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娶嫣然弟弟(下) 第十三章 作者 ︰ 雷恩那

「凌淵然!」她氣到屈起手肘往後就是一記,長腿後踹掃他下盤,還拿後腦勻攻擊,往後狠狠撞去。

他連番閃過,只閃避而未出招,一直將人困在兩臂之間。

然,懷里的人兒越挫越勇、越戰越猛、越打越狠,連連攻他的上路和中路後,突然晃出一記虛招,實打他的下盤。他被扳倒,終才出手將她也倒在榻上,扣住她雙腕將她制在身下。

「凌淵然你起來!」惠羽賢喘到面泛潮紅。

她打輸是絕不哭的,但這一次輸得很傷心啊,淚水從兩邊的眼角流出,還流進發絲和耳朵里。

伏在她上方的男人抿唇不語,不但不起來,身軀還干脆一沉,似力氣用盡一般整個壓在她身上,臉埋在她頸窩。

以為他真無力了,惠羽賢扭了扭臂膀,依舊掙不開他的箝握。

怒啊!他到底想怎樣?

「凌淵然你、你……滾!」她邊流淚邊罵。

哪里知道,她被他這麼弄著,兩人真在榻上滾了三圈。

「滾了。」他低低應聲,語氣懶懶的。

「……」惠羽賢整個很無言,無言到眼淚都不流了。

她望著晶室上方那個洞,隱約能看到天光閃亮,彷佛在笑著他們倆。

她不動,他亦不動了,直到她氣息漸漸緩下,力氣漸聚回,才又掙了一下,啞聲問︰「你究竟想怎樣?」

埋在她頸側的腦袋瓜蹭了蹭,他在搖頭。

好半晌,他終于懶懶地答話。「不知道……就僅是想鬧你而已。」

「啊?」她眨眨雙眸,確定自己未听錯。「為何啊?」

「……不知道。」他還是搖頭,動也不動,似覺兩人這樣也很好,他的心可以沉靜下來,不再暴沖。

接著倦意襲來,濃重得令他不由自主地掩下扇睫,藏在意識深處的感覺涌出,他不禁喃喃低語——

「五年為期,五年……若不能出關,為兄想你別等,又想你一輩子為我守著……醒來,卻不見你……原來你被人惦記上了,三笑……笑得姑娘家為你比拼吃醋,鬧得江湖皆知,越想,心里越急……賢弟真把我淡了,為兄便把這江湖翻了去,五年為期,我……我未負你,亦不許你有二心……」

……二心?

她哪里還有第二顆心?

光是為他就已操碎了心。

甫止的淚水再一次滲流,既氣又憐的,她泄恨般捏他的臉,忽覺頰肉都捏不太起來,那張清俊無端的臉當真消瘦到快成皮包骨。

猛一波心痛襲來,她淚水流得更凶,一路走來百感交集,為了他,亦為了自己。

狠捏他面的手緩緩模向他的耳輕輕揉弄,帶著誘人深眠的魔力。

他就是想鬧她而已。

隱約有些懂得,從頭至尾,他其實是在跟她鬧脾氣。

為求她的「專心一意」和「不負」,他把武林盟、綠柳山莊和金刀歐陽家都給得罪,只想她向他證實自己的「不二心」。

這般胡鬧,跟個孩子似不管不顧的……異變成這般要她如何是好?

然而,他當真在她身上睡熟了,扣住她雙腕的手勁終于松弛。

她悄悄掙開箝制,將陷進深眠的他挪到一旁,跟著把睡姿透亂的他擺布成一個好姿態,讓他四仰八叉地攤躺。

她忍不住模模他的眉心,試著把那略現的紋路撫平,低首去吻,虔誠去吻,無法想象他有多累,但他肯在她懷里憩息,這樣……很好很好。

仍是氣惱他的,只是此時此刻見到他毫無防備的模樣,生死全由她,她的心立時塌陷一大塊,想繼續對他發火,難了。

她將處袍月兌下蓋在他身上,跟著起身推開晶室的石板門。

呃?這是……

「咳咳,咱就說嘛,哪來那麼大動靜,原來是把人逮回來嘍!」

「回來很好,回來得好,一女一男、一陰一陽,甕室里就適合甕中捉鱉,且看是你捉了他,還是他捉了你,遲早是要走到那一步的,別太抗拒啊,你要有所醒悟啊孩子。」

老祖宗們兩高一低地踞伏著,把耳朵貼在門板上听壁腳,她門一開,三位老人家臉不紅、氣不喘,姿勢維持不變,腰馬硬是了得。

惠羽賢訥訥不能言語,喚了聲高祖爺爺後,杵在門前好一會兒才道︰「他睡著了,高祖爺爺若要罰他,晚些再罰……可好?待他醒來,我與他一塊兒向老祖宗領罰。」

她頭被輕敲一記,「咱們說啦,就三男三女,一下子生不出這麼多,也得先來個一男一女,咱們罰的就是他,你陪他一塊兒領罰,也算天經地義。」

說話的同時,老人家進到甕室中,三人分別探凌淵然的左右手脈與天靈,三張臉相覷一番,微微頷首。

惠羽賢揉揉微燙的臉,見閣主大人當真睡沉,毫無動靜,再見老祖宗狀若沉吟的神情,心不由得高懸。

「高祖爺爺,他……」

「他很好。能醒很好,能睡更好,龍精虎猛的,罰多了也不怕。」

老祖完的話三句不離「罰」,但此「罰」非彼「罰」,她有些難以招架。

幸得老人家沒有為難閣主大人的打算,至少在他睡著時沒有,老人家輕握輕放,把完脈、探過天靈後就撤了。

結果凌淵然這一睡,睡足兩天兩夜還沒醒。

第三天,玄元跟在他們身後也跑回谷中山月復,乘清閣的馬隊倒沒出現僅幾名之前留下的人手仍守在谷外的牧族聚落。

惠羽賢後來逮住玄元,要他將凌淵然出關之後的事「說清楚講明白」,少年被逼到,撿了根樹技在地上大大寫下——

他沒睡。一直醒著,都不睡。

問到最後,惠羽賢方知,竟是自清醒後,閻主大人就未再交睫入眠。

如此算來少說也有二十日未睡下,莫怪老祖宗會說能醒很好,能睡更好。待他這次睡飽醒來,應該就是真正清醒了吧?

到得第五日,為修繕晶石甕室作準備,惠羽賢听從老祖宗指示,帶著玄元在山月復內挖晶石。

這事不是太難,卻需巧勁,天然晶石布在山月復內壁,嵌得甚緊,能整塊完整無缺挖掘出來才不會破壞它聚能的奇效。

巨蟒也來湊熱圍,時不時從他們身邊蹭過,頭上依舊頂著一朵大紅花。

之前她奉老祖宗之命,出登「追擊」閣主大人,幻影花那時就被她留在谷中山月復,有巨蟒這「老朋友」一塊玩,這幾天花兒開得格外好,紅得特別有朝氣。

將所需的最後一片晶石采出,身後,巨蟒頂著花不知怎麼鬧的,鬧到玄元暴跳如雷,指著蟒和花罵不出聲,只好忍無可忍撲過去。

大蟒帶著花兒溜得飛快,如白色流光一點紅,倏地從她身側飛游而去,玄元則施展輕功追上,從她另一側竄出,惹得她趕忙以身護晶石,生怕一個不留神,大半日的心血全付諸東流。

她嘆口氣直起身軀,眸光不經意間,忽見位在高處的窗欄里佇立一道身影。

那座窗欄所在的地方是她在山月復中的「閨房」,亦是閣主大人曾將昏迷的她送進休養的所在。她此刻看不清憑欄西立的人是何神態,只見衣袂翩翩,闊袖輕揚。下一刻,惠羽賢心口陡顫,幾無法呼吸。

她听到她放在房中的金絲竹洞簫終于被吹出最極致的曲音,在此座宛如奇境的山月復中回蕩……

扛著采出的晶石不不敢跑快,連輕功都沒使,就一步步腳踏實地走回房中。

她放下寶貝晶石,吁出一口氣抬頭看去,簫聲在此時落下最後一音,余音猶蕩,窗欄邊的男人已從空轉過身。

明明擅闖進來的人是他,該覺不好意思的人也該是他,但那眼神深邃又專注,看得惠羽賢有些吃不消。

她發現他洗浴過了,散發含濕氣,連身上衣物亦換了一套。

她登時臉熱。

因他以往留在山月復的衣物都被她仔細收在這房中的大箱籠內,與自己的幾套換洗衣物,包括貼身的小衣小褲全放在一起……是夫妻才會如此親昵。

她當初收抬時未想太多,未想有一日他會翻那箱籠親自取衣。

還是他其實是驅使了山月復中那些如小工蜂努力做事的小黑蛛們幫他尋找干淨衣物呢?噢噢,不會的,絕對是他自個兒翻箱倒櫃找到的,因為他手中握的那把金絲竹洞蕭,她在出谷找他之前就是收放在箱籠內的。

忍下欲揉臉的念想,她打破沉靜道︰「凌閣主睡了許久,今日已是第五日。」

淵然握著長簫以拇指輕挲,靜了一會兒才出聲。「這金絲竹洞簫是我贈子你的見面禮,亦是你我結義之證。」

「既然此證猶在,為何自我出關,賢弟不是連名帶姓喊我,便是以凌閣主相稱,莫不是想破誓,不認我這個愚兄?」

會連名帶姓喊他難道還是她的錯嗎?

惠羽賢禁不住瞪他一眼,但想起自他出關到現在,她與他一直沒能好好說話,此時此際他就在跟前,她心中不覺一陣酸軟。

「沒要破誓,是兄長……兄長做那樣的事,壞了江湖情誼,不好。」

他明白她所指何事,听她維護柳家和歐陽家的兩女,他心生不快,然她低低喚出「兄長」二字,瞬間又熨平他的不滿。

惠羽賢見他被指責了卻未作怒,遂上前拉他。

凌淵然被動地由她擺布。

他被按坐在榻上,跟著看她從箱籠中取出條干淨棉布,月兌靴上榻,跪在他身後幫他擦拭發尾水氣,低幽嗓音在身後問著——

「玄元告訴我,兄長自那日沖破山月復出關後,就一直未再睡下……為何不睡?是體內仍覺異樣無法入睡嗎?三位老祖宗雖親自瞧過,似無異狀,但……」

「被你氣的。」

「嗄?」她被他太過氿靜的答復驚了一跳,險些扯斷他一縷發。

他側過身瞅她,神情較以往清冷,但伸指就往她額面上彈。

「被你氣的。」他重申,美目微凜。「一來你不在身邊,這樣不對。二來遍尋不到你的行蹤,如此亦不對。三,你惹來兩筆桃花債還得為兄替你了結,這般更加不對。為兄甫醒,賢弟就諸多不對,試問我如何安眠?」

他這是強詞奪理,但……她卻覺……他真是被她氣的。

揉著挨了他一記彈指的額頭,她微鼓臉蛋,表情怔怔然。

凌淵然聲音低寒又道︰「可為兄收到賢弟為我摘的還魂草,就不那麼氣了。」

長指從袖底取出那巴掌大的小包,灰藍布一攤,小小青花下有著胖胖的人形睫干,還魂草汲然脆碧。

他道︰「蒼連峰,峰峰相連若無邊無際,非峰頂上被萬年雪所覆蓋的凝滄土不能生出此物,你信了那個傳聞,是怕為兄化解那股毒膽的同時,把自身之事也給淡掉,不再記得你,是嗎?」

她下意識揉揉臉,藉機將眼角的熱氣揉掉。「……可一見面,兄長卻質問我是不是把你淡了?根本是……惡人先告狀。」

她手中棉布倏地被抽開,一手被他拉去按在他肚月復上。

他道︰「為兄讓賢弟揍了,賢弟猶不解氣,還可再來。」

「你、你……等等……呃?」

她的手被按著往下移動,貼住的地方根本不是他的肚月復,而是臍下三過的丹田,而且……還持續往下移。

手抽不回來,幾要踫到他因盤坐而敞開的胯間,她大叫一聲。「兄長!」

他停住不再強拉,俊顏從容淡然,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惠羽賢亦不再試圖抽手,蜜頰透紅,胸脯鼓動,就這麼僵持著。

她再遲鈍也已察覺到,出送後的閣主大人俊美依舊,卻無甚笑容,眉宅間顏色清冷,較以往更為淡漠……

以往的他即使在眾人面前得端著,好顯出乘清閣主該有的孤高氣質,和身為武林大派掌舵者該有的氣庶,私下待她卻暖得很、愛笑得很,那張好看的唇動不動就往上揚,總把她的心惹得撲通撲通亂跳。

要不……他就是嘴角淺淺噙笑,也可能似笑非笑,然後對她說些不正經的渾話,好似她臉紅發窘的模樣很令他通體舒暢。

而如今的他不笑,頂著一張冷漠英俊的臉,私下……竟還是這樣逗她?

那株還魂草是用不上了,他內在完全一樣,根本沒變。

噢,不對,不是沒變,是外表變冷漠,內在變得更沒臉沒皮!

她正暗暗月復誹,面前忽地一暗,略涼的氣息數淡襲來。

她本能地掩下兩排墨睫,所有嘆息皆蕩在心底,微揚起臉蛋,讓男人索吻的唇印在她唇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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