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我啦!」楊均聿俯低頭貼了過去,這麼靠近的距離,他真的很想偷一個吻,但又知道這是不被允許的,所以只敢曖昧地欺近她,在她臉頰旁邊似有若無地磨蹭著。
「好不好嘛?盈玉,快點答應我啦……」
李盈玉的理智要她快點將拒絕說出口,但是被楊均聿這樣抱著的感覺,她其實一點都不討厭……稍微一猶豫,楊均聿就愈來愈靠近她,近到都能感覺到彼此的氣息溫暖親昵地交纏在一起。
「我知道你不討厭我。」如果真的討厭的話,就不會任憑他糾纏這麼久,楊均聿覺得自己快要被她的態度給搞瘋了。
「盈玉,為什麼你不敢老實地承認你也是喜歡我的?你……到底要讓我等多久?」
被他的質問逼得垂下了頭,李盈玉自己也覺得十分迷惘。
是啊,她到底在怕什麼呢?
她其實也是喜歡他的,為什麼不爽快一點答應跟他在一起?
這樣子不僅折磨他,也折磨到自己,她為什麼要這麼傻?
然而一想到要跟他交往,許多現實層面的問題就浮了上來。
她與楊均聿的生長環境實在是差太多了。
她是個孤苦無依的窮學生,就連每天吃飯要花多少錢都得掐緊預算,但楊均聿可不一樣,他們楊家在商界頗有名氣,去路上隨便抓個路人問看看,有誰沒听過大名鼎鼎的全揚船運,那就是他們楊家經營的事業之一。
其他還有連鎖超商、連鎖面包店,以及藥妝店,楊家的勢力範圍從運輸業跨足到零售產業是最近幾年的事,听均聿說,那些全都是他大哥搞出來的。
年營業額要用好幾十億來估算的那些知名連鎖店鋪,楊均聿竟然用「搞」
這個字簡單一筆代過,光是這一點就讓李盈玉覺得自己很可能永遠都無法適應與他之間的差異。
豪門公子哥與窮酸的女學生之間的愛情故事,听起來很像是灰姑娘的真人皈,但童話故事終究只是童話故事,她根本就不信那種美好的愛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所以一開始在面對楊均聿的猛烈追求時,她根本就沒把他當一回事,甚至總忍不住在心底嗆著,想看看他到底能堅持到何時。
然而真正相處過後,她發現楊均聿跟她想象中那種被寵壞的豪門紈褲子弟不太一樣,他熱情隨性、不拘小節,不管跟誰都相處得來,他從來不曾仗著自己的顯赫家世故意欺負人或是瞧不起人,但他也不會刻意隱藏自己的身世,讓人產生隔閡的感覺,總之,就是自自然然的、很普通的一個大男孩。
而且,出乎她意料,楊均聿一直追在她的身邊不肯離開。
不管她怎麼拒絕他或無視他的示愛,他從來不會氣餒,像只忠心耿耿的大狗般一直守護在她的身旁。
從大一開始到現在,都已經三年多了,認識他們的朋友與班上的同學個個都看下下去了,紛紛偏向楊均聿且替他當說客,勸她不要再拿喬了,若是再這麼矜持下去的話,很可能就真的「大四沒人要」了。
見李盈玉低垂著頭一句話也不肯說,楊均聿壓低自己的視線,想要看看她此刻的表情。
果不其然,她一張小臉窘紅著,一副好像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既然你也是喜歡我的,為什麼一直不肯答應跟我在一起?」
他一問完,李盈玉就搖了搖頭,但還是什麼都不說,頭也垂得更低。
因為完全猜不透她到底在顧慮些什麼,楊均聿忍不住煩躁了起來。
「說啊,你到底在怕什麼?」如果她不說的話,他永遠都猜不到自己到底是哪里不及格,到底是哪里讓她不滿意……然而這進一步的逼問卻惹惱了李盈玉。
是啊,她的確是在害怕,但讓她感到害怕的就是他這個人啊!
因為楊均聿這個人的條件實在是太好了,他好得讓她不敢靠近,好得讓她感覺光是站在他的面前自己就相形失色,完全失去自信心。
她也不想這樣啊,但他們之間的狀況就是這樣,一個是雲、一個是泥,就算她可以欺騙自己不要去在意這個問題,也會有旁人不斷地提醒她,他們之間是多麼地下適合。
認識他們的朋友和班上的同學是因為被楊均聿痴纏她多年的痴情給感動,所以很看好他們在一起,但其他的人可能就不這麼認為了。
尤其是他那邊的朋友,若他們兩個真的在一起的話,他那些朋友應該都會替楊均聿感到委屈不已吧?
還有,他的家人又會怎麼想呢?
雖然只是戀愛的階段,但像楊家那樣了不起的家庭,想必一定很難接受像她這種各方面都不太起眼的女孩子。 因為不想將來有一天自己必須面對那種被嫌棄與被拒絕的難堪處境,所以她才遲遲不敢答應楊均聿的追求。
她知道是自己想太多了,還沒踫到的事就先預設立場是很不好的行為,但是怎麼可能不去想這些問題呢?
換個立場來看,如果她是楊均聿的家人,她一定也不會贊成楊均聿跟像她這樣子的女孩子在一起。
總而言之,就是她對自己超沒自信的。
除了這張人人稱羨的漂亮臉蛋之外,她不覺得自己有哪里值得楊均聿這樣對她苦苦追求。 偏偏一個人的美貌是最容易隨時間流逝的,無論再怎麼炙熱的情感,終究會有冷卻的一天。
楊均聿說的對,她的確是在害怕。
她好害怕自己接受了他的追求,比現在更加習慣他的陪伴之後,突然有一天他卻說他們不能再在一起了,那樣子她一定會受不了的。
「我……」
不過李盈玉還來不及將自己的自卑感全都攤開在楊均聿面前,大門的那個方向突然傳來了一陣怒吼聲——「喂!你們是誰?為什麼會在我家?」一打開自家大門,發現客廳里有兩個陌生人已經很令人訝異了,更令他驚奇的是那兩個人的狀態。
左中信忍不住再次狂吼道︰「喂,快點放開那個女孩!」
男人將滿臉不情願的女孩跨壓在身下,一副馬上就要欺負她的樣子,剛下飛機拖著滿身疲倦返家的左中信,無論如何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個情況發生。 他將沉重的行李往旁邊地上一扔,沖過去扯住男人的臂膀︰「是男人的話就別做卑鄙的事,你沒看到她快哭出來了嗎?」
楊均聿用力甩開他的鉗制。
「你誰啊?」管那麼多,住海邊的喔?
「我並沒有做什麼卑鄙的事好不好?」他只是抱住自己喜歡的女孩子,這樣叫卑鄙嗎?
「我才要問你們到底是誰咧!」左中信來回輪流地瞪著這對陌生的男女︰「這里是我家,你們是怎麼進來的?」
「呃……」李盈玉取出袋子里的鑰匙,在這個突然闖進來的男人面前晃了晃。
「我接受這個房子主人的委托,到這里來替他代打線上游戲的。」
「線上游戲?」左中信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有沒有搞錯啊?
那個笨蛋老哥……他只不過出國二十天左右,老哥竟然又迷上新的玩意兒了。
「請問你是?」那個委托者並沒有告知他們,這個家里還住著另外一個人。 雖然對方說他住在這里,但光憑他單方面的說詞,應該不能完全盡信吧?
左中信走回門口旁撿起地上的行李,模索了一番之後抽出一張名片︰「我叫左中信,你說的那個委托者,應該跟我那個笨蛋老哥是同一個人。」
「噢。」李盈玉接了過來,看了一眼。
委托者的名字叫左中誠。 光是看名字的話,這兩人應該是兄弟不會錯。 不過因為委托者完全沒有提到這件事,李盈玉覺得還是仔細確認過比較保險。
「不好意思,你應該不介意我打個電話給左先生吧?由他來向你說明我們兩個為什麼會在這里,你應該也會比較安心。」
「哈,你就老實說其實你是想確認我到底是不是他弟弟就好了嘛!拐那麼大個彎做什麼?」
左中信走到那兩人對面的單人沙發上,倦極地坐了下來。
「啊,對了,那個笨蛋現在應該不能接電話,真的有緊急的事要通知他的話,必須直接打到航空公司的櫃台去……」他那個笨蛋老哥,現在應該在兩萬英尺的天空飛行中。
想了一想還是該平復一下那女孩對自己的懷疑才行,于是左中信指著電視櫃的方向︰「那邊櫃子里有一本相簿,你拿出來看就知道了。」
李盈玉隨即定過去將抽屜里的相簿拿出來,一翻開來就看到他們並肩站在一起的合照,旁邊還寫著「親愛的二弟,中信」
幾個字。
李盈玉總算放下心來,確定眼前這個陌生人並不是擅闖空門的賊人。
然而她還是試著撥了通電話,但就像男人說的那樣,委托者的電話果然是關機中的狀態。
李盈玉有些抱歉地望著他︰「那我們……」該怎麼向他證明才好呢?
「沒關系,既然是老哥給你們鑰匙的,應該不會有問題。離開的時候記得把門鎖好就行。」左中信一口氣雙手撐住扶手站了起來,然後搖搖晃晃地往二樓走去。
「啊,還有,麻煩下次進來之前記得先單擊門鈴。別看我這樣,其實我膽子很小、很容易受到驚嚇的。就這樣于啦!我得上樓去睡覺了……」再繼續喇咧下去的話,他很可能會累癱在地板上的。
看他搖搖晃晃地消失在樓梯間,李盈玉和楊均聿面面相覷。
這個人的怪異程度,搞不好比那個委托者還要更上一級呢!
「他竟敢說自己膽子小、很容易被嚇到……」楊均聿率先笑了出來。 方才被握住的手臂處,還閃著一絲絲疼痛的感覺呢!
「他那個樣子如果叫做膽子小的話,那我的膽子可能跟螞蟻差不多大吧?」
「又是一個怪人。」李盈玉低聲說著自己的評語。
這兩兄弟,真的是一個比一個還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