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繼之在房里看書,直到樓下吵雜的聲音越來越大,他才放下書,暫時離開臥房下樓來。
在樓梯和前廳的交會處,他遇見了周媽。
「怎麼了?忙進忙出的?」
見周媽手上端著一大盤以竹簽串著的肉串,張繼之蹙了蹙眉頭。
周媽看了看他,笑著說︰「大少爺,是二少爺的同學來了,他們正在前院里烤肉。」
「喔。」張繼之往前院看了看,正巧見到弟弟大步跑過來。「繼行,你這樣把前院搞得烏煙瘴氣,小心媽回來先扒你一層皮。」
話才剛說完,張繼之的目光越過繼行往後一瞧,很意外地見到站在繼行身後的傅采依,沒來由地,他的心怦地一動,還好臉上神情並無絲毫改變。
「不會的、不會的啦,哥,你知道媽今天去哪兒嗎?媽是去A大找爸爸了,我想不會太早回來。」
張繼行哈哈笑了兩聲,看看哥哥,又轉頭望了眼身後的傅采依,還有庭院里那一票籃球隊的隊友,見他們正扯開嗓子朝他喊嚷著,急著要他回前院。
「哥,這位是我的同班同學,她叫傅采依,你上次見過的,她要上洗手間,你幫我帶她去好嗎?你看前院那些人喊我喊得都快吵死人了,我得幫周媽把東西快全都端出去。」
張繼之看了看弟弟,又朝著傅采依望了眼,淡淡地點了點頭。
「你快把東西端出去吧!」
張繼行朝著傅采依說了句話,急忙忙轉身端走周媽手上的東西,嘴里還不忘催促︰「周媽,你快到廚房去把剩下的東西也都端出來。」
周媽應了聲是,轉身離去,只剩下張繼之和傅采依兩人站在原地。
傅采依見周媽和張繼行前後離去,想了下,她上前對著張繼之淡淡一笑,一如往常地裝出客套溫雅的模樣。
「不好意思,張大少爺,到你家打擾了。」
張繼之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有抹笑意竄過心口,但臉上神情依然平靜。
「我記得曾介紹過自己,我叫張繼之。」
傅采依在心里不滿地哼了聲。她當然知道他叫張繼之,就算他化成灰她也忘不了,因為從來沒人像他這樣可惡、像他這樣地看穿過她,也沒人對她說過那天他說的那些可惡的話。
「我可不敢直接稱呼你的名字。」臉上的笑仍綻得燦爛,但心里卻己經恨得牙癢癢。「你是張繼行的哥哥,我最多只能喊你一聲張大哥。」
張繼之皺了皺眉。「你和繼行很要好?」
心里有股不悅,張繼之非常清楚情緒的由來。
他非常不希望她是繼行的女友!
傅采依看了看他緊皺著的眉頭,心里猜著,他所謂的要好,是指……
「我想借洗手間,能不能請你帶路?」她不準備回答他的問題,至少在想清楚他的用意前。
「這邊請。」
張繼之目光轉沉,繃著臉,大手比向一旁。
「謝謝。」
往他所比的方向看了眼,傅采依給予一記柔媚無比的笑,轉身朝著洗手間的方向走。
張繼之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她跨出了腳步,越走越遠,最終還是決定跟上她。
傅采依走過餐廳,照著張繼之所指的方向,尋到了一扇小門,推開門往內走,很意外門外竟是一小片的花圃,花圃里種著一些紅紅紫紫、不知名的花,在靠進圍牆處植著兩三株樹,由樹上綻開厚沉的黃花來看,那幾株也是柿子樹。
看來,張家人很喜歡柿子樹?
想著,她在心里啐了幾聲,想起那日張繼之居然說她是柿子,心里還是氣惱。
「洗手間在那邊。」張繼之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傅采依被嚇了一跳,轉過身來看著他,心里很惱。
「我知道,謝謝張大哥。」
她努力維持著聲音的甜美,心底卻不知己咬過多少回牙。哼,就算再討厭她,也不用像盯著竊賊一樣地緊盯著她吧?
「不用客氣。」若不是她眼底清晰可辨的慍火是那麼的明顯,他肯定會被她臉上甜美的笑容所蒙騙。
她真是有趣,心里明明惱怒著他,臉上的笑容還能裝得甜蜜膩人。
不過,他就是喜歡她的矛盾和里外不一。
傅采依心里頭不知是第幾回咒罵了, 「那我上洗手間去了。張大哥應該不用在這里等著吧?我又不是賊,不用像防著小偷一樣的防我吧?」
說完話,她有點憤怒地轉身,急步朝著洗手間而去,拉開門,用力地關上,算是稍稍表達了她心中的不滿。
看著幾步外的洗手間,再看看那扇被拿來泄憤的門板,張繼之頓覺好笑,也為那扇門感到同情。
可憐的門呀!
走出洗手間,傅采依很意外見到仍站在花圃旁的張繼之,惱怒地想著,他真將她給當成賊了嗎?
臉上的笑容再也無法嬌綻,心情惡劣透了,她重重地踱過去洗手。
「想……參觀一下屋子嗎?」張繼之雙手抱胸,見她走來,略抬起臉。
他的話讓傅采依露出疑惑的眼神。
「你不是把我當小偷嗎?帶我去參觀妥當嗎?」
張繼之一愣,隨即哈哈笑了兩聲。
「你是這麼想的?」
難怪方才她會用惱怒的眼瞪他。
傅采依不喜歡他的笑聲,更討厭他的笑容,那些彷佛都帶著濃濃的嘲笑意味,自尊心極強的她,哪能接受?
「要不……你希望我怎麼想?」她將「張大哥」三個字省略了,心情超級惡劣。
張繼之審視著她,並無馬上回應她的話。
論身高,他足足高過她一個頭又多一些,就算她挺直了腰椎,了不起也只達他的肩頭,然而他不得不承認,她那一身絕然的氣魄,絕不輸給他,還讓他挺佩服的。
「你的想法如何,恐怕不是我能左右的吧?」他將問題原封不動地又拋回給她。
傅采依氣得差點沒跳起來。「張繼之,你到底想……」
「耶?原來你們在這兒呀!方才張繼行還在嘮叨說,采依你去洗手間怎麼去了那麼久呢!」莫妹仙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
「我……」傅采依硬是將沒說完的話吞回肚子里,笑著轉身,對著莫妹仙說︰「我剛由洗手間出來,與張大哥聊了幾句。」
張繼之看了她一眼,不得不佩服她神色變換得自如,方才還滿眼、滿臉的怒火,一個轉身,面對同學,又綻起了笑容。
「我對傅小妹說,有沒有興趣參觀我家,我可以帶她四處看看。」
「真的呀?其實我也挺想……參觀……」莫妹仙的眼里掛滿羨慕,一轉頭與張繼之對上眼,臉龐隨即飄上兩朵暈紅。
「呃……我是來上洗手間的,要不張大哥你就帶采依去參觀,一會兒後再由采依陪我四處看。」
「既然妹仙想參觀,我看你就等她吧,其實我沒有什麼興趣四處看。」傅采依軟聲說。她討厭極了張繼之方才叫的那一句「傅小妹」。
她哪兒小了?不過略小他幾歲而己,他憑什麼喊她小妹?況且,就算她是小妹好了,也絕對不是他的小妹!
「這樣……」張繼之看了看她,神情平靜,又看看莫妹仙。「不如我們等你吧?莫同學。」
莫妹仙的心里震蕩了下,注意到了他的稱謂。
他稱采依是小妹,卻稱她一聲同學,這親疏遠近己不言而喻,她還需要自取其辱嗎?
「我看不用了,我去了洗手間之後,想直接回到前院去吃烤肉,所以你們就不用等我了。」莫妹仙說著,笑容有點僵硬。
「既然這樣的話,那……」
張繼之收回落在莫妹仙身上的目光,轉向傅采依看了眼,微勾了下嘴角,又對著莫妹仙說︰「不如一會兒後我讓繼行帶著你參觀一下我家,如何?」
莫妹仙自然是高興非常。「謝謝張大哥,那我先去洗手間了。」
能和張繼行私下相處的話,她自然是高興得不得了,沒再多停留,莫妹仙只朝著傅采依眨了眨眼,隨即轉身朝洗手間而去。
見她竟頭不回地上洗手間去,傅采依只能在心里嘀咕,真是個見色忘義的家伙!
「請吧,我帶你參觀一下我家?」張繼之看著她,嘴角的笑意仍高掛。
傅采依皺著眉頭。
她是想拒絕的,但拒絕不就意味著膽怯、害怕、退縮?!開什麼玩笑!她會怕他?
不可能!
「如何?不敢與我同行?」
張繼之收起笑容,投過來挑釁的目光,這一刻他覺得自己有點幼稚,彷佛瞬間回到了四、五年的高中年代。
不過那時的他,恐怕也與幼稚無緣。據同學所言,高中時期的他,就己經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沉穩模樣,足足比實際年齡要長上好幾歲。
「誰說我不敢?」心里才想著,就听到他嘴說,傅采依豈會服氣?
「那……走吧!」張繼之在心里偷笑,沒等她,轉了個身,逕自往前走去。
看著他的背影,這一刻傅采依發覺,若目光能殺人,她肯定己朝著他的身後砍了好幾刀。
真是個令人討厭的男人!
張繼之帶著傅采依上到頂樓,張家的頂樓同樣植著幾株柿子樹,不過不像種在庭院里的柿子,這兒因為植在盆子里,樹不高、葉不密、沒有開花,可想而知更不可能會結果。
「我發覺你們好像挺喜歡柿子樹的?」站到前方的女兒牆前,傅采依看著一株植在盆里的柿子樹。
張繼之緩步走到她身後。
「這棟房子是我外婆留下來的,我外婆生前喜歡柿子樹,所以就在屋子里種了許多。」
「你外婆?」
既然是外婆的屋子,他們為何又住在這里?自己的家呢?
「對呀,我外婆,她是青一中學的前一任校長。」張繼之說著,沒看著她,走到柿子樹邊,雙手背後,緩緩地閉起雙眼。
傅采依趁著他閉起雙眼的機會,好好地上下仔細打量。「就是掛在校長室里,那張唯一的女性照片?」
張繼之張開眼來,微微一笑。
「那是我外婆年輕時的照片。」
他的笑容讓傅采依一愣,心髒咚咚跳了幾下,隨即有點慌地轉開臉,仰頭看著天。
「那……你們為什麼會住在這兒?」
話一月兌口,傅采依就後悔了。
他或他們一家人住在這兒,干她什麼事?她何必多管閑事呢?
都怪他的那一記笑容太真誠燦爛,害她大受影響,腦子無法精明地轉動,言語自然會出錯。
張繼之朝著她望了會兒,收起笑容,走到女兒牆邊,往下望,淡淡地說︰「我母親想搬過來,因為這里離她工作的地方近一點,她是青一中學的校董。」
「噫?」傅采依有點訝異。
不過,張家也挺低調的,至少在學校里從沒傳過有關張繼行是校董兒子一事,張繼行也從不說。
「我不住這里。」傅采依還沒反應過來,張繼之突然說道。
「噫?」
「我住校,偶爾才回來這里。」張繼之轉回身來,臉上又恢復一慣的嚴肅,笑容全消失不見了。
傅采依就討厭他這副模樣。「你干嘛告訴我這些?」
她在心里告誡自己一次,眼前的是敵人,擁有一張撲克臉的敵人!
「是呀,我干嘛告訴你這些?」張繼之一手撐在女兒牆上,嘴里看似低低地喃念,雙眼卻精亮無比,好似要將她給看穿。
「對了,你方才上洗手間前,我記得問過你和繼行是不是很要好,你還沒回答我。」
傅采依就是討厭他這樣盯著她看,好似心里的事一下子全被他給看透了,沒有秘密。她討厭沒有秘密,每個人都應該有屬于自己的隱私。
「我和繼行要不要好,干你什麼事?」倔強地,傅采依噘著嘴,故意說道,想了下,還補上一句︰「莫非你這個當哥哥的因為討厭我,就要阻止自己的弟弟和我交往?」
見最後一句話,順利地讓他的臉色轉為鐵青,傅采依覺得自己小勝了一場,值得為自己喝采。
「是這樣嗎?我可半點也看不出來你是他的女朋友。」
張繼之收回手,離開牆邊,筆直朝她走來。
這樣的氣勢嚇得傅采依心虛,連連往後退了數步。
「喔?你又知道怎樣才是他的女友了?」
張繼之停在她的面前,略彎腰地凝視著她。
「我就是知道!」
傅采依抿著嘴,板起臉孔。
「別說得這麼自信,我媽說過,這天底下的事,越自信就越容易出差錯。」
「是嗎?」張繼之輕輕一笑。
傅采依氣得轉身欲走。
「我最討厭你這種撲克臉,又自以為是的人。」
「喔?」張繼之不在乎,只微微挑了下眉。
「懶得跟你說話。」
拋下最後一句,傅采依轉身離去,在進入樓梯間時,正巧遇到由樓下跑上來的張繼行。
「原來你們在這兒呀?」張繼行笑著問。
傅采依收起氣憤神情,對著他甜甜一笑。
「哥,我記得你很少上頂樓來。」張繼行側身朝著一旁的傅采依看了眼,走上前。
張繼之靜了幾秒,等弟弟走近,抬手拍拍他的肩。
「小時候上來時,總覺得高,現在長大了,一看,原來也不怎麼高。」
張繼行听了,哈哈一笑,小聲說︰「哥,原來你有懼高癥。」
張繼之笑著搖頭。
「沒有,別瞎說了。只是,人如果能腳踏實地地站在地上,何必一定要跑到很高的地方去呢?」說完,他看了眼呆站在樓梯間的傅采依,收回目光,又看看身旁的弟弟。「你和你同學聊聊吧,我先下樓去。」
轉身,他很快地來到樓梯間,在越過傅采依身旁時略頓了下,以只有兩人听得到的嗓音說︰「如果你那麼確定可以成為我弟弟的女友,現在就讓你有表現的機會,我把這兒讓出來,讓你們獨處。」
傅采依不可置信地看著他,足足愣住有十數秒,而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挑釁地昂高尖瘦下巴說︰「那我就先謝過你了,張、大、哥。」
可惡,他越不想張繼行與她交往,她越要與張繼行走得近。
「我哥對你的印象一定還不錯,他可是從來不帶人參觀家里,你是第一人。」張繼行笑得似烈陽一樣燦爛,不愧有陽光男孩的稱號。
「是嗎?」傅采依望了天邊一眼,懷疑他的說法。
或許更貼切地說,張繼之根本不是對她印象好,而是壞得出奇,防她似防小偷一樣,才會勉為其難地帶她參觀家里。
「真的。」張繼行收起笑容,也發覺到盆栽中的柿子樹,他走近。「傅采依,你知道我家為何特別喜歡種柿子樹嗎?」
前院里有、後院里有、屋旁的花圃里有,連屋頂上的盆栽中都有,她一定也發覺了。
「不是因為你外婆喜歡嗎?」傅采依隨口回答。
「你知道?!」張繼行很訝異于她居然知曉。
「你哥剛剛說的。」這有何好大驚小怪的?
「喔。」張繼行偏頭想了下,一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柿子樹葉,「那……我哥告訴你關于我媽懷了我哥時,吃了很多柿子的事了嗎?」
這有什麼好說的?
「一般女人懷孕時會特別喜歡吃某些東西,都是正常的吧?」
傅采依走到女兒牆旁,靠著牆坐下,動作很得體,輕輕緩緩、溫溫雅雅,一如她平常在所有人面前的表現。
「不正常。」莫名地,張繼行的心中大大松了 口氣。看來哥沒講。
雖然直至現在仍無法確定是否因為母親懷有大哥時,吃了過多的柿子,而導致日後他對柿子產生了過敏,但唯一能斷定的,若哥對傅采依連這事都說了的話,就表示極端不尋常,傅采依在哥的眼中就和一般人不同,甚至可能是喜歡……
「有什麼不正常?」
傅采依其實並不喜歡與他在這兒瞎扯,但至少這話題她還能接受,因為是繞著她的敵人轉,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我哥對柿子過敏。」
離開柿子樹盆栽,張繼行踱到傅采依身旁,蹲軀坐了下來。
「他……」原來那個老板著臉的撲克牌老K也有弱點! 「我是說,你哥對柿子過敏?」
「是呀! 」
張繼行抬起臉來,望了她一眼,笑笑。
「這很奇怪吧?我媽在懷他時,吃那麼多柿子,結果他從小時候起,就一粒柿子也踫不得。」
「是很奇怪。對了,我听你哥方才說,你媽是學校里的校董,是嗎?」
岔開了話題,她認為今天這樣己經夠了,她不想再長聊,想回家了。
張繼行的目光一沉。
「我……其實不僅是校董,明年起,她可能會接校長的職位,可是我並不喜歡因為這樣,而……」
「我知道你的意思。」傅采依打斷了他的話。
這一刻,她真是有點欣賞他。至少他希望自己在學校的風光皆出于自身的努力,不是因為母親或家里所給予的光環。
如果弟弟也能與他有一樣想法,做事與他一樣踏責,認真努力地讀書,該有多好?
「我們不談這些了。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家了。」說著,傅采依站起身,撫平裙擺,優雅地轉身。
「傅采依。」張繼行急忙忙地隨她站起,喊住她。
「有事嗎?」傅采依轉回身來。
看著她的臉、她迷人且晶亮的眼,還有既優雅且落落大方的神情,張繼行一下子紅了臉,支支吾吾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只消一眼,傅采依己能猜出他心中想些什麼,「我媽告誡過我,在上大學前,是不準我談戀愛的!」
「喔?!」張繼行沮喪地低垂著腦袋,隨後又抬起臉來,「為什麼?」
傅采依聳聳肩,攤了攤手。
「不為什麼,總之她就是這麼說的!」
「那……」他想追求她的話,也不好意思開口了,心里沮喪呀! 「你……還會來我家玩嗎?」
傅采依愣了愣,沒搖頭也沒點頭。
張繼行紅著臉,表情有點拙,急忙解釋︰「我的意思是說,就算不是男女朋友,我們也是同學嘛,何況我們是同班同學,可以變成好朋友的!」
見他紅著臉,傻里傻氣的,傅采依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對呀,就算我們不是男女朋友,至少也是同班同學,可以成為好朋友的嘛!既然是朋友的家,沒道理不來玩。
不過先說好了呦,我可不單獨來玩,要我來,都得有莫妹仙陪,否則我可不來。」
瞧吧,莫妹仙,我算仁至義盡了吧?從頭到尾沒忘了為你當紅娘,牽紅線。
「沒問題,沒問題。」張繼行笑呵呵,「我看莫妹仙也不討厭來我家,以後約你就約她,你們一起來玩。」
「好呀。」傅采依爽快地答應。「我看時間真的不早了,我該回家了,免得回去後我媽嘮叨。」
臨離開張家前,傅采依又去了一次洗手間,很意外在洗手間前的花圃處又遇到了張繼之。
他看著她,深深的眼窩似一個無底洞,好似能吞噬她、禁錮她,將她的人和靈魂一起永遠關在其中。
他朝她走來,拉起她的手。
「這個給你!」
「什麼?」傅采依微愣,等看清楚了手中的東西,再抬起頭來,張繼之己轉身走遠。
「為什麼?為什麼送我青柿子?」
而且看起來還是顆經過特殊處理的青柿子。
張繼之頓住腳步,沒轉回身來,兩人相距約有五步左右的距離。
「那是顆以柿子木雕成的柿子,漆成了青綠的顏色,我覺得與你挺像的,所以就送給你!」
其實一直以來,他和外婆一樣喜歡柿子,喜歡柿子獨特的香味,無奈無福消受,體質偏偏對柿子過敏。
「你是說……我像青柿子?!」
愣了下,傅采依看看手中的木雕青柿子,又看看他的背影。
「是呀,你不覺得嗎?」
他仍沒轉回身來,而是不知想到了什麼,哈哈大笑了一陣。
「青柿子外表挺好看,也可以拿來染東西,但一扒開,那果肉卻吃不得,除非經過特殊處理,還有……」
聞言,傅采依氣得直發抖,大聲一喊︰「張、繼、之!」
他是在暗諷她如青柿子一樣,雖然外表看起來柔弱優雅有氣質,可一旦撤下那些偽裝,她不過就是顆澀澀的、只能拿來當染料的青柿子嗎?
張繼之轉過身來,見她生氣的模樣,先是一愣,收起了笑容,隨之又控制不住地哈哈大笑出來,還差點笑彎了腰。
「你現在的模樣,真像青柿子!」連臉色都鐵青了。
其實只有他自己知曉,他很喜歡青柿子,愛極了青柿子。
雖明知不能愛,但卻忍不住,就算要賠上性命,也愛。
「王、八、蛋!」什麼優雅的形象,全不顧了,傅釆依氣得踱腳,轉身甩門,進了洗手間。
天知道,她多想用手中的這顆木雕青柿子扔死他。
但現在她還在人家的家中作客,所以暫且將仇恨放下,反正君子報仇,三年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