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跟齊娜分別後,白光瑩沒有馬上回家,而是在路上轉悠,想著自己要怎麼跟游遠恆求證昨晚的事情。
太過認真的結果,是她沒留意前方就是拐角,一不小心就撞上了從里面走出來的男人。
「噢!」她痛得低呼一聲。
沒有責怪她走路不看路,男人的態度反而是難得的溫和,「你還好吧?」
「我沒事。」撞到別人還反被關心,白光瑩感到很不好意思,她抬起頭來,主動道歉,「對不起,都怪我不小心。」
在她抬頭的時候,男人就認出了她,高興地喚道︰「嫂子。」
「啊?」不明不白的稱呼讓白光瑩愣了下。
「我是阿恆的好朋友傅思鵬,你不認得我了嗎?」
傅思鵬?白光瑩想了想,終于記起他是誰了,游遠恆說過傅思鵬是他穿同一條褲子長大的好兄弟,同時他還是王知薇的繼兄。
想到王知薇,白光瑩眼神頓時一黯,但有外人在這里,她還是很快收拾起自己的壞心情,笑著應道︰「我知道你。」
「那你知道我還是你的學長嗎?」
「真的嗎?」她很驚訝。
「嗯。」他點點頭,「我和阿恆同年級,只是不同系而已。」
「哦。」經傅遠恆這麼一提,白光瑩倒也覺得他有些面善,原來他曾是她的學長。
「對了,你是來找阿恆的嗎?」
「啊……」她只是剛好經過這里而已。
不等白光瑩說完,傅思鵬就怪自說道︰「阿恆還在睡覺,我帶你進去找他吧。」
白光瑩本來想著拒絕的,可傅思鵬已經轉身往前走了,她只好跟上去,走了十來公尺,傅思鵬在一家裝潢得十分有特色的店鋪前停下,「到了。」
「這里是?」
「這是我和阿恆的新店,你不知道嗎?」語落,傅思鵬突然想想她好像確實沒來過,于是便又說道︰「以後讓阿恆多帶你來玩。」
他們還有以後嗎?白光瑩抿了抿唇,一顆心悶得慌。
「昨天阿恆來找我,可是我……咳……我們都喝醉了,所以你一會看見他,干萬別怪他。」不想人家夫妻倆產生口角,傅思鵬率先將話說在前頭。
「昨天……你們一起喝酒,還喝醉了嗎?」白光瑩在傅思鵬的話中找到了重點。
「嗯,但這事不能怪他,你可千萬別生他的氣。」若不是他的心情不好,或許游遠恆也不至于喝醉,說起來,他的頭還在隱隱作痛呢。
「好,我不氣他。」她只是還有些事情沒弄明白而已,「那他喝醉之後,一直都在這里嗎?」
「當然,我醒的時侯,他都還沒醒。」傅思鵬實話實說,末了,他有些詫異地問︰「你怎麼這麼問?」
王知薇是他妹妹,白光瑩不想瞞他,于是老實對他說道︰「昨晚我打阿恆的電話,是王知薇接的。」
「什麼?」听到這里,傅思鵬的眉頭蹙起,「她一定又對你胡說八道了吧?」
「她並沒有說什麼。」是她對游遠恆不夠信任,才會因為王知薇一句挑釁的話就亂了分寸,不過得知昨晚游遠恆並沒有和王知薇在一起,白光瑩一顆心像是重新活過來一般,充滿活力。
「嫂子,不管知薇跟你說了什麼,我代她向你道歉,你不要跟她計較,好嗎?」
「我不會的。」看到傅思鵬這麼為王知薇說話,白光瑩倒是很羨慕她有個好哥哥,「學長,你告訴我阿恆在哪里就可以了,我自己去找他。」
既然誤會解開了,那她也有些話想要對他說。
傅思鵬指了指二樓右手邊的方向,就在白光瑩準備上去的時候,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喚住她,「學妹。」
「怎麼了?
阿恆他是真的很愛你,好好善待這個一心一意愛你的男人,好嗎?」他懇求。
「我知道了。」自她決定和他結婚那一刻,她便沒想過要負他,更何況她現在已經確認了自己的心意,她又怎麼舍得再讓他傷心難過呢。
「我想,還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什麼事?」
「阿恆他……從大學的時侯就很喜歡你了。」
「什麼?」白光瑩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還想問清楚,可傅思鵬已經轉身走開了。
傅思鵬走了,她還愣站在原地,久久回不了神,游遠恆從大學的時候就很喜歡她?意思是他暗戀她嗎?說實在的,她真的很難將游遠恆的臉和那些偷偷模模喜歡別人的暗戀者聯想到一塊。
更何況,從她知道游遠恆這號人物開始,他的身邊從來就不乏各色各樣的美女,他又是怎麼看上自己的呢?
白光瑩感到一片迷茫……
白光瑩走上二樓,終于在傅思鵬所說的房間找到游遠恆,說是房間,其實就是一間休息室,里面除了一張床和一張電腦桌,並沒有其他了,想必如果不是喝醉了,以游遠恆追求品質生活的性格來說,他是不會喜歡在這種地方過夜的。
休息室很亂,也沒有女人的味道,白光瑩很滿意,她走到床邊,看著睡夢中依然緊鎖著眉頭的男人,情不自禁的,她伸手小手,撫上男人皺成川字的眉頭,輕輕地揉了起來。
睡夢中的游遠恆睡得不是很沉,再加上他有認床的習慣,若不是喝醉了酒,他根本不會睡著,所以這會有人踫到他,他很快便醒過來了。
白光瑩正看著他的臉出神,突然被人捉住了手,一下子也嚇到了,就這麼對著游遠恆倏然睜開的迷人雙眸,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倒是游遠恆先回過神來,放開她的手,故作冷漠地問道︰「你怎麼會在這里?」
白光瑩有想過他醒來看到自己的情景,也許他會對自己不理不睬,又或者會責怪自己幾句,卻料不到竟是如今這般冷漠的模樣,活像她只是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而不是他的妻子。
剎那間,她只覺得心底被一種前所未有的委屈感覺充斥著,她深吸了一口氣,不讓自己的悲傷流露出來,「既然你那麼不想見到我,我離開就是了。」
一听到她要走,游遠恆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拉住她的手,凶巴巴地道︰「誰說你可以走了。」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一听到他這麼說,白光瑩的委屈就加倍了,「不想看到我的人是你,不讓走的人也是你,游遠恆,你到底想要我怎麼做才滿意。」
「除非你答應我,以後再也不和別的男人單獨吃飯,不和別的男人單獨喝酒。」
「你……你太霸道了!」
「沒錯,我就是這麼霸道,你知不知道,當我看到你對那個男人笑的時候,我恨不得沖上去將他大卸十八塊。」游遠恆拉住她的手改為抱住她的腰,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嘴里說的是凶狠的話,可他的聲音卻又是那麼溫柔。
「你……」他的心思那麼月復黑,白光瑩該覺得可怕,奇怪的是,她此刻的心卻像被灌了蜜糖般甜,「大醋桶。」
「是啊,我是大醋桶,見不得你對別的男人有分毫的好。」
她在他懷里轉頭,瞪他,「我爸和我弟也不許嗎?」
「呃……」他沉吟片刻,「那除了他們之外。」
「那你呢?」
「什麼?」
「作為一個有婦之夫,你是不是也該跟其他女人保持距離?」
「天地良心,在我決定和你結婚的時候,我就已經和那些女人切斷關系了。」他只差沒舉手指發誓了。
雖然明知道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可一想到他曾經擁有過那麼多女人,她的心里就覺得不舒服,這在以前是完全沒有出現的現象,果然愛上一個人就會變得小心眼。
「老婆,你不相信我嗎?」見她遲遲不吭聲,游遠恆急了。
沉默一會,她終于開口了,問︰「昨晚,王知薇是不是來過這里?」
「什麼?」突然听到這個名字,他有些反應不及,旋即老實回答,「我不知道。」
「下次再喝得那麼醉讓別人有機可趁,我可不原諒你。」
「你的意思是,王知薇真的來過這里?」游遠恆因她的話嚇出一身冷汗,「老婆,你要相信我,我昨晚是跟思鵬在一起的。」
「我知道。」
她的聲音听起來並不像在生氣。
游遠恆松了一口氣,「我真怕你誤會。」
「我確實是誤會了。」白光瑩回答。
「什……麼?」人生大起大落形容的就是他此刻的心情嗎?
「但學長……嗯,傅思鵬已經跟我解釋過了,只是,我想你也有必要知道,昨晚我給你打過電話,是王知薇接的。」她是個誠實的人,做事情也不喜歡拐彎抹角,再者,他是她的男人,她有必要提醒他跟哪些女人劃清界線,而王知薇,則是他務必要保持距離的人。
沒想到王知薇會那麼大膽,游遠恆氣炸了,「那個女人真是不知好歹,看來我不給她點教訓,她當我是病貓了吧。」
居然敢欺負到他女人頭上,活膩了吧。
「那你打算怎麼做?」
「她欺負我老婆,我要斷了她的財路。」他知道王知薇目前正在談某個時裝品牌,想做他們的代理。
白光瑩因他不自覺說出我老婆三個字而甜到心坎去,故意問道︰「你這麼做,就不怕得罪你同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好兄弟?」
「思鵬不是不講理的人,他不敢怪我的。」游遠恆的表情很認真。
看到這里,白光瑩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笨蛋!」
游遠恆沉醉在她迷人的笑靨中,一時沒留意她說了自己什麼。
望著他傻愣愣的模樣,白光瑩只覺得好笑,「我只是跟你說說而已,何必那麼認真。」
「啊?」他怎麼听不懂她在說什麼。
「其實我只是想讓你知道王知薇對你心思不純,你以後注意和她保持距離就行了,並不是真的要你去對付她。」瞧他說得那麼認真,她就覺得好好笑。
「原來你在試探我。」游遠恆一臉受傷。
「這就算是害我昨晚掉了那麼多眼淚的小小懲罰吧。」她沒有否認。
一听說她昨晚哭了,游遠恆頓時好心疼,可轉念一想,她會哭,是為了自己嗎?可他不敢問,害怕希望落空。
「所以,不要再去怪王知薇,如果不是她的臨門一腳,或許我還沒那麼快發現,原來我已經愛上你了。」
頭一回主動跟一個男人表白,白光瑩羞紅了臉。
「什麼?」他一時反應不及,「你……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我愛你,游遠恆,雖然不知道這份感情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但我真的愛你。」雖然很害羞,但她還是要將話說清楚,免得彼此互相猜測。
「天……」他太驚喜了,抱著她的雙手都在微微顫抖著。
看到他這樣,白光瑩也情不自禁地濕了眼眶,這個傻男人,他真的一直都在等著她的愛情嗎?想到這,她再也忍不住將心中的疑問問出來,「阿恆,你當年……真的偷偷暗戀過我嗎?」
沒想到心中的秘密會被她發現,游遠恆頓時變得好別扭,「誰、誰跟你說這個的?」
雖然他沒有乖乖承認,但白光瑩已經從他的表情中得到答案了,她勾了勾唇角,彎起一抹甜蜜的笑容,「我真是幸運,能得到游大帥哥的青睞。」
想當年,他可是全校女生心中的男神代表,據她所知就有不少同學喜歡他,沒想到這個風靡全校的男人卻偷偷暗戀著自己。
噢,她突然覺得自己女性的虛榮心開始膨脹了,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其實,我當年是打算向你告白的,可是當我準備好一切的時候,你卻突然消失不見了。」還記得那時候得知她退學的消息,他像失戀了一般徹底買醉,說起來,那還是他人生第一次喝醉酒。
「我從小就喜歡舞蹈,也一直朝著這方面去努力,所以那時候收到美國那邊大學的通知書,我就休學過去了。」說到這里,白光瑩突然想起剛結婚那會兒,他好像曾問過她一個問題,就是她會不會喜歡他這種類型的男人,呵,真是個傻男人。
「說起來,我真的要感謝老天爺,讓我再一次遇到你,還讓你愛上了我。」游遠恆抱著她,心中有了一種得到全世界的滿足,幾年前,他沒有機會向她表明心意,幾年後,老天爺卻安排她再次來到他身邊,跟他結為夫妻,他何其有幸,能得到老天爺這般眷顧。
「嗯,我也謝謝老天爺,讓我遇見你,也謝謝你,這麼愛我。」說完,她主動湊過身去,吻了下男人彎起的唇角。
游遠恆很不滿意這樣的淺吻,側過頭,正想給她一記火辣辣的熱吻,卻被白光瑩動作迅速的閃開了。
她以手捂住他的唇,笑道︰「你還沒刷牙呢。」
「你嫌棄我?」他委屈地瞅著她。
「嗯,很嫌棄。」說著,她從他懷里起身,拉住他的手,催促他趕緊起床刷牙洗漱,因為她很清楚,如果兩個人再這麼你依我依下去,熱情肯定會一發不可收拾的。
坦誠心意之後,白光瑩和游遠恆的感情突飛猛進,比起夫妻,他們近來的相處模式其實更像是熱戀中的情侶,一有時間就膩在一起。
而且說起這個,白光瑩簡直無法想象游遠恆的黏人程度,兩人幾乎每晚都在一起了,他居然連她中午的上班時間也不放過,天天都要過來陪她一起吃飯,搞得培訓中心的同事們都笑她和男朋友之間的感情真甜膩。
這天中午,游遠恆又跟往常一樣打電話約白光瑩吃飯,白光瑩剛放下電話,就見教拉丁舞的徐老師湊了過來,一臉羨慕地說道︰「白老師,真羨慕你呢,男朋友高大帥氣就算了,還對你這麼好。」
雖然她和游遠恆的感情穩定下來了,但白光瑩還是沒有將自己結婚的消息告訴大家,畢竟這是她的私事,沒必要高調宣告什麼。
另一個女同事听見了,也湊過來,似真似假地開玩笑,「白老師,什麼時候你想換男朋友了,記得告訴我,我來幫你接收。」
徐老師平時就看不慣金老師的虛偽造作,听了她的話後,毫不客氣地嘲諷,「金老師,你也太不道德了,還想著撬白老師牆角呢。」
「只是談戀愛而已,又還沒結婚,所以這不算撬牆角吧。」金老師並不為心思被戳穿而感到不好意思,反而說得冠冕堂皇。
自從有一次游遠恆送她來上班被金老師看見後,金老師就經常跟她開這樣的玩笑,甚至提出過讓她介紹游遠恆給她認識的要求,之前白光瑩不理她,是因為她不想將同事間的關系弄僵,可現在金老師都說得這麼直白了,她又何須再給她留面子。
「對不起,各位,有一件事一直沒有告訴大家,就是我已經結婚了,在幾個月前。」白光瑩突然宣布道。
徐老師一听,歡呼起來,「原來你們早就已經結婚了,真是恭喜白老師了。」
「謝謝。」
「白老師,我不過是跟你開個小玩笑而已,白老師就回饋一個這麼大的玩笑給我們?」
金老師顯然不相信。
「其實我早就想向大家坦白了,只是這陣子太忙了,沒有時間。」像是不經意般,白光瑩揮了揮戴著結婚鑽戒的小手,笑道︰「這樣吧,找個時間我和我先生請大家吃飯,到時大家一定要賞臉。」
「那當然,我們一定到齊。」徐老師爽快答應。
看著金老師青紅交加的精彩臉色,白光瑩內心暗自叫爽,道︰「金老師,你也一定要來哦。」
「到時候再說。」說完這句話,金老師就提著包包離開了。
白光瑩跟大家說了再見後,也提著包包出去,走到電梯口的時候,金老師還在等電梯,白光瑩只是微笑著跟她點了一下頭,待電梯來了之後,便率先走了進去。
剛走出大樓的時候,游遠恆的身影第一時間來到她身邊,這是他的體貼,他曾說過,不管什麼時候,他都願意先向她走去。
想到他說的話,白光瑩一顆心甜滋滋的,難得主動地勾住他的臂彎,甜甜叫道︰「老公!」
她從來沒在外面這樣叫過他,游遠恆縱使驚訝,但高興的成份更多,他凝著她,語氣溫柔得似要滴出水來,「老婆,辛苦了,你今天想吃什麼?」
「我想吃家常菜。」
「你不會還想吃我的黑色料理吧?」上次也是因為她一句想吃家常菜,他從網絡上找了一些菜譜學著做,結果卻害她急性腸胃炎發作,雖然距離上次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每次想起,他都覺得好心疼,「不行,就算你願意賞臉,我也不能再讓你受那麼苦了。」
「不是啦,我是想回家吃,我們也好久沒有回去看女乃女乃了。」
「正巧女乃女乃今天還打電話念我,說我已經很久不帶她的孫媳婦回家了。」游遠恆朗聲一笑,接著像是想起了什麼,又問︰「可是你下午沒有課嗎?」
「嗯,難得工作日休息,我們回家給女乃女乃一個驚喜。」
「女乃女乃肯定會很高興的。」
走在白光瑩旁邊不遠的金老師听了他們的對話,不得不相信了白光瑩說的話,原來她真的已經結婚了。
這時游遠恆才注意到金老師的存在,正想跟她打招呼,可金老師轉身就離開了。
「咦,金老師怎麼了?」她剛剛明明看到他了,為什麼連聲招呼也不打就走了呢,相對于平時的熱情,疏離的態度引起了游遠恆的疑惑。
白光瑩不高興地瞪他一眼,「她怎麼了關你什麼事,你那麼關心她干嘛。」
「她不是你的同事嘛……」游遠恆被瞪得很冤枉。
「是同事也不準你這麼關心。」
「哦。」游遠恆乖乖點頭,下一秒,他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兩眼發亮地望著她。
白光瑩還在不高興,發現他這麼看著她,她有些沒好氣地問︰「干嘛?」
「老婆,你是不是在吃醋?」
「吃……」她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小臉爆紅,「誰……誰吃醋了……」
「你吃醋了。」游遠恆像是得到了什麼大寶貝一樣,笑得一臉白痴,「醋精。」
「我都跟你說了,我沒有吃醋。」
「我知道了,醋精。」他依然在笑。
「不準叫我醋精。」
「好,大醋桶。」
「也不準叫我大醋桶。」
「好好好,哈哈……」某人開懷大笑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