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程芳蓁心不在焉的拿著叉子戳著盤內的牛肉。
「怎麼了？肉太老？」柴映東說。
今天由他掌廚，做了香嘖噴的香煎牛排，程芳蓁卻不捧場，一口都沒吃。
「爸爸他們開始計劃環島了。」
「那很好啊！怎麼你看起來一點都不高興？」
「只有他們兩個人去這樣好嗎？」她擔心得飯都吃不下。
「伯父開車經驗豐富，別瞎擔心了，啊。」將切下的肉送到她嘴邊示意她張嘴。
她乖乖張嘴，還沒咬就急著開口︰「可是他們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反應已經不如從前，我看還是打個電話給爸爸請他們再緩緩好了。」
柴映東按下她的手阻止她拿手機。「別掃伯父的興致，難得有他想做、喜歡做的事。」
不論年紀，男人都有自己堅持想做的事，這時候身邊的人只要給予支持與諒解就可以了，過多的關心有時反而會是負擔。
「可是……」可是她心里真的很不安。
「再一口。」又塞了一塊肉到她嘴里。「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別想別的男人，我會吃醋。」
「爸爸不是別的男人。」
「嗯……那想一下就好。」好吧，爸爸可以例外。
「還是我先跟他們一起去，確定他們真的沒問題再坐車回來。」她很不放心所以想先跟去看看。
「那我呢？」他可不想和她分開太久。
「幾天就回來了。」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他哀怨的放下刀叉，這下換他沒食欲。
她笑著輕拍他的臉頰。「小別勝新婚。」
「我們又還沒婚，我怎麼知道新婚的感覺是什麼？」
「就像現在這樣啊！」如果不是擔心爸爸，她會覺得自己現在幸福到爆漿。
一個日理萬機、身價百億的大老板為她煎牛排，幫她服務，把她捧在手掌心里呵護疼愛著，人生最幸福的事也不過如此。
「伯父應該不喜歡你去當『電燈泡』吧！」總歸一句話，他不想和她分開。
「才不會，我想要跟，他肯定很高興。」她和柴映東感情有多好，就冷落爸爸多久，所以如果她主動要陪爸爸出門，答案絕對是肯定的。
「我不能一天沒有你。」他哀怨地說。
「現在我們也沒有天天見面啊。」
萬世賓事件後，她雖然轉調總經理室當行政秘書，但目前正輪流到各部門實習受訓，還沒正式待在他身邊。
借著她的調任，柴映東順勢公開了他們的戀情，雖然傷了許多女職員的心，但大部分的員工還是大方的送上祝福。
因為關系被公開了，所以她更加倍努力學習，常常忙到很晚，無法像過去那樣天天見面、約會。
「好吧，但是二天是極限。」
之所以答應得這麼爽快，是因為知道她一直緊繃著自己努力學習，放假三天讓她散散心也不錯。
「嗯……等我問爸爸細節後再說。」
「既然我都這麼挺你，是不是該得到一點回饋？」變得深邃的眼眸直盯著她豐潤的唇瓣瞧，意圖很明顯。
她不自在的舌忝舌忝嘴唇。「什麼回饋？」
「這個。」
攬著她的頸項靠向自己，快狠準地餃住她的唇。
最近他的胃口變很大，一黏上她後總是愛不釋手，百踫不膩，親吻根本不足以滿足他。
攬緊她逐漸加深這個吻，這女人實在太甜美了，讓他越陷越深。
程芳蓁被吻得暈頭轉向，完全忘記現在是在吃飯，更搞不清楚何時被抱到他的大腿上，兩眼迷茫的看著眼前化身為撒旦的他。
「你看起來好邪惡。」
「你看起來真可口。」臉上掛著邪佞的笑容。
當他就地把她身上的遮蔽物——月兌掉時，引來她的驚呼。「要在這里？！」
他該不會打算就在這張餐椅上要了她吧？
「嗯哼。」眼眸里是明顯的欲火。
「太瘋狂了啦！」她緊攀著他的脖子，怕從他腿上掉下去，那樣很丑。
他微勾嘴角，壞壞的笑容好帥氣。「來點更瘋狂的吧！」
她羞窘尷尬得全身泛紅，不知該將眼神擺放到哪里，只好瞥向一旁的牛排。
柴映東捧住她的臉轉向自己。「你的菜在這邊。」
林子賢離開公司前特地繞到柴映東的辦公室轉轉。
「嘿，芳蓁前腳剛走，你就打算以公司為家，把大家電得吱吱叫，這也太明顯了吧？」林子賢大刺刺地坐進會客沙發中，呈現半躺半坐的姿態。
程芳蓁跟著程增福他們一起出發了，本來不讓她跟的，後來因為她實在太盧了，又為了讓她放心，所以才同意讓她跟第一次。
他們第一站先到宜蘭試試市場的反應，三天後他們會先將芳蓁送回來，休息兩天後再出發往下一站。
「所以芳蓁不能離開我身邊。」他還真的大方承認。
芳蓁彷佛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不在身邊，就像少了一個器官，有很強烈的空虛感，只好巴望能以忙碌的工作彌補。
「真難想象你會有為了女人金盆洗手的一天，我看你還是趕快把人家娶回家，免得夜長夢多。」林子賢到現在還覺得柴映東栽在芳蓁手里很不可思議。
芳蓁真是太強了。
「是有這個打算，而且越快越好。」
他想過了，為了不讓他獨守空閨的情況常常發生，最快又有效的方法就是趕快把芳蓁娶回家，然後說服丈人一起搬過來。
「哇，這麼流行，跟人家趕搭百年婚的熱潮？！」
「明天跟我去看個工地。」
「工地？什麼時候開始搞建築業我怎麼不知道？」
「我的新房。」
「嚇！」林子賢先是夸張的將身體往後仰，然後豎起大拇指笑道︰「行動力這麼強，芳蓁可幸福了。」
「我找了一塊地蓋房子，一棟我們住，一楝未來的丈人住，一楝留給我爸，不過他要不要過來住隨便他。」他想能不讓芳蓁有借口離他太遠太久的方法，就是把大家聚在同一個小區內。
林子賢很有興趣的挺直身體。「哇，棟來楝去的，講得好簡單，柴映東果然不是普通人，幾億的房產投資你卻像在買果凍似的輕輕松松。」
「只有這樣才能將大家放在一起。」
「欸，算我一份吧！我愛上台灣不想走了。」林子賢涎著臉看向好友。
「沒地方了。」他拒絕好友和芳蓁有太多接觸，而且將來他們會有孩子，他可不想兒子整天在林子賢的「身教」下變成小公子。
「回答得這麼快就表示不是沒地方是不願意，唉——那就沒辦法了，只好回美國嘍！過去的大老板一直打電話寫信給我，要用三倍的債格請我回去接管美東地區，因為對朋友的道義，還有對台灣已經發生感情，最重要這邊的美女有夠多，所以我本來還在考慮中，既然住的問題無法解決，那……還是回美國好了，對方準備了高級公寓迎接我呢！」
「Shit！」柴映東低啐一聲。「你要是敢丟下這邊試試看！天涯海角我都追到底。」林子賢太好用了，他絕不放他走，否則自己會累死。
「這話你應該對芳蓁說才對，對我說別人會誤會。」雖然表現出一副驚恐的模樣，但臉上卻掛著可惡的笑容。
柴映東臉臭臭的拉開抽屜，拿出一個資料袋丟向他。「只能選圍牆邊的位置。」
「牆邊好啊，風水學上稱做是有靠山。」林子賢笑得很無賴，然後抽出袋內的資料研究起來。
因為這份數據，所以本來要離開的林子賢反而留下來了，他們都專注于自己手中的事，室內只剩下翻閱的聲音及林子賢偶爾發問一、兩個問題。
當他們準備離開時，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了，然後兩人同時瞠大眼楮低喊——
「芳蓁？」
「怎麼回來了？」柴映東看起來受到不小的驚嚇。
「是啊！不是請三天假陪伯父出門了？」林子賢狀況也好不到哪兒去。
他們都該去收驚了。
「突擊檢查！」程芳蓁笑得很得意。
能同時讓公司兩大台柱嚇白臉的機會不多，她當然笑得得意。
「伯父呢？」
「在宜蘭啊！」程芳蓁將旅行袋放下，拋坐進沙發。
「那你怎麼會回來？」柴映東語氣有點弱。
林子賢更夸張，直接去模模她的手臂、臉頰，最後還將食指橫放到她的鼻下確定她有沒有呼吸。
「干麼？」她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他將手搭在她的肩膀。「我听人家說鬼魂最終還是會想辦法回到最想回去的地方。」
「喂——」
不只程芳蓁跳起來抗議，柴映東也掄起拳頭作勢要揍他。
林子賢在國外長大，所以說話百無禁忌，但他們可不喜歡他拿生命的事開玩笑。
「SORRY。」知道自己玩過火了，林子賢立刻舉高雙手道歉。
「為何自己先回來？」看到她固然開心，但還是要了解她先回來的原因。
「被老爸踢回來的。」
「什麼？」
「還不都是因為你！」不服氣的瞪向柴映東。
「我今天整天都在公司呀！」
「想你了。」聲音細如蚊蚋。「因為想你了，老爸受不了我愁眉苦臉的對業績搞破壞，所以直接把我送到客運站踢上車送回來。」最後的聲音淹沒在喉頭。
林子賢率先不客氣的仰頭大笑。「伯父酷呦！」
柴映東往前跨一步與她面對面，眼中除了她以外，再容不下其它人，此刻他的心溢滿感動。
看他們眼中只有彼此，林子賢夸張的哇哇大叫。
「喂喂喂，感情好也別故意刺激我！受不了，先走了。」他迅速離開辦公室，把空間留給他們。
柴映東柔情的凝視程芳蓁。
這個磨人的壞家伙，她說想他時，模樣迷人到讓他腿軟。
他真的好愛她的一切，她純真坦率得讓他想把她揉進身體里疼寵，而他也真的這麼做了。
他用力摟緊她，用力吸吮她的唇，想把她揉進身體中，直到她痛呼出聲才松開她。
他將額頭抵著她的額頭低喘道︰「怎麼辦？我好想把你揉進身體里隨身攜帶。」
「不用這麼麻煩，天涯海角我自己會跟上你。」
「我喜歡這個答案。」滿足的笑著親啄她的唇。
「嗯……你打算就在這里玩親親還是回家來點更刺激的？」她主動攬上他的頸項，微眯著的眼充滿挑逗。
他牽起她的手旋風般離開辦公室。
「你看，爸他們的生意火到不行。」
程芳蓁把計算機畫面轉給柴映東看，關于兩個糟老頭的行動咖啡話題，討論區上有熱烈討論，許多網友大力推薦，短短幾分鐘就刷版一次，人氣超旺，盛況空前。
「伯父和郝伯伯天生適合做生意。」伯父他們會成功是他意料中的事，也因為如此他才會支持伯父做生意呀。
「他們現在都不回來了。」
程芳蓁拿著計算機窩進他懷里靠躺著，眼楮盯著計算機屏幕上網友拍到的照片，爸爸和郝伯伯都變黑也變瘦了，但看起來更年輕更健康，而且笑容變多了，看起來好快樂。
「他們看起來好快樂。」他羨慕起伯父他們了。
「想要知道他們在哪兒，還得靠這些網友幫忙人肉搜索。」
「這樣也不錯，只要上網就能找到他們，知道他們的最新消息。」
「嗯，沒想到他們會這麼火紅，幸好當初你堅持支持他們，不然就沒有爸爸今天的笑容。」程芳蓁往後仰親啄一下他的下巴。
「我只是想討好未來的丈人，沒想到誤打誤撞。」
「才怪，你才不是那種人咧！」她知道事實不是那樣的。
「那是哪種人？」他想听听她會怎麼形容他。
「大好人、好愛人。」
「就這樣？」他好失望啊！
程芳蓁笑著偏頭假裝認真思考。「嗯……我的男人。」
「很好，我喜歡！」他低頭給她一個香吻作為獎賞，並拉起她的手讓兩人的手十指緊扣。「芳蓁。」
「嗯？」
「我們結婚好不好？」他真的想趕快娶她進門，他很想听到別人喚她柴太太。
「太快了，而且我都還沒去拜訪你爸。」
其實是她害怕見老董事長，因為怕會听到他反對的聲音，所以就一直拖延著，還有一個理由是她知道自己絕對無法適應豪門家庭生活，她不想因為她的不適應而讓他成為三明治里的煎蛋，痛苦的夾在妻子與家人中間動彈不得。
「和我爸見面不過只是一種形式而已，重點是你的想法。」
「我想過一陣子再說。」
「為什麼？」他以為他們感情這麼好，她也會和他一樣很想走進禮堂。
「我需要時間考慮。」她坐起身子。「哇——屏幕看太久眼楮都酸到流淚了。」
「芳蓁！」他知道她是故意回避這個話題。
「我先去休息了，你也早點睡喔，晚安。」笑著拍拍他的臉頰道晚安。
柴映東緊握手中的書，他會找出芳蓁顧慮的理由，必要時他會向伯父求救。
伯父應該是站在他這邊的吧？
程芳蓁接到警察打來的電話。
警察告知一台大貨車因為貨車司機疲勞駕駛，所以從後方以急速追撞程增福他們的車，兩人都在醫院急診室時，一陣寒意從腳底竄起，她當場語無倫次、痛哭失聲，根本無法開口說話，最後是柴映東接過電話和警察確認細節。
當他們趕到醫院急診室時，程增福和郝伯伯的傷口己經處理好，在一旁等醫院安排病房。
「還好嗎？痛不痛？」她撲上前攬著躺在床上的程增福。
「還好，被你壓著比較痛。」程增福的聲音雖微弱，但是意識清醒，還會苦中作樂和她開玩笑。
程芳蓁趕緊向後彈離。
「我沒事，只是手臂骨折和一些小外傷而己。」程增福伸出沒有受傷的左手，程芳蓁立刻伸手緊緊握住。
她因為飽受驚嚇又太過緊張，所以手勁比平常強力許多。
「女兒，我知道你很高興看到我沒事，不過再這麼用力握下去，等一下骨科醫師又要來接骨了。」程增福揚起虛弱的笑容，看女兒哭成這樣，其實他很心疼呀！
程芳蓁放松手勁卻不願松開爸爸的手，她要這樣一直牽著爸爸，一直一直牽著。
她想父親他們年紀這麼大了，連一次的跌倒都不可以發生，更何況是和大貨車發生沖撞，狀況肯定很嚴重，所以她才會淨往壞處想。
「芳蓁，伯父沒事，但需要休息。」柴映東輕拍她的肩膀，提醒她病患最需要的就是充分的休息。
「好。」芳蓁點點頭，雙手仍牢牢握著父親的手，安靜的陪著父親。
確認伯父無礙，芳蓁的情緒也回穩後，柴映東才去找醫生詢問詳細的細節。
這之間有護士來觀察程增福的情況，警察來做簡單的筆錄，沒多久就有一群醫護人員過來把程增福及郝伯伯送到頭等病房。
病房是柴映東安排的，他不舍兩位老人家就這麼躺在急診室走道上等病房，所以要求醫院立刻安排頭等病房。
程芳蓁從頭到尾都沒松開父親的手，她很害怕，怕失去唯一的親人。
「醫院空調強，喝點熱牛女乃吧。」柴映東遞一瓶熱牛女乃給她。
她搖頭，現在什麼都吃不下喝不下。
「看來伯父還會休息一段時間，喝點東西墊墊肚子，不然等伯父醒來後，換你沒體力陪他了。」索性將牛女乃打開遞給她，她卻沒有接過的意思。「那我要用我的方法喂你嘍！」
「別鬧了。」她生氣的瞪他，都什麼時候了還開這種玩笑。
「那就把它喝掉。」搖搖手中的牛女乃。
她接過牛女乃象征性的喝一口再退還給他。
「伯父的手臂休息幾個月就可以痊愈，其它都是比較輕微的外傷，所以別太擔心了。」
「真的嗎？可是他看起來很痛。」即使睡著，眉頭都是緊蹙著的。
「畢竟是骨折，痛是一定會的，剛剛他不是還反過來逗你嗎？那就表示他很好，而且不希望看你難過，所以別難過了，兩位老人家的狀況都很穩定，我們應該要感到高興才對。」
警方給他看了事故現場的照片，車子幾乎全毀，幸好當初他特地挑選以安全著稱的車款，又要求廠商另外針對防撞保護措施再特別加強，所以雖然遭受強力的撞擊，兩人都沒受重傷，真的是萬幸。
「知道了。」也對，以爸爸的個性確實不會想看到她愁眉苦臉。
「我已經請醫院找專業的看護來照顧他們，別太擔心了。」
「謝謝你，安排這麼好的環境又找看護。」
「別謝了，醫院會好好照顧伯父他們，伯父可是亞昕集團總經理的未來丈人，我能不能順利娶到美嬌娘就靠他們大力幫忙了。」
她只是撇撇嘴瞪他一眼，知道他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其實是真的關心爸爸他們，想讓他們得到最好的照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