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呆愣了一下,沒想到老太太會如此不顧身分,一開口就針對一個小輩。
「老太太……」
她正要說些什麼,老太太卻猛然將手中的茶盞朝她腳邊砸了過來,嚇得她立即把話給吞回了肚子里。
見娘親這麼快就被老太婆經年累月刻在她心版上的婬威給嚇住,舒曼曼只好親自出馬,她正好也有一肚子的氣想發泄一下。
她上前一步道︰「回祖母的話,這景興堂雖不是龍潭虎穴,但在孫女看來也不是什麼良善之地,要不然我娘也不會來一次就受罪一次。瞧,我娘現在又不知被什麼魑魅魍魎給嚇住了。」
舒老太太瞬間瞠圓雙眼,怒聲質問,「妳說誰是魑魅魍魎?!」
「孫女沒說誰啊,魑魅魍魎就是魑魅魍魎,如果有誰是魑魅魍魎的話,那不成了妖怪了,您說是不是?」舒曼曼說完,還皮笑肉不笑的對她咧嘴一笑。
舒老太太又驚又怒的瞪著她,簡直要被氣壞了。她不是笨蛋,又怎會听不出來這個臭丫頭指桑罵槐是在罵她,是誰給她膽子這麼做的?!
「大膽!妳這是什麼態度?說的是什麼話?反了天啊妳!妳給我跪下!」她怒不可遏的拍打著坐榻,尖聲喝道。
舒曼曼仍舊直挺挺的站著,又道︰「祖母這是怎麼了,孫女說錯了什麼話惹得您這樣大發雷霆?您可得悠著點啊,年紀一大把了,怒氣攻心那可是很危險的事,一不小心可是會死人的。」
「妳說什麼?!」舒老太太大發雷霆。
「我說我怕您會氣死。」舒曼曼面不改色的又說了一次。
「妳、妳這個不尊不孝的臭丫頭!」舒老太太被氣到臉都漲紅了。
「既無慈,又何來尊、何來孝?」舒曼曼絲毫不懼的頂了回去。
「妳、妳……」舒老太太氣得身子都在顫抖,伸出手指著她,卻說不出話來。
自從她當了主母之後,有多少年沒有人敢這麼諷刺她、氣她,甚至還敢咒她死?!
她雙眼噴火的怒瞪著舒曼曼,懷疑她真是五房那個膽小如鼠又畏畏縮縮,連說一句話都要嗑嗑巴巴的說上老半天還說不清楚的五丫頭?這丫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膽狂妄,說話還這麼流利,甚至是一點都不怕她了?
舒曼曼的一雙大眼黑白分明,目光筆直而無畏,其中還看得見明顯的諷刺與不屑,甚至還摻雜了一絲笑意,好像在笑她的不堪一擊,竟然這麼簡單就被她激怒,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間一樣。
她是誰?眼前這個絕不可能是五丫頭!五房那個庶子之女怎麼可能有此氣魄,還敢如此與她說話,如此藐視她這個祖母的威權?
李氏也被女兒這一連串大膽不敬的言語給嚇得面無血色,她趕緊伸手將女兒拉到自個兒身後護著,一邊努力遏止心慌,亡羊補牢的道歉,「老太太,對不起。曼兒前些日子大病一場後,身子一直都沒有好,才會說胡話,您別生氣,別和孩子計較。」說完,她又轉頭對女兒說︰「曼兒,妳還不快點向祖母認錯,請求祖母的原諒。」
「娘,女兒又沒有說錯話,只是實話實說罷了,祖母愛生氣是她自個兒的事,咱們沒什麼好道歉的,也不需要請求原諒。」舒曼曼笑笑的對母親說,面色帶著幾分不以為然。
李氏呆呆的看著女兒,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舒曼曼在心里輕聲嘆息,覺得自個兒的娘真的沒半點戰斗力,幸好她跟來了,要不然若是想單靠娘來成事,她大概得等到天荒地老。
「娘,妳是不是忘了咱們的目的了?咱們可不是要與人演什麼孝孫孝媳的,而是要來攤牌的。」她提醒道。
李氏張了張嘴,想說自己沒忘,可是一想到自己打從進屋之後的表現,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攤牌?」終于找回自制力與冷靜的舒老太太,尖聲插口問道,「妳們要來攤什麼牌?」
李氏找到表現的機會,搶在女兒開口前,挺身而出面對老太太。「請老太太同意讓五房分家,從舒家大宅搬出去自立門戶。五房什麼都不要,只要老太太點頭讓我們母子三人離開,從此不再過問五房的一切。」此話一出,她頓時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離開?」舒老太太冷冷一笑,嘲諷道︰「妳果然是個不安于室的婬婦,想離開舒家和奸夫一起就直說,何必說得這麼好听。」
李氏一張臉瞬間血色盡失,整個人踉蹌的往後退了一大步。她怎麼也沒想到老太太會用這麼狠毒的方式往她身上潑髒水,她都說分家後他們五房什麼都不要,老太太為什麼還要這樣對她?老太太是有多恨她,多恨亡夫這個庶子?
她不住的搖頭,怒不可遏的捍衛自己的清白。「我沒有,我沒有。」
舒老太太滿懷惡意道︰「幾乎整個冀州城的百姓都知道舒家五爺的遺孀是個不守婦道的,妳以為說妳沒有,別人就會相信嗎?」
李氏氣得渾身發抖,又因受辱感到委屈,難過得淚如雨下,但她除了不斷地搖頭說「我沒有」之外,不知道還能如何替自己辯解。
不過沒關系,她不知道,她的穿越女兒舒曼曼知道。
「娘,別哭,沒關系的。」舒曼曼輕輕拍撫娘親的背,柔聲安撫道。「很快整個冀州城的百姓就會知道關于舒家五爺遺孀的傳言根本是假的,全是舒家容不下咱們五房,故意栽贓陷害娘的陰謀。」
「臭丫頭妳說什麼!」舒老太太難以置信的怒斥。
「看樣子祖母重听的毛病還挺嚴重的,有空還是請個大夫來看看,吃點藥吧。」舒曼曼完全就是氣死人不償命的口吻道。
舒老太太氣得臉都黑了。「我問妳剛才說的陰謀是什麼意思?誰栽贓陷害誰了?」
「祖母心知肚明的事,還需要孫女說嗎?」舒曼曼輕挑眉頭。
「大膽!」舒老太太怒拍坐榻,「到底是誰教妳顛倒黑白、胡說八道的?妳這個目無尊長的丫頭給我跪下!」
「跪下這詞您剛才已經用過了,要不要換點鮮新的?」舒曼曼用小指掏了掏耳朵,又翻了個白眼。
「妳、妳這個……這個……」
舒老太太真的快被氣瘋了,她從沒見過這種大不孝又大不敬的子孫後輩,對她的斥責與命令完全置之不理,還冷嘲熱諷的,偏偏她又不知該拿這丫頭怎麼辦。
繼續看著那個死丫頭會把自己給氣死,她將目光轉向那死丫頭身邊的李氏身上,怒氣頓時有了發泄的出口。
「李氏,妳給我跪下!這就是妳教出來的好女兒?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像妳這樣一個不守婦道又教女無方的賤婦,我今天若不好好的教訓妳,將來也無顏面對舒家列祖列宗了。來人!」
「慢著。」舒曼曼出聲道。
但舒老太太打定主意不理她,守在門外的兩名僕婦應聲入內後,她迫不及待的下令,「把李氏給我押下去關進柴房,除了水之外,不許送任何吃的,也不許任何人靠近或是探望,听見了嗎?」
兩名僕婦齊聲應是,上前便要架住李氏,舒曼曼立刻上前一步擋在母親身前,厲聲喝道︰「站住!今天誰敢動我娘一下,我定讓她後悔莫及。」說完,她厲目瞪向舒老太太。
「呵。」舒老太太譏誚一笑,隨即沉下臉再次朝那兩名僕婦喝令道︰「還站在那里做什麼?還不快把人給我押下去!」
舒曼曼不可能讓她嬌柔的娘親受罪,她大聲喝道︰「不許過來!」
兩名僕婦對她的喝令根本置若罔聞,逼得舒曼曼不得已,只好拿出上輩子所學的擒拿術加過肩摔來對付她們了。
上輩子身為富家女又是老爸的寶貝千金,她為了兼顧自由與安全,可是卯足全力學習了各種防身術,自由搏擊更是她的強項,只可惜她現在穿的是長裙,不然她只要兩下側踢,就能輕而易舉把這兩個僕婦給撂倒。
雖然換了個少女的身子,但所有防衛招式與手段早就融入靈魂之中,因此舒曼曼出手根本無須思考,動作流暢且一氣呵成,眨眼間就把第一個伸手過來的僕婦撂倒,轉身再解決第二個已被她嚇呆的僕婦,完全不費吹灰之力。
屋里的人除了躺在地上哀號不已的兩名僕婦外,全部瞠目結舌。
她們呆若木雞的看著舒曼曼,懷疑自己剛剛究竟看到了什麼?那兩個僕婦到底是怎麼飛起來又摔到地上的?不會真是五姑娘將她們舉起來摔的吧?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相較于坐在榻上的舒老太太和站在兩邊執扇的丫鬟,李氏就站在女兒身邊,自當將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真是女兒將兩人給弄摔在地上的!
女兒放倒第一名僕婦時,她以為是意外、是運氣,但是當女兒又將第二名僕婦打倒時,她就只有愣神和相信的分了。
「我已經叫妳們不許過來了,這就是不听話的教訓。」舒曼曼拍了拍手,轉身面向與他們五房沒半點血緣關系的嫡祖母,開門見山的把今日的來意一股腦的說出來。「請祖母同意讓五房分家,除了我娘當年帶來的嫁妝,我們可以放棄一切屬于舒家的財產,交換條件就是請祖母以後別再插手五房的任何事。」
一頓,她的神情轉為銳利,改以緩慢無情的語調又道︰「否則的話,關于我爹身故的意外,和半年前五房一對兒女落水差點身亡的意外,以及近來甚囂塵上關于我娘的那些謠言,這一切針對五房的陰謀都將會被公諸于世,而幕後凶手自然是指向祖母與四位嫡出伯伯。」
「放肆!」舒老太太臉色遽變,抖著手遙指著舒曼曼恨聲道︰「妳這個賤丫頭竟然還敢胡說八道,我……」
「是不是胡說八道,想必祖母應該心里有數才對。」舒曼曼不客氣的直接打斷道。「祖母或許可以不承認,但孫女始終相信善惡終有報,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
「妳、妳、妳這放肆大膽忤逆的賤丫頭!」舒老太太氣得臉紅脖子粗。「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訓妳們這對賤人母女。來人啊,來人啊,人都死到哪兒去了?還不給我滾進來!」
守在屋外的春花和秋月兩名丫鬟立即以最快的速度進入屋內,福身應道︰「奴婢在。」
「妳們去叫多點人過來,把這不孝的母女倆給我關進柴房,我要餓她們三天三夜,看她們還有沒有力氣這樣忤逆我,快去!」
「奴婢遵命。」
舒曼曼沒有阻攔那兩個丫鬟,只是目不轉楮的看著沒有半點愧疚後悔之色的舒老太太,再次緩聲道︰「祖母是否忘了孫女剛才所說過的話,今天誰敢動我娘一下,我定讓她後悔莫及。」
「我倒要看看妳這賤丫頭要怎麼讓我後悔莫及。」舒老太太冷冷地說。「李石家的,妳現在就去叫人將整個亭蘭院里的人控制下來,不許任何人進出。莊田勇家的,妳去找王管事傳達我的命令,叫人去把五房那個賤種給我帶回來。」
「老太太,這事和毅兒沒有任何關系,您要打要罵要關就沖著兒媳來,不要遷怒到無辜的孩子身上!」李氏急切的開口道,為了兒子也硬氣了一回。
「莊田勇家的,沒听見我說的話嗎?」
見李氏急了,舒老太太就滿意了,她發誓絕對會好好利用這對賤人母女的這個弱點,好好的整治那個賤種,以撫平她經年累月強壓在心底的怨恨。
一想起當年那人將外室領進門,還在公婆面前直接對她丟下那個賤人已有身孕要她好好照料的話,她就氣得想吐血。
她不懂,為什麼她都一口氣替他生了四個兒子,還替他侍奉孝順父母,做個人人稱贊賢良淑德、持家有方的賢妻了,他到底還有什麼不滿足?
她好恨,真的好恨啊!
然而在公婆面前,在世人都知道她賢淑端方之下,她能不吞下這口怨怒之氣,大度的讓那賤人登堂入室的進門產子嗎?
最令她憎恨怨怒的是那賤人鎮日溫柔小意、伏低做小的,不僅把那人迷得神魂顛倒,最後連公婆的心都被那賤人給籠絡住了。每回家人齊聚在一起時,就見他們那伙人親親愛愛的好像他們才是一家人,而她只是府里的一個管事似的。
她忍,忍到咬牙切齒,忍到連在睡夢中都沒有一刻放松過。
她一天天、一年年的忍下去,直忍到將那兩個老的熬死,又將那對奸夫婬婦慢慢投毒給害死之後,整個舒家就只剩下她這位老太太獨大,她的心、她的氣這才漸漸的順了起來。
那賤人生的賤種她當然不會讓他活下去,還有那些個身上流有賤人血脈的孫字輩也一樣。
她要五房斷絕,從老五那賤種開始,再到那賤種的兒子。她處心積慮的謀劃想盡量做到不露痕跡,沒想到在害死老五那賤種時,拿錢辦事的人卻沒將尾巴掃干淨,以至于後來產生了一些風言風語。
不管如何,老五死後讓她余下的心頭之恨泄了一大半,再來她只要弄死那個小的,再把那個畏縮膽心卻有張像極那賤人的漂亮臉蛋的賤丫頭賣個好價錢,遠遠的嫁掉就行。
至于留下的老五媳婦,既沒娘家也沒兒女可依靠,還不隨她高興想怎麼拿捏就怎麼拿捏?
她一切都想好也計劃好了,卻沒想到去年弄死那小賤種的計劃竟會失敗,不僅讓眼前這個賤丫頭救了那小賤種一命,還讓這丫頭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在大病一場之後,整個人像是蛻變重生般,變得內斂且戒心極強,時至今日甚至敢威脅她,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不過小丫頭就是小丫頭,真以為威脅她幾句就能達到分家搬出去的目的嗎?她也不看看兩者之間實力的懸殊,她有整個舒家的財力和人力,而這個臭丫頭除了一個嬌弱的母親和一個年幼的弟弟之外,憑什麼與她對抗?真是雞蛋踫石頭,不自量力。
春花和秋月的腳程極快,不一會兒便領來四名壯碩的僕婦,在舒老太太的一聲命令下,將五房母女倆團團圍住。
舒曼曼知道要想在一對四的情況下護住母親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即便她有能力撂倒這四名僕婦,也不可能帶著母親一路闖出舒家大門,因而她不想做無謂的抵抗。
不過不抵抗並不代表她認輸了,誠如她先前所說的,今天誰敢動她娘一下,她定讓對方後悔莫及。
臨走前,舒曼曼回頭看了坐在榻上藏不住得意神情的舒老太太一眼,丟下一句話,「妳會後悔的。」
舒老太太嗤之以鼻。
柴房門一被關上,力持鎮定的李氏登時褪下偽裝,雙腿發軟的癱坐到地上。
「娘!」舒曼曼嚇了一跳,趕緊上前扶住她。
李氏渾身發軟,站不起身,只能用著僅存的一點力氣緊捉著女兒的手,心慌擔憂又害怕的緊盯著女兒問道︰「毅兒怎麼辦?他們會不會傷害他?」
「放心吧,娘,弟弟不會有事的,我早料到他們極有可能會拿弟弟威脅咱們,所以早有準備。」舒曼曼柔聲安撫道。
李氏先是一愣,隨即問道︰「曼兒,妳說早有準備是什麼意思?」
「女兒托了朋友照顧弟弟。」舒曼曼說。
「什麼朋友?」李氏追問。
「娘不認識。」舒曼曼搖頭回道。
「妳有什麼朋友是娘不認識的?」李氏一臉狐疑。
「呃,就是偶然機會下認識的朋友。」
「娘怎麼從沒听妳提起過?」李氏蹙起眉頭。
「這事以後再說,娘,咱們現在談的是弟弟的事。」舒曼曼轉移話題。
「對,妳弟弟真的不會有事嗎?妳說的朋友真能保護好毅兒嗎?」李氏立刻就被轉移了注意力。
「應該可以吧。」舒曼曼回答得不太確定。
說是朋友,其實她與對方認識不到半年時間,她不確定對方是否真能說到做到,畢竟她也沒有親自去察看過,可是事到如今,她除了將希望寄托于那人身上,也沒別的選擇了。
「曼兒,為什麼娘覺得妳好像很不確定的樣子?」
她是啊!舒曼曼在心里答道,但表面上卻裝作鎮定的道︰「女兒只是擔心有個萬一,畢竟弟弟也沒見過女兒的那個朋友,在家里派去接他的人之間,女兒不知道弟弟會選擇相信誰,會不會節外生枝。」
「那該怎麼辦?」李氏都要急壞了。
「娘先別急。女兒把弟弟去年送女兒的生日禮物交給朋友了,只希望弟弟能夠認出那東西,進而選擇相信女兒的朋友。」
「如果毅兒選錯了人呢?」
舒曼曼登時無言。「娘,事到如今咱們什麼也做不了,只能靜靜地等待結果。」
李氏倏地沉默了下來,她真恨自己的無用,竟連孩子都保護不了,反倒是女兒比自己還要冷靜、有勇氣。
「曼兒,娘對不起妳,娘就不該讓妳跟娘一塊兒去見老太太,應該先想辦法將妳送出舒家,再去找老太太攤牌的。娘真的沒想到老太太的心會這麼狠,竟要關咱們三天三夜還不給吃的。娘死不足惜,但妳該怎麼辦?都是娘太沒用了,是娘對不起你們姊弟倆……」說著說著,李氏不禁落下淚來。
「娘,妳先別哭,情況並沒有妳想的那麼糟。」舒曼曼柔聲勸道,伸手為娘親拭淚。
「咱們母女倆都被關在柴房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被放出去,亭蘭院那兒也被監視著,李嬤嬤她們現在肯定不知所措,還有毅兒那兒,咱們連想知道他平安與否都無法,這樣的情況還不糟嗎?」李氏愈想愈心驚,淚珠兒也跟著不受控制的滑落。
「不算。」舒曼曼回得斬釘截鐵。
「曼兒,妳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娘?」李氏抹著淚問女兒,不懂女兒怎麼還能這麼冷靜,一點也不見慌張害怕的模樣。
舒曼曼搖頭。「女兒沒事瞞著娘,只是娘沒問,女兒便也沒說。」
若非情況和情緒不對,李氏听了這話肯定會哭笑不得,她拉著女兒的手問道︰「曼兒,妳跟娘說,妳是不是早有什麼安排?妳方才在景興堂跟老太太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又為什麼要說老太太定會後悔莫及?」
「女兒什麼也沒做,只是請朋友幫女兒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舒曼曼一臉平靜的回答。
「這是什麼意思?曼兒,妳跟娘說清楚些。」李氏有些急切的追問。
舒曼曼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緒才開口,「娘近來不是在為外頭那些不實的謠言所累所苦嗎?這種沒有任何證據、捕風捉影的事都能被傳成這樣了,娘想想,如果這事突然變成了陰謀論,再加上爹和弟弟所經歷那足以令人發指又禁不起推敲的事做為左證,情況將會變成什麼樣子?」
她不由自主的勾唇冷笑了一下。
「舒家可承受不起這種接近于真相的謠言,一旦這樣的謠言在冀州城里傳開,舒家歷代想登上積善榜的努力都將付諸流水。他們若想挽回這個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情況,唯有讓咱們五房的人出面證明一切謠言都是空穴來風,到時候咱們自然可以再次以分家做為條件與他們談判。」
積善榜是西蘭國著名的皇榜之一,榜上有名者皆能獲得皇上御筆金字的「積善之家」匾額一塊。
這塊匾額雖無實質上的權力效用,但持匾之家向來都能受地方官員禮遇,受百姓們愛戴,在外不管行商或辦事總能事半功倍,甚至日後若有子孫參加科舉考試,還有加分的隱形效力,總之就是個好東西。
不過東西雖好,卻不易獲得,歷經三帝百余年下來,能登上積善榜者僅十余世家,舒家想上榜還有得努力,但這並不影響他們以此為努力的目標。
「曼兒,妳的意思是,妳已事先安排人在外頭散播了陰謀論的謠言?」李氏瞠大雙眼。
舒曼曼老實說道︰「如果老太太干脆的點頭讓咱們分家搬出去住的話,女兒也沒打算走到這一步,畢竟一筆寫不出兩個舒字,如果弟弟將來要走仕途的話,這事勢必會對他有所影響……」她不由得輕嘆一聲。
李氏沉默了半晌後才低聲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總比繼續待在這個家里,連命都保不住要好。」
「女兒也是這麼想的。」舒曼曼點點頭。
「可是曼兒,咱們現在被拘禁,亭蘭院也被老太太的人監管著,妳安排的人有辦法突圍出去嗎?」李氏想到眼下嚴峻的情況,不免又憂心起來。
「女兒的幫手並非府內之人。」舒曼曼說道。
「妳的那個朋友?」李氏猜測道,見女兒點頭,她又問道︰「可是總需要有人通知她咱們這里出了事,她才好行動吧?」
「不需要,他說他自會知道。」舒曼曼搖頭道。
李氏欲言又止,終于還是忍不住問道︰「曼兒,妳的那個朋友到底是什麼人?」
舒曼曼沉默了一會兒,這才老實回道︰「女兒也不清楚他到底是什麼人。」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