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燈光暈黃，男人修長的身影幾乎佔據了一半的沙發，白色的浴袍將他包里著，發梢帶著濕氣，衣襟處微散，隱約可見堅硬的肌理。
男人此時正認真地看著手里的資料，一邊听著陳嘉嘉的報告，他長長的睫毛倒映在牆上，是令女人都會嫉妒的長度。
本來是旖旎的氣氛，可陳嘉嘉一點感覺也沒有，說完了話，她口干舌燥，靜靜地等待著，男人點了點頭，表示明白，過了一會兒，他徑自走到里面的臥室，打開桌上的電腦辦公。
她無語以對，真的是很熱愛工作，抿了一下唇，她伸手將門關上，接著從冰箱里拿出水喝，開心地躺在沙發上休息。
這時，有人敲門，陳嘉嘉走過去，先通過貓眼看了看外面，看到是蘇寧，她手上還拿著紙袋，一邊等著人開門，一邊偷偷地將耳朵貼在門上，陳嘉嘉挑了一下眉，心中有了一個壞主意。
想到被蘇寧潑水的事情，她小氣地沒有忘記，看了看關在里面辦公的男人，她賊賊笑了笑，小聲地清了清喉嚨。
「嗯……啊……啊，輕一點……」
「啊……！」
「別！啊……啊，別踫那里！」
陳嘉嘉專心地看著外面蘇寧的神情，又認真地上演，飯店的隔音設備是好的，可再好，也不可能做到任何聲音都沒有，起碼在她的有心挑撥下，聲音若有若無地傳了出去。
她看著門外的蘇寧先是焦急，接著是不敢置信，再之後就是青筋暴起，啪的一下，蘇寧將紙袋扔在門外，怒氣沖沖地離開了。
確定人走了，她愉悅地看了一場變臉好戲，揚起微笑，打開門，將紙袋拿起來，看了看，正好是羅天陽的襯衫，估計是蘇寧用了手段拿到手，想借此跟羅天陽打交道吧，可惜被她破壞了。
她吐了吐舌頭，關上門，一轉身，她臉上的笑容僵住了，紙袋無聲從她的手里滑落，掉在了地接上，顫著嗓音，「總、總裁？」
站在她幾步遠的男人，背著光，教人看不清他在想什麼，而她快要尷尬地哭了，她怎麼也沒想到他在她的背後，那麼他到底站了多久，又听了多久？
他沒說話，手朝她伸過去，她呆呆地看著他寬寬的手掌，半天才反應過來，連忙將紙袋撿起來，重新交給他。
他一聲不吭地拿著紙袋往浴室走，走一半，他沒回頭地說了一句，「陳秘書，你叫得很專業。」
她的臉一下子爆紅，在羅天陽面前從未出過這麼大的糗，她整個人局促不安，幾乎快要哭了，丟臉丟到家了！
她試圖解釋，「讀大學的時候參加過配音社團，不，不，重點不是這個，我剛才是故意的，因為蘇小姐在外面……」越解釋越無力，怎麼辦？明配音社團會讓人學叫床，這麼不正經！
好像解釋了跟沒解釋一樣，她垂著腦袋，有點懊悔自己想出這種損人不利己的招式來。
「嗯。」他點點頭，邁著沉穩的步伐走進浴室，沒有停頓。
走進了浴室，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鏡子里的男人，他再熟悉不過來，可是這副神情很陌生，很局促很不安，好像做了壞事一樣，耳根子那里通紅一片，更顯得他看起來很害羞。
他輕咳幾聲，俯首洗了一把臉，散了散身上的燥熱，他快速地將衣服換上，伸手不自在地模了模耳朵，感覺溫度不是那麼燙了，再看了一眼鏡子里的自己，沒有任何破綻，他才走出了浴室。
關于他被某人惡作劇的叫床聲影響的事情，他堅決不會承認的。
走出浴室，他看到陳嘉嘉臉上虛虛地看著他，「回去了。」
「是。」陳嘉嘉打電話給司機小王，讓他過來開車。
兩人一同坐電梯到了飯店前面，小王開車過來，陳嘉嘉小聲地說︰「總裁，我還要買點東西，我自己坐捷運回去。」
羅天陽看她，口氣如以往那樣氣死人不償命，「你害羞了？」
陳嘉嘉努力壓抑著不斷冒上來的想！氣，故作鎮定地說，「沒有。」
「那是真的要買東西？」
「是。」
羅天陽看著難得嬌羞的小秘書，忽然心情愉悅了，不是他一個人在害羞，不對，是只有陳嘉嘉一個人在害羞。
「那你先回去吧。」
「好。」
羅天陽坐在車上，透過窗戶，看到腳步飛快離開的陳嘉嘉，不由地笑了。
小王好奇地問︰「陳秘書不一起嗎？」
「她說要買一些東西。」
小王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了。
陳嘉嘉心里很慌亂，從捷運站出來，她跑去買了一大堆零食，回到家里， 嚓 嚓地吃了一大包的洋芋片，不安的心總算放下了。
她泡了一杯牛女乃喝，喝完之後她去洗澡，躺在床上，她因為今天的刺激導致沒有睡意，拿起手機看了一會兒。
手機忽然響起來，她一怔，接通，「喂？」
「陳秘書。」
「是。」她唰的一下從床上爬了起來，腦海里已經開始胡亂地想著，大晚上的總裁打電話給她干什麼？
心，咚咚地跳著，她差點要不能呼吸了，金魚嘴地微張開嘴，氣，總算順了一些。
「陳秘書，朱經理應該把親子游樂園這半年的進展報告傳給你了吧？」
「是，今天傍晚傳過來的。」她說，當時已經下班了，又要參加晚會，所以她準備明天給他的。
「你現在轉傳給我。」
什麼鬼！大晚上的不睡覺，居然要看報告，他的精力還真的是太好了，她無意識地模了模自己的黑眼圈，再想想他平時精神奕奕的表現，她輕呵了一聲，還真的是，人不能跟人比。
「是，我現在就轉傳給你。」她下了床。
他應了一聲，掛了電話。
電話另一頭的羅天陽坐在書房里，電腦叮鈴一聲提醒聲，他看過去，已經收到陳嘉嘉傳來的報表，他點擊下載。
等下載完之後，他沒有著急地要看，反而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溫水隨著喉結的滾動，緩緩地往下滑。
修長的手指放在鼠標上，輕點一下，報表打開了，但他的注意力始終不在上面，難得的，他走神了。
想到飯店里，陳嘉嘉彎著腰在門口，壞心眼地裝出嬌吟聲的場景，他情不自禁地笑了，他觀察到她甚至開心地抖了抖腳。
一點也不符合陳秘書平日的形象。
時間已經不早了，他並不是很想看報表，直接關了電腦，本來看報表也是一個借口，他想知道，她是不是已經羞到挖一個坑把她自己給埋了。
第二天，陳嘉嘉已經收拾好心情，在電梯口又遇到了羅天陽，羅天陽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陳秘書比以往遲了。」
陳嘉嘉面不改色，「嗯，起床慢了。」
電梯到了，他們兩人走了進去，跟著幾個員工也進來了，看到他們紛紛打招呼，「總裁好。」
「陳秘書好。」
羅天陽酷酷地點了點頭，陳嘉嘉面帶微笑地打招呼，「早啊。」
羅天陽不由地看了她一眼，奇怪，她剛才看到他似乎沒有笑著打招呼，對他是一如既往的淡然，他不禁想起了三年前的一件事情。
那時候也是招了一個新秘書進來，那位新秘書不僅工作能力好，長相也不輸給女明星。
也不知道新秘書是怎麼想的，不斷地想接近他，甚至想爬床。送上門的女人他不會踫，公司里的女人他也不會踫，主要是為了公私分明。
後來那個新秘書被他給解雇了，他的作法很直接，也算是敲打一些心懷不軌的女人，可私下喜歡他的女人蠻多的，從平時那些女員工的眼神中是能感受到的。
他的魅力不減，陳秘書卻看不見他的魅力，應該是眼神不好。再說，他是她的上司，她對他少了一種奉承和討好。
突然，他心生一種不爽，搞什麼鬼！他給她發薪水，她卻擺著一張晚娘臉。
情緒來的很快，他神色冷冷的，電梯里的其他人感受到冷氣，等到了樓層，忙不迭地跑了出去，紛紛疑惑，今天公司的冷氣開的好強。
陳嘉嘉也感覺到氣氛不對，她小心翼翼地挪了挪，思索了一下剛才是不是有做得罪羅天陽的事情，仔細一想，沒有，
她心安理得地站好，她沒有得罪他，她就不用怕他了。
羅天陽看了她一眼，見她全然無反應，雲淡風輕地說︰「陳秘書跟公司里的人關系不錯？」
陳嘉嘉莞爾，「還好。」她的人際關系還是不錯的，再加上她是羅天陽的秘書，誰會給她臉色看，想想，突然覺得當羅天陽的秘書也挺好的，除了忙不完的工作量，其他方面都很好。
羅天陽听出她語氣中微微的得意，叮的一聲，電梯到了，他率先走了出去，听到身後的女人對著同事笑著說︰「早啊！」
他記得很清楚，這個摳門的女人早上踫到他的時候都吝嗇地沒有笑過，何況是這麼甜甜地跟人打招呼。
看來她對他意見很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