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產生了一股尷尬的氛圍,陳博均抬起視線望向天空,默默地嘆著氣。 他一直都覺得嚴歆長得很漂亮,只不過以前他都是遠遠地觀望,偶爾幾次因為撿到她的東西,或者是好心幫她驅趕那群討厭的家伙時,能夠比較近距離地看著她。
但以前那些經驗全都不像剛剛那樣。
她就站在他的身旁,抬起了臉,張大了那雙水汪汪的眼楮凝視著他,一副毫無防備的樣子……
一回想起那個畫面,陳博均忍不住又咽了咽口水。
那幅畫面,輕易就打動了他的心。
陳博均有些無奈地望著天空。
短短的這一段路,感覺真是煎熬萬分。
好不容易,他說的那個地方終于到了,「就是這里。」
陳博均直接走進管理室,向管理員表明說要看租屋。 接下來,他們隨著管理員上樓看了幾個房間。 其實學區附近的套房所附的家具差不多都大同小異,嚴歆要求自己盡量表現得投入一些,詢問管理員太陽在房間的哪個方位處升起,會不會造成西曬的狀況,又或者打開窗看看房內通風的情況,以及洗手間的方位……
明明沒打算要搬家的,連續看了幾個空房之後,嚴歆倒也覺得其中一間位在三樓北側的房間,跟自己現在住的地方差不多舒適。
「覺得怎麼樣?」看完這楝公寓大廈目前所剩下的所有空房後,陳博均向管理員道謝一番,回過頭來問她。
「嗯!三樓那間看起來還不錯。」
剛剛嚴歆因為沒有靠近管理室,所以並沒有注意,現在忽然看見管理室里貼著一個熟悉的MARK,就跟她現在住的那個地方一樣。
「這里的房價雖然比較貴,但是住起來比較安全。」陳博均往外走去,一邊觀察著出入口的管制。
雖然房客手中都有戚應鎖,但是管理員非常盡責地都有在注意出入人員的臉孔。
「接下來,你想到哪里看?隔壁那條街上好像也有公寓大樓。」「不好意思,佔用你的時間了。」
「沒關系,反正回去也只是坐著看電視發呆而已。」陳博均打算帶她到隔壁街去看另外的大樓,但走著走著,卻听見肚子咕嚕咕嚕叫的聲音。
不是他的肚子在叫。
注意到陳博均打量的眼神,嚴歆糗得垂下臉去。
「啊……我好像肚子餓了,你應該也餓了吧?我請你吃飯,好不好?」下課之後,她就一直跟在他的後面到跑腿幫去,路上並沒有看到他繞去買晚餐,所以,她猜測他應該也跟自己一樣餓了才對。
「不用了,謝謝。」陳博均看著手表。 才七點多,嬸嬸搞不好也才剛下班回到家而已,「我得回去吃才行。」
竟然被拒絕了,嚴歆覺得好像有把箭不偏不倚地射中了她的心髒。
「回去……有人會幫你準備晚餐嗎?」是女朋友嗎?
但是她並沒有觀測到陳博均有女朋友的跡象呀! 還是在她沒注意到的空檔里,陳博均早已經是屬于別人的了? 酸澀的感覺一古腦泛了開來,再加上剛剛被他拒絕的打擊,嚴歆像是缺水的花兒般迅速枯萎下去。
「嗯!我借住在我二叔家,就在這附近而已。」陳博均解釋道︰「嬸嬸下班回家會做飯,所以我晚上都在叔叔家里吃。」
簡單兩句話,就將嚴歆從枯萎的狀態中解救出來。
「原來是這樣啊!」听到不是女朋友,她總算是活過來了。
「你快點去吃吧!」陳博均笑著說。
都已經餓到肚子咕嚕咕嚕叫出來了,想必已經忍很久了吧? 「下次肚子餓了的話,要早點說啊!」
「好。」嚴歆也跟著露出了笑意。
每次听到他說「下次」這兩個字的時候,不知怎地就覺得好開心喔!
听起來像是某種神秘的約定暗號般。
「你平常都一個人吃飯嗎?好像很少看到你跟其它同學走在一起。」
嚴歆點點頭,「嗯!因為和同學們都還不太熟的關系。」每次到了新環境時都是這樣的,女生們都不太願意跟她做朋友,倒是一堆想要追求她的男同學會主動黏上來,讓她感到煩不勝煩。
「一個人在外面吃飯很無聊吧?」原本想問她需不需要人陪,但這樣感覺好像在約她似的,所以陳博均遲疑了一下,最後忍住沒有問出來。
「嗯!所以我幾乎都是買回去吃的。」
「那……我送你回去。」陳博均指著往她家的方向,陪她去買個晚餐再送她到家,折回來差不多也才八點左右。
「現在時間還早,我一個人回去就行了。」嚴歆抬頭望著他,「你就住這附近不是嗎?你直接回去吧!不好意思麻煩你這麼久的時間。」
她住的地方在學校東側,這里是學校西側,剛好反方向。
「還是我送你吧!」陳博均笑笑地說︰「要是被大、小妖學長知道我把你一個人扔在大街上的話,一定會被他們罵到臭頭的。」
「噢!」嚴歆跟著笑了出來,「對吼!學長他們都很gentleman 的。」
那好像是他們網球社的傳統吧?
高年級的學長、姊都非常照顧底下的小朋友,所以,等到他們也變成學長、姊之後,也會對新加入的小朋友很好,漸漸地就變成優秀的傳統了。
「你是小妖學長的粉絲嗎?」陳博均有些在意地問。 嚴歆並不是網球社的社員,他卻曾在某次比賽時見到她出現在網球場邊,像是刻意去看誰比賽似的,雖然她擠在一群加油歡呼的人潮之間,但還是很容易被認出來。
現在回想起來,那好像就是大、小妖學長雙打比賽的時候。
嚴歆尷尬地應著聲,「不是欽- 其實我並不認識他們,只是認出他們是以前網球社的學長而已。」
會知道學長們的名字,全都是因為他的關系。
只要是跟他搭上關系的人、事、物,她都想要知道,因此,她雖然叫得出學長們的名字,但根本算不上是認識他們。
「是嗎?」听到她的回答,陳博均不曉得為什麼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真是奇怪,就算嚴歆是小妖學長的粉絲,跟他也沒哈關系吧? 他為什麼會產生那種奇怪的心情呢?
他搖搖頭,想喚醒自己那顆胡思亂想的腦袋。 只不過是順道陪人家一趟去看看房子而已,就把她想成是屬于自己的東西,這種心情實在是太危險了,簡直就跟剛剛看到她仰起的小臉後差點意亂情迷一樣,都是該被列入禁制區好好控管的情緒。
陪她買完自助餐之後,送她回家的路上,陳博均突然想到一個剛剛忘記問的問題,「對了,你現在住的地方有什麼問題?要搬進去之前沒有發現嗎?」
「呃……」話題突然轉到她無法應付的方向上來了,「因為……」
得快點想出一個理由來才行,但是,她其實並不想對陳博均撒謊啊!
剛剛那個要找新住處的別腳理由遲早有一天會被拆穿的吧?
那還不如現在就向他坦白,說自己其實只是想跟他單獨相處,所以才會編出那種奇怪的理由。
但就在這個時候,嚴歆看到前方路口處,張以滔正從那個地方彎進她住處的那條巷口。
「阿滔?」陳博均也看見他了,「難不成……張以滔就是讓你想要搬家的理由?」
嚴歆眨了眨眼。 啊! 對了,張以滔跟她住在同一楝大樓。 嚴歆像是找到救命稻草般,將自己胡亂撒了謊的那個不存在的理由全都推到他身上去,「嗯……他住在我那楝大樓的十樓。」
「除了在學校之外,他平常也會去你住處騷擾你啊?」
「來過一、兩次。」嚴歆點點頭。
這可是真的,她並沒有撒謊騙陳博均。
開學才一個星期而已,張以滔已經提了兩次消夜來按她房間門鈴了。
不過她都沒有開門,推說自己要睡美容覺,而且沒有吃消夜的習慣,要他以後別再這麼做了。
雖然私底下可以拒絕得比較不留情面,但在學校上課的時候,為了顧及張以滔在同學前的面子,她總是不好意思拒絕得那麼徹底,所以才會一直被他借機糾纏住。
陳博均了解地點了點頭,「住得這麼近,出出入入難免都會踫見,我看你還是搬家比較好。」
「嗯!」嚴歆輕輕應了聲。 明明沒有要搬家的,現在卻因為他一句話,就變得心甘情願要搬家了。 雖然搬到另一個地方去不見得能躲掉張以滔的糾纏,但感覺起來總是比住得如此近來得安心一些。
「需要再去看其它大樓的房子嗎?還是剛剛那楝大樓就行?」
「剛剛那里,應該就行了。」
而且那里,離陳博均住的地方比較近。
其實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才想搬家的。 嚴歆暗暗嘆著自己的傻氣,並且,在心底對走在前頭的張以滔道了聲歉︰把理由都推到你身上去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陳博均看見張以滔走進路旁的一楝大樓,他抬起頭一看,問她,「你就住那一楝嗎?」
「對。」
「跟剛剛看的那楝大樓是同一個系統欽!」陳博均見到大樓外那非常明顯的幸福青鳥標志,這個學區附近很多楝大樓都標上那個標志,听說都是屬于同一個人的產業。
「都是同一個房東吧?這樣就算要換房間也不會被扣押金。」陳博均替她感到慶幸,「如果你需要人幫忙搬東西的話,就喊我一聲,剛剛那楝大樓離我叔叔家很近,隨時都可以找我。」
「好。」已經到家了,嚴歆忽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對了,我應該要付你多少跑腿費?」
陳博均愣住,然後忍不住大笑出聲,「同學,你只要說一聲︰『陳博均,謝謝你』就行了。」
「喔!」在他的笑聲之中,嚴歆窘紅了臉,「博均,謝謝你。」
她擅自減少了一個字,不知道他會不會在意?
「不客氣。」陳博均朝她揮了揮手,「快點上樓吧!別再欺負你那餓得扁扁的肚子了。」
「拜拜!」嚴歆學他一樣揮了揮手。
有種舍不得和他分開的心情,但是也沒有辦法留住他,她只能依依不舍地對他揮手再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