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駕崩,大喪三日,人人都關起門來躲屋里,家家戶戶門匾上都掛著白燈籠和白布。縣城里大街上空無一人,些許枯葉被風吹起打了個轉,又飄到了別處。
街頭巷尾時常有官兵衙役路過巡邏,人人噤聲,不敢高語。
溪山村里,大家也都關起門來小聲議論,生怕被誰傳了出去,惹來殺頭之罪。
劉桂香也不例外,關了莊門,讓莊戶們都回家去,這三天暫時不要去管田地里的事,等過了這個風頭再說。
好在如今田里的谷子正等著黃了好收,不用放水也不用料理雜草,倒是清閑。
劉桂香的肚子越發的大了,過了頭三個月,這肚子就跟吹氣球似的,一天天看著長,她真擔心會出現什麼情況,打得她措手不及。
然而這天下……終究還是亂了。
大喪才過,三皇子就號稱手持先帝傳位詔書,堂而皇之入了皇城,要繼承皇位登基為帝。
只是其他各方勢力又豈會善罷甘休?一時之間,紛爭四起,各路皇子王爺紛紛帶著人馬攻入城中,討伐三皇子假傳遺詔,皇城附近里三層外三層的都是官兵將領,圍得跟鐵桶一般。
獵鷹和北狼都沒辦法探听慕容瀚的消息,只能在家里守著劉桂香。
劉桂香急得嘴角都起了燎泡,寢食難安,茶飯不思,這幾日肚子都疼了好幾回,有一回還見了紅,把她給嚇得不輕。
皇城一亂,周圍個個郡縣也都難以幸免,到處都有匪賊作亂,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偏生還打著收取軍資以平戰亂的幌子,惹得百姓們敢怒不敢言,只能咬牙奉上自己積攢了一整年的口糧。
還有好些土匪窩子出來的,見人就殺,什麼都搶,已經有好幾個村子都被洗劫一空了。
慢慢的,風聲傳到了南邊各地,北狼和獵鷹去不了北地,卻是經常進城打听消息,劉桂香自然也能先一步收到消息。
昨日,距離縣城八十里外的一個較富裕的鎮子被洗劫了,死了幾十個人,還把當地最有勢力的張員外一家殺了,想來要不了多久,那些賊寇就會跑到這來,必須要想個法子應對才是。
劉桂香緊緊擰著眉頭琢磨,過了好一會兒才喊了人,沉聲道︰「春喜,你和春來腳程快,去請村長,最好讓他把村里年輕力壯的漢子糾集起來四處巡邏,另外再把村里能主事的老人都請來咱們莊上議事,咱們不能坐以待斃,必須早做準備。」
春喜緊張地揪著帕子應了一聲,轉身就小跑著出去,叫了弟弟一道出門。
獵鷹微微皺了眉頭,他們兄弟只負責保護少夫人,其他人的命可不歸他們管,若是少夫人一定要護著那些村民,到時候人多拖累,他們兄弟能耐再大也護不了少夫人周全。
兩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隨即抱拳,單膝跪地,說道︰「還請少夫人收回成命!」
「為什麼?」劉桂香怔住了,一時沒反應過來。
獵鷹低頭,沉聲道︰「我兄弟二人是少主派來保護少夫人的,便是天下再亂,我兄弟二人使命必達,定能護得少夫人周全,若加上旁人,怕是顧及不了,還請少夫人三思。」
「你們……」劉桂香皺眉想要反駁,卻發現她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獵鷹說的沒錯,他們的任務就是要護她周全,待日後慕容瀚歸來,還他一個毫發無傷的妻子,而其他人于他們而言,就是在任務之外的,便是有再深的交集,于他們來說也是毫無干系的人。
如今恰逢戰亂,她又懷有身孕,本就平添了許多麻煩,再讓他們保護其他人,如何分得出手來?
話雖如此,可人活一世,總有許多牽絆,不管何時何地,她都做不到見死不救。
片刻後,劉桂香理了理衣襟,起身行禮,正色道︰「我明白兩位的苦衷和使命,也知道你們是真的很為難,國難當前,人人自危,可眼看著匪賊作亂就要打到這兒來了,我實在做不到見死不救!」
獵鷹和北狼都半側著身子不願受她的禮,板著臉不肯應聲。
劉桂香深知他們是受過訓練的,會絕對地服從命令,不然也不會在相處了這麼久,他們還是不願過多在人前現身,所以她只能多勸幾句,不是她想做什麼聖母,但在農莊住了幾個月,不說莊戶們待她如何擁戴忠心,就是溪山村的鄉親也都相處得不錯,怎能不幫一把?
然而,不管劉桂香說些什麼,獵鷹和北狼仍冷著臉不松口。
如今慕容瀚的消息沒法送過來,她這邊的消息也沒法傳出去,只有他們兩人有辦法傳遞消息,可偏偏他們又都是些榆木疙瘩,說什麼也不肯讓步。
忽桂香氣得不行卻又不能發作,畢竟他們再怎麼也是為了她著想,而且他們只是服從命令罷了。
不到半個時辰,春喜和春來就回來了,溪山村村長和村里老漢,外加莊里的趙虎和王三也都過來了。
劉桂香把人請到前院正廳去,命人上了茶水,也顧不得這麼多,直接把近來的情況都說了出來,末了才道︰「咱們必須得想個法子安撫民心,不然沒等那些流寇過來,就先把自己給嚇死了。」
溪山村村長擔憂地捏著手一指,心里也是慌得不行,一時間沒有立刻答應。
老漢們也紛紛交頭接耳地嘀咕起來,在這個生死關頭,誰也不知道如何才能保得周全,畢竟他們都是莊戶人家,靠天吃飯的,哪里斗得過那些使槍弄棒的兵匪?
前廳內的氛圍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大家都面如土色,不知該如何是好。
對他們來說,無論誰做皇帝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讓他們過上安穩日子,能吃上幾口熱飯,填飽肚子就是好皇帝,哪里還顧得上哪個皇子登基,哪個皇子死的。
就像上邊那些個貴人,不也是只顧著自己爭權奪利,顧不得底下的小百姓是流離失所,還是安居樂業?
當務之急,是該如何保住自己的家園,活下性命,那些神仙打架的事不歸他們管,也管不著那麼遠。
劉桂香喝了一口茶水,想了想就道︰「諸位不用害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若是那些流寇真的犯上咱們這里,也用不著慌,那些人才剛洗劫了離咱們十里外的鎮子,荷包裝飽了,暫時還不會來咱們這里。
「依我說,大伙兒先緊著莊稼收拾了,都囤起來,藏嚴實些,再收拾一些要緊的對象,都打包好,隨時準備送老弱婦孺離開。這兒是咱們的家園,有事的時候,靠城里那里府兵是遠水解不了近火,還是要咱們自己奮起保護我們的家園。」
「哼,你說的倒輕巧,」一個老漢拄著拐杖叩擊了兩地面,神情很是不屑,「你家大業大,奴僕也多,還有護院,當然不怕流寇來襲,可我們呢?一家老小都是只會種田爬犁的莊稼把式,難不成你要我們這幾個老頭子扛著鋤頭去抗敵嗎?簡直可笑!」
老漢氣得吹胡子,卻又不敢先行離開,畢竟大伙兒都還沒發話,就是想走也得看大家的動作。
其他人聞言,都默默垂下頭,偶爾眼神交流一番,也沒人說話。
劉桂香听得冷笑一聲,起身扶著腰往前踱了幾步,「諸位怕是年紀大了,沒听清楚,我方才說的是,把糧食都收了藏起來,先緊著老弱婦孺離開,何時說過要你們這幾個連走路都打顫的老人家去上陣殺敵?」她微微扭頭,滿面寒霜,「我好意為你們謀劃,你們就是這般把我的好心當做驢肝肺?」
那老漢被嗆得臉紅脖子粗,半晌都沒說上話來,恨恨地瞪著她直哼哼。
劉桂香也懶得計較,畢竟對方是上了年紀的人,況且老人家大多都有落葉歸根的想法,認為臨老了是離不開家鄉的,這會兒突然讓他們離鄉背井,自然不願意。
只是在這樣危急的時候,也沒那麼多時間用來體諒他們了,劉桂香再道︰「大伙兒有話就趕緊說,不商量出一個辦法,到時候被殺個措手不及,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
溪山村村長和老漢們的臉色都很不好,但也知道這話沒錯,他們討論了好一會兒,眼見太陽都快下山了,總算是得出了一個結果。
就是照著劉桂香所說的,提前十天收谷子,把莊稼都放進地窖或附近的山洞,只留下一家子一個月的口糧。
如今朝廷震蕩,官府沒時間來收他們的稅,他們正好也多留些糧食。
幾日後,莊戶們和長工們都一一拿著鐮刀去了田里,日夜輪番上陣,把泛黃的谷子收了。
就連劉桂香,也跟著婆子媳婦們忙前忙後地做飯煮湯,曬谷子收合。
莊子里的孩子們也停了課,不敢到處亂跑,跟在春喜和春來後邊幫忙,或拿著釘耙扒拉翻騰曬谷場上的谷子,或驅趕前來覓食的麻雀烏鴉,連野果子野鴨蛋也懶得去撿了。
與此同時,獵鷹和北狼也被劉桂香指使著操練村里最強壯的漢子後生,每日卯時不到就被叫起來在村頭練習長槍,也沒什麼花哨的招式,簡單的格當、挑劈,勉強能護住自己,再知道怎麼反擊就成了,完事後,休息一會兒就去田里勞作。
幾日下來,大家都累得不行,可一想到懈怠來面臨的就是家破人亡,又沒人敢喊一聲累了,但多多少少還是有人會不服氣,覺得村長和老人們都瘋了,竟听信一個婦道人家的話。
不過再多的不服氣,也在沒多久後就被突如其來的驚變澆滅了。
這一日,好不容易收完了谷子,大伙兒才得閑休息一會兒,村口就涌來了好些難民,個個都面黃肌瘦、神色戚戚,許是見單家農莊富足,這些人幾乎直接就奔了過來。
劉桂香正招呼著莊戶們把谷子都放地窖里去,就見春來急慌慌地跑過來了。
「跑這麼快做什麼?有鬼在追似的!」劉桂香手扶著腰,順口問了一句。
春來喘著粗氣說︰「少夫人,外頭來了好些衣衫襤褸的難民,個個跟餓鬼投胎似的,喊著要唯們家施舍糧食給他們呢。」
「什麼?」劉桂香皺眉往外瞧了瞧,可惜隔著幾重院牆,壓根兒瞧不見,但依稀能听得外頭傳來的吵鬧聲,便又問︰「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會來那麼多人?」
春來苦著臉應道︰「我不知道啊,少夫人,剛才一下子來了幾十個人,直接坐門口堵著,先前說話還算客氣,到後來就直接嚷了起來,說咱們要是不舍糧食,就是見死不救。」
一听這話,劉桂香就氣笑了,「敢情當咱們這兒是菩薩廟了,我雖然不是狠心人,但也不能由著他們這樣訛詐的,走,咱們瞧瞧去。」說著,她就揮著衣袖,快步去了前院。
春來頓時心里一咯 ,趕忙追上去大喊,「少夫人您慢些,仔細摔著,趙虎大哥已經在前院招呼了。」
「這會兒一個人根本不頂用。」劉桂香絲毫沒有停頓下來的意思,徑直往前院走去。
前院吵吵嚷嚷一片,又伴著些許哭聲,實在惱人得很。
趙虎帶了幾個莊戶,還有春喜和燕子正頂著院門,可到底還是被外頭的難民推開一道半人寬的縫隙。
劉桂香板著臉走過去,還沒等開口問,門外的難民也見到了她的模樣,猜測是主人家,就亂糟糟地喊著,「主事的來了,快開門給糧食!」
春喜見主子來了,又驚又怕,攙著她就勸,「少夫人您怎麼來了?快些進去歇著,是春來多嘴報信了?我都說了讓他別聲張別聲張,您都這麼大肚子了,別被嚇到了。」
劉桂香擰著眉頭,惱道︰「他不跟我說,我就不會知道了嗎?總歸是我家,我怎麼能一直躲在後頭?去問是誰讓他們過來的,又要求些什麼東西,好得讓咱們寬心了才是。」
「是。」春喜跺跺腳,扭頭就小跑著過去,湊門縫里往外喊著,「你們還想不想要吃的了?哪有這樣用強的,跟那些混子流寇有什麼兩樣?我家主人心善,可也不是什麼任人拿捏的,你們快些如實說來,你們從哪里來,是不是受了誰的指使?不然……別說是粥飯了,就是一頓亂棍打你們出去,也沒人敢說半句不是!」
門外那些難民听了這話,倒是沒有再去推門,好一會兒才有人應道︰「你們……你們先給我們一些吃的,我再說,不然、不然我們就守在這,一直鬧下去,誰也好不了。」
春喜怔住了,一時沒回上話來。
門外那漢子又梗著脖子說︰「我知道你們主子是個懷了身孕的婦人,定然受不得刺激,我們也是逼不得已的,要怪就怪這世道不好吧,好好的打什麼仗?官府也不管,你們這里有糧食,便是沒有我們,也遲早會有別人過來。那些兵匪殺人不眨眼,馬上就要打到這兒來了,我們只想填飽肚子,要些糧食,再往南邊逃命,這有什麼不對?」
這話說得實在太過厚顏無恥了,劉桂香自認從來不是冷心冷情的人,卻也不是那種惹人生厭的極品白蓮聖母,听得這話,知道真是有人慫恿這些人來這里為難她,那她又豈能不戰而退?
如今,除了慕容瀚和孩子的安危,還真沒有什麼讓她害怕的!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看誰斗得過誰!
「看見那些空田沒有?」劉桂香冷笑道,指著外頭已經收割完,只剩下茬子的田地。「你們想要糧食,憑什麼非得找我討要?我欠你們什麼了?你們是我父兄姊妹還是哪房親戚?無冤無仇的平白就上門訛詐,真當我是尊泥菩薩不成?」劉桂香輕輕撫模著微微隆起的肚子,聲音更冷了,「就是泥苦薩還有三分土性呢,獵鷹、北狼!」
「在。」
獵鷹和北狼這些日子都沒敢離開院子,听得召喚就跳了出來,他們都換了一身黑衣勁裝,腰間佩刀,渾身泛著森冷殺意,一看就是不好惹的。
難民們看了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個個縮了脖子,不敢抬頭。
見狀,劉桂香抬了下巴,凜然道︰「這兩位是我夫君留下的侍衛,便是上了戰場,也能以一敵百的英雄好漢,各位若是不信,大可上前一試。」
她的話音剛落,獵鷹和北狼都冷著臉「刷」的一聲拔出半截刀身,寒光湛湛,在陽光的折射下,泛著幽冷的光,刺得人眼楮生疼,心肝也跟著顫了顫。
劉桂香暗贊兩人有眼色,很配合,又道︰「各位的難處我也明白,你們也是遭了難才流落至此,我也不是那種落井下石的人,只要你們說出是何人攛掇你們來此鬧事,揪出那個賊人,我便開糧倉周濟你們,這對我來並不是什麼難事。」
眾人一听,紛紛抬起頭,神色游移不定,可到底還是有人耐不住誘惑,說了原委。
他們本就是打大柳樹村過來的,沒想過要跟那些無恥匪賊般行事,只是路過那兒的時候,遇到了一個自稱是王府管事的人,給他們指了一條明路。
說是從前有一戶地主心思惡毒,擠走了自家父兄,整日里欺壓鄉親、強取豪奪,才得了今日的富貴。這對夫妻倆買了農莊,家里糧食堆得像山一樣高,如今家里只有一個懷孕的婦人,只要他們過來嚇唆一番,人多勢眾之下,定然能拿到糧食,這樣逃難的路上就不必擔心挨餓了。
他們也是餓得怕了,又想著趕緊往南逃,討要也好,搶劫也罷,都算為民除害……
事情一掰扯清楚,劉桂香心里便有了底,開了前院的大門,讓他們坐在曬谷場上排隊等著舍糧,隨後又命春喜等人去灶間煮了粥,蒸幾籠饅頭。
七、八十個難民,一人得了一碗粥、兩個饅頭,末了一人又得了五斤粟米。
這會兒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難民們都知道他們被人家當槍使喚了,好在農莊的夫人心善,沒跟他們一般見識,不但請他們吃飯,還當真舍了糧食,若方才他們硬搶,可就犯了大錯了。
不過……眾人掃了一眼護在那夫人身邊的侍衛,心里又忍不住發怵,幸好沒來硬的,否則惹惱了人家,別說一頓飽飯,能不能活都是個問題。
這件事總算得到圓滿解決,劉桂香也松了一口氣。
雖說損失了些許糧食,倒也不打緊,本就是行善之事,量力而為就好。
溪山村的鄉親們得知那些難民是被人攛掇著去農莊討要糧食,劉桂香卻以德報怨,紛紛贊揚劉桂香人美心善,原本對她頗有微詞的,也漸流放下心中的芥蒂,反思當初劉桂香建議大家如何抗敵的話,真的是好意,心里不由得生了愧疚。
于是剛送走難民們離開農莊,後腳就有好幾家上門送了些雞蛋,讓劉桂香沒想到這事兒還能有這樣的好效果。
而這些暫且壓下不提,只說城里的消息陸續傳來,形勢更加嚴峻緊迫了。
天下大亂,各路勢力爭相露頭,除了那些皇子、王爺,最惹人注目的居然是旗號打著「慕容」兩字的隊伍。
有人傳言,那是十九年前被誣陷通敵叛國的瀚海王之子。
且不說這個傳言有幾分真假,但生生冒出一支隊伍的事倒是真的,而且這支隊伍很得民心,所到之處勢如破竹且兵強馬壯、糧草豐足,但凡打下的郡縣,無意反叛。
沒過多久,這支隊伍就被百姓們傳得神乎其神,紛紛高呼這樣的首領才堪為帝君,才能真正為百姓著想,為天下著想。
一時之間,瀚海王之子堪為帝君的呼聲越來越高,那些皇子王爺的,個個都恨得牙癢癢,重金懸賞人頭。
但最詭異的就在這里,那人在江湖中似乎也頗有地位,每每他們想要發布任務重金懸賞,派去的人都被殺掉再送回來,竟是無一個江湖組織願意接受這個懸賞任務。
難不成那些江湖粗人都視金錢為糞土了?
呸!說出去誰信啊?
漸漸的,那些上頭的貴人們都坐不住了,卯足了勁想要探得那人底細,卻每次都以失敗告終。
獵鷹把這些事情稟報給劉桂香的時候,劉桂香正在試吃剛烤出來的月餅,听了這話,卻是有些怔忡,半晌才問道︰「那支隊伍就是你們少主的吧?」
獵鷹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道︰「少夫人明白就好。」
「那就好,只要他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劉桂香笑著垂下頭來,眼底滿是欣慰和濃得化不開的思念,不管他在哪里,在做些什麼,只要他能好好的,平安回來,能不能當皇帝都不打緊。
唯願君好,妾自安心。
時間過得快,轉眼間已經秋天了,各地氣氛越發緊張,城鎮里也陸陸續續有好些店鋪關了門,舉家搬遷去了更南的郡縣,只剩下那些家底太薄無處可去的平頭小百姓還滯在原地,默默祈禱天下趕緊太平起來。
溪山村里,村民們和莊戶們組織了巡邏隊和護衛隊,在村子和農莊周圍設立各處關卡,日夜派人巡邏。
先前劉桂香請獵鷹和北狼訓練的那些年輕漢子也都派上了用場,各個拿著鐮刀斧頭,看著也算威武,有些震懾力,但凡有些許動靜,他們都要上報給村長和劉桂香。
北邊的戰事越發緊張起來了,不但是皇城附近全部淪陷,就連與北境交壤之處也戰火四起,那些匈奴韃子狡猾得很,竟趁著內亂不斷進犯,妄想在個時候跑來分一杯羹。
听獵鷹說,如今慕容軍的隊伍日益壯大,好些青年才俊都自願加入,就是因為慕容軍的名聲傳得越發廣泛。
傳言中,作為主帥的瀚海王獨子慕容瀚,馭下嚴謹有度、禮賢下士,雖是自小被養在山中,吃虎女乃長大、雙腿癱瘓,如今卻不驕不躁,更以迅猛的速度克敵制勝,還百姓一片清明國度。
這些傳聞,即便是獵鷹和北狼不說,劉桂香也多少能從其他人口中得知,雖心懷安慰,卻也多少覺得有些奇怪。
慕容瀚素來不是那種高調張揚的人,如今卻這般……
難道他真的想登基做皇帝?所以這會兒特意讓流言散播,以便為自己以後登基造聲勢?
劉桂香心頭一緊,到底嘆了氣。
「少夫人,您怎麼嘆氣?」
身旁傳來的聲音驚醒了陷入沉思的劉桂香,她勉力提了提嘴角,對著春喜搖了搖頭,應道︰「沒什麼,大概是這些時日累著了。」
春喜「哦」了聲,沒再追問,但還是有些擔心,如今少夫人已懷有六個月身孕,行動多有不便,偏偏四處動亂,匪賊橫行,萬一那些殘兵散將和盜匪們打過來,他們該如何護少夫人全身而退?
這幾日,她忙得腳打後腦杓,一眼都不敢錯開,生怕少夫人有個閃失,不過村民們倒是由原來的慌亂懈怠,漸漸變得團結起來。
劉桂香是個閑不下來的脾氣,又惦記慕容瀚的消息,白日里經常在莊里莊外走動,督促莊戶們守好門戶,約束孩子,警惕陌生人。
甚至還讓趙虎帶了莊里幾個好手,在東山坡上扎了個草棚,白日里就守在上邊,若是遠遠望見有兵馬近前,燒煙報信,好讓村人們及時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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