是她教的,當初她視孫菁菁為親姊妹,不僅教會她習字讀書,甚至還教會她彈琴作畫,也難怪孫菁菁會把自己當作沈家的第二個小姐。
「少夫人,信里寫了些什麼?」王嬤嬤等人不識字,只能提心吊膽的等著沈怡慶發話。
沈怡慶捏緊了手里的書信,抬起了哭紅的眼,神情卻異常冷靜。
「嬤嬤,把我房里的銀票與首飾盒全帶著,別驚動其他人,在小門安排一輛馬車,我準備去大坵。」
「大坵?這麼晚了,少夫人要去大坵?」王嬤嬤與萍兒都嚇了一跳。
「事關妞兒的性命安危,你們听我的,千萬不能驚動其他人,快,快去辦。」
沈怡慶一臉威嚴的命令著眾人,王嬤嬤與萍兒不敢再有異議,立刻著手去辦。
凌府依然燈火通明,凌勝與凌少軍眼中泛著血絲,先是走了一趟官府把順福領回,後來又在正廳里听順福描述白天里事情發生的經過。
等到凌少軍想回房告訴沈怡慶,官府的人已經加入搜索行列,才發現沈怡慶人根本不在後宅。
「這麼晚了,少夫人會去哪里?」凌少軍大發雷霆,立刻召集後宅下人質問。
轉交書信的小婢女嚇壞了,趕緊一五一十的全盤托出。
凌少軍听罷,立刻臉色大變,讓王總管幫他備了匹快馬,連件披風都來不及穿上,甩著馬鞭,領著一票護院,朝著沈家在大坵的莊子而去。
天色將亮,大坵農莊一片死寂,連盞燈火也沒點上。
由于顧及沈怡慶懷有身孕,又是大半夜的,視線昏暗,生怕會出意外,車夫只能放慢了速度,因此來到大坵時,天已經快亮。
沈怡慶在王嬤嬤與萍兒的攙扶下,三個人小心翼翼的緊挨在一起,就怕一個跌倒了,會傷著沈怡慶月復里的孩子。
當她們三人踏進暗不見光的莊子,屋里的燈火亮起了一盞,她們一抬頭就看見白敏澤咧著嘴。
「白管事?!你跟孫菁菁合謀綁了咱們家的小姐是不?」
看見是昔日熟悉的面孔,王嬤嬤也不那麼懼怕了,扯著嗓門破口大罵。
「我要的東西帶來了沒有?」白敏澤懶得與旁人嗦,直接了當的問起沈怡慶。
沈怡慶鎮定下來,冷冷的說︰「你要的銀票與首飾都在馬車上,你是自己去取,還是我們去?」
「我自個兒去。」白敏澤啐了一口。「誰知道你們會不會在馬車里藏了什麼人。」
「我家妞兒呢?」沈怡慶追問。
「在後院。」白敏澤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听見在後院,想起了前世悲劇的沈怡慶,刷白了臉,快步走向昏暗的後院。
「少夫人,您慢點——」
沈怡慶腳步之快,居然連王嬤嬤與萍兒都追不上,只能在後頭扯開嗓子提醒。
沈怡慶一走進有著荷花池塘的後院,想也不想的走向了池塘,全身血液似乎也在這一瞬間凍結。
「妞兒?妞兒!」
沈怡慶走向池塘時,沒察覺有道人影從暗處走出來,而且朝著她走去。
等到沈怡慶面向池塘時,一雙手從後方推了她一把,硬生生將她推進了池塘。
「啊!」
王嬤嬤與萍兒的尖叫聲頓時響遍了整座莊子。
「沈怡慶,都是你把我們逼到這等絕境!要不是你把我們趕出沈家,白敏澤也不會頹廢喪志,成日流連賭坊,不顧我與孩子……如今他欠下一屁|股的爛債,我們不找你討,要找誰去?」
孫菁菁站在池塘邊,冷笑連連的看著沈怡慶在池塘里掙扎。
「孫菁菁你瘋了!」王嬤嬤痛罵。
「阿娘!阿娘!快救救我阿娘!」
原本在屋里被哄睡的凌吟郁,被尖叫聲吵醒,提著油燈沖來就看見阿娘跌入池塘。
「誰快來救救少夫人!少夫人……嗚……」王嬤嬤與萍兒都不會泅水,沒人敢下去池塘救人。
這時取完銀票與首飾的白敏澤,一看見沈怡慶跌進池塘,立刻臉色大變,轉身就走。
他只是想勒索沈怡慶的銀兩,可沒想鬧出人命,萬一死了人,那他可是會被關進大牢的,得不償失啊!
正當白敏澤打昏了車夫,準備駛走沈怡慶的馬車時,凌少軍已經領著護院趕來,當場就抓住了想開溜的白敏澤。
听見後院傳來尖叫聲,凌少軍心中一凜,立刻奔進屋里,直搗後院。
當他看見沈怡慶在池塘里面朝下漂浮,他想也不想的跳下池塘將她救起。
「慶兒,慶兒,說話……你說說話。」
沈怡慶閉著眼,吐出了一口水,虛弱的用雙手抱住肚子,然後開始疼痛的申吟起來。
「好痛……我的肚子好痛……」
王嬤嬤畢竟年紀較長,又是生過孩子的女人,一看就知道沈怡慶這是受了驚嚇而提前臨盆。
「少爺,趕緊把少夫人抱到屋里,少夫人要生了!」
終于回過神的王嬤嬤努力定下心來,指揮起眾人。
「萍兒,把那個賤人好好抓住,別讓她給跑了!」
發現孫菁菁想趁亂逃走,王嬤嬤立刻出聲命令萍兒抓人。
萍兒伙同凌少軍帶來的那些護院,輕而易舉的逮住了孫菁菁,將她壓在地上。
「少爺,官府的人來了。」
王總管隨後帶著官府的人追來了大坵莊子,登時,莊子一片燈火通明。
「把門關上,萍兒,去燒壺水來。」
凌少軍看著榻里蒼白虛弱的沈怡慶,一顆心火燒火燎,急得他快掉下男兒淚。
「慶兒,慶兒,你還好嗎?」
「阿娘,阿娘……嗚嗚……」
听見凌吟郁的哭聲,凌少軍才穩下了自己,轉而抱住了受到驚嚇的女兒。
「妞兒,讓爹瞧瞧,那些賊人可有傷害你?」
「阿爹,妞兒沒事,妞兒不要阿娘出事……嗚嗚!」
看著抱在一塊兒的父女倆,王嬤嬤雖然于心不忍,還是只能開口請他們出去。
「少爺,一會兒少夫人就要生了,您與小姐在這兒恐怕不太方便。」
听罷,凌少軍也知道他與女兒在這兒毫無幫助,只會阻礙王嬤嬤幫忙接生,于是他沒有多說什麼,識相的抱著女兒退出耳房。
耳房里傳來了斷斷續續的痛苦申吟,緊接著是王嬤嬤與萍兒的鼓勱聲。
「少夫人再用點力,孩子就要出來了!」
「少夫人挺著點兒,千萬要挺住啊!」
屋外的凌少軍抱著女兒,在心底默念佛號,祈禱神佛能助沈怡慶與她月復里的孩兒熬過這一劫。
「阿爹哭了嗎?」凌吟郁發現凌少軍眼眶紅了。
「阿爹不哭,阿娘常說吉人自有天助,阿娘不會有事的……嗚嗚嗚……」
看著一夜長大的女兒,凌少軍心疼的抱緊了。
不知過了多久,驀然,屋內傳來了嬰孩啼哭的宏亮聲音,屋外提心吊膽的眾人頓時笑逐顏開。
凌少軍再也按捺不住,抱著女兒就闖了進去。
只見王嬤嬤用著一塊舊毯子包裹起白胖的娃兒,一臉欣慰的看著凌少軍。
「恭喜少爺,小少爺平安出世了。」
凌少軍只是匆匆看了哇哇大哭的娃兒一眼,立刻奔向榻邊,看著已經全身虛月兌的沈怡慶,他又紅了眼眶。
「我的好慶兒,你救了妞兒,還平安生下了咱們的兒子。」
「少軍……妞兒,我的妞兒呢?」沈怡慶找起了女兒。
「阿娘,郁兒在這兒。」凌吟郁撲上前抱住了娘親。
「妞兒沒事,太好了,太好了……」沈怡慶喜極而泣。
「慶兒,我發誓,再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們母女!」凌少軍激動的抱住了一大一小,將她們緊緊擁在懷里。
王嬤嬤抱著小少爺,在一旁笑中帶淚的看著他們,懷里的小少爺揮舞著雙手,哭得特別宏亮,就像是要把霉運全都驅趕走一樣。
沈怡慶靠在凌少軍懷里,心滿意足的閉上了眼。
前一世她女兒慘死在大坵莊子,這一世她與妞兒沒有死,而且她還在這兒平安生下了白胖的兒子,想來菩薩已經听見她的求情,破除了她會有的悲慘命運,給了她一個全新的人生與命運。
就像是破除了前一世的惡運詛咒,她終于能毫無畏怕,與凌少軍和和美美的攜手相伴一生。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