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婧靈開心哼著歌,漫步在蜿蜒的小路上,穿越這麼多天,今天終于飽餐一頓,吃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肉不說,還外帶一份,讓她有些小興奮,忍不住的哼起歌了。
就在她走到阿離家不遠處,腳下一頓,疑惑的歪頭看著一群面露凶光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幾乎全村子的人都圍在阿離家門前。期間還听到不少叫囂怒罵和哭聲,不一會兒便看到陳氏被幾個衙役給拖出家門,摔在地上。
阿離拉著其中一人的褲管,嘶啞的大喊著,「不要抓我娘!」
這是怎麼回事?她走向前小聲問了下其中一名圍觀的婦人,「請問發生何事了?為何衙役要抓阿離的娘親?」
「陳氏殺人了。」這名婦人摀著嘴,有些忿忿不平的告知她,「陳氏手握凶刀跟王氏在一個屋子里被發現,現在仵作正在驗尸。」
陳氏即使一身粗布衣衫,看起來還是那麼秀麗端莊、溫柔嫻雅,臉上總是漾著溫柔的淺笑,從金靈兒的記憶中得知,這陳氏連雞都不敢殺,怎麼會殺人?
不過殺人犯的臉上是不會寫著我是殺人犯的,不能被既定印象給誤導。
「胡說,我娘沒有殺人,我娘沒有殺人,她是冤枉的!」阿離哭嚎著反駁那些對著他娘親指指點點的村人。
「你娘沒殺人?刀子在你娘手中,你還說她冤枉!」
「你娘就是失德黑心腸,才會生下你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小孩!」
「你娘一看就是不守婦道,現在連人都敢殺!」
衙役跟仵作還沒有做出判斷,這些村人卻直接認定陳氏殺人,毫無口德一人一句奚落著阿離跟陳氏,讓宋婧靈听了實在很不高興。
「住口,仵作都還沒有出來,也不知道人是不是真的是陳嬸子殺的,你們怎麼就斷定陳嬸子是殺人凶手?要是人不是她殺的,日後你們見到她,不會感到愧疚嗎?」她實在听不下去,站出來怒喝那些造謠生事的村人。
「妳這尼姑凶什麼啊?凶刀都在陳氏手上了,人不是她殺的是誰殺的!」
「這陳氏本來就是個不安分的,她跟江水木本來就不清不楚,江水木的婆娘王氏多次上門找陳氏理論,陳氏一定是懷恨在心才會殺了王氏!」
「說到這個,前些天我好像還看到陳氏跟江水木兩人一起到山上的山洞……」
「前些天我撿完柴下山,遠遠看到一男一女有說有笑的一起下山,到山下那男的還把他背的柴火給了那個女的,似乎就是江水木跟陳氏!」
「依我看啊,根本是陳氏想跟江水木正大光明的在一起,所以才會對王氏痛下殺手!」
好事的村人們又開始你一言我一語,說得煞有介事,好像他們當時也在場。就憑這些「好像、似乎」斷定兩人有見不得人的關系,當起縣官判定人就是陳氏殺的。
「你們胡說,我娘根本沒有上山,前幾天我生病,我娘都在家里照顧我,一步都沒有離開,你們不許污蔑我娘!而且是有人把我家的菜刀丟在門口,我娘怕有賊才撿起來防身的!」阿離眼眶含淚,抱著癱坐在地上無聲掉眼淚的陳氏,氣憤地朝村人們怒吼。
「閉嘴!你這連爹都不知道是誰的小雜種,你娘就是不守婦道……」一名穿著藍色補釘衣裳的婦人扯著喉嚨辱罵阿離。
「妳才閉嘴,滿嘴噴糞,什麼叫口德,妳一把年紀應該知道吧?妳親眼看到陳嬸子不守婦道了?還是妳就蹲在陳嬸子的窗下,否則妳怎麼會知道阿離的身世?」
宋婧靈這麼一反問,那名婦人頓時整張臉漲紅,這姑子的意思不就是說她閑著沒事,蹲別人家牆角專听那檔事,否則她怎麼會這麼清楚?
這名婦人惱羞成怒的吼叫,「妳這賤蹄子胡扯什麼?小心我撕爛妳的嘴!」
「賤蹄子這三個字妳就自己留著吧!」宋婧靈才不將這名婦人的憤怒放進眼里,她方才吃了一整只雞,現在全身上下充滿力氣,她有學過一些防身術,要打架應該不會輸人。
就在這時,仵作跟兩名衙役用擔架抬著蓋上白布的尸體出來,領頭的衙役對站在外面看押陳氏的兩名衙役喊道︰「把人綁了帶走,這女人心狠手辣,絕對不能讓她有機會逃跑!」
「不要抓我娘、不要抓我娘,我娘沒有殺人!」阿離扯著那拿著繩子要綁陳氏的衙役,聲嘶力竭地哭吼。
陳氏在被衙役捆綁前,緊緊抱著阿離,啞著嗓子語無倫次的交代,「阿離,相信娘,娘沒有殺人!你不是野孩子,你有爹,你爹知道娘懷了你,他高興壞了,滿心期待你出生,我跟你爹分開是有原因的,阿離你要記住,相信娘親是清白的,相信爹跟娘都是愛你的!」
「娘,我相信、我相信!」阿離哭得傷心欲絕。
「阿離……」陳氏緊緊抱著阿離不肯松手,就好像一松手從此他們母子就會天人永隔。
陳氏秀美清雅的容顏上盡是絕望與哀傷與對阿離的不舍,這種絕望的哀傷,讓站在一旁的宋婧靈看了忍不住鼻酸。她抬頭望了眼蔚藍的天空,緩和鼻尖的酸楚,耳邊傳來如殺豬般的哭嚎,這聲音讓她耳朵有些受不了的朝發出這聲音的人望去。
發現是跪在王氏尸體邊哭嚎的江水木,她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他一會兒,赫然發現他雖看起來哭得撕心裂肺,可是眼眶里沒有眼淚,只是不斷的用袖子擦著眼楮,讓人誤以為他為死去的妻子傷心難過,且他袖子只有一處是濕的,那水漬看起來是被浸濕的。
她又看眼江水木那張粗獷的臉,就見他一邊嘴角微勾,扯出一抹僥幸的笑,看來這案子不單純。
宋婧靈冷然看了眼正在收拾東西的仵作,走向王氏,掀開覆蓋在上頭的白布,蹲在她身邊開始檢查。
「喂,妳這尼姑做什麼?!」江水木停止哭嚎朝宋婧靈吼道。
她只是微側著頭抬眸掃他一眼,絲毫不理會江水木的怒吼,徑自檢查王氏身上的傷口。
收拾到一半的仵作跟衙役們看到她不斷翻動著尸體,也異口同聲的朝她吼道︰「妳這姑子在干什麼?不許亂動尸體,還不快把尸布蓋好!」
宋婧靈恍若未聞的繼續檢查王氏的尸體,這舉動可把村里的人給震驚壞了,金靈兒這個小尼姑怎麼敢踫觸死人,還是凶死的!
不一會兒,宋婧靈對著王氏雙手合十拜了下後,將尸布蓋上,眸光凜冽,生氣地看著那個仵作還有衙役們,沉聲命令,「放開陳嬸子,她不是殺人凶手,凶手另有其人,還有這里也不是殺人的第一現場!」
「妳這小尼姑胡鬧什麼,隨便說陳氏不是殺人凶手就不是殺人凶手,妳當仵作是擺設的嗎!」帶仵作來驗尸同時抓人犯的王捕頭,瞇起銳眸冷聲道。
「那我想請問這位仵作大爺,以你的經驗來看,當尸體上出現尸斑,死者距離死亡時間有多久了?」
仵作雖然被她說話的語氣弄得不太高興,仍回答道︰「一般來說,在死者死亡半個時辰到一個時辰內會出現尸斑,三個時辰後會融合成大片,在這期間的尸斑,施以按壓會消失。」
「沒錯,那我再請問你,你檢查王氏尸身時,可有按壓她身上的尸斑?」她眸光清冷犀利的瞪著仵作。
仵作被她這麼一問短暫的怔愣了下,「按壓?」
「是的,死者死亡時兩到三個時辰內,所產生的尸斑是小塊狀,用手按壓尸斑它會消失,因此只要移動或搬動尸體尸斑就會消失。
「可是一旦死者死亡超過十二個時辰,這時的尸斑,就不會再因為移動尸體而消失。」她指著王氏臉上的尸斑,「仵作大爺,江家人應該是一個時辰前報的案吧,你看王氏身上所產生的尸斑,跟江家人報案的時間可吻合?」
仵作心下暗驚,低咒了聲,該死的,他怎麼忘了這麼重要的事,因為人證物證皆齊,他便便宜行事,只檢查傷口還有凶器。
仵作連忙向前再度仔細檢查王氏身上的尸斑,果不其然,這些尸斑已經不會消失,這說明了死者最起碼已經死亡一天以上。
「為何王氏的尸斑不管仵作大爺怎麼按壓都不會消失?還有王氏腳底及鞋跟沾滿了木屑,足以證明她死後被人拖行,經過一處充滿木屑的地方,有可能是一個木匠的工作坊。
「同時我也能證明陳嬸子不是殺人凶手!」她拿過放到一旁的竹簍子,從里頭拿出稍早陳氏送給她的青菜,「這把菜就是證據,這是我上山前陳嬸子送我的,我兩個時辰前踫到了陳嬸子和阿離從菜園子摘菜出來打算回去。
「如若不相信,你們到灶房去看,應該會有同樣的青菜,以新鮮程度來看應該才剛采下不到兩個時辰,這麼短的時間內她一個婦人,如何在殺人後又不驚動村人們的情況下,搬動尸體?」
王捕頭一听也覺得她說得有理,馬上要另一名衙役前往灶房查看,不一會兒那名衙役便拿出一把跟宋婧靈手上一樣的青菜。
宋婧靈光指出這三樣證據都足以證明陳氏是冤枉的,王捕頭便朝拿著繩索的同僚使了下眼色,要他們先別對陳氏動手。
「連仵作,你是怎麼驗尸的,為何這麼簡單的疑點跟問題你都沒有發現?」王捕頭厲聲質問臉色頓時變得很不好看的連仵作。
「這……我是一時疏忽……」連仵作縮了縮脖子囁嚅,「我想著人證物證俱在,就便宜行事了……沒有仔細檢查。」
宋婧靈頓時朝著那個連仵作怒吼,「便宜行事?一條人命你竟然說你便宜行事,要不是尸體會說話,從尸體上可以推測出遇害時間,一條人命就被你害了!」
這關系著一條無辜的性命,竟然這般草率行事,宋婧靈簡直想沖上前轟他兩巴掌。
「連仵作,你今天的作為,回去後我會稟告縣太爺,由他處置!」王捕頭眼神凌厲的瞪了連仵作一眼,然後轉頭看向宋婧靈問道︰「既然妳都能看出這里不是犯案現場,那妳知道死者是怎麼死的嗎?」
「她是被人從後面掐死的,再制造出用繩子勒昏,再被人用刀子捅死的假象。」她蹲到尸體旁邊指著脖子上的勒痕,「這指痕是生前被掐死所產生的,而這個繩索的痕跡是王氏死後才加工而成的,她身上這被認定是致命傷的刀傷,亦是死後加工而成的!」
王捕頭一听到死後加工,又敏銳的察覺本來哭得傷心的江水木面露心虛,正縮著身子試圖混入人群,且他正是一名木匠,馬上做出手勢,要另外兩名衙役將江水木抓起來,防止他逃跑。
「住手,你們做什麼,殺我妻子的人是陳氏,你們抓我做什麼!」江水木奮力抵抗。
「江水木,現在你是殺害王氏的嫌疑人之一,最好安靜地配合我們調查,否則有你苦頭吃!」王捕頭表情嚴肅厲聲提醒他。
「捕頭大人,我兒子是冤枉的,你們不可以抓他!」江水木的母親江婆子即刻沖出來喊冤。
「是不是冤枉,要是他沒涉案,等案子一查清楚便會釋放,你們急什麼?要是再向前喊冤,我就以妨礙衙役辦案,將你們全抓回去讓縣太爺發落!」王捕頭厲聲警告。
「你們沒有證據,憑什麼抓我!」江水木憤怒朝衙役們怒吼。
「是啊,沒有證據,憑什麼抓我兒子,就憑你們的懷疑,憑那個姑子說的話,你就把我兒子列為嫌疑人,那全村的人都是嫌疑犯!」江婆子不死心的朝衙役咆哮。
江水木怒氣沖天的跟著大叫,「就是,要是我妻子昨天就被我害死了,她身上的血又是怎麼回事,要是王氏是昨天死的,她的血早干了!」
「嗤,什麼怎麼回事,貓血啊,現殺的貓啊!」
白儒的聲音突然又在宋婧靈耳邊響起,她朝白儒所在的位置看去。「貓血?」
「王氏身上的新鮮血跡是貓血。」白儒繼續說著,「妳別不相信,妳讓人到陳氏家後面找找,就能發現貓的尸體。」
她方才還在思考王氏身上的血,似乎不是鄉下人最容易取得的豬血,還在研究是什麼動物的血而已,沒想到白儒這個老鬼竟然馬上開口解答她的困惑。
宋婧靈用著只有她自己听得到的聲音懷疑的問道︰「你確定真的是貓血?你說的信誓旦旦,要是我讓人去找,沒有貓那事情就大條了。」
「跟妳打包票,不準我頭剁下來給妳當球踢!」白儒拍胸脯保證,「順便讓那些衙役找找水缸下頭,殺貓的刀子就藏在那里。」
當球踢?她嘴角不自覺抖了抖,那不跟血淋淋的斷頭鬼一樣,然後還會跟你喊「我好冤」,那畫面太驚悚了。
「不用,我暫時相信你。」她說完轉向王捕頭,冷聲告知。「死者身上的血是新鮮貓血。這貓剛被殺死不久,你們到陳嬸子家後面找找,應該可以找到貓尸或是其他證物,一般作賊心虛的人都會把東西藏在地底或是大對象下,例如,樹下啊、水缸下這一類的地方,順便找找說不定有收獲。」
當宋婧靈這麼一說時,江家人的臉上瞬間閃過一抹慌亂,雖然隨即又恢復正常,仍沒逃過辦案十分有經驗的王捕頭和宋婧靈的眼楮。
王捕頭立馬讓另外三名衙役到後面搜索,自己跟連仵作則留下看守嫌疑犯。
不一會兒,一名衙役拿著把上頭還沾著貓毛和血漬的柴刀走來,「捕頭,果然水缸下真藏著一把柴刀,上頭還沾著貓毛。」
當柴刀被找出來,江水木的臉色倏地刷白,手微微顫抖手心里更是不斷冒出冷汗。
就在王捕頭接過柴刀仔細檢查時,另外兩人各提了只被人割喉、已沒有生命跡象的小野貓走來。
「捕頭,在陳氏家後方的樹叢中發現兩只被人殺死的貓。」
「詭異的是,這兩只貓身上的血都流光了,不過發現尸體的地方卻沒有血漬!」
「捕頭大人,你不能憑著這兩只死貓就說我兒子是凶手!」江水木的母親見貓尸被找了出來,緊張得大聲反駁。
「王捕頭,這兩只貓是江水木跟他娘親殺死的!」宋婧靈直接指出他們就是凶手。「你看江婆子手背上的抓痕,還有江水木脖子上的抓痕,是不是貓抓的?同時比對死者脖子上的指痕,跟江水木是否吻合,江水木手上是否有死者掙扎後留下的痕跡,就可以知道誰是殺人凶手,誰是幫凶,目的為何!」
她一提出疑點,衙役們馬上向前檢查,果然發現江水木脖子上的抓痕,跟江婆子手背上的抓痕都是貓抓的,貓的指尖上甚至還殘留有一些皮屑。
「如果我推斷的沒有錯,王氏在昨天就已經被江水木給掐死,為了怕背上殺人罪,因此才設計陳嬸子。至于他為什麼殺害王氏還嫁禍給陳嬸子,這就要問他!」宋婧靈繼續大膽推測,「據我所知江水木是木匠,從王氏鞋底的木屑判斷,這第一現場應該是在江水木的木作坊里。」
「江水木,諸多證據證明你才是殺害王氏的凶手,你還想抵賴嗎?還不老實承認你就是凶手!」王捕頭厲聲斥喝已經不自覺頻頻發抖冒冷汗、一臉心虛的江水木。
被王捕頭這麼一怒喝,江水木全身癱軟倒在地上,嚎啕大哭。「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王氏這婆娘……」
原來江水木看陳氏一個女人帶著孩子又年輕貌美,偶爾會幫她撿拾柴火好跟她說上幾句話,結果被王氏誤會,以為他們有不可告人的關系。
加上王氏只要與江水木發生口角,便會去找陳氏麻煩,這次王氏又因為江水木扛了捆柴下山給陳氏,與江水木起了口角,江水木一怒之下失手將她掐死。
殺人要償命要下大獄,這禍事起因是陳氏,江婆子害怕自己兒子被殺頭,便要江水木嫁禍給陳氏。江水木自己也害怕牢獄之災,心一橫,決定听從母親的提議嫁禍給陳氏。
真相大白,陳氏冤枉被洗清,江水木以及江婆子兩人一同被衙役帶回衙門,村里這些看熱鬧說陳氏是非的村人們也不好意思繼續留下來,一個個灰溜溜的溜了。
不一會兒陳氏家外頭就只剩下他們母子跟宋婧靈,宋婧靈看時間也不早,見村人們陸陸續續離開,也打算跟著走。
前世每次驗尸完回去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徹頭徹尾的將自己清洗一番,不趕緊洗個熱水澡,她心里的感覺總是不太舒服,所以她也沒打算繼續留下,想趕回去燒熱水好好梳洗。
就在她背起竹簍正要邁開步伐時,陳氏牽著阿離過來,異口同聲喊住她——
「靈兒姑娘(靈兒姊姊)!」
「陳嬸子、阿離,你們喊住我有什麼事情嗎?」她側過頭問道。
「靈兒姊姊……」阿離隨即跪下要向她磕頭。
宋婧靈一看馬上跳開,驚呼,「阿離,你做什麼,干麼跪我,快起來。」
「快跳開,妳不可以讓他們跪妳!」同時間她耳邊也傳來白儒的驚呼,「妳受不了他們這一跪!」
「靈兒姊姊,妳救了我娘一命,幫我娘洗清冤屈,阿離沒有東西可以報答,請受我一拜。」阿離繼續跪著,表情認真誠懇的說道。
「靈兒姑娘,妳的救命之恩我無以回報,只能和阿離向妳磕頭。」也跪在地上的陳氏說道。
宋婧靈跳得老遠,緊張搖手。「不用,陳嬸子妳和阿離快起來,你們的心意我知道,我不習慣,更受不起!」
那老鬼說了她受不了他們這一跪,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要是因為他們這一跪,讓她一命嗚呼或是又發生什麼意外,那就太衰了。
阿離仰頸看著一旁的陳氏,陳氏點了點頭,「阿離,既然靈兒姑娘這麼說,那我們先起來吧,靈兒姑娘知道我們的心意。」
「靈兒姊姊,謝謝妳救了我娘一命還她清白。」阿離跟著陳氏自地上爬起,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學著大人有模有樣的作揖。
宋婧靈揉了揉他的頭,「阿離,嬸子平常對我也很好,她有難我又怎麼能夠不挺身而出?況且剛好姊姊在尼姑庵看了不少有關的書籍,知道尸體死亡後幾個時辰會出現哪些癥狀,既然知道,又怎麼可能讓人污蔑陷害嬸子呢?」
阿離的眼淚突然洶涌的奪眶而出,張手就圈抱住她的腿哭得撕心裂肺,「姊姊,謝謝妳、謝謝妳,要不是有妳,阿離就真的要成為沒有人要的野孩子了!謝謝妳救了我娘,還有我!」
阿離將自己心底最深的惶恐哭出聲,一旁的陳氏也低頭默默擦著眼淚。
宋婧靈見狀心疼的模著阿離的頭。這孩子因為臉上的胎記本就自卑敏感,今天又遭遇這一場幾乎可以說是差點生離死別的經歷,想來一定怕極了,否則就不會抱著她哭得這般撕心裂肺、讓人心酸了。
她拉開阿離的雙手蹲在他面前,拿出帕子細心的為他擦掉眼淚,哄道︰「阿離,你是個好孩子,你今天很勇敢,你說是姊姊救了你娘,可是姊姊認為你娘的命也是你救的。」
「我也救了我娘?」阿離睜大眼楮滿臉困惑,「我只會哭……對娘沒有幫助,怎麼會是我救了我娘……」
「要不是你哭著替你娘喊冤,把姊姊引來,你又說出一些關鍵性的問題,姊姊也不會有所懷疑,將王氏重新檢查一遍,所以你才是救你娘的真正大功臣。」
阿離用手背擦掉金豆子,眨著晶亮的眼楮,「真的是這樣?」
「當然,姊姊不會騙阿離的。」宋婧靈點頭,同時看向陳氏。
陳氏也微微點頭附和,「是的,阿離,靈兒姑娘說的沒有錯。」
阿離看到娘親也點頭說自己今天也有一點功勞,濕漉漉的臉蛋上滿是光采。「我終于可以幫娘的忙了……」
「誰說阿離沒用,阿離可是小英雄。」宋婧靈又揉了揉他的頭,看著阿離充滿笑容卻消瘦偏黃,看起來有些營養不良的臉蛋,忽然想到自己竹簍子里的那只叫化雞。
她拉過竹簍子將放在里頭的叫化雞拿出來,「阿離,人家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姊姊送你個好吃的,你今晚跟嬸子好好慶祝,給自己壓壓驚。」
阿離擰著眉頭看著她手中捧的這個還有溫度的泥團,「姊姊,這泥團……」靈兒姊姊是要叫他吃土?
宋婧靈指著泥團解釋,「嬸子,這是叫化雞,只要把上頭的土剝開,里頭的雞就可以吃了,很好吃的。」
阿離一听到是雞肉,忍不住用力的吞咽了下口水。
陳氏則馬上搖手拒絕,「不可以,靈兒姑娘,妳平日也沒什麼營養的好吃,怎麼可以還把肉送給我們。」
「陳嬸子,妳跟阿離就放心的吃吧,老實跟妳說,我在山上已經啃了一只,現在正撐著,回去也吃不下,現在天氣熱,不趕緊吃放到半夜就壞了,這雞就當作妳跟阿離幫我解決問題。」
「靈兒姑娘,妳這一听就是……」
「嬸子,阿離正在長身子,需要營養,妳就別跟我客氣了。」她將叫化雞整個塞到陳氏手中。
其實把她辛苦烤好的叫化雞送人,她是很心疼的,不過阿離他們母子看起來比她更需要補充營養,所以把叫化雞送給他們,她不後悔。
宋婧靈又跟阿離還有陳氏說了些話安撫他們後便離開,當她離開後,陸寧宇從離她原本站的位置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上躍下。
虎口抵在下顎,他瞇起犀利的眼眸看著正要帶阿離進屋的陳氏的背影,這陳氏的長相與皇上給他看的辰妃的畫像很相似,他也從阿離身上看到皇上的影子,看來有必要暗中調查這對母子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