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樂平瑟瑟發抖地躲在段弁身後,小手緊抓著段弁的手臂,小臉躲在他手臂下,震驚地看著在太陽下迸出光芒的長劍。
「混帳!」段弁反應迅捷,動作利落地揚起扇子,大力一揮,又怕樂平受傷,護著樂平退了一步。
「你這殺千刀的!」長劍被撥開,嚴聞人挫敗極了,下一刻,他抬起長腿,一腳踹在段弁胸口上。
「啊!」樂平不敢看,她能想象被踹這一腳有多痛,哦……好心疼!
但段弁很強壯,宛如銅牆鐵壁的胸膛雖受到猛烈撞擊,仍像一尊石雕似地聞風不動。
見段弁還穩穩地站在樂平面前,保護著樂平,嚴聞人簡直氣死了,真想立刻就把他給解決掉。
「在那兒!」有聲音從小巷的轉彎處傳來。
樂平困惑地睜開眼兒,看見一群官兵追了上來。
「實在太感激了。」段弁慢慢地將目光移開,迷人的聲音听起來既愉悅又平靜。
看著逐漸靠近的官兵,嚴聞人俊逸的臉上倏地發狠地一笑,回頭直視著段弁,對他調皮地眨眨眼,「我,嚴聞人,不會把你忘記。」
段弁擺了擺雙手,氣定神閑地笑著︰「我叫段弁,南詔國太子,隨時候教。」
「太子?一定很有錢。」嚴聞人用長指模模鼻側,嘴角勾出一抹陰狠的笑,「這個有意思,我幾乎聞到錢的味道了,哈哈哈!」
嚴聞人仰頭狂笑,足下一蹬,縱身一躍,不見了。
「快追!」撲空的官兵泄氣地咒罵,轉身往嚴聞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震驚之余,樂平亦壓不住心動,狂熱的眼兒緊緊地鎖住段弁。
直到此時,她的呼吸仍然十分急促,她的心好像隨時都會從胸口蹦出來一樣。
是的,她無法抵擋他的魅力。她的小手緊緊地抱住他的手臂,仰著紅咚咚的小臉,貪婪地凝視著他,根本忘了自己還粘在他身上。
「殿下!」段一虎牽著一匹壯馬,從小巷的轉彎處出現,「應該什麼事都沒發生吧?」
「沒事。」段弁實在不忍看段一虎終日活在緊繃中。
段一虎松了一口氣,「請殿下快上馬,讓屬下護送您上轎,屬下擔心久留此地會節外生枝。」
「嗯!」段弁露出一個溫和的笑意,接著低頭看著樂平。
一迎上她狂熱的眼神,段弁蹙了一下眉頭,頃刻變成一塊冷冰冰的石頭,轉身掙月兌了她的手。
「好了,我已經替你把事情解決了,咱們可以就此別過了。」段弁用柔和的聲音說道︰「段一虎,我回馬車上等你,你把公主送回皇宮,速去速回,咱們還有路要趕。」
「是,太子殿下。」段一虎馬上轉身面向樂平,「公主,請你……」
樂平的心猛然一震,受驚似的眼兒掠過段一虎,然後望著段弁高大頎長的背影。他要走了?
「喂!」樂平吼了一聲,情急地追了上去,「喂!你等等我啊!」
她很快地從段弁身後繞到他前頭,一把將他攔住。
「還有事嗎?」段弁蹙起劍眉。
「太子殿下?你是打哪里來的皇太子啊?」樂平情緒略顯紊亂,不住嬌喘著,方才情勢很緊張,她根本沒听清楚段弁和嚴聞人之間的對話。
「南詔國。」段弁慢條斯理地道。
樂平一頭霧水,不太清楚南詔離父皇的疆土有多遠。
「南詔國?」樂平滿臉好奇地打量著段弁,想要把他看得更仔細一點。
難怪哦!難怪他一身尊貴的服飾,渾身又散發一股雷霆萬鈞的王者之勢,原來是身分尊貴的南詔國皇太子啊!
以前她就听人家說過,殷商富賈、官僚遍布于天下,經常腰纏十萬貫,騎鶴四處游,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段弁看起來就是一副有錢又很有閑的樣子。
以前住在皇宮里,從來也沒想過自己有領受他人恩情的一天,宮女服侍她,女乃娘照顧她的起居生活,一切都是那樣理所當然;可現在不一樣了,她有種受人恩惠的感覺,施恩的人還是高高在上的南詔國皇太子呢!
「我不知道你是南詔國的皇太子,還不知死活地出手打你,一呼就是兩巴掌,我感到……很慚愧。」不只慚愧,還很驚喜,她真的覺得這個救命恩人很了不起,也很保護她。
慚愧的是,人家救她,她卻恩將仇報;驚喜的是,她竟這麼好運地被南詔國太子所救。
不知他會不會記恨?不過听說大人有大量,看他樣子,應該會原諒她吧?不然方才也不會出手幫她。
看到樂平臉上的紅暈愈來愈深,段弁蹙起濃眉,把折扇塞回腰帶里,動作是那樣地不疾不徐,「事情過去就算了,你不必掛在心上。」
「我……」看著他的俊容,樂平感到臉紅耳熱,語氣嬌羞地道︰「皇太子,真的很對不住,我不知道……還那樣子待你……」
「我說過事情過去就算了。」段弁俊容上不由得漾出一個微笑,見她粉頰紅得宛如初露的玫瑰,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更舍不得移開。
幸好被原諒了,樂平松了一口氣。「要不是你及時識穿嚴聞人的詭計,幫我把錢要回來,憑我一個人的能力,別說在江湖上立足,恐怕可能會活活餓死呢!所以……謝謝你。」
「不用客氣,小事一樁,不足掛齒。好了,時候不早了,我還有路要趕。一虎,快送公主回宮。」
他的意思是,既然事情解決了,就該就此告別了,他趕著回南詔,至于發生在不久前的事情,就大人不計小人過,他可以當作沒那回事。
「是,太子殿下。」段一虎必恭必敬地向段弁行了一個禮,才轉身對公主做了個禮,「公主,請。」
樂平恍若未聞,不但沒隨段一虎離去,反而裝傻似地把眼兒眨了又眨。「回宮?回哪一個宮啊?」
「當然是回你的皇宮去。」難不成回他的皇宮嗎?
樂平低頭咬住水女敕女敕的紅唇,她這次出宮,早就抱定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打算;換句話說,她若沒成功把自已嫁出去,絕不回宮。
好半晌,樂平抬起紅撲撲的小臉,「那麼你呢?」
「自然我也得上路回南詔國去了。」
「不可以!」原本情緒已平復的樂平忽然又變得激動起來。
她懦弱地伸出女敕手,急忙抓住他的手臂,緊緊偎著他的身子,就怕他逃走。
「公主……」段弁心口一跳,他幾乎聞到來自她身上的獨特體香。
「叫我樂平,我允許你喚我的閨名。」樂平激動地搖著他的手臂。
「好吧!樂平。」段弁喜歡她的提議,「江湖險惡,你這個金枝玉葉什麼都不懂,身邊又沒人照料,隨時都可能再次受騙上當,太危險了,你必須馬上回宮。」
「我不要!」她任性地拒絕,「既然你這麼擔心我,何不把我帶走,由你來保護我呢?我很信任你,一百個、一萬個信任!真的。」
段弁已有薄怒地甩開她的手,「太胡鬧了。」
「胡鬧就胡鬧,誰教你企圖扔下我不管呀!」
「我沒要把你扔下,一虎會送你回宮,有他在,我保證你一路都會很平安。」
「我不要!我要跟你走!」
「你究竟什麼意思?」他眯起黑眸。
「你不可以走!你替我把事情擺平了,這等天大的恩情,我今生來世都不會忘,以後我要跟在你身邊,替你做牛做馬……」想了想,樂平甩了甩小腦袋,「不不不,我要以身相許,做你的妻子來報答你的恩情!」
只要她以身相許,跟定這男人,就算他有一天被她克死了,嫁入南詔國的她也絕不會孤苦無依,這輩子更不必愁沒飯吃、愁沒衣穿,又可以報恩,真是兩全齊美的好法子呀!
她的決定令段弁驚愕不已,「做我妻子?!」
開什麼玩笑?!他這個人自由慣了,何況他的身邊已經有一個楚楚了,他若有選太子妃的打算,早就讓父皇替他做主了,何必等到現在?更何況還是娶一個在政治關系暨方面和他南詔國比較疏遠的公主?
雖說兩國聯姻是開啟南漢統治者之間初步建立起正式的聯系,其影響深遠,絕對有助于他繼位後的政治發展,然而……太子妃對他而言,壓根只為了傳承,並沒有多大意義,況且他還年輕,他還有大把青春可以花費在令人頭疼的選妃儀式中。
甚至連父皇、母後曾經以撤除太子身分來要脅他就範,他都可以安然無事逍遙到現在,還穩坐太子之位,可見他有多麼愛好自由,壓根兒不願被女人用婚姻束縛住。
「對啊!」樂平可憐兮兮地低泣起來,委屈地道︰「我女乃娘死了,臨終前還在憂心著我的終身大事,要不是女乃娘逼我答應她的遺言,我也沒膽子一個人蹺出皇宮……」
「啥?蹺出皇宮?」段弁終算抓到一點兒頭緒了,「你蹺出皇宮?你的意思是說,你……」
「離宮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