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清暖頂替墨清雅出嫁之事,很快便驚動了敬忠侯夫人方氏。
方氏得知新娘子竟不是墨府的嫡出六小姐,而是庶出的九小姐,勃然大怒,「你為何會在這里?墨清雅人呢?」
該死的君媚兒,自己被她給坑死了!
墨清暖沒辦法老實說自己是被一只厲鬼所害,況且就算她說了實話,只怕也沒人相信,只能含糊回道︰「夫人,我也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在這里,先前我一直昏昏沉沉的意識不清,不久前才清醒過來,就發現自己在這兒了。」
方氏听了更是怒不可遏,猜測道︰「莫非是你墨家不願讓墨清雅嫁給我兒,所以才拿你這庶女來頂替,打算生米煮成熟飯,逼得我夜家認下這筆帳?」
「這……他們應當不敢這麼做。」這事是君媚兒干的,她不能把這帳推到父親和嫡母頭上,平白讓墨家得罪了夜家。
「他們不敢,那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在我兒的喜房里?」方氏震怒質問。
墨清暖實在無法回答,只能低垂著頭。
方氏命人立即去墨家將墨之應夫婦叫來說個清楚明白。
而此時的墨府也像敬忠侯府般亂成一團。
不久前,孔靜從下人那里得知本該出嫁的墨清雅竟睡在女兒的床上,而清暖卻不見蹤影。待叫醒墨清雅,問明之後才知嫁進夜家的人竟是清暖,她驚得不知所措。
錢氏在听聞此事後,匆匆將女兒叫了過去。
墨清雅告訴母親,「娘,是九妹想嫁給夜容央,所以才央求著想替我出嫁。我見她對夜容央一片痴心,這才成全她。」
聞言,錢氏氣得差點沒厥過去,「荒唐,你們簡直是太荒唐了!清暖是什麼身分,她哪來的資格替你嫁進夜家?要是讓夜家發現,追究起來這該怎麼辦?!」
「不管怎麼說,九妹也是咱們家的女兒呀。」只要不是她嫁進夜家,誰替她嫁都好。
「她不過是個庶女,要是夜家知道咱們家拿一個庶女嫁給夜容央,我真不敢想象夜家會怎麼做!」錢氏氣急敗壞的瞪著女兒,恨不得狠狠打醒這天真的女兒。
孔靜不相信自己的女兒會做出這樣的事來,極力為她辯駁,「夫人,清暖從未見過夜一一公子,豈會心悅于他?這其中定有什麼誤會,她絕不會做出這種事來。」
她沒听女兒提過夜容央的事,並不知曉女兒曾與夜容央有一面之緣。
錢氏听她這麼說,看了墨清雅一眼,墨清暖是不是心悅夜容央她不清楚,但她知道女兒並不想嫁給夜容央,想到墨清暖平日里那笨拙的模樣,這事究竟是誰的主意,她心里已有幾分底。
她正要開口再說些什麼時,夜府便來人了。
墨之應與錢氏匆忙趕到敬忠侯府,過來前他已從妻子那里得知原委,知曉兩個女兒做出這種事來,氣得暴跳如雷。但他為官多年,官場上更加凶險的勾心斗角和爾虞我詐的事見得多了,他很快便冷靜下來,思索著這事該如何解決。
事到如今,兩個女兒,他只能保住一個,犧牲另一個來化解夜家的怒火。
侯府廳堂里,敬忠侯夫婦坐在首座,沉著臉看向走進來的墨氏夫妻。
墨之應偕妻子進了廳堂,先向敬忠侯夫妻一揖,一臉歉疚的告了個罪,開口便自責道︰「侯爺、夫人,發生這樣的丑事,是我治家不嚴,教女無方,對不住夜家,特來請罪。」他瞪了垂著臉、沉默的站在廳里的墨清暖一眼,才又道︰「這事我已查問清楚,是我這九女兒心悅貴府二公子,暗中迷昏了她六姊,瞞住了所有人,代替她六姊嫁進夜家。她做出這等不知羞恥的事,實在是家門不幸,還連累了二公子,如此不肖女,在下定帶她回去重懲,給貴府一個交代。」
其實他並不相信這事會是生性駑鈍的九女兒的意思,多半是六女兒出的主意。不管真相如何,這回他們墨家的臉面都給丟盡了,但清雅再怎麼說都是墨家的嫡女,清暖只是個庶女,孰輕孰重,在過來的途中他心里早有定見,準備把這事全推到庶女頭上,犧牲她來保住墨沽雅的名聲。
聞言,墨清暖抬起頭看向墨之應,不敢置信的顫著嗓子輕喊了一聲,「爹……」
墨之應冷下臉,上前狠狠掌摑她,怒斥,「你做出這樣的事來,還有臉叫我爹,我沒你這樣的女兒!」
為了讓夜家的人消氣,他狠下心,那巴掌打得很重,直把墨清暖打得摔倒在地,嘴角出一絲鮮血。
墨清暖只覺耳朵嗡嗡鳴響著,一時之間幾乎听不見其他聲音。
她緩緩抬起頭,覷見墨之應慍怒著的臉,還有嫡母臉上那嫌惡的表情。
她輕輕扯動了下嘴角,霎時明白過來,父親和嫡母這是打算拿她來頂罪,以便保住墨清唯。
君媚兒能用她的身子頂替墨清雅與夜容央拜堂成親,這件事定然還有其他的幫凶,才能順利瞞過墨家人,至于是誰,她猜就是墨清雅本人。
她曾听清荷提過墨清雅心有所屬,並不想嫁給夜容央,君媚兒八成是找上墨清雅,與墨清雅合謀之下,在出嫁這日,不知用了什麼方法迷昏了她,讓她糊里胡涂的嫁進夜家。
想明白這一切,墨清暖吞回想為自己辯解的話,心忖墨家白養了她這麼多年,她就當是償還墨家的恩情,認下這罪,替他們保住墨清雅的名聲。
她緩緩跪在地上,看向敬忠侯夫妻,「請侯爺和夫人匆怪墨府,都是我的錯,我甘願領受責罰。」
墨之應見她毫不辯解,一力抗下所有的錯,微微一怔,再瞧見她那心如死灰的神情,竟不像往日那般憨傻,彷佛已明白他們準備犧牲她來保全墨清雅,他隱隱有些心虛和心疼,但為了顧全大局,他嘴上仍是毫不留情的喝罵,「你這不肖女,簡直把我墨家的臉都給丟光了!」
錢氏也很意外的看著墨清暖,她沒想到素來愚笨的墨清暖竟會一句話也不解釋就認了罪,而且適才墨清暖看向自己的眼神,澄澈得讓她心驚,宛如已洞悉了一切。
方氏見兒子好好的婚禮被攪弄成這般,心中有氣,但墨清暖畢竟是墨府的閨女,她也不好真讓人罰墨清暖什麼,她陰沉著臉看向墨之應夫妻,不客氣地道︰「把這不要臉的東西帶回去,別讓她再留在這兒髒了我夜家的地方。」
墨之應連忙回道︰「我這就帶她回去,這事我定會給夜家一個交代。」
為了讓夜家消氣,也為了保全墨家的名聲,回去後他打算給女兒兩條路走,一條是她自個兒自盡,一條是出家為尼。
不是他狠心,不顧父女之情,要把女兒逼上絕路,而是依夜容央那殘暴的性情,他若不這麼做,萬一夜容央把怒火發泄在他這個做父親的頭上,在皇上跟前搬弄是非,屆時不只他,只怕整個墨家都要遭難。
就在墨之應正要命人將女兒帶走時,一直找不到人的夜容央出現了。
他踏進廳里,環顧幾人一眼,最後目光定在還穿著喜服、左臉頰被打得紅腫的墨清暖身上,抬眉問道︰「這是怎麼了?是誰把我的新娘子給打成這般模樣?她這是犯了什麼錯?」方氏忿忿不平的將事情簡單說了一遍,接著氣惱的罵了句,「你說說,他們墨家是不是欺人太甚,竟由著庶女代嫁!」
然而出乎方氏和眾人的意料之外,夜容央不僅不惱,反而說道︰「娘,這丫頭我哦著挺順眼的,就讓她留下來吧!橫豎我已同她拜了堂,她也算是嫁給我了。」
兒子的反應讓方氏錯愕極了,「咱們要迎娶的是墨家的嫡女,可不是她這低賤的庶女!」
「庶女、嫡女在我眼里都一樣。」
夜容央走到墨清暖面前,伸指抬起她的臉,看清她的模樣,他有些意外,居然是那夜替他趕跑那紅衣姑娘的丫頭!
他不動聲色,嘴角一勾,又道︰「嘖嘖,是誰出手這麼狠,把她好好一張臉都給打腫了,讓人瞧著怪心疼的。」他用拇指指月復抹去她唇邊的血,回頭朝方氏懶懶的道︰「娘,成親挺麻煩的,我不打算再拜第二次堂,這丫頭我認了。」
「這……」方氏被兒子這話給氣得臉色更難看了,偏偏她又明白,依兒子的性子,既然說出口了,就真的不會再拜第二次堂。她好不容易費盡心思才讓兒子答應成親,萬一真把那死丫頭給攆出夜家,以後兒子不肯再成親,那可怎麼辦?
她絞著手絹,這麼一想,一口氣憋在胸口,不上不下的悶得慌。
一直未出聲的夜亦行這時終于開口了,「既然容央這麼說,那就讓她留下來吧。」
「可是老爺,她不過是個庶女,怎麼配得上咱們容央?」方氏心有不甘,滿臉嫌棄的指著墨清暖。
夜亦行溫聲勸道︰「難得有容央看得上的人,就算是庶女也無妨。」而後他看向墨之應夫妻,「事情就這樣決定吧!辛苦你們跑這一趟,往後她就留在咱們夜家了。」
墨之應沒想到局面竟會峰回路轉,有如此轉變,不由得松了口氣,面上一喜,與妻子相覷一眼,連忙朝敬忠侯頷首道︰「二公子肯接納我這不肖女,是她的福氣,我替不肖女多謝侯爺、夫人和二公子。」
夜家肯認下墨清暖簡直讓他喜出望外,原本一件禍事陡然間變成了一樁喜事,他高興得恨不得上前拉著敬忠侯狠狠喝上三盅酒。
錢氏推了還呆愣著的墨清暖一把,沉聲道︰「你還不快謝過侯爺、夫人和二公子的寬宏大量,原諒你這不知檢點的行徑。」
這件丑事完美解決,她自然也是欣喜不已,此時她並未多想,一心急著趕回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女兒,心里同時盤算著先前與靖國公府的婚事也許可以再重議了,如此一來,女兒就能歡歡喜喜的出嫁。
墨清暖從坐在一旁茶幾上的那抹紅色身影上收回視線,睇了夜容央一眼,朝敬忠侯夫妻愈了個頭謝恩,而後起身站到一旁。
她懷疑夜容央之所以會出面留下她,替她解決這樣的難堪,多半是因為君媚兒的緣故。先前在夜容央進來時,君媚兒也飄進了廳里,朝她眨了下眼後,便帶著一臉看好戲的表情在茶幾上坐下。
她很好奇君媚兒是用什麼理由說服夜容央留下她的,看來等會兒她要再找機會問問君媚兒。
墨之應看這事順利解決了,又訓戒墨清暖兩句話後,便攜著錢氏回墨府去了。
方氏見兒子執意要留下墨清暖,心里不快,更加不待見墨清暖,帶著一臉怒容拂袖回了自個兒的院子,夜亦行溫言安撫了墨清暖幾句,也跟著離開。
偌大的廳里,只剩下墨清暖、夜容央和領著幾個下人侍立一旁的總管。
夜容央揮手讓總管等人先退下,瞟了墨清暖一眼,語帶嘲弄的道︰「我還真沒想到嫁給我的人竟然是你。」
墨清暖捂著紅腫的臉頰,無辜的回道︰「我也沒有想到。」她瞪了眼還在一旁看好戲的君媚兒。
夜容央狐疑的順著她的眼神睇向茶幾的方向,但那里空無一人。
他原本躲在後院的祠堂里歇息,可是不久前,曾在花燈節上見過一面的紅衣姑娘突然找上他,這麼說道——
「小子。我給你換了個更好的姑娘當新娘子,這會兒事情鬧大了,你快回去救她。」
原先他就疑心過她不是「常人」,如今看她憑空出現,更加證實了他的猜想。
他對神出鬼沒的君媚兒心存忌憚,再加上她話說得沒頭沒腦的,他不甚明白,只能暫時敷衍道︰「姑娘,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她不耐煩的催促道︰「你原本不是要娶墨家六小姐嗎?我給你換了個更好的九小姐,你別磨磨蹭蹭的,快回去幫她擺平那些破事。」
听她的意思是幫他調包了新娘子?夜容央詫異的挑眉,但他還來不及開口多說什麼,便被她給拽著往前廳去。
她足不點地,身影一掠,快得讓他連阻止都來不及,沒多久就將他帶到大廳前,一把將他推了進來,他趕忙回頭,她卻已經消失不見了。
此時瞅見墨清暖的眼神,他發現她似乎看得見那名紅衣姑娘,質問道︰「你與那紅衣姑娘是什麼關系?」
實在不能怪他有這樣的懷疑,他記得那晚紅衣姑娘是追著她而去的,且他若是理解得沒錯,她之所以頂替墨清雅嫁進夜家,似乎是出自那紅衣姑娘的手筆,這兩人到底是在玩什麼把戲?
「什麼關系?」墨清暖被他問得一愣,下一瞬明白他的意思,有些猶豫的道︰「算是……朋友吧。」
君媚兒笑吟吟的頷首說道︰「沒錯、沒錯,咱們是朋友,你能得我君媚兒為友,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丫頭,我就幫你到這兒了,接下來你好自為之吧,我要去找仇人了。」
這一陣子她在京城四處游蕩,也沒能想起什麼事來,如今已替墨清暖擺平了婚事,她打算再去別處瞧瞧。
墨清暖張口想再說什麼,卻見她身子一掠,穿牆而出,消失無蹤。
夜容央緊瞅著她的目光,問道︰「你看見她了,她也在這兒?」
墨清暖老實回道︰「她剛才在這兒,不過現在已走了。」
先前她很惱怒君媚兒未經她同意就使了手段讓她嫁到夜家來,可君媚兒突然告別離去,她又有些舍不得。
「她究竟是何人?」夜容央追問。
「我也不知,我與你一樣是在那晚第一次遇見她的。」她隱約有種預感,君媚兒這次離開,也許會有好一段時間不會來找她。
「她為何要把你弄來夜家?」夜容央再問。
墨清暖覺得自己比誰都冤,「她……多半是好玩,想戲弄我吧。」雖然君媚兒口口聲聲說是好心為她找個好夫家,但她懷疑君媚兒八成是想捉弄她和夜容央。
見她無奈的苦著張臉,夜容央想起自己也曾被那紅衣姑娘大膽妄為的行徑作弄過,不由得萌生一絲同病相憐之感,便沒再多問。
離開前,他瞟了眼她紅腫的臉頰,說道︰「你回房去上個藥吧。」
夜容央離開後,墨清暖慢慢步出前廳,望著眼前陌生的景致,想著她就這麼莫名其妙的嫁進夜家,一時之間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墨家庶出的九小姐頂替嫡出的六小姐嫁進敬忠侯府的事,在京城里傳得沸沸揚揚,百姓們議論紛紛。
「听說這位九小姐愛慕虛榮,想攀附夜家,成為夜家的二少夫人,所以用了卑鄙的手段瞞騙墨家所有的人,頂替六小姐嫁進了夜家。」
「哎,我听說的是這九小姐對夜容央痴心一片,非他不嫁,知道夜家求娶六小姐,暗地里籌謀,想方設法代替六小姐嫁給夜容央。」
「我听說當初除了夜家,靖國公府也為世子求娶墨六小姐,墨家其實更中意靖國公府這門親事,但又不敢得罪夜家,這才不得不勉強答應。而後他們故意魚目混珠,偷偷安排讓庶女頂替六小姐嫁進夜家,如此一來,等夜家發現時,生米已經煮成熟飯,夜家也不得不認了,屆時他們再讓六小姐嫁進靖國公府,一舉兩得。否則你們想,憑小小一個庶女,有辦法只手遮天騙過那麼多人,嫁進夜家嗎?墨家那麼多人,難不成都死光了?」
「听你這麼說倒是有幾分道理。」
有人不贊同的駁斥道︰「不提敬忠侯,就說那夜容央是什麼人,豈是能讓人這般糊弄的,墨家有膽子敢這般欺騙他嗎?」
「那你說,墨家九小姐是用何種辦法瞞住所有人嫁進夜家?」
那人被問得語塞。
茶肆里有人又道︰「除此之外,你們就不納悶,為什麼夜容央會認下這悶虧,讓那九小姐留在夜家嗎?」
有人突發奇想,「說不定這一切全是那夜容央一手安排的,他真正想娶的其實是九小姐,而不是六小姐。」
「那他當初直接求娶墨家九小姐不就得了。」
「墨家九小姐是庶女,敬忠侯和敬忠侯夫人多半不肯答應,夜容央才用了這瞞天過海之計,否則他怎麼會答應留下九小姐。」
此時墨清暖無暇理會外頭滿天飛的猜測和謠言,夜容央雖然讓她留下來,但他娘不樂意啊!
成親翌日,她就被罰去祠堂跪著思過三日。
她才跪一下就跪得腿疼腰酸,可那被派來監視她的婆子凶巴巴的,每次她只要不小心打盹或是想伸展一下手腳,那婆子就會不客氣的大力拍她,她簡直苦不堪言。
她原以為自己真要在這里熬滿三天,沒想到才過了半天,監視她的婆子出去解手時,夜容央竟然來了。
「你怎麼會在這兒?」在祠堂里見到她,夜容央也很意外。
平日里,他若不想見人,便會來祠堂圖個清靜。
她有氣無力的回答,「你娘說我不知羞恥,干出這等丑事,所以罰我來這里跪著思過。」
他淡淡睨她一眼,語氣帶著幾分警告意味,「你既然嫁給了我,我娘就是你娘,往後你得替我在她跟前盡孝。」
盡孝?那也得她有命啊,他真當她願意嫁給他啊!墨清暖很想嘲諷他幾句,但人在屋檐下,她得識時務才行,于是她露出一個笑容,應承道︰「二公子那天救了我,我會報答你的,以後我會把你娘當我娘一樣孝敬,不惹她生氣。」她可憐兮兮的接著又道︰「不過二公子,我好餓啊,你能不能讓人拿些飯菜給我吃?否則我要是餓死了,以後就沒辦法替你孝敬婆婆了。」
夜容央皺起眉,「娘不讓人給你飯吃?」
「可能時間還沒到,所以沒送來吧。」她委屈的撫著饑餓難耐的肚子,「我今天早飯都沒吃就來這里跪著了。」
娘這是想把她餓得半死不活嗎?夜容央俊美的臉頓時一冷,「你跟我來。」他明白娘不待見她,但何至于如此對她?
墨清暖心里一喜,臉上卻露出遲疑之色,「可娘還罰我思過呢。」
「我讓你起來,你起來就是,這事我會去同娘說。」
她站起身,因為跪得太久,兩腿發麻,整個人往一旁摔去。
見狀,他趕緊伸手拽了她一把,她倒向他懷里,鼻梁恰好撞到他的下顎,疼得慘叫一聲。
夜容央扶著她站好,見她整張臉因疼痛而皺成一團,覺得好笑。
她氣惱的捶了他一下,「你還笑,我這麼疼,你有沒有良心呀!」
他斜眼覷著她,自嘲一笑,「良心是何物?我從沒見過那玩意兒。」
墨清暖想起花燈節那日他替她解圍的事,此時得知他母親罰她,又有意幫她,不由得覺得他這人也許並不像外傳的那麼壞,並未多想便月兌口而出,「你良心未泯。」
夜容央彷佛听見了笑話,哈哈大笑起來,「我良心未泯?那你說說,我的良心在哪兒?」
「被你藏起來了。」她一手指著他的胸口,定定的瞅著他。
他被她的話和她那雙彷佛洞悉了什麼的眼神看得微微一怔,京城里的人都說他肆意妄為、專行霸道,只有她認為他的良心還在,這真是……太可笑了。
「我看你是餓傻了,走吧,我先帶你去填飽肚子。」罵了句,他率先提步往外走。墨清暖拖著還有些剌麻的腳,一跛一跛的跟在他後頭,來到了兩人的喜房。
夜容央吩咐下人去替她準備吃食,便前往母親的院子。
見到兒子進來,方氏正要說什麼,就先听到他開口——
「娘,您要我娶妻,我依照您的心意娶了,雖然這中間出了差錯,但清暖已經進了咱們夜家的門,就是我的媳婦,我希望您別再為難她,因為往後我不會再娶任何女人。」
聞言,方氏心中不悅,怒道︰「她配不上你!她用這種卑鄙的手段嫁進咱們夜家……」不等母親說完,夜容央打斷道︰「娘,對我而言,娶誰都一樣。不管如何,我已認定她就是我的妻子,咱們夜家不缺那幾碗飯,請您別再折騰她了。」
「我折騰她還不是為了你!」方氏不滿兒子不懂她的用心良苦。
「為了我?我本不想娶妻,是您非要逼我娶,如今娶了媳婦進門,您又不滿意,您要是真不喜歡她,那就將她送回墨府吧。」
方氏一驚,「那你……」
夜容央知她想說什麼,漠然搶白道︰「我不會再成親。」說完,他沒有再多留,轉身離去。
方氏氣惱地摔了茶杯,她不明白兒子為什麼就是不肯娶妻,為了這事,他們母子倆沒少爭執。這回好不容易讓兒子答應成親,她不甘心被墨家給耍了,娶了個庶女回來,他們夜家都要成了京里的笑話了。
但兒子的話她不敢不當回事,畢竟兒子的性子她可是明白的,她縱使再怒,也不得不認下這個媳婦。
當初墨家給墨清雅的陪嫁下人有十幾個,還有豐厚的嫁妝。
錢氏倒是想要回那些嫁妝,但又不好直接上門,于是暗中派了個人去暗示墨清暖,讓她送回來。
墨清暖坐在小廳里,手里拿著一張嫁妝清單,在听完墨家派來的一個婆子說的話,輕點螓首。
「我明白了,母親是讓我把這些嫁妝在明日回門時順道帶回去。」
「夫人的意思是,那些列在單子上的,您回門時帶回去,其他的您可以留下來,就當是墨家給你準備的嫁妝。」列在單子上的都是貴重之物,是夫人特地為六小姐準備的嫁妝,哪里肯便宜了九小姐。
「我知道了,明日我再把那些嫁妝一塊兒帶回去,不過陳婆,你能不能等我一下,我想寫信封托你替我轉交給我姨娘。」
錢氏讓她留下來的都是些便宜之物,她原本就沒打算要這些嫁妝,但錢氏給墨清雅的嫁妝委實太多了,真要全帶回去,十幾輛馬車都載不完,所以只得依錢氏的要求,先將那些貴重之物送回去。
見沒費什麼口舌就讓墨清暖願意主動交還嫁妝,陳婆對她的老實不貪很滿意,臉上也多了幾分笑容,應道︰「好,那老奴先到外頭候著。」說完,她退了出去。
這回她過來,除了錢氏交代她的事,她也替孔靜送了些物品和一封信來給墨清暖。墨清暖拆開孔靜寫給她的信,看完後,得知娘親無事,只是十分記掛她,她這才放下心,打開那只娘親讓人送來的箱子,里頭裝著幾件娘親親手為她做的新衣裳和幾支簪子。
她拿起其中一支簪子,泛起一抹苦笑,她和娘親完全沒料到她竟會這麼突然就嫁人,實在讓人措手不及。
輕嘆了聲,她坐到桌前,提筆回了一封信,向娘親報平安,讓她別擔心。
寫完信,送走陳婆,墨清暖剛進了寢房,就听侍婢來說,侯府的世子夫人趙俞心來訪。墨清暖走到小廳里,與趙俞心寒暄了幾句,問道︰「大嫂怎麼有空過來我這兒?」
「我剛得了一些花茶,便想著送一些過來給你嘗嘗。」
她笑著收下,「多謝大嫂。」
趙俞心溫聲道︰「你剛嫁進夜家,往後在府里若有什麼不懂的,可以來問我。」
感受到她釋出的善意,墨清暖頷首道謝,「多謝大嫂。」
她覺得這位世子夫人的日子也沒有比她好過多少,夜容善娶了她之後,連納十名妾室,與這麼多女人共侍一夫,心情怎麼好得起來?
不過奇怪的是,夜容善娶了這麼多妻妾,膝下卻只有一子一女,而且都還是趙俞心所生,其他那十個小妾都沒生下孩子。
她先前在祠堂罰跪時,從供在案上的夜家祖先牌位中發現,夜家的男人大多都十分短壽,活超過三十的不多。
再看夜家這偌大的侯府,人丁算來十分單薄。敬忠侯原有三個兄弟,都早早過世,下一代只有夜容央與夜容善兩兄弟。
她暗自猜測,夜家的人該不會是有是什麼祖傳下來的毛病,才會壽數不長?
趙俞心與她再敘了幾句話,听下人來說三歲的女兒剛睡醒在找她,便匆匆起身回去了。
方氏看著院子里站著的十來個女子,其中十一個是繼子夜容善的妻妾,只有一個是她親兒子的妻子,但偏生那個最不得她待見,讓她只要見到便氣惱。
在她們請完安後,她擺手讓其他人回去,留下墨清暖,擺著張冷臉問道︰「你今兒個要回門,容央可有說什麼?」
墨清暖搖搖頭回道︰「他沒說什麼。」事實上昨天他帶她回房後她就沒再見過他。
「他沒說要陪你回去嗎?」
她無辜的眨了眨眼,「他沒告訴我,我也不知道他要不要陪我回去。」依她看,他八成不會陪她回門。
方氏不悅的呵斥,「怎麼問你什麼你都不知道?」
被她一罵,墨清暖慢吞吞的回道︰「母親別生氣,以後見著他,我會記得問清楚。」
方氏更為惱怒,斥道︰「瞧你這蠢樣我就來氣,我真不明白容央當初為何要留下你!」
她一臉認真的回答,「也許是夫君生性善良,見我可憐,所以救我于水火之中。」
方氏只听人說過她兒子跋扈專橫,倒從未听人說他兒子善良,如今听她這麼說,反倒覺得她是故意的,氣得頭都疼了,她擺擺手,沒好氣的道︰「去去去,看得我心煩。」
「娘莫生氣,我這就走。」墨清暖福了個身,眼底滑過一絲笑意,轉身離開。
方氏不想見她,以為她就想來見方氏嗎?她巴不得方氏能免了她每天的請安,省得與她相看兩相厭。
出了方氏的院子,想到很快就能見到娘親,墨清暖走回小院的腳步不自覺輕快許多。原先被安排隨著墨清雅嫁來夜家的下人已被調回去不少,不過仍留了幾個下來,尤恬兒便是其中之一。
見她回來,尤恬兒上前稟道︰「二少夫人,東西奴婢都讓人裝進馬車里了,您看咱們是不是要出發回墨府了?」其他幾輛馬車都已先到外頭等著了。
「嗯,出發吧。」墨清暖朝她頷首,隨著她走出院子,來到大門前。
坐上馬車後,見到先前不見人影的夜容央竟忽然出現,還跟著上來,墨清暖驚訝的問︰「你要做什麼?」
夜容央瞟了她一眼,「今天不是你回門的日子嗎?」
「你要陪我回去?」她很意外。
「依禮我是該陪你回去。」
她可一點都不認為他是個會依禮而為的人。
「你做什麼這般看著我?」夜容央微微眯起眼,「難道你不想我陪你回去?」
她連忙露出一抹歡喜的笑,「沒這回事,夫君能陪我回去,我可高興呢!」有他陪著她回去,想來墨家的人也不會太為難她,她求之不得。
夜容央哼了聲,接著問道︰「你把嫁妝也裝進馬車里,是要帶回墨家嗎?」
她垂眸理了理袖口,不疾不徐的回道︰「那些嫁妝不是給我的,是給六姊的。」
「是墨家要你送回去的?」
她抬眸看向他,不在意的笑了笑,「那些不是我該得的,我本就想著要送回去。」
看著她須臾,夜容央淡淡的說道︰「也罷,夜家不缺那些嫁妝。」
他這簡單的一句話,讓墨清暖發自內心的笑了。他能在她回門這日陪她已是幫了她大忙,且又不計較嫁妝的事,讓她對他不禁多了幾分好感,越發覺得他不像外傳那般,是個殘暴蠻橫之人。
由于對他有些改觀,她很自然的對他多了幾分關心,見他面露倦容,她問道︰「你是不是昨兒個沒睡好?臉色不太好。」
夜容央沒回答,閉上了眼。他原本只是假寐,不想漸漸有了睡意,眼皮一沉,不知不覺枕在她肩上睡著了。
肩頭一沉,發現他似是睡著了,墨清暖安靜的端坐著。他的鼻息拂在她的頸側,讓她覺得有些癢,不過怕吵醒他,她強忍著不敢動。
她側頭瞥著他的睡容,頓時心有所感,不管他對旁人如何,但自打第一次見面他就替她解了圍,而後在她因代嫁之事差點被逼上絕路時,他又幫了她,還有她被他娘罰跪,也是他替她求情,這會兒明明一臉困倦,卻不在房里睡著,強撐著陪她回門,他待她是真的好,想到這里,她注視他的眼神不知不覺柔了幾分。
直到馬車來到墨府,她才輕輕推了推他,叫醒他。
看到踏進門的兩人,錢氏有些訝異夜容央竟會陪著墨清暖回門。
她先前沒听說他會跟著過來,事先並未準備,直到府里的總管來通傳,這才匆匆忙忙的迎了出來。
「容央怎麼也來了?」
夜容央懶懶的應了句,「我媳婦回門,我這做女婿的陪她回來不是應當的嗎?」
錢氏的笑意一僵,趕緊附和道︰「是應該的。」
墨之應是工部尚書,今兒個不是休沐日,再加上不知道夜容央會陪同前來,並未事先告假,早早就去上朝了。算算時辰,這會兒應當還沒退朝,沒辦法差人去工部把人給請回來。而她的兩個兒子都進宮當值了,府里其他幾個男孩也去進學不在。
錢氏接著瞅見一旁的墨清暖,忍不住埋怨的瞪了她一眼,怎麼也不事先派人回來知會一聲。
墨清暖被她瞪得挺的,就連她也不知他會陪她過來。
府里男人都不在,錢氏只好自個兒招呼這位女婿。
夜容央端著盞茶慢條斯理的啜飲著,也不主動開口。
錢氏捏著手心,干笑著一路從他父親問候到他母親,再到他兄長、大嫂,連他家幾個佷兒都問了。
夜容央的回答都只有簡單的一兩個字。
直到錢氏把夜家的人都問候了一遍,再也找不到話題時,墨清暖才慢吞吞的啟口,「母親,我可以去看看老夫人和我姨娘嗎?」
聞言,錢氏如獲大赦,忙不迭的頷首,「老夫人和你姨娘這幾日都很惦記你,你快帶容央去見見她們。」她巴不得墨清暖趕緊將夜容央這煞星給帶走。
墨清暖回頭看了眼夜容央,想問他要不要陪她一起去,可是她都還沒開口,就見他二話不說起身往外走,她一愣之後連忙跟上去。
錢氏見夜容央連打聲招呼都沒有便直接離開,對他的無禮感到氣結,但又不得不忍下來,吩咐總管讓廚房趕緊準備午宴。
墨清暖先領著夜容央去見墨老夫人。
進到墨老夫人的屋里,夜容央倒是規規矩矩的跟著墨清暖朝墨老夫人行了晚輩禮。
墨老夫人含笑與夜容央敘了幾句家常話,夜容央沒像面對錢氏那般無禮,耐著性子回答。
而後墨老夫人看向墨清暖,溫言說道︰「清暖,我讓人給你準備了些嫁妝,趁著今日你回門,正好補給你。」她吩咐身邊的婆子將東西拿過來。
她心里清楚,當初代嫁的事八成是出自清雅那孩子的主意,清暖是平白蒙受了委屈,但為了墨家和清雅的名聲,她也沒法為清暖作主,只能用這樣的方式多少補償清暖一些。那婆子領著四個捧著幾只錦盒的丫鬟來到墨清暖面前。
墨老夫人示意她打開來看。
墨清暖揭開那些錦盒的盒蓋,前面幾個錦盒里擺著幾套精致的頭面首飾,最後兩只錦盒里,一個放了三千兩的銀票,另一個則放著城里幾間鋪子的房契。
墨清暖婉拒道︰「祖母,這些太貴重了,我不能收。」她不是墨老夫人的親孫女,收下這些嫁妝,覺得心中有愧。
「傻丫頭,祖母讓你收,你盡管收下就是,咱們府里每個丫頭出嫁,祖母都會準備一份嫁妝,這份是給你的。」墨老夫人沒說的是,為了彌補她先前所受的委屈,這份嫁妝比起府里其他姑娘們的還要豐厚一些。
坐在一旁的夜容央見狀,附和著勸道︰「長者賜,不可辭,既然是祖母給的,你收下便是。」
墨清暖這下子不好再推卻,只得收下,福身向墨老夫人道謝,「多謝祖母。」
陪墨老夫人再說了會兒話,墨清暖和夜容央行禮退下,去見孔靜。
知道女兒今日要回門,孔靜早已等著了,一見到她進來,便滿臉欣喜的迎了上去,「清暖,你可回來了!」
看見女兒安好無恙,她這些天高懸著的心才終于落下。
「娘。」見著多日不見的娘親,墨清暖心頭一熱,撲進娘親懷里。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孔靜揉著女兒的頭發哄著女兒,一抬眸瞥見有個面生的男子跟在女兒身後,她有些詫異,見對方穿著一襲淡紫色瓖著白邊的錦袍,腰上墜著枚玉佩,模樣華貴俊美,唇角似笑非笑的微彎,她遲疑的問道︰「清暖,這位是……」
「娘,你還未見過我夫君吧?」墨清暖退開娘親的懷抱,指著夜容央為她介紹道︰「這位就是夜家二公子夜容央,他特地跟我一塊來看您。」
「原來是二公子,快請坐。」孔靜連忙吩咐下人沏茶,她早已準備好糕點飯菜等著女兒回來吃,這會兒全都用來招呼女婿了。
夜容央在小廳里坐下,飲了杯茶、嘗了塊糕點,沒坐多久便表示要先告辭,讓她們母女倆說些體己話。
孔靜馬上拉著女兒關切的一迭聲詢問,「二公子怎麼會跟著你一塊回來?他待你可好?在夜家可有人為難你?」
屋里的下人都遣出去了,墨清暖握著娘親的手一一回答,「他待我很好,所以才會陪著我一塊回門。夜家沒人為難我,我在那兒過得很好。」至于婆婆不待見她的事,就不需要說出來讓母親擔心了。
「你告訴娘,當初你怎麼會替六姑娘嫁進夜家?」孔靜不相信這會是女兒的主意。內里的詳情墨清暖沒辦法老實告知,只好含糊說道︰「這事我也很難解釋清楚,那天我昏昏沉沉的意識不清,等我清醒過來,就躺在喜房的床上了。」
「怎麼會這樣?到底是誰要這樣害你?」孔靜緊蹙眉心。
「我也不知。不過如今木已成舟,再去追究是怎麼回事也沒意義了,您就別多想了。」孔靜雖然早有懷疑這一切是墨清雅所為,但正如女兒所說,木已成舟,她輕嘆了聲,
「罷了,還好你沒事。對了,我有東西要給你。」
她拉著女兒進到寢房,拿出一只盒子和一只木匣子遞給她。
「當時你突然嫁進夜家,娘沒來得及幫你準備什麼,這些是娘要給你的嫁妝,你拿著。」
墨清暖知道另外那只木匣子里裝著的是尚家的族譜,接過後,先擱在一旁,只打開那只
盒子,見到里頭裝滿了銀票,她不肯收下,推了回去,「娘,這些我不能拿,您自個兒留著。」
孔靜將那盒子又塞到女兒手中,「這些都是咱們這些年賣藥膏賺來的銀子,娘早說過要留給你。娘住在墨府,平日里不缺什麼,要這些銀子也無用,你自個兒一個人在夜家,身邊備些銀子也好以防萬一。」
見娘親這般堅持,墨清暖只好退一步,拿了一半,「剩下的您自個兒收著,以後我還會再做藥膏拿去賣,不會缺銀子的。」
在女兒的一再相勸下,孔靜這才收起另一半銀票。
母女倆再說了會兒話,就听下人來報說墨清荷、墨清蘭和墨清菊過來探望。墨清雅不在墨家,去了她外祖家。
墨清荷一見她就忍不住罵道︰「你這笨丫頭,怎麼傻得把自己給嫁進夜家去了?」她到現在仍不相信六姊的說法,分明是六姊不想嫁,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哄騙了清暖,讓清暖頂替她嫁進夜家,要不是夜容央最後出面認下清暖,六姊這麼做可是會害慘清暖。
墨清暖露出帶著幾分傻氣的笑,說道︰「我也不知是怎麼回事,糊里胡涂的就嫁進了夜家。」清荷的關心讓她很感動。
墨清荷抬手戳了戳她的額頭,「你呀,傻乎乎的被人算計了也不知道。」
墨清菊則是語氣酸溜溜的道︰「她這不是因禍得福嗎?如今成了名正言順的夜家二少夫人了。」
前幾日墨清雅找上她,莫名其妙的對她說——
清菊,你果然有辦法,竟真的讓清暖代替我嫁進夜家了。你這次的情我記下了,以後有什麼事可以來找我。
這話說得好像清暖會嫁進夜家,都是她一手安排的,但她壓根什麼都不知道,只記得前陣子有幾次她常恍恍惚惚的,不知自己在做什麼。
所以當下听了墨清雅的話後,她暗自心驚,但她什麼都沒說,畢竟能讓六姊欠她一個人情也是好事。
這件事就這樣懸在她心里,成了一個謎。
墨清荷沒好氣的瞋了墨清菊一眼,「你以為因禍得福是這麼容易的嗎?要不你也去試試因禍得福看看。」罵完,墨清荷不再理會她,徑自拉著墨清暖又問︰「你快同我說說,你在夜家過得怎麼樣?」
在墨家,除了娘親之外,真正關心她的就只有這個常罵她的八姊,這讓墨清暖的眼中不自覺透著一抹暖意,笑著回道︰「我很好,你別擔心。」
「那就好,若是你真的受了什麼委屈……」說到這里,墨清荷一頓,兩手一攤,「我也沒辦法去夜家幫你,所以你要自個兒學著聰明一點。」
墨清蘭輕笑著接腔,「若遇上什麼難事,你可以寫信給我們,我們縱然使不上力,但好歹也能幫著你參詳參詳。」
「多謝五姊、八姊。」墨清暖再看向以前常欺負她的墨清菊,「謝謝七姊來看我。」墨清菊有些嫉妒她的好運氣,因為她鬧出了替嫁這檔事,嫡母暫時也無心替自己議親,擱置了下來。想到墨清蘭不久就要出嫁,墨清荷明年初也要嫁人,只有她還待字閨中,她頓時沒了心情,找了個借口先離開了。
墨清暖也沒在意,與墨清荷、墨清蘭再敘了好半晌的話,直到錢氏差人來叫她們去膳堂用膳。
錢氏听說夜容央沒知會她一聲就徑自先走了,一口銀牙差點咬碎,還是墨老夫人笑著安撫了她幾句。
最後午宴是墨清暖與墨家女眷們一塊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