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露時,安靜的街道已經有三三兩兩的小販在準備了,扶安這個縣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或者應該說是個巧,正好在南北必經的道路之上,所以扶安縣雖說人口比不上大縣,卻也是人流匯集之地。
經過這里的商隊多,這里的商業便非常發達,住在縣城中的居民,十之有三都是在縣城中經商的小販或業主。
一大早的南街上,一股濃郁的豆漿香甜味正彌漫開來,南街上的居民都習慣了這股香味,這來自于街口的豆腐店。
約莫二十步大小的店鋪里,火爐子前已經有兩個中年婦人在忙碌著,外面一個小少年,正穿著一身青色學子衫幫忙擺放桌椅,里間的布簾掀開來,一個身姿略略豐滿的少女正端著口大鍋走出來。
「哎呀,茜娘,不是跟妳說過,這鍋重得很,喊個人一起扛,當心像上次一樣扭了腰。」何嬸子瞧見趕忙上前幫忙提住一邊的把手,嘴上一邊念叨著。
傅茜跟著她先把熱騰騰的大鍋給扛到一邊的灶上放穩了,才擦著汗笑咪咪地說︰「上次那是我不小心,這豆漿我都扛幾年了。」
「不管怎麼說,都得小心點,這腰是人的命啊。」何嬸子瞧見有客人上門,不同她多說,擺擺手就站回火爐子前忙活。
傅茜見桌子都擺放好了,對著一旁還在擦桌抹地的少年揮揮手,「小芃,時間不早了,你快點準備一下,待會就要上學了,記得提醒阿爹,到前面拿了早點再走。」
傅芃點點頭,將手上的東西給收拾好了以後,才回到後院去拎書包。
傅茜趁著阿爹跟弟弟還沒走出來,快手快腳地收拾了兩份豐富的早點,還將熱騰騰的甜豆漿給灌到兩個竹筒里,就等著父子倆一塊走出來時遞給他們。
不一會兒的時間,傅芃先拎著書包走出來,後面跟著一個和傅芃長得十分相似、一身儒雅的男子。
「阿爹、小芃,東西都收拾好了,時間不早了,你們快點出門吧。」來吃早點的客人越來越多,傅茜忙碌中對著父子倆說了幾句,又轉頭去忙了。
傅學文跟傅芃兩人拎著早點就先離開了,父子兩人,一個在縣學中當先生,一個在縣學念書,走的路都是一樣的。
「阿爹,這生意越來越好,要不讓阿姊再請個人吧,上回她把腰都給扭了。」傅芃拎著熱騰騰的早點,鼻間聞著香味,心里卻不是滋味。
傅學文俊朗的五官上閃過一抹蒼白,心底暗暗嘆氣,「都是阿爹拖累了你們。」
傅學文本身是舉人,以他的學識考上進士並不難,可惜他考科舉時敗了身子,無法再多耗費心血繼續考,他連主簿之類的佐官都當不了,只能簡單地當個教書先生,又時不時就得病一下,最後把家里給拖垮了。
以往家計都是傅母扛起來的,誰料天有不測風雲,傅茜十歲那年,傅母突然倒下了,不到半年的時間就走了。
那時候整個傅家幾乎快要垮了,上有病弱的父親、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弟,傅茜二話不說,代母親扛起了家中的生計,繼續開著豆腐店,把一個快垮的家再度撐了起來。
只是如今傅茜都已經十九歲了,就算現在的世道寬容,女子晚嫁居多,但也大多不會超過二十歲,傅學文如今就是在頭疼女兒的婚配。
「阿爹別這麼說,阿姊會難過的。」傅芃說道。
傅學文頓了下,「阿爹知道了。」
父子倆走在街道上,縣學在西街邊上,走過去少說也要兩刻鐘的時間,途中經過縣衙的時候,看到往常懶散的衙役們竟精神抖擻地在清理髒舊的物品。
「老于,你這是在?」身為縣學的先生,傅學文跟負責站班的衙役也是有幾分熟識。
老于正在把水火棍都搬出來清一清,一抬頭就看見他們,擦了擦額際的汗水,「唉,別說了,我們的老捕頭卸任了,今兒個新上任的是一個典史,這新頭兒上任可是三把火,得把東西都弄干淨了。」這典史就是管他們這些衙役的,人家還是朝廷任命的,看樣子以前輕松的日子沒。
原來是來了個新典史,傅學文知道典史一般也就是默認的捕頭,怪不得這些平日里能混就混的站班衙役們會這麼勤勞。
瞧著一群人正在忙碌,傅家父子也沒多打擾,拎著手上的書包,繞過縣衙,往一旁的縣學走去了。
就在父子倆離開大概半個時辰後,老于也把手中負責的東西收拾得七七八八,正抬手抹汗坐在一旁喘的時候,就看到街尾有三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過來,他下意識瞇起眼看了過去。
領頭的那個五官長得粗獷、虎背熊腰,走起路來挺有氣勢的,遠遠瞧著就是一副不好惹的樣子,另外跟在身邊的兩個,也都長得像模象樣,皆是高大挺拔的個子……這縣里什麼時候冒出這樣的人了?
老于正在納悶的時候,那三個人就快速地走到縣衙門口了。
得!二話不說,老于直接就跳了起來,用他的想也知道,這三個人的其中一個,就是今天上任的新典史。
「三位爺,不知道來衙門有什麼事啊?」老于問的客氣,心底是猜到了答案,但還沒正式上任都得先問一聲。
王紹沒說話,一旁跟在他身邊的王堅倒是將上任文書給拎了出來,「這是上任文書,請問縣令大人是否在衙內?」
猜中了!老于馬上哈腰點頭地領著三人走進縣衙里,同時對著一旁幾個同僚使眼色。能在衙門里混的也都不是笨蛋,懶散的態度一收,馬上兢兢業業地忙起來。
王紹跟身邊的王堅還有李和互相交換個眼色,忍不住勾起嘴角—— 有眼色就好,總比沒眼色的好教。
又是新的一天,豆腐店的早點鋪子,今天又飄出濃甜的香味,因為傅家的豆漿煮得好、豆包子跟肉包也料好味美,所以客人一直都不少,多半在午時前就把東西給賣光了。
原本傅茜見生意好想再多做點,但傅學文跟傅芃都怕累壞她,讓她把東西賣完就好,沒想到因此誤打誤撞,限量的東西反而賣得更快。
時近端午,天氣漸漸熱了,豆腐店里又熱氣騰騰的,一些人身上只是稍微有點汗,可傅茜身上的輕薄夏衣,早已經被熱氣燻出的一身汗給徹底弄濕。
「茜娘,妳听說沒?咱們縣里新來個捕頭妳知道不?」
忙了一個早上,何嬸子跟陳嫂這兩個雇工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和傅茜閑聊著。
傅茜搖搖頭,「沒听過,老捕頭什麼時候不干了?」怎麼都沒听到風聲就突然卸任了?
何嬸子撇撇嘴,「走得好,這老捕頭人老成精,往常就只會捧那些大戶人家的臭腳,咱們這些老百姓的東西可沒少拿,這巡街費也是一年比一年貴,不知道有多少都吞進他嘴里了。」
對于老捕頭,扶安縣里的居民可是抱怨居多,只是瞧著年景好,大伙手上不缺那一銀半兩的才模模鼻子算了。
「听說,新來的捕頭可不簡單,這幾日把那些衙役們給操練得狠了。」陳嫂臉上有掩不去的幸災樂禍。
「那可好,上回不是出了賊?這些捕快喊著抓賊,結果那賊一溜煙地跑到了街尾,他們還在街頭喘氣呢,差點沒笑掉我公公的牙。」
上回何嬸子的公公正好在抓賊的現場,瞧見這一幕,回家哈哈大笑,一口氣吞了三碗飯呢。
傅茜听著她們說的話,一邊也笑得開懷,三個人動作快,沒一會兒的功夫就把店里都收拾好了,剩下一些豆包跟豆渣也都分給了何嬸子跟陳嫂。
何嬸子拎著手上的東西,瞧著傅茜還在勤快地把椅子擺上桌面,拉住了她的手,「茜娘啊,妳別怪嬸子多嘴,妳今年也十九了,有沒有什麼打算啊?」
何嬸子在傅家幫忙好些年了,瞧著傅茜從一個小姑娘變成大姑娘家,想著她都快二十了,忍不住為她心急,這姑娘家家的,再拖下去還得了?
傅茜先是愣了一下,「何嬸子,我阿爹跟小芃都還需要我照顧呢。」要她來說,不嫁人也沒啥不好的,嫁了人不也得在婆家忙碌,還沒在自家里自在呢,再說了,她弟弟還小,嫁了人,那家里的鋪子該怎麼辦?
其實照理說,他們的生意這麼好,傅家應該過得小有富余才是,只是傅學文偶爾病一場,平日里又得吃些補藥,所以傅家的錢才顯得有些緊巴巴的。
「茜娘,嬸子知道妳扔不下傅先生跟小芃,只是做女人的也得為自己想想,妳不趁現在找個好人家嫁了,以後人老珠黃沒人要可怎麼辦?再說了,以後妳把小芃給供出來了,他長大了,娶了媳婦,那也得看他媳婦兒肯不肯替妳養老呢。」何嬸子把話說得直白,也是不忍心她空耗了歲月。
「對啊,茜娘,妳也該為自己著想了。」陳嫂也很贊同何嬸子說的話,女人的苦,還是女人最了解。
「這鋪子,妳嫁人前先說好,回鋪子幫忙得拿月薪,等過了幾年,小芃娶了媳婦兒就交給她,這樣妳也輕省許多。」何嬸子出了個主意。
「我知道了,我會好好想想的。」傅茜壓根就沒想那麼多,不過面對她們的好意,她也不好意思說什麼,只能這樣回道。
「妳自個好好想想,快午時了,妳去幫小芃送飯吧,我們也先走了。」畢竟是人家的家里事,何嬸子提了幾句也不再多說了。
等到她們走了後,傅茜將店收拾好關起來,拿起早就準備好的飯盒往縣學走。
一邊走著,腦海中也想著方才何嬸子她們說的事情。
這兩年隨著年歲增長,越來越多人都抓著她講婚嫁的事兒,母親那里的姨母還有父親這里的親族,都為她的婚事說過一嘴,只是她真放心不下家里,她答應過母親要好好把小芃給養大,母親那時怕極了父親會給他們姊弟娶個後娘,臨走前都還不放心地交代她要保護弟弟,雖然阿爹後來拒了所有親事,但是這樣她也更走不開了,家里就剩阿爹跟小芃,要是連她都走了,爺倆想吃口熱飯都沒人會煮。
想著這些煩心事,不知不覺就走到縣學附近,傅茜才想著要加快腳步而已,就听到前方傳來呼喝聲。
她轉個彎,走到縣學一旁的草地,就看到穿著紅藍色衣裳的衙役們站在草地上呼喝著,仔細一瞧,全都汗流浹背地在打拳呢。
「沒吃飯啊!拳頭軟綿綿的,勁就只會對女人使啊!」背對著傅茜的王紹大聲地說著,大太陽底下,兩邊袖子卷得高高的,露出一雙健壯的手臂,不時沒好氣地吼著。
傅茜先是嚇了一跳,腳步停了下來。
王紹察覺到身後的動靜,一回頭,正好看到一個白女敕女敕的姑娘站在不遠處。
他的皮膚黑黝黝的,濃眉虎目,一挑起眉就透出一種凶相,傅茜心頭一跳,不敢跟他的目光繼續對上。
眼前的姑娘比一般的姑娘都白胖了些,眼楮像貓眼似圓圓的,小嘴紅灩灩的,胸前鼓囊囊的,看起來真像個肉包子,皮薄餡多。
可怎麼瞧著有點眼熟?記憶深處,似乎也有這麼一個白女敕女敕的小包子姑娘……想到這,王紹忍不住揚起嘴角笑了笑。
傅茜看到他的笑,心跳得更快了。
「阿姊!」
遠處的縣學門口傳來傅芃的聲音,傅茜拉著裙襬匆匆忙忙地跑走了。
她那一副明顯嚇到的模樣,讓王紹忍不住模了模自己的臉,他有長得那麼可怕嗎?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姑娘?
「頭兒……」一群正好半蹲著打拳的衙役沒忍住申吟了一下。
「叫什麼叫?休息。」
王紹沒好氣地又吼了聲,一群衙役這才全軟腳地坐在草地上喘氣。
「阿姊,阿爹讓妳這段時間別送飯了,我們在食堂吃就好。」傅芃方才在縣學門口就看到傅茜被嚇得停在山坡草地那兒。
「這是怎麼回事?」傅茜指指下面的一群人,順道把飯盒遞給他。
傅芃接過後才道︰「那是新來的捕頭,正在訓練那些衙役們,阿爹說王捕頭跟縣學借了下面的空地,這陣子這些衙役們都得上操,阿爹讓妳暫時先不要來了。」那些衙役們好壞都有,阿姊一個姑娘家老從那里經過不好。
「好,我知道了,你快進去吧。」原來如此。傅茜了解地點點頭,揮手讓他進去。
「阿姊,我帶妳從另一個門走,妳別從山坡下經過。」傅芃不放心她。
傅茜猶豫了一下,想了想,「好吧。」她有點怕那位王捕頭,感覺好凶狠。
山坡下,王紹等了許久也沒再等到那個姑娘,有些失望,「走啦!給老子跑著回去,誰要跑最後一個,就給我繞縣城一圈!」
地上才剛坐下喘氣沒多久的衙役們暗暗叫苦,但也不敢賴在地上,開始爭先恐後地往縣衙的方向跑去。
老天爺啊,這日子是要怎麼混下去啊?
自從省了送飯的功夫之後,傅茜休息的時間就多了,每天干脆在店里忙到午前,接著就是打掃家里,縫補些衣物。
過沒幾日正好是端午休沐,傅學文一家也準備妥當,要回縣城外的王家村,傅家的老家就在王家村里,三人要回去一起過節。
這村子會取名叫王家村,自然村民多半都是姓王的,直到前朝末期因為戰亂才多了許多外姓人家,傅家就是其中之一。
一早搭上了村里來縣里的牛車,一家三口提著大包小包,搖搖晃晃地回村去了。
傅茜老家就剩女乃女乃還有叔叔一家,傅女乃女乃一輩子也就生了傅學文、傅學武兩兄弟,傅女乃女乃也算是村子里的能人,一個兒子是舉人,另一個則是村里的田舍翁。
趕在辰時之前,傅學文一家總算回到村里,這時候村子里頭早就開始端午的祭祀跟習俗活動了,家家戶戶飄著濃濃的粽香,味道有咸有甜。
傅茜忍不住吸吸鼻子,傅學文看見女兒一副小饞貓的模樣,忍不住笑了。
听見父親的笑聲,她才害羞地低下頭。
傅家兩進的房子前早早就掛上了艾草菖蒲,傅家二嬸也跟著家里的僕婦在廚房里忙著。
端午過節就是忙,回到老家,傅家兩姊弟就開始幫忙,祭祖、打掃,忙完之後還得沐浴洗漱、抹雄黃,等到一家子都吃完了午飯之後,傅茜才算是能坐下來喘口氣。
傅家所在的王家村有一條河,每年端午時都會在河道賽龍舟,一家人吃飽了以後,幾個堂兄弟姊妹也都出門去湊熱鬧了,傅女乃女乃跟傅學文則留在家里,畢竟一個老、一個弱,就不去人擠人了,而傅茜便留在家里陪女乃女乃跟親爹。
「你身子近些日子可好?別累著自己了。」傅女乃女乃坐在廳堂的木榻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跟傅學文聊著。
「都好,娘您不用擔心。」傅學文知道老娘一直不放心他的身體。
傅女乃女乃手上剝著水煮的花生,眼楮掃過坐在一旁的傅茜,神情有些猶豫。
傅學文發現了,「娘,您是有什麼不方便的嗎?」他疑惑的問。弟弟一家對母親是十分孝順的,加上憑著他舉人的身分,弟弟家的田產都不用賦稅,家里應該沒什麼值得煩心的才是。
傅女乃女乃想了想,「是這樣的,你還記得村頭的王鐵家嗎?」
村頭的王鐵家?傅學文一下就想起對方是誰,「我記得。」
王家村姓王的不少,但村頭的王鐵卻讓他印象深刻。十來年前,王家村曾鬧過虎患,最後村長甚至還請附近鎮守的士兵進山除虎——
因為當時王鐵家運氣不好,夫妻倆到山腳處撿柴的時候踫上了猛虎,王鐵為了救妻子,跟猛虎拚命,最後身亡,就剩下秀花母子三人。
「我記得他家大兒子不是去當兵了?」
當初王鐵出事走了後,村里人都幫了不少忙,但幫得了一時、幫不了一世,王鐵家的大兒子為了母親跟弟弟,毅然決然從軍去了,從軍的銀兩全都拿來養母親跟弟弟,即便母親差點哭瞎了雙眼也喚不回他從軍的決心。
「回來啦,已經回來一段時間了,你秀花姊也終于等到一家團圓啦。」想到以前的事,傅女乃女乃也有些傷感,其實秀花跟她兒子的情況多相似啊,一個寡婦一個鰥夫,偏偏兩個都用情太深,兒子堅持不續娶,王鐵家的秀花也死不另嫁。
「那不是好得很,您老還嘆什麼氣?」傅學文笑笑。
「王鐵家的大兒子今年二十六啦,過去因為從軍怕拖累了人家,到現在都還沒娶妻,我見過那孩子,雖說長得凶些,但人好又沉穩,是個好對象。」傅女乃女乃意有所指地看著傅茜。
傅茜也听到了,臉瞬間就紅了起來。
「茜娘,妳去後院幫我采些艾草回來。」
傅學文先讓女兒離開,等傅茜紅著臉走了以後,他眉頭就皺了起來,「娘,會不會差太多了?」他家茜娘才十九歲,一個二十六歲的老兵怎麼配得上他家茜娘?
「哎,才七歲,不多不少剛剛好,年歲長點也疼人,兒啊,你听娘一句,王家那孩子,娘瞧著不會錯的。」傅女乃女乃舍不得這麼一個好對象,繼續勸說,「兒子啊,茜娘也是我大孫女,我怎麼會不疼呢?我也舍不得啊……」
傅女乃女乃說著眼楮就紅了起來,「兒啊,我知道你舍不得茜娘,但咱們也不能拖累茜娘一輩子,茜娘長得好,個性又好,就為了照顧你們父子倆遲遲不訂親,這怎麼行?她要是沒成親,我怎麼對得起她娘啊。」
提到早亡的妻子,傅學文心底一陣抽痛,眼楮也紅了,「娘,我不是想拖著茜娘,至少得讓我見見這人吧?」
「你放心,秀花跟我遞過話,你要肯給個機會,就先去見見那孩子。」傅女乃女乃一听兒子答應了,開心地笑說︰「哎呀!我怎麼忘了,這孩子現下就在縣衙里任職,你想見他還難嗎?」她一下給忘了這事。
「在縣衙任職?他是?」
傅女乃女乃笑咪咪地拍拍兒子的手,「就是咱們縣衙剛上任的捕頭啊,我听說這還算是個朝廷命官。」
原來是剛上任的典史。傅學文點點頭,本來心底的不滿因此稍稍地減少一些,即便年紀大了些,至少有這典史的身分,也不算虧待了他家茜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