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月郡主滿心期待婆母會擋下兒子的親事,可是襄陽侯夫人一听說長公主看上的姑娘是誰,就撒手不管了,榮月郡主瞠目結舌之後,無計可施之下,索性佯稱病了。當娘的為了一門不滿意的親事病歪歪的,兒子還敢娶嗎?
趙珵是個孝順的孩子,不管母親是真病還是假病,他都要侍疾,而這也成為他們母子說貼心話的時間。
「娘該吃藥了。」
「不吃,病死了你也不在意,何必吃藥?」榮月郡主就是要無理取鬧,因為在沉穩內斂的的兒子面前,她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娘是我最寶貝的人,我如何不在意?我很慶幸自個兒是在娘看顧下長大的孩子,娘可要長命百歲,別教我當個沒娘的孩子。」此時听趙珵說甜言蜜語,實在難以想象他平日不愛說話,不過遇到如此孩子氣的娘親,若不懂得在嘴巴討好賣乖,他根本擺平不了她。
榮月郡主沒好氣的哼了一聲,「你最寶貝的不是徐家那位姑娘嗎?」
「她如何能越過娘?」
「你有本事就當著她的面再說一遍。」榮月郡主孩子氣,但可不傻。
「等我們成親了,我定當著她的面再說一遍。」他的瑛妹妹聰慧、豁達,如何會計較吃點虧?
榮月郡主惡狠狠的一瞪,「我不答應你們成親!」
趙珵將手中的藥碗遞給一旁的蘇嬤嬤,溫柔的將母親雙手包裹在兩掌之間,「娘應該記得爹臨死前都還嘮叨的話吧,他說他最幸福的就是能娶到心愛的女子,他最遺憾的就是不能陪心愛的女子白頭到老。」
聞言,榮月郡主的眼淚瞬間滾落下來,她好想念夫君,為何夫君死得那麼早?
趙珵取出帕子,輕柔的為母親拭去臉上的淚水,「別哭,爹最舍不得娘哭了。」
「你又知道了!」她懊惱的推開他。
「雖然死的時候我還小,但我記得爹說過的每句話,因為爹的全副心神自始至終都是繞著娘打轉,他深怕我年紀小,心思不夠細膩,一一將娘的好、憎惡交代我,還寫成了冊子交給我。」
剛剛止住的淚水又決堤了,榮月郡主哭得好心酸,趙珵也不她,只是耐著性子為她擦拭淚水,直到她甘心了。
「你這個可惡的小子!」她惱怒的捶打兒子的臂膀。
趙珵由著她發泄夠了,才又緩緩地道︰「娘,我想象爹一樣娶心愛的女子為妻。」
頓了一下,榮月郡主無比哀怨的道︰「就這麼喜歡她?」
「娘見了她之後,也會喜歡她。」
「無論我是否喜歡她,她都是庶女。」榮月郡主最痛恨庶女了,京中權貴內宅有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全是庶出惹出來的禍,妾生的,就是不知道安分。
「若是我娶個嫡女,但成日愁眉苦臉,連家不想回,覺得這樣好嗎?」
「你絕不是會冷落妻子的人。」她清楚兒子的性子,看似悶葫蘆一個,但心思細膩、體貼,將來必是個疼愛妻子的好夫君。
「娘很清楚安國公府的事,安國公和安國公夫人不就是如此嗎?」
榮月郡主頓時啞口無言,如今的安國公夫人是繼室,出自顯貴的北方家族,還是嫡長女,可是若非老父逼著,安國公也不想娶人家為繼室,因為在他心目中,妻子自始至終只有元配,他因此常常不回府,成日糾纏武陵侯,氣得珠珠老是跑去安國公府罵人,要安國公夫人管好自個兒的夫君。
「我想對妻子好,但若是娶的不是我真正心悅之人,看著她就會忍不住想著失去的,心里無法舒坦,最後想避開她,這不是人之常情嗎?」
榮月郡主咬著下唇,明顯陷入爭戰。
「娘不也希望我能跟心愛的姑娘和和美美過日子嗎?」
「若教人知道你娶了一個妾生的姑娘,人家一定以為你得了什麼隱疾,要不然為何要如此委屈自己?」
「人無完人,即使徐姑娘是正室所出,人家也可以挑出不足之處。」
榮月郡主郁悶的瞪著兒子,雖然她一直都曉得自個兒的嘴上功夫不及兒子,想說服他改變心意不容易,但也沒想到會在他的游說下反過來心軟了。
「……我可沒答應你們成親。」這句話嚴重缺乏力道,但她一定要申明自個兒的立場,沒法子,她實在無法按受一個庶女為媳婦。
「我相信娘會答應。」
「你可以等,她可等不起。」榮月郡主得意的揚起下巴。
「娘確定是她等不起,不是我等不起?」
榮月郡主的目光轉為戒備,「這是何意?」
「我會患了嚴重的相思病,娘只能急著求人家進門沖喜。」
她沒好氣地一個眼刀射過去,惱怒的伸手撓他,被子里面的雙腳也不安分的想踢人,「你這個臭小子,你是在威脅我嗎?」
「不是,娘不是還在生病嗎?」趙珵提醒道。
「你也知道我在生病,還氣我!」榮月郡主趕收回爪子,生病確實應該有生病的樣子,要不,連她都無法說服自己。
「娘不必急著答應我們成親,只要娘知道我已經認定她,非她不娶。」
她恨恨的咬牙切齒,「你就是威脅我!」
不再糾纏此事,趙珵繞回原來的問題,「娘可以吃藥了嗎?」
「我的病不會好,吃藥也沒用!」
「娘的身子原本就需要慢慢調養,娘只要乖乖吃藥,身子會越來越好。」
榮月郡主一臉黑線,以為她是小孩子很好哄嗎?她氣惱的推了他一把,「你走,別在這兒煩我,我的病就會好了。」
「待娘病好了,我找個機會讓娘見見徐家姑娘。」
榮月郡主悶不吭聲的撇開頭,不想答應,心卻有一部分軟化了。
雲馨蘭也病倒了,不過她是真的病倒了,不甘心糾結在心,好好的身子豈能不折騰出病來?
徐華瑛雖然與雲馨蘭沒什麼往來,但是不表示一下實在說不過去,便跟著大伙兒去探病,原本她只想混在眾人之中,讓大伙兒知道她不是沒有姊妹情,做做樣子就閃人,偏偏雲馨蘭不放過她,硬是將她獨自下來。
「不給我沏茶嗎?」徐華瑛看了錦心一眼,這個丫鬟當的未免太不盡責了吧。
錦心的臉一僵,下意識看向雲馨蘭。
「我這兒的茶你敢喝嗎?」雲馨蘭已經不想在徐華瑛面前裝模作樣了。
「你的丫鬟敢在我的茶里下毒加料嗎?」徐華瑛不慌不忙的反問道。
雲馨蘭的臉色一變,看了錦心一眼,示意她沏一盞茶進來。
雲馨蘭不主動挑明,徐華瑛也不想開口,是雲馨蘭留她下來,她如何知道雲馨蘭要說什麼。
雲馨蘭也是個有耐性的,直到錦心送了一盞茶進來,才終于出聲,「你們兩個都退下。」
錦心退下,春兒卻更貼近的站在徐華瑛身後,守護主子是丫鬟的責任,雖然她一直覺得都是姑娘在守護她。
「你的丫鬟听不懂主子的話嗎?」雲馨蘭不滿的瞪著徐華瑛。
徐華瑛瑛起茶盞,聞著茶香,然後皺眉,放下,淡然的道︰「你是春兒的主子嗎?」
「你——」
「春兒不會離開我身邊,倒不是因為我怕你,而是春兒的職責就是守著我,再說了,我們之間又沒有不可告人的事,為何害怕丫鬟在身邊伺候?」
雲馨蘭恨恨的道︰「我還真是小看你了,如此牙尖嘴利!」
「我也小看你了,為了一個男人不惜髒了自個兒的手,就是如你所願,你能心安嗎?」徐華瑛不齒的道。原主就是因她而死,她干了一件又一件壞事,卻一點反省都沒有。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像你這麼器張的庶女。」
「庶女又如何?至少比你這個嫡女活得堂堂正正。」徐華瑛忍不住搖頭嘆氣,不是說這個丫頭聰明通透嗎,為何她覺得她滿腦子塞了「黃金」?
雲馨蘭的臉都綠了,真恨不得撲過去咬她。
「二表姊無話可說,恕我不幸陪。」徐華瑛隨即站起身。
「別急,我好意提醒你,你是庶出這件事終有一日紙包不住火,到時候鬧出來,你要如何在襄陽侯府自處?」
徐華瑛忍不住笑了,「你忘了嗎?我是庶出這件事已經被大舅母鬧出去了,襄陽侯府知道了,我就算嫁進襄陽侯府,這也不再是威脅我的秘密了。」
雲馨蘭的臉色更難看了,是啊,她怎麼忘了呢?
「不要以為我跟你一樣,嫡庶在我眼中毫無意義,我以為人品更為重要。」徐華瑛嘲弄的唇角一勾,一個人品有問題的人才會執著于表面的框架。
「你知道榮月郡主病倒了嗎?」
怔愣了下,徐華瑛呆萌的問︰「你是要我去探病嗎?」
雲馨蘭氣得想拿身後的抱枕砸人,「你還不懂嗎?榮月郡主病倒了是因為你!」
「我听說榮月郡主自幼身子不好,經常生病,你如何知道她病了是因為我?」
雲馨蘭一時怔住了,不知如何反應。
徐華瑛不以為然的搖搖頭,「你的眼楮一直盯著襄陽侯府不放,這樣好嗎?我若是你,不會再如此折騰自己,不但沒有意義,只會讓自個兒看起來可悲又可憐。」
雲馨蘭也覺得自己可悲又可憐,可是這種話出自徐華瑛的口中,听起來就格外諷刺。「這是我的事,用不著你管!」
「只要你不來招惹我,我才懶得管你。」徐華轉身就要走人。
「襄陽侯世子之所以要娶你,是宮里的意思。」雲馨蘭搶在徐華瑛走出內室之前道。
腳步頓住,徐華瑛懵了,這事為何扯上皇家?
「你應該慶幸威武將軍只有你這麼一個女兒,否則這門親事也輪不到你。」這事她再三琢磨過,除了這個理由,她想不明白宮里為何要插手這門親事。
徐華瑛從來不是一個任人打擊的人,她先按下心里的煩躁,轉身面對雲馨蘭,「皇上要他娶我,他就娶我,那又如何?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還以為自幼出生榮國公府的二表姊比我還明白這個道理,可是二表姊卻一次又一次的謀算,以為可以取而代之。」雲馨蘭感覺自個兒被狠狠的摑了一耳光。
徐華瑛還不滿意,繼續發動攻勢,「即便你能取而代之,得了原不屬于你的姻緣,你以為你就能開心了嗎?布一旦染上污穢,盡管在上頭繡了花王牡丹,依然抹不去其中的痕跡,無論如何,它永遠回不到最初的白潔無垠。」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雲馨蘭的雙手不自覺緊握成拳,蒼白的臉色使她看起來搖搖欲墜,還好她坐在床上。
徐華瑛的眼神充了不屑,「你說呢?」
「你有話直說,別拐彎抹角。」
徐華瑛自認為說得不能再明白了,不過她不介意好心一次,「一個人再聰明絕頂,能夠將所有人騙得團團轉,但絕對騙不了自個兒的良心,雖然你的良心早就被野狗咬得殘破不全……總之,我奉勸你一句,人在做,天在看,好好做你自己。」
雲馨蘭感覺喉嚨好像被一雙無形的手給緊緊掐住,她三番兩次設計陷害的事,徐華瑛全都知道了嗎?這一刻,她彷佛听見匡啷一聲,過去因著身分建立起來的驕傲,瞬間在徐華瑛面前摔個粉碎。
徐華瑛懶得再跟她廢話,轉身帶著春兒離開。
老實說,她覺得好郁悶,她對雲馨蘭的「結局」非常不滿意,原主是她害死的,她應該受到制裁,可是為了毀了雲馨蘭,拖累整個榮國公府,她做不到,至少她無法對疼愛她的外祖母如此殘忍。
換個角度想,雲馨蘭若還是執迷不悟,看不透這個時代的婚姻觀,她只會覺得日子越過越苦,這比一刀了結她的性命,對她的懲罰更大吧。
是啊,這樣的結果就夠了,雲馨蘭嫁給寧國公世子,跟一群女人搶一個不愛的夫君,沒有一日過上舒心的日子,多好啊……只是有一點讓她還是有些小小的不滿,將來雲馨蘭頂著寧國公夫人的頭街還是很有面子,倒是滿足了她的虛榮心。
春兒見她悶悶不樂,連忙勸道︰「姑娘,二姑娘就是不願意你開開心心的嫁給襄陽侯世子,無論她說什麼,你都別放在心上。」
「我知道啊。」
「那你為何不開心?」
「雲馨蘭實在太討厭了,見她嫁得風風光光,我覺得很不爽。」
春兒同意的點點頭,「二姑娘嫁給寧國公世子確實很風光。」
「若是可以在不傷及兩府的關系下,破壞這門親事,我倒是很樂意。」
春兒想了想,很實際的說︰「二姑娘不嫁寧國公世子,也會嫁入高門。」
略微一頓,徐華瑛嘆了口氣,「我倒忘了她是榮國公的嫡女,不可能嫁得不好。」
「姑娘不是說別管他人,我們過好自個兒的日子就好了嗎?」
徐華瑛笑了,模了模春兒的頭,「沒錯,我們過好自個兒的日子就好了,她若明白道理,懂得珍惜所擁有的,過上好日子,那也是她應得的;相反的,若還是固執不認錯,終有一日要嘗到苦頭。」
春兒開心的點頭回應,只要姑娘恢復精神就好了。
「我們趕緊回去工作,這兩日應該會大有斬獲。」徐華瑛的心思已經轉移到香料上頭,去了一趟花市果然是對的,靈感頓時涌現,她相信很快就能尋到配方了。
雖然對自己的嗅覺很有信心,但也擔心被自個兒的偏愛誤導,徐華瑛只好請春兒和夏兒給新產品評價,確保這兩個新配方能夠達到目的。
徐華瑛先點燃第一個配方制成的香丸,約一盞茶的時間,讓她們放松心情沉浸在這股香味之中,她在一旁仔細觀察她的反應,待味道散去,再點燃第二個配方制成的香丸,也是一盞茶的時間。
「好啦,說說你們的看法吧。」徐華瑛感覺心跳得好快。雖然從她們剛剛的反應可以看出大概,但還是要听她們親口說分明更為穩妥,總之,再不成功,她說不定就要懷疑自己的能力了。
春兒轉頭看向夏兒,「夏兒的心思比我細膩,還是夏兒來說,若是同意,我就點頭,要是不同意,我再說說我有什麼感覺。」
徐華瑛舉雙手贊成,春兒確實不如夏兒細膩敏銳。
夏兒指著第一個燻香爐道︰「我喜歡這個香味,聞起來帶著一絲絲涼意,不過最特別的是隱隱約約透出來的香氣,似有若無,偶爾會以為自個兒身在夢境,以至于忘了四周的暑氣。」
春兒馬上附和道︰「我也是這種感覺,原本很熱,漸漸的不會那麼熱了。」
徐華瑛激動得差一點跳起來,「這種香味適合夏日,你們會有這種感覺很正常。」
夏兒接著指著第二個燻香爐道︰「我不是不喜歡這個香味,只是這個香味開始聞起來很舒服,隱約之中透出來的香氣跟第一個一樣,可惜太暖和了,後來越來越熱,甚至聞不出它的香味。」
「我也是,後來我根本坐不住,恨不得沖出去跳進水里。」這會兒春兒還覺得全身熱呼呼的。
徐華瑛大大的咧嘴笑了,「你們有這種感覺,就表示我成功了,因為這種香味適合冬日。」
春兒覺得很不可思議,「香味居然還有分夏日和冬日?」
「不只是香味,衣服的顏色也一樣,想想看,夏日穿上大紅大紫,不覺得很熱嗎?冬日一身月白色,不覺得寒颼颼的嗎?」
春兒和夏兒仔細想想,還真有道理。
「我的任務算是完成了,但願這兩個配方可以為我賺來大把的銀子。」徐華瑛拍了拍放了樣品的匣子。
「我這就去通知哥哥,請他告訴世子爺。」
「你直接將東西帶去給你哥哥,提醒他,務必要親自交給世子爺。」
怔愣了下,春兒不解的道︰「姑娘為何不親自交給世子爺?」
「我不想見他。」徐華瑛幽幽地道。
春兒很快就反應過來,「姑娘在跟世子爺生氣?」
「沒有,我干啥跟他生氣?」
「因為二姑娘說的那些話。」
「沒有,二表姊居心不良,我不會將她的話放在心上。」
「真的沒放在心上嗎?」
「沒有。」頓了一下,徐華瑛語帶委屈的接著道︰「我們什麼關系都不是,我憑什麼跟他生氣?」
春兒實在搞不懂主子為何如此在意雲馨蘭的挑拔,只能道︰「姑娘心里有疑問,為何不直接找世子爺問清楚?我相信世子爺一定可以給姑娘滿意的答復,姑娘切莫輕信二姑娘,二姑娘的惡行明明已經敗露了,竟然還企圖擾亂姑娘的心思,讓姑娘對世子爺生出懷疑,這心腸未免太壞了。」
「她這個人的心腸確實很壞。」
「既然姑娘知道,為何還要上當?」
徐華將雙腳縮到臥榻上,兩只手環抱著雙腿,將下巴枕在兩膝之間,過了好一會兒,她輕聲說道︰「我不知道,就是覺得心情很亂,暫時別見到他比較好。」
春兒覺得應該見面說清楚比較好,可是她才剛張開嘴巴,夏兒就伸手抓住她,示意她讓姑娘安靜片刻。
夏兒拉著春兒退出房間,春兒不放心的一直探頭看,又懊惱的自責道︰「我不應該任由二姑娘對姑娘胡說八道。」
「主子說話,哪能由著你插嘴。」
前天春兒回來就細細跟她說了事情經過,她听了也覺得很惱火,二姑娘虛偽的面具都教人拆穿了,為何還不肯消停?可是主子就是主子,縱使滿口謊言,當丫鬟的只能有耳沒有口。
春兒喪氣的垂下肩膀。
夏兒輕拍他的肩膀,安撫道,「別擔心,姑娘生性豁達,不會被這麼一點小事困住。」
略一思忖,春兒搖了搖頭,「不行,我去找哥哥。」
夏兒連忙拉住她,「姑娘要你交給良生哥哥的東西還在里面。」
「那個明日再拿,我要親手交給世子爺,我找哥哥另外有事,你可別告訴姑娘我去找哥哥,就說我幫秦嬤嬤去買東西。」姑娘已經嚴重警告過她了,若敢再「出賣」她一次,她就死定了。
「你要干啥?」
「你別管,免得受我牽連。放心,我只是要為姑娘討回公道,免得有人仗著自個兒的身分,以為人家對她束手無策。」春兒擺了擺手,好像有野狗在後面追著她似的狂奔而去。
夏人兒見了不禁莞爾一笑。春兒不說清楚,她也猜得到這丫頭打什麼主意,不就是想借世子之手對付二姑娘,雖然知道姑娘的想法,得饒人處且饒人,但這一次她完全站在春兒這邊,二姑娘那種人不應該輕輕放過。
听到春兒劈哩啪啦說了一大串,趙珵心急得想立刻到徐華瑛身邊,但又不能莽莽撞撞直接上榮國公府見人,只能按捺住,請春兒帶話給徐華瑛,明日巳時他在玉香堂等她,他便趕緊帶著徐華瑛研發來的新產品進宮見皇上。
「這就是玉香堂用巴蜀獨有的香料配制出來的香丸,請皇上過目。」趙珵將打開的匣子交給總管太監,再由他呈給皇上。
皇上欣喜的取出其中一顆香丸湊近鼻子,聞起來很舒服,但要實際點燃才知道如何,他吩咐總管太監,「順子,朕要聞聞看。」
總管太監接過匣子,先取出一顆香丸丟進燻香爐,沒一會兒,香味盈滿御書房,皇上整個人漸漸放松下來。
當香味散去,皇上滿意的點點頭,「朕喜歡這個香味,令人全身舒暢,感覺熱氣散了大半。」
「這是適合夏日的燻香,而另外一款香味適合冬日。」雖然趙珵也是第一次聞到這個香味,但是徐華瑛在說明書上寫得非常清楚,甚至詳細記錄對香味的感覺,與他的感覺相差無幾。
「香味還可以分夏日和冬日?」
「炎炎夏日,熱氣蒸騰,聞著暖洋洋的香味,豈不是人渾身爆熱?」
皇上贊許的點點頭,「有道理!」
「過幾日玉香堂限量推出這款夏日香丸,卑職就能借此安排更多人手進入巴蜀。」
皇上不由得想起這些日子錦衣衛送回來的消息,「錦衣衛潛入巴蜀的目的在于轉移明王的注意力,行事難免過于謹慎,對于掌握巴蜀的情勢毫無幫助,如今只能靠玉香堂部署更多人力打探消息。」
「明王若是行事張揚,皇上早就可以名正言順處置他,也無須磊費周章地讓卑職弄出一個玉香堂。」
趙珵不得不說明王是個聰明人,在人前總是一副謙沖有禮的姿態,可是一直高高在上的親王太過謙和,反而教人生出警覺,皇上也因此留意這些年有不少巴蜀之地的學子冒出頭,再從其中察覺到提拔這些學子的大臣,有部分過去就與明王有所勾結往來,進而發現明王在京中培養人脈,當然,此舉可以解讀成明王是在自保,若是皇上想動他,有人會出面攔阻,不過在皇上看來,也只有不安分的人才有那麼多心思,要不,皇上對付燕國、西夷、吳國就夠忙了,哪有閑功夫對付不好啃下來的巴蜀?
「玉香堂是你的,這事還是要你出面比較穩妥。」
「卑職也以為如此,卑職必須親自潛入巴蜀。」
「你親自潛入巴蜀查探當地的情勢,朕更放心,不過你太醒目了,一離開京城就會引來注意,即便透過玉香堂潛入巴蜀也很容易曝露。」皇上苦惱的皺眉。
「明面上,卑職跟玉香堂沒有關系,卑職也不便借著玉香堂進入巴蜀。」
聞言,皇上更頭疼了,「那你如何潛入巴蜀?」
趙珵從懷里取出一封書信遞給總管太監,再轉呈皇上,「這是卑職琢磨再三得出來的法子,皇上不妨先看看是否可行。」
皇上拆開信件一看,眉頭鎖得更緊了,「難道沒有其他法子了嗎?」
「這是卑職能夠名正言順離開京城最好的法子,而且經由嶺南進入巴蜀,更不容易教人察覺。」趙珵絕不承認琢磨出這個法子是基于私心,止的是借此讓他和瑛妹妹的名分定下來,娘也不必糾結是否該答應他們的親事。總之,這個法子一舉數得。
皇上斜睨了他一眼,「你以為明王沒有盯著嶺南嗎?」
「威武將軍必然知道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嶺南進入巴蜀。」
這一點皇上倒是無法反駁。他派徐長風去嶺南,明面上是想逼吳國議和,但私底下是要他尋找悄悄進軍巴蜀的路徑,這原本是為了將來有一日可能會對付整個巴蜀,不得不事先做好的安排。
「皇上,卑職已經盡力了,除此之外,真的無計可施。」
皇上很掙扎的道︰「從京城到嶺南路途遙遠,徐姑娘的身子可能吃不消。」
趙珵目光一沉,皇上果然特別關注瑛妹妹。
「卑職會做好安排,確保徐姑娘一路上不會太過顛簸難受,可以穩穩妥妥的到達嶺南,況且,徐姑娘勇敢堅強,並非那種吃不了苦的千金之軀。」
皇上不悅的瞪了趙珵一眼,「姑娘就是姑娘,再勇敢堅強,也是嬌滴滴的。」
「是,可是卑職相信這點事難不倒徐姑娘。」
皇上第一次覺得這個小子看起來很可惡,很想揍扁他,可惜他不能動手,只能用蠻橫的口氣道︰「這件事朕要好好想想。」
「皇上……」
皇上惡狠狠的瞪向他,「朕不是說了要好好想想嗎?」
「是,卑職靜待皇上做出決定,卑職先告退了。」
皇上擺了擺手,不再多看趙珵一眼,顯然跟他嘔上了,趙珵也能趕緊行禮離開,免得讓皇上看了更生氣。
許久,皇上幽幽的低聲道︰「順子,瑛丫頭跟她娘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皇上是怕吳國那邊會認出瑛姑娘的真實身分?」總管太監從進宮就跟著皇上,當時皇上只是皇子,他比任何人更清楚皇上的事,深知皇上今生只愛過一個女人,那就是吳國的艷姝公主,徐華瑛的親生母親。
皇上緩緩的點點頭,「人人都以為吳國派來的殺手要刺殺朕,但朕清楚他們的目標是瑛丫頭。」
「老奴實在不解,他們為何要殺瑛姑娘?」
「他們的目的是要擄人,只是當初得了追殺令的殺手混進其中,借機殺人。」從當時除了企圖殺害瑛丫頭的殺手,其他人的劍上並沒有毒,因此他才敢斷言他們要擄人,而非殺人。
總管太監已經明白了,「若知道瑛姑娘要去嶺南,吳國必會派人擄人。」
「從京城到嶺南路途遙遠,吳國為了擄人,派出來的全是高手,只要明曄有個疏失,瑛丫頭就會落入他們手中。瑛丫頭是艷姝留給朕唯一的念想,朕絕不允許他們帶走。」不能與女兒相認已經夠教他痛苦了,還要徹底將女兒帶走,這是硬生生抹去艷姝在他生命中的痕跡。
「皇上不如向襄陽侯世子道出真相。」
「不行,朕向艷姝承諾過,絕不教瑛丫頭背負公主這個身分的重擔。」
總管太監站在旁觀者的立場道︰「艷姝公主對皇上太苛求了。」
「朕護不住她,她不相信朕,朕可以理解。」
「擊鞠大賽之後,皇上不是派人暗中保護瑛姑娘嗎?不如讓他們繼續暗中護送姑娘到嶺南。」
「明曄那小子心細得很,必然會起疑心。」
「要不,皇上將暗衛換成明衛。」
皇上挑起眉,「擺明不相信明曄可以保護瑛丫頭嗎?」
「京城到嶺南路途遙遠,襄陽侯世子的人終究不如親衛軍,皇上派親衛軍確保瑛姑娘能安全抵達嶺南,這也是皇上對威武將軍的愛重。」
仔細想想也只能如此,皇上不由得撇嘴道︰「還真便宜了明曄那個小子,輕而易舉將朕的瑛丫頭娶回去。」
總管太監忍不住在心里月復誹,皇上,這門親事從一開始就是您的意思,偏偏您不好直接下聖旨賜婚,繞上一大圈,指到後來皇上的女兒變成將軍的庶女,榮月郡主因此跳腳,還裝病阻止親事,您听了長公主抱怨,訓斥榮月郡主太不識相,這會兒卻又覺得太便宜襄陽侯世子……唉!皇上就是郁悶,不但不能認女兒,還得由著人家「欺負」女兒,心情能好嗎?如今能盼著巴蜀的問題順利解決,皇上能夠開心一些。
雖然徐華瑛一次又一次告訴自己要冷落趙珵一個月,可是一看到他托良生送來的相思豆,就那麼一顆,放在鋪了錦布的匣子里面,她就心軟了,堅持不住地前來玉香堂見他……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喜歡他,喜歡到變得如此沒出息。
「你在跟我生氣?」趙珵貪婪的看著她,恨不得將她緊緊抱在懷里。
想見她卻見不到她,思念無時無刻煎熬著他,他甚至想過是不是干脆直接夜闖榮國公府,可是又覺得不妥,他是不怕被人逮個正著,但就怕波及她的名聲,教她受了委屈。
「沒有。」她已經搞不清楚是在生他的氣還是在跟自個兒嘔氣,即便皇上要他娶她,也不是他的錯,他唯一的錯就是沒將此事說出來,但也許他是怕她胡思亂想,索性不說,只說他想娶她為妻……其實,無論一開始的動機為何,她並不懷疑他的真心。
「我做了什麼惹你不開心的事嗎?」
「沒有。」
「我若有錯,你總教我知道,要不,我連為自個兒辯解的機會都沒有。」他不能將春兒抖出來,只能旁敲側擊引她說出來。
略微一頓,徐華瑛說出真實感受,「你沒有錯,只是我寧可听實話,畢竟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你的意思,還是宮里的意思,于我無異。」
「什麼宮里的意思?」當時听到春兒這麼說,趙珵也是一頭霧水,他不知道怎麼會傳出這樣的說法,他在想向外祖母求證,但又無法交代他是從哪里听來的,為了不牽扯出更多麻煩,只能作罷。
「若非宮里的意思,長公主豈會願意世子爺娶個庶女?」
怔愣了下,他還真沒想過外祖母挑上她是因為宮里的意思,可是他很確定一件事,「皇上向來敬重外祖母,不會命令外祖母做任何事,外祖母是個很有主意的人,沒有人逼迫得了她,除非下聖旨,更別說我的親事,若沒有我點頭她絕對不會應承,她希望我能與喜歡的姑娘相守一生,而且我可以對天發誓,娶你為妻是我自個兒的意思,是我開口要外祖母定下這門親事的。」
「真的不是宮里的意思?」雖然雲馨蘭嫉妒她,但無中生有編出這樣的謊言不太可能,也沒多大的意義。
「我確實不清楚宮里是什麼意思,可是你的的確確是我親自向外祖母求來的,而且我還催促外祖母趕緊著,以免他人捷足先登。」他真的很擔心皇上要她進後宮。
不過仔細想想,他提議以未婚夫君的身分護送她去嶺南,皇上並未流露驚訝之色,只是擔心她的身子吃不消,皇上對瑛妹妹的態度確實不一樣,但似乎並非他以為的愛慕之情,那究竟是什麼?
徐華瑛臉紅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吶吶的擠出聲音,「對不起,我只是不喜歡人家騙我。」
「我對你說的每句話都是出于真心,我心悅于你,想娶你為妻,至于宮里的意思,瑛妹妹能否告知是從何听來的?」他想知道的是,雲二姑娘究竟是從哪兒听來的。
「這個不重要,你說不是就不是。」她相信他。
「你知道嗎?我初次見到你是在承恩寺山下的桃花林。」
徐華瑛聞言一怔,不是打鐵鋪嗎?
趙珵顯然知道她在想什麼,續道︰「不是打鐵鋪,而是京中貴女為了一只猴子落荒而逃的時候,當時我並不知道你的身分。」
徐華瑛微微挑起眉,「那只搗亂的猴子是你的寵物?」
「猴兒是安國公世子的寵物,猴兒最大的樂越就是捉弄姑娘,沒想到被你輕而易舉撂倒,因為此事,它有好長一段日子不放出來嚇人。」
「活該,誰教它助紂為虐。」
「當時我就覺得很好奇,誰家的姑娘如此膽大、聰慧,可是那日長公主府的丫鬟婆子連哪一位是哪家姑娘都沒搞清楚,賞花會就匆匆結束了,我無從查探你的身分,直到我在打鐵鋪遇見你,才確定你是威武將軍的女兒。」
徐華瑛突然覺得好害羞,「我如此粗魯,你沒有被我嚇到嗎?」粗魯算是客氣了,她對猴兒的舉動可以稱為粗暴。
趙珵搖了搖頭,「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厲害的姑娘。」
她的臉更紅了,趕緊轉移話題,「對了,我听說榮月郡主病倒了。」
銳利的光芒從眼中一閃而過,他若無其事的道︰「我娘自幼身子不好,經常生病,養一段日子就好了。」
徐華瑛莞爾道︰「對不起,乍听此事,我也以為如此,並未想到榮月郡主生病與我有關。」
「確實與你無關。」嚴格說起來,他娘是氣他才病倒,不過裝病的成分居多。
「與我無關就好,要不我可愁了,究竟要不要去探病?」
趙珵聞言,哈哈大笑,「你若真的去探病,我娘會嚇得手足無措。」
「我還是別嚇壞她好了,不過榮月郡主的身子真的沒什麼大礙嗎?」無論榮月郡主病倒了是否與她有關,她還是很關心。榮月郡主早早喪夫,即使有個兒子,日子對她來說還是苦多于甜,老是郁結在心,生病就會變成一種常態。
「沒事,調養個幾日就會好了。」
「我有個好消息告近你,你針對紫蝶配制出來的夏日香丸已經開始販售了,反應很好。」
徐華瑛難掩驚喜,「真的嗎?」
「對,姜掌櫃已經給你準備了一筆銀子,待會兒就會給你。」
她整個人彷佛被鍍上一層金色光芒,「真是太好了!」
她的反應又逗笑了他,「你就這麼喜歡銀子?」
「誰不喜歡銀子……慢著,你為何知道我喜歡銀子?」徐華瑛的目光轉為打量。
「……你不是說誰都喜歡銀子嗎?」
「春兒這丫頭是不是又出賣我了?」徐華微眯起眼,有些不滿地質問道。
既然被人家逮住了,趙珵也就坦然面對,「你別怪她,她知道分寸,若是玄鳴問她,她一句也不吭。」
「她要是沒分寸,我早就將她送回將軍府了。」
「她絕對是忠心耿耿的丫鬟,她知道我會護著你,要不,什麼也不會說。」
「可是,出賣主子就是出賣主子,放任著不管,這種壞習慣一輩子改不掉,但看在她沒有釀成大錯的分上,這次就罰她三日不吃飯好了,以後腦子就會長記性,知道誰都不準說,包括你。」徐華瑛瞋瞪他一眼。
趙珵突然伸手將她拉進懷里,她嚇了一跳,想掙月兌他,可是下一刻,又情不自禁的軟了,順服的依偎在他胸前,過了一會兒,他深情的道︰「以後,我不听別人說,只听你說。」
徐華瑛甜甜一笑,她真心期待有一日他們之間可以無話不說,甚至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的心意。
待徐華瑛和春兒主僕倆高開之後,趙珵的神色倏地一變,整個人彷佛籠罩在一層寒冰之中,「玄鳴,讓白曜去查,是誰將娘生病的事傳出去的。」
他可以不追究雲二姑娘宣稱他的親事是宮里決定,因為有可能是事實,差別在于宮里直接下令雲老夫人,或者經由外祖母轉達雲老夫人,而且瑛妹妹相信他,但他無法容忍內賊,更別說雲二姑姐利用母親攻擊瑛妹妹,這是他絕不容許的事。
「是。」玄鳴不由得開始為某……不,應該是為某些人哀號,爺最無法忍受的就是人家拿郡主作文章,這個春兒也真是的,什麼都說了,竟然漏了這件事。
最近,春兒覺得自個兒被強烈的幸福包圍,這種幸福來自于深受某人寵愛的主子。
「姑娘,世子爺對你真好,知道你喜歡吃十味軒的糕點,三天兩頭就請哥哥送十味軒的糕點給你。」
「你還敢說,若不是你出賣我,他會知道嗎?」徐華瑛沒好氣的伸手戳她額頭,這種行為說起來是私相授受,可是他只送吃的,入了口,不留下痕跡,自然留不下話柄,他想寵她,她當然由著他,女孩子嘛,哪有不想被心上人寵愛的。
脖子一縮,春兒覺得很無辜,「姑娘又沒交代我不能說,世子爺問我不知不覺就月兌口而出了。」
「這種事還要我交代嗎?你出賣主子已經變成一種習慣了!」徐華瑛真是敗給她了,餓了她三日,她的腦子還是不長記性。
春兒覺得很冤枉也很委屈,「世子爺對姑娘有多好,我全瞧在眼里,世子爺關心姑娘幾句,我能不回答嗎?」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就是嘴饞,難怪三言兩語就被人家收買了。」徐華瑛拿起一塊百果糕塞進春兒的嘴里,「你還是乖乖的吃,別再吵我。」
咀嚼了一會兒,咽下口中的糕點,春兒擔心的低頭看了自個兒一眼,「姑娘,我是不是變胖了?」
「若擔心變胖,你就少吃一點。」徐華瑛在吃食方面一向很節制,點心吃個兩、三塊,她就撤下去給下面的人享用。
「可是十味軒的糕點實在太好吃了……」
「你會變胖絕對是自找的!」徐華瑛捏了捏春兒的臉頰,吩咐她將剩下的百果糕拿去給其他人享用。
春兒蓋上食盒,突然想起一事,神秘兮兮的傾身靠向徐華瑛道︰「姑娘,我忘了告訴你,听說二姑娘的親事定下來了。」
「寧國公府?」
春兒搖了搖頭,聲音壓得更低,「鎮北侯府。」
徐華瑛聞言一怔,「為何不是寧國公府?」
春兒嘿嘿笑了,表情極為曖昧地道︰「听說有個姑娘帶著一個孩子鬧到寧國公府。」
徐華瑛驚愕的瞪大眼楮,「寧國公世子的孩子?」
「是啊,孩子都三歲了,還是個兒子。」春兒唱作俱佳的用手指比了三。
徐華瑛覺得太不可思議了,「寧國公府認了?」
就她所知,大戶人家不會輕易認下外頭的孩子,畢竟關系到血脈,又不是在自個兒眼皮子底下生出來的,很容易遭人算計。
「听說跟寧國公世子小時候根本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寧國公府自個兒為了此事意見不合,吵翻天了,老夫人當然不可能將二姑娘嫁到寧國公府。」
「二表姊應該很開心吧?」徐華瑛問道。外祖母即使很氣二表姊,但也不願意二表姊一嫁過去就是現成的娘,還是一個庶子,很難教養。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應該很開心吧。」春兒沒好氣的撇了撇嘴。
「不過,也不必急著尋另外一門親事啊。」
「二姑娘的親事可謂一波三折,國公夫人能不著急嗎?國公夫人覺得二姑娘近來諸事不順,便帶著二姑娘上承恩寺祈福,沒想到在那兒巧遇鎮北侯夫人,鎮北侯世子也在,兩邊看對眼,這親事就定下來了。」
「巧合?」徐華瑛唇角一抽,「這世上哪有如此巧合的事?肯定是國公夫人事先安排的。」
春兒想想也對,「有道理。」
「你知道鎮北侯世子嗎?」徐華瑛越來越覺得雲馨蘭嫁給寧國公世子那個紈褲子弟是件好事,日日跟著一群女人斗來斗去,不是正好迎合她愛算計的風格嗎?可惜老天爺顯然有不同看法。
「我听哥哥說鎮北侯握北三路的軍權,跟老爺同為大梁名將之一,也很受皇上重用,但鎮北侯世子不同于我們府上的兩位公子,好文不擅武,只怕將來無法接手鎮北侯的實權。」
徐華瑛頓覺一陣郁悶,雲馨蘭甩了一個紈褲子弟,得了一個有實權的好姻緣,這會不會太幸運了?驀地,她察覺到一件事,微微攏起眉問︰「這些都是良生告訴你的?
春兒點了點頭,「當然,府里的丫鬟婆子如何知道這種大事。」
「那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怔愣了下,春兒猜測道︰「應該是玄鳴大哥告訴他的,哥哥說玄鳴大哥很厲害,什麼事知道,他要效法玄鳴哥哥,當個萬事通。」
徐華瑛實然生出種不好的預感,「為何我覺得你們兄妹都成了世子爺的人?」
「……沒有,我們都對姑娘忠心耿耿。」春兒舉起右手發誓,堅定地強調道。
「你若敢背叛我,世子爺第一個不饒你!」徐華瑛惡狠狠的將右手握成拳威脅,可是話說出口之後,她總覺得有哪里怪怪的……
春兒趕緊恭敬的雙手合十,「是是是,姑娘真是對極了,有世子爺護著你,絕對沒有人敢在你頭上撒野。」沒想到姑娘已經將自個兒跟世子爺看成一家人了,世子爺若是知道了,一定很開心。
徐華瑛越想越不對,可是還沒想清楚,辛嬤嬤來了,老夫人請她過去一趟,她只好暫時放下問題,帶著春兒去德安堂。
一看到徐華瑛,雲老夫人只是緊緊抓著她的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徐華感覺到她的身子在顫抖,頓時生出不安,「外祖母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雲老夫人咽了口口水,努力穩住聲音道︰「你爹遭到吳國的游擊軍偷襲,如今身受重傷,要你立刻起程前往嶺南。」
徐華瑛的身子一軟,還好春兒反應很快的扶住她。
「你別急,只是身受重傷,並沒有生命危險。」
「我這就收拾東西。」徐華瑛慌謊張張的轉身就要走人,雲老夫人連忙伸手拉住她。
「外祖母還沒說完,前去嶺南路途遙遠,你爹要你先跟襄陽侯世子交換庚帖,定下親事,再由世子爺護送你去嶺南。」
徐華瑛瞬間冷靜下來,爹受了重傷還記得提醒她先跟趙珵定下親事?為何她有一種陰謀論的感覺?
「外祖母,我听說榮月郡主病了,而此事我要負點責任。」
雲老夫人受不了的皺眉,馨丫頭怎麼還是不消停?她安撫的拍了拍徐華瑛的手,「你別擔心,榮月郡主是個明理的人,如今這種情況,她也會同意你們的親事的。」
徐華瑛倒不認為榮月郡主有必要順著她爹的意思,不過,若這門親事真是宮里的意思,榮月郡主不想點頭也不行。
「無論襄陽侯世子能否護送我去嶺南,我還是先收拾箱籠,另外,請外祖母派人回將軍府知會涂總管。」
「這事是涂總管那邊送過來的消息,涂總管已經挑了八名將軍府的護衛,他們會隨你一起去嶺南,還有,路途遙遠,秦嬤嬤可能禁不起折騰,你帶春兒和夏兒去,讓秦嬤嬤留下來。」
「我們要趕路,還是帶春兒就好了,讓夏兒陪秦嬤塘留下來。」她又不可能將家當帶上,還是讓夏兒在這兒守著她的小庫房。
「也好,涂總管要求輕車簡從,希望你能盡快趕到嶺南。」
「何時出發?」
「這要看襄陽侯府何時請人上門提親。」
「外祖母,我想快點趕到父親身邊,請您派人通知涂總管,三日後就出發。」她爹受了重傷,她若是還慢慢的等襄陽侯府上門提親,實在太不孝了,即便這是爹的意思,但世人可不會如此寬容看待。
看著徐華瑛堅定的目光,雲老夫人終究點頭應了,不只要派人去將軍府通知涂總管,更要派人通知長公主,再不擺平榮月郡主,外孫媳婦跑了可不是她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