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都說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雖然丁寧嘴里答應了丁母的要求，可丁母卻還是不放心，于是第二天吃早餐的時候，她又忍不住向女兒提起了續晚的那個話題。
「寧寧，你實話告訴媽，到底是你不想結婚，還是書陽不想結婚？」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正在喝豆漿的丁寧嗆了下，最後還是在丁母的幫忙下終于順好氣，「媽，你怎麼又突然問這個？」
「我想來想去都覺得不對勁。」或許是妹妹不肯結婚造成的後果，丁母非常怕女兒也學自家妹妹那樣當不婚族，「你看你和書陽都交往那麼多年了，感情又一向穩定，換作一般人早談婚論嫁了，可你們……」
「那是因為你女兒不是一般人。」丁寧戲謔道。
「真丫頭，我現在沒有跟你開玩笑的心情。」丁母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認真，「你告訴媽媽，是不是書陽還不想結婚？」
「不是的，媽。」不想丁母對男友有什麼誤會，丁寧開口澄清，「只是我們現在正值事業上升期，暫時不考慮結婚的事情罷了。」
「就算是這樣，也一點也不影響你們結婚。」丁母不相信她的說辭，「還是說，書陽他們家嫌棄我們。」丁母知道很多豪門人家都有門當戶對的要求。
「真的不是這樣的。」雖然丁寧也只見過游家人幾次，但她直覺他們不是那種人，不然也不會默認她和游書陽交往那麼多年了。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丁母都快急死了，「那到底是什麼原因。」
「是我自己不想結婚。」知道躲不過了，丁寧主動坦然自己內心的想法。
「什麼？」因為太過驚訝的原因，丁母的聲調不自覺提高，「你不想結婚是什麼意思？」
「結婚不在我的人生計劃中。」
「那怎麼可能？」丁母滿臉不贊同，「女人最好的歸宿就是嫁個好老公，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有不結婚的想法。」
听了丁母的話，丁寧卻不以為然，「媽，現在的時代早已不同，女人是獨立的個體，不需要依附者男人而活。」
「媽不是讓你依附男人，只是希望你能走上正常的人生軌道。」
「難道不結婚就不正常了嗎？」
「那孩子呢，也不在你的人生計割中嗎？」丁母不是老古板，只是關乎自己的女兒，她實在無法客觀看待事情。
「不結婚還生什麼孩子？」
「荒唐！」丁母生氣地瞪了女兒一眼，「我告訴你，別的什麼事我都尊重你，唯獨這件事情，我不同意。」
「我又沒跟你商量。」丁寧小聲說道。
丁母听見了，氣得差點沒忍住要楸她耳朵，「你怎麼跟你不長進的小阿姨一個樣，非得氣死我才行，是不是？」
「現在都什麼社會了，不婚的人太多了，怎麼不見人家的父母氣死。」
「別人家的事我管不著，我只知道，我真的會被你氣死。」丁母性子軟不代表她不管事，尤其是自己的女兒，她怎能坐視不管，「你看看你小阿姨，幾十歲人了也沒個歸宿，要是哪天我走了……」
「呸呸呸，媽，你說什麼，你還年輕，不準亂說話。」丁寧心腸軟，最听不得人家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這不是亂說話，人的生命本來就是脆弱的，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情。」丁母都已經是年過半百的人了，對生死看得很開，「所以媽希望你能好好珍惜眼前人，不要讓自己抱憾終身。」
「媽，我只是說我不想結婚而已，又沒說要和書陽分手。」丁寧覺得有些好笑。
「你不想結婚，並不代表書陽也跟你的想法一樣，到時候你要怎麼辦？」
「我了解書陽，他一定也是這麼想的。」丁寧深信游書陽的想法跟自己是一致的，不然他又怎麼會對結婚一事絕口不提。
「那他的家人呢，他的家人會同意他不結婚，不要孩子嗎？」丁母為女兒的任性感到生氣，卻又無奈。
听了丁母的話，丁寧靜了數秒，是啊，她好像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就算書陽的想法跟她保持一致，那他的家人呢，他的家人會贊同他們的想法嗎？
見丁寧露出沉思的表情，丁母以為她在動搖了，忍不住又要出聱，「寧寧，听媽一句勸……」
「媽，這件事情我會自己處理好，你就別操心了。」丁寧一句話宣告了她不想繼續討論下去。
丁母看著一臉固執的女兒，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唉，也不知是不是她失敗的婚姻給孩子帶來了負面的影響，不然女兒怎麼會產生不婚的念頭呢？
吃了早餐，丁寧硬是拉著丁母出去逛餃，一天下來，兩個人都累垮了。
原本丁寧是打算約上小阿姨，三個人一起在外面用餐就算了，可丁母卻不同意，說什麼都要親自下廚給她煮家常菜。
丁寧知道丁母是舍不得自己，但她又何嘗舍得丁母這般操勞，「媽，一會讓我幫你吧。」
「你？」听了女兒的話，丁母很不給面子的笑了出來，道︰「我可不放心將菜刀交到你手上。」
前幾次丁母還沒退休，有次丁寧回家，打算親自下廚給丁母準偏驚喜，結果卻不小心切到了自己的手指，幸好那時候丁母正好下班回來，又是護士，所以及時幫她處理了傷口。
「好歹我也是個醫生好不好，你這麼說也太不給我面子了。」
「是你自己有前車之鑒好不好……」
百貨商場離住處不遠，母女二人沒有坐車，而是選擇步行回家，剛到樓下，就見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那里，熟悉的身影讓丁寧忍不住驚喜低呼，「書陽？」
听見女友的低喚，游書陽轉過身來，臉上是溫和又襠貌的笑容，率先跟丁母打招呼道︰「伯母好。」
「書陽。」丁母笑著回應，「你等很久了嗎？」
「還好。」游書陽簡單帶過，沒有說明自己早在兩個小時前就到了。
「來了怎麼不給寧寧打電話？」如果接到電話的話，她們就會早點回來了。
「寧寧沒接。」說這話時，他的語氣不變，不含絲毫不耐。
丁寧從包包里翻出手機，果然看見螢幕上顯示有兩通未接來電，時間是兩個多小時前。
「傻瓜。」她輕輕的說了聲，主動走過去牽住他的手，另一手則挽著丁母，一行三人往住處走去。
丁母是今年才搬到這個社區來的，原本她就不同意女兒為她貸款買下這間公實，可女兒卻心疼她早些年曾摔斷腳，現在落下病根子，天氣稍有不好就會腳痛，不想女兒過于擔心自己，她這才接受了女兒的好意。
「寧寧，你陪書陽在客廳坐一下吧，我先去煮飯。」
「真的不用我幫忙嗎？」丁寧在丁母身後喊。
「少丟人現眼。」笑著說完，丁母便鑽進廚房了。
「看來你是真的不會下廚，而不是為了偷懶找的借口。」游書陽戲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丁寧轉過身，有些沒好氣的瞪著男友，嘴角揚起的弧度自見了他的人後就不曾放下過，嗔道︰「你現在後悔了嗎？」
她嬌俏的表情充滿誘惑，游書陽情不自禁的伸手將她抱住，語氣纏綿又深情，道︰「不後悔，永遠不後悔。」
還沒從見到他的感動中緩過來，現在又听見他說出這麼深情的話語，丁寧只覺得自己一顆心在剎那間被眼前這個男人填得滿滿的，幸福得快要溢出來。
再也無法控制的，她伸手回抱住他，將頭埋在他寬厚的胸膛上，語氣嬌甜似撒嬌，「書陽，我今天有沒有說過，我好愛你。」
「沒有。」他大受刺激的低頭在她唇上吮了一口，似嘆息又似誘惑般說道︰「所以今晚好好對我說個夠吧。」
太過明顯的暗示讓丁寧紅了臉，她連忙推開他，害怕兩人情急之下會做出讓丁母承受不住的事情來。當然，她比較擔心的人是自己，因為眼前的男人太過帥氣誘人了，要不是丁母在這里，她真的會控制不住朝他撲去。
吃了晚飯，丁寧還想逗留，卻被丁母催著快點上台北，因為冬季的天黑得特別早，更別說現在都九點了，還要開兩個多小時的車才能回到。
臨別前，丁寧突然開口道︰「媽，不如你跟我上台北吧，我舍不得你。」雖然丁寧已經二十九歲了，可在丁母面前，她永遠都只是個孩子。
「傻孩子，我在這里好歹還有你小阿姨作伴，上去的話能做什麼。」丁母曾經也是名護士，不過已經退休了，現在在社區當義工，日子過得倒也不無聊，「倒是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別總是不按時吃飯。」
「嗯，我知道。」想到又要好些日子才能見到丁母，丁寧心里就是濃濃的不舍，忍不住再次問道︰「媽，你真的不跟我一起上去嗎？」
「好了，好了，快走吧，你這丫頭真是越來越羅嗦了。」
王家宜受不了這分別的場面，趕忙出聲道︰「寧寧，你就放心工作，我會幫你好好照顧你媽的。」
「還不知道是誰照顧誰。」丁母心里疼愛妹妹，可嘴里卻總愛跟她抬杠。
看到姐妹倆的感情這麼好，游書陽覺得很羨慕，「伯母，阿姨，你們盡管放心，我也會替你們好好照顧寧寧的。」
「最好是這樣，不然別怪阿姨我追到台北找你算帳去。」王家宜說起話來可一點也不客氣。
丁母連忙用手肘頂了頂無厘頭的妹妹，提醒她別太過分了，接著轉頭再次傕促兩個年輕人，道︰「好了，時間不早了，趕緊出發吧。」
「好，那我們先走了。」丁寧依依不舍的揮別丁母和王家宜，「媽，小阿姨，記得想我哦。」
「好。」
「知道了。」
車子緩緩地駛離了家的方向，好幾次丁寧都忍不住回頭看，內心帶著對親人的依依不舍，感嘆道︰「真想留在家里不走了。」
听了女友的話，游書陽一驚，忙出聲道︰「你留在這里，那我怎麼辦？」
收回目光，丁寧瞟了神情緊張的男人一眼，紅唇征掀，「我說說而已，你那麼認真干嘛。」
「我害怕你會丟下我。」看似玩笑的一句話，卻是游書陽內心的想、法。
丁寧轉眸望著駕駛座上男人完美的側臉，不知怎的白天丁母說的話突然淳上腦海，讓她情不自禁地出聲問道︰「書陽，你想結婚嗎？」
「什麼？」游書陽正在專注著觀看前面的路況，突然听見她的問題，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丁寧以為他沒听見，搖了搖道︰「沒什麼。」
怎麼會沒什麼，他明明已經听到了，游書陽邊想著，邊扭動方向盤，將車子停靠在路邊，接著熄火，轉頭看向女友，認真地回答道︰「我想結婚。」
「什麼？」這下換丁寧反應不過來了，「你說什麼？」
「我說我想結婚。」沒有留意她的表情有什麼不對，游書陽對她深情一笑，道︰「寧寧，嫁給我，好不好？」
「書陽，你是認真的嗎？」她一臉驚愕。
「當然。」可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的游書陽沒發現，一雙迷人黑眸專注又溫柔的凝著她，道︰「我從來沒有這麼認真過。」
「可是……」她對眼前發生的一切感到措手不及。
「寧寧，你一直是我想要牽手共度一生的女人，也只有你。」他凝視著她的眼神溫柔得彷佛能溢出水來。
丁寧內心一動，可理智仍是凌駕于她的情感之上，她征別開了眼，避開他專注得令人想逃的炙熱眼神，輕聲道︰「這太突然了……」
「確實，我該給你一個難忘的求婚儀式。」溫菜的笑了笑，游書陽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在她左手無名指上落下輕輕的一個吻，深情地對她說道︰「寧寧，此生我不會再放開你的手。」
「書陽……」他的話讓她非常感動，可此時此刻，除了感動，她更多的是感到不知所措，她不知該如何回應他的要求。
「怎麼了？」他伸手撫上她突然變得有些蒼白的臉頰。
「沒、沒什麼。」她有些慌亂地別開眼，沒有勇氣直視他溫柔得彷佛能將人溺死在其中的目光，「我只是有些累了。」
「那你先睡一下吧，到家我再叫你。」沒有繼續糾纏，游書陽開始動手將副駕駛座的靠椅平放下來，讓她可以舒適的躺在上面。
他體貼的舉動令她心頭一陣發酸，她情不自禁的拉起他的大手，放到頰邊，纏綿又愛戀的摩挲起來，像只撒嬌的貓一樣。
游書陽看見她的動作，眸光漸濃，聲嗓暗啞，「你在勾引我嗎？」
經他這麼一點醒，丁寧才後知後覺自己此時的動作有多麼的引人犯罪，但她卻不想放手，一雙會說話般的大眼楮直勾勾地叮著他，充滿誘惑的反問︰「不可以嗎？」
「可以，但你今晚別想睡了。」話音剛落，男人已經重新發動車子，如離弦的箭般飛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