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這是在演哪出?
周靜歌整個傻了。
周靜歌心想這個女生也太厲害,又哭又叫的,雖說糕點的確是她故意打翻,再誣陷邵千瑋,想要讓秦靖棠對她印象變差,可因為邵千瑋這樣極端的反應,反而讓想扮演受害者的她,變成加害者了。
再看秦靖棠很是溫柔的把邵千瑋抱在懷中,不斷的安撫,忌妒如根刺,刺得她心必燒。
「她在演戲啊。」周靜歌不平的嚷,「她打翻了蛋糕,還哭成這樣,是想讓我變成壞人!」
秦靖棠頭也不回的喊,「不要再說了。」
怕嚇到邵千瑋,故他刻意壓低了音量。
「不是啊,」周靜歌生氣的蹲來兩人旁邊。「你看不出來她在演戲嗎?她是故意這樣做,好讓你可憐她明明蛋糕是她故意打翻要讓我……」
「千瑋不是會做這種事的人!」秦靖棠轉頭怒視。
雖然因怕驚嚇到邵千瑋,故他將嗓音壓低,但誰也無法忽視他語氣中的怒。
「什麼?」他是在對她不爽嗎?「你是不相信我……」
「我當然先相信千瑋,我認識她多年了,她不是這種孩子,她更不會做出任何浪費食物的行為!」秦靖棠語氣堅定道。
「你的意思是說我要害她的嗎?」周靜歌氣哭了,滿臉委屈。
「這可能只是一個意外,我倒覺得你為什麼要這樣小題大作,用嚴厲的口吻先聲奪人,反而讓我質疑你的用心!」
「你……」周靜歌火大的沖口而出,「你身邊已經有女人了,還故意在外頭放風聲說你單身,我看你才是別有用心吧!」
「隨便你怎麼說, 請你走吧。」秦靖棠不想再跟她說下去了,說越多就越火大,尤其她執意要將邵千瑋說成,綠茶婊,更讓他不爽到了極點。
他要她走?
生平沒受過這種侮辱的周靜歌恨恨地咬了咬牙。
「這麼晚了,你不送我去搭車嗎?難道因為我哥哥是你的員工,你就可以這樣輕忽他的妹妹?」
要不是因為她是周秉君的妹妹,他說出口的不會這麼「客氣」。
秦請棠不耐的重喘了口氣,拿起電話搜尋了一下通訊錄,撥給了樓下的管理室。
「喂,小陳,請幫我叫車……好的,謝謝。」秦靖棠轉頭對周靜歌道,「已經幫你叫了計程車,會直接送你到家。」
「計程車……」他竟然用計程車打發她?
「這是計程車費,不用找了。」秦靖棠從口袋里拿出皮甲,抽了張千元大鈔放在桌上。
周靜歌惱怒的瞪著他,瞪了好一會兒才抓走桌上的錢。踩著重重的腳步離去。甩門聲音震天價響,將好不容易精神穩定下來的邵千瑋又嚇了一跳。
察覺懷中女孩受到驚嚇,秦靖棠連忙輕聲安撫,「沒事,不用怕,我在這邊,沒有人會欺負你。」
秦靖棠一下一下,輕緩地拍著她的背脊。
過了好一會兒,他發現懷中的女孩睡著了,整個人軟靠在他身上。
他將她的上半身拉起來審視,確定她是真的睡著了,失笑將人打橫抱起,抱進了房間。
邵千瑋頰上淚痕猶濕,秦靖棠抽了兩張面紙,將她臉上跟眼睫上的淚水擦干。
她哭得太用力,額頭上也都是汗,他撥開粘附的瀏海,一並輕巧的抹去。
瞧著她眉頭輕蹙的不安穩睡顏,心頭就不由得揪緊。
大手貼附上她的額心,輕而溫柔的說,「沒事了, 好好睡吧。」
起身要關掉項上大燈時,他霍地想起她對于黑暗恐懼,源于以前朱柔翠都是將她關在儲藏室懲罰她,故不管是狹小的空間還是黑暗的場所,她都會感到恐懼。
她曾因此偷偷去看過醫生, 畢竟只要一搭電梯,幽閉恐懼癥就會讓她呼吸困難、心跳急促,頭痛得甚至要昏倒,在大樓林立的都市,這個恐懼癥會讓生活變得很難過。
她照著醫生的指示,學習「減敏感法」,雖說搭電梯時,她還是要不斷地做著深呼吸,叫自己放輕松,但至少沒像一開始反應那麼劇烈了。
她說以後還想出國去玩,想去戲院看電影,一定要把這個毛病給治好才可以。
但是,對于黑暗,她還是沒法克服。
就連小夜燈的亮對她來說都嫌太暗,所以她至少得開著台燈才能入睡。
她說還好表妹也是個怕黑的人,睡覺時一定會開盞燈, 否則她還真不知該怎麼辦。
她說得雲淡風輕,嘴角還會笑,秦靖棠卻是听得心很痛。
他下定決心,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她,不管是誰都不行。
而她阿姨朱柔翠那邊呢,他不僅要把他匯過去的錢一毛都不少的要回來,還要再加上利息跟邵千瑋賺的錢都要算清楚。
如果朱柔翠沒有虐待邵千瑋,他也許要個意思就好,但因為朱柔翠對她采行精神上的暴力,故他決定要到底,絕不妥協。
他走到書桌前打開台燈,桌上的書跟筆記還是攤開的,藍色原子筆斜放在筆記本右側。
他低頭想看她的筆記寫了什麼重點,卻在上方的空白處瞧見她紊亂的筆跡,大大的寫著︰
你只是前女友的佷女。
斗大的字體,充滿著提醒的警告。
他一怔,心下頓時懵了。
這句話听起來像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僭越「佷女」的身分,可她為什麼要寫下這樣一句話?
難道……哪天晚上,其實真是她親了他?
床上的邵千瑋突然驚坐起身,秦靖棠怕她以為自己被關在儲藏室內,連忙開了天花板的大燈。
「你還好吧?」秦靖棠坐來床緣觀察著她的樣子。
她臉色還是很蒼白,迷茫的眼神顯示尚未回過神來,左右張望,眼睫眨著驚懼。
「靖棠哥?」瞧見他的邵千瑋下意識抓住了他的手。
「我在這,你不用怕。」秦靖棠反手回握。
「我怎麼會在自己房間里?你女朋友呢?」
「她不是我女朋友。」秦靖棠低聲道。
「那、那她是……」不是女朋友為什麼會帶回家?她更不懂了。
「她是我員工的妹妹,一開始的確是要介紹給我認識交朋友的。」只是對他起不了任何吸引力。
「是這樣啊。」但他都把人帶回家了,應該是有那個意思的吧?
「她回去了嗎?」
「嗯。」
「對了,那個蛋糕,我真的沒有打翻它,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可能是我沒拿好,我真的沒有故意要把它打翻的。」邵千瑋語無倫次地慌亂解釋著。
「我相信你。」
「真的嗎?」邵千瑋松了口氣,「那你可以幫我跟你女……那位女生解釋一下,我真的沒有那個意思嗎?」
「干嘛跟她解釋?」
邵千瑋眨了下眼,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樣反問。
如果他們兩個將來在一起了,不解釋的話,那個女生心里一定會對她有疙瘩,而且她現在就誤會她是她的情敵了。若放任著不解釋的話,這疙瘩一定會越變越大,以後就會很難相處了,更嚴重一點的,也許就不會再跟她往來了。
她不希望事情變成這樣,她猜秦靖棠可能不知道這其中的眉角,像她這種跟前女友有關的人,更要特別注意這種小細節的。
可是她又不知道怎麼說明才好,要是弄個不好,就變成她在說人家壞話了,萬一她因此覺得她是因為自己喜歡他,所以故意說壞話想搞破壞,那她可能就會失去他了。
她還想在未來繼續跟他保持聯系,所以也絕對不能讓他未來的女朋友討厭才行。
看她兀自煩惱的樣子,不知為何看起來有點可憐,又有點可愛。
「喂。」秦靖棠托起她的下巴, 「你不用擔心這麼多,也無須擔心,你只要專心考試就好,知道嗎?」
「……嗯。」
秦靖棠的意思是要她心無旁蝥,但在她耳里听來,也是在告知她,他跟她未來女朋友的事情跟她沒有關系是吧?
將來也不見得會有交集,所以不用想那麼多……
是吧?
世事無常,將來的事誰知道呢。
就像她十五歲那年,也沒想過姑姑竟然會罹患癌癥,幸福的日子竟然是那麼的短暫。
在阿姨家的時候, 她也沒想過,有這麼一天,她會住進他家接受他的照顧,更不知道自己竟然會有喜歡上他的一天。
所以……所以思考未來做啥呢?思考他的女朋友的想法干嘛呢?
人家也不見得想跟她交朋友啊……
見她態度雖然服順,但眼神黯淡,心情不豫,秦靖棠覺得她好像又縮回那個殼里了。
明明就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卻把房門及心門關上,不見他,躲著他,像極了冷戰,他不由得心頭一陣慌。
「我的意思是說,我不可能跟她交往,所以不用跟她解釋,懂嗎?」
「不可能嗎?」邵千瑋訝然道。
「不可能!」秦靖棠斬釘截鐵道。
這下她應該會釋懷了吧?
可秦靖棠沒想到邵千瑋臉色看起來更凝重了。
那麼漂亮的女生他也不喜歡嗎?
邵千瑋並未因此而高興。
她猜想該不會他還是喜歡著姑姑吧?
或者是說,年紀大的女生他才會喜歡嗎?
年紀小他十歲所以完全沒希望了……她在想什麼呢?
她本來就不會有希望啊。
人家為了躲她,把補習也停了,這麼明白的表現,她還不懂得把自己的心意密實的藏起來的話,總有一天,會把兩人之間的關系給毀了的。
「千瑋?」
「啊?」她抬起頭來,拉出笑臉, 「真可惜啊,那女生很漂亮的,個子又高,跟你很相配呢。」
「我沒辦法喜歡她的,第一次見面時我就知道了。」
「喔。」對喔,他是一見鐘情型的啊……
「會欺負你的我也不會喜歡的。」
邵千瑋微張著訝然的小嘴。
「現在你是最重要的,你就專心備考,我明天繼續幫你補英文,嗯?」
她是最重要的?
邵千瑋不明白他為什麼態度突然又轉變了,好像又變得跟以前一樣,可是……心里很清楚,回不去了。
她真的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他是她的光,是她的太陽,她是多向日葵,隨著他而轉,想待在有他的地方……
但是這樣是不行的!
他總有一天會交真正的女朋友,她的感情在持續累積之後,在面臨現實的那天,心就會更疼,比今天還要疼一千倍、一萬倍……
她承受不了的!
邵千瑋低著頭,嘴里喃喃。
「你說什麼?」沒听清楚的秦靖棠耳朵湊近了她。
「別講這種話,我會誤會的……」
「怎麼……」
「你發現到了吧?我趁你睡著的時候偷親你!你明知道我心里……我的感情,還說什麼現在我最重要,我是會胡思亂想的!」邵千瑋嚷完,一把抓起被子,蒙頭蓋臉躺了下去。
被窩里的小人兒,顫抖著。
「你怕黑,你不敢這樣子睡覺的。」
秦靖棠伸手欲拉她的被子,但她把被角扯得死緊。
「不要管我!我不重要,一點都不重要,你不用管我,你去交你的女朋友,交一個很漂亮的女朋友,我就會死心,就可以專心念書了!」
孩子氣的賭氣話語,讓秦靖棠啼笑皆非。
這孩子,喜歡他呢……
多好。
「我以為你很成熟的。」
「我才沒有!」邵千瑋氣怒的喊,「你也一樣,你也不成熟,你都在姑姑面前裝模作樣。」
「對,我很不成熟。」秦靖棠隔著被子輕握她的眉。「老實說,我也受不了你這樣子一直跟我賭氣、跟我冷戰。」
「我哪有跟你冷戰!」
「你每天都窩在房間里,都不出門,故意避不見面,不就是在跟我冷戰嗎?」害他整天想著她的事情,都無心工作了。
「那是因為……因為你不想看到我,所以我就躲起來不讓你看見啊!」
「我哪有說不想看到你!」冤枉啊!
「你都說不幫我補習了!」就是要躲她啊。
「我那天說不要補習,是因為我失眠了一整晚,頭很痛,沒有辦法上課,你後來說你上補習班就好,不就是在躲我嗎?」
躲在被子里的邵千瑋悶著氣許久不說話。
秦靖棠也沉默不開口。靜靜地坐在床緣。
沉悶的空氣撐了好一會兒,秦靖棠突然將手伸進被子里,準確地直擊她的腰窩,搔起癢來。
「不要!」邵千瑋倔強的閃躲,死咬著唇不肯笑出來,可秦靖棠不斷的攻擊,任邵千瑋怎麼閃都沒有用。
「別這樣……呵呵……住手啦……」她身上的被子掉下了地,長發凌亂的披散,嘴角扭曲的笑著。
她想推開他的手,但一直被呵癢的身子無力。
她想回擊也搔他癢,可是兩人個子、手臂長度都有差距,她越想反擊,就越落入他攻擊的範圍內,最後只能像只蝦子一樣蜷縮在一角求饒。
「不要了……拜托你……哈哈哈……別再搔癢了……呵呵……呵呵呵……拜托啦……」
秦靖棠終于停了手,邵千瑋呼呼喘著氣,整個人笑得都要虛月兌了。
「好啦!」秦靖棠撥開她臉上凌亂的發絲,「我們和解好不好?」
邵千瑋轉頭朝向他。
「好……」語音未落,手就趁機伸過來,朝他的腰間猛抓。
但秦靖棠不動如山。
「你不怕癢?」邵千瑋詫異。
「完全不怕。」秦靖棠聳了下眉。
「什麼嘛!」邵千瑋氣惱的遮臉大叫,「太過分了。」
「哈哈……」秦靖棠被她懊喪氣怒的樣子給逗笑了。
邵千瑋嘟著嘴、鼓著頰,別過頭去不說話。
「又生氣了。」秦靖棠手指戳戳鼓得圓圓的女敕頰,「這麼愛生氣。」
「哼。」
秦靖棠端凝著躺在床上的女孩,目光驀地變得熾熱起來。
頰上的手指游移到了她的耳下,撫上她的後頸,接著拉起她的肩膀,讓她躺在自己的大腿上。
這親昵的動作讓她錯愕得停止了呼吸。
「我一直以為,那天是我睡迷糊了,強吻了你,所以你才生氣,說不要補習了。」
邵千瑋吃驚地轉頭看著他。
「還以為你把我當成色|狼了,嚇得半死。」
「靖棠……哥?」
他低頭凝視著她,「我可以吻你嗎?」
「什……」
她的驚愕尚未出口,他已經彎腰親吻芳唇。
「我看你還是挺能專心讀書的, 好像只有我這陣子一直心神不寧。」秦靖棠磨著她的唇辦,語氣帶著委屈與不滿。
「你不是……一見鐘情型的?」抓著他袖子的小手因為興奮而顫抖。
「是啊。」他偏頭,啃上嘴角,「在咖啡館見到你時, 就一見鐘情了。」
薄唇再次密密的吻上細致的女敕唇。
他曾推測,那是熟悉感所造成的錯覺,當時的眼楮一亮,是因為女大十八變的關系。
但隨著相處時日越久,他明白了,那真的不是單純的熟悉感的問題,而是一開始在不知道冰山美人就是千瑋的時候,喜歡上了她。
在接吻方面沒有經驗的邵千瑋原本緊張得雙唇緊繃,不知該如何回應,也怕回應得不好,可秦靖棠在粉唇上的輾轉綿長細膩,她逐漸忘了矜持,緊繃的身軀也放松了,雙唇同樣變得柔軟,學習著去回應他的纏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