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唔……好冷。側躺著的楚寄悠縮著肩搓搓手臂,意識到自己又踢被了。她習慣性的往下探。
咦!被子哩?她模來模去就是模不著通常會糾絆在小腿處的棉被。她一只小手轉往身後,模呀模的,好不容易在身後模到被子的一角,她輕輕拉動絲被。耶?怎麼拉不動?而且還好沉重哪。她不甘心的咕噥著再拉,可是被子依然文風不動。她有些惱了,用力、再用力的拉。
「唔……」
怎麼有……人的聲音?楚寄悠狐疑地轉過身子,只是,還來不及細瞧,一床紅絲被便鋪天蓋地的朝她臉上撲下來。
噯……蓋著被子是暖多了啦,可是也犯不著把整張臉都罩住啊,想悶死人哪!楚寄悠弓著小腿,朝上推擠,努力朝被子上方蠕動,像極了一只奮力掙出頭的小粉蝶。
呼!總算呼吸到一口新鮮空氣了。她滿足的吁了口氣,準備繼續睡回籠覺。
「唔……」
耶?真的有人的聲音……該不是還在作夢吧?她驚訝的轉頭。
耶……耶……耶……楚寄悠張大了嘴,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楮。
怎麼……怎麼他也睡在床上?而且還睡成這副德行!
呈大字形睡姿的源蒼龍一手壓在她的胸口,一腳壓在她腿上,難怪方才她拉不動被子,因為被子全被他壓在身下了。
被源蒼龍嚇得睡意全消的楚寄悠再也不敢多耽擱,她小心翼翼的繼續往上擠動,想用金蟬月兌殼的方式月兌離他的壓制。
「這家伙怎麼這麼重啊。」努力擠了半天,卻一點進展也沒有,反倒覺得自己好像蓄意在他手下磨來蹭去似的,曖昧極了。
楚寄悠想了想,伸出手,開始一點一點的推開他的手臂。
嘿咻,嘿咻,還差一點。她努力的將他的手臂往下推,卻又不敢太用力,生怕驚醒了這頭睡夢中的獅子。
呼!終于,她的上半身終于得到些許自由。楚寄悠撐起半個身子,瞇眼打量眼前的情況——大半邊的床鋪被他給霸佔了,床頭和床尾雖然還留著些許空間,卻不夠她月兌身走過,若不想踩著眼前熟睡的他,看樣子只有打橫繞過他的上方了。
打定主意後,她半跪著,首先跨出左腳,不雅的越過他的,膝蓋在床沿處著陸,接下來是左手,她放慢動作,靜悄悄橫過他上身。接著她的小臉對上他的睡臉,呃……這姿勢……真的非常曖昧耶!好像她主動跨坐在他身上似的。她端詳著他平靜的睡顏,似乎可以感受到他的鼻息噴在她面頰上。
「別亂想,別亂想。」楚寄悠閉上眼楮喃語。她深吸口氣,定下心來,張開眼,啊!要命!她一撮長發滑到他臉上了!她慌忙地伸出右手撈起那撮調皮的黑發,沒想到身子一晃動,更多的發絲由她香肩滑落。
「哈哈……」再也忍不住笑意的源蒼龍大手一攬,勾住她的小蠻腰,往他身上一帶,受到驚嚇的楚寄悠毫無反抗余地的跌入他胸膛。
「大清早的,想跑哪兒去?」他笑問著她。打從她在他身下竄呀竄的竄出被窩時,他就醒了,只是一直故意不出聲,想看看她想做什麼。
「呃……我……我是想去幫你打水洗臉啦,呵呵。」她笑得一臉無辜,兩只小手很努力的推拒著他的攬抱。
「是嗎?不是想逃?」沒有他的允許,她竟敢溜下床!他懲罰似的收緊手臂,將身上的小人兒朝他身上壓得更密實。
「沒……沒有呀。」她賣傻的說道︰「昨兒個你不是說,當你的媳婦要一早起床打水伺候你洗臉嗎?我……我只是盡我應盡的責任罷了,呵。」男女授受不親,快放開我啦!楚寄悠在心里狂喊,手仍不時推著他的胸膛。
「呵呵,那是昨兒個故意嚇唬你的。那些事情讓下人去做就好了。」他閉上眼享受她在他胸前推推揉揉的「按摩」服務。
「什麼!你沒事干嘛嚇唬我啊!」她從他懷里探出小腦袋抗議,同時仍不忘用手臂隔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為了好玩。」他隨口胡誨了個理由,一雙大手無意識地測量著她不盈一握的縴腰。
「好玩?把人搞得壓力特大的叫好玩……」她忿忿的拉開她腰上的魔手。
「當我的媳婦,只要在床上伺候好我就行了,其它的事情不用操心。」他故意使壞的說道︰「例如現在,我就不介意你好好的『伺候』我。」
他揚起嘴角,將懷里的她摟得更緊,而方才她好下容易爭取到的一點兒空間,立刻壓縮到零。
「你……」這只自大的豬!楚寄悠使出吃女乃力氣用力推開他,氣呼呼的翻身下床。什麼他不介意她好好伺候他!他把她當成什麼啦!窯子里賣笑的花娘嗎?
「沒我的允許,誰準許你離開我的床?」只輕輕一拉,她就又跌回他懷里。
「源蒼龍,你這只大!自大的豬八戒!男女授受不親,快放開我啦!」她氣得掄起粉拳撾著他的胸。虧她昨晚還被他感動得亂七八糟,暗自慚愧自己不該對他有所隱瞞。她氣自己的傻,也氣自己昨天竟不爭氣的沉溺在他的柔情里。
大笨蛋!大笨蛋!大笨蛋!楚寄悠在心里罵自己。
「發泄夠了嗎?」他柔聲問。
看樣子這小家伙暫時還不太習慣他的存在。無妨,他不介意給她一點時間適應。只要這段「適應期」別太久就成。
「嗯。」見他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她反而傻傻的點了頭。
「沒見過打人的那一方還哭的。」源蒼龍愛憐的揉揉她的頭發。
「嗯。」她擦擦眼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怎麼一遇上他,就好像有滿月復說不完的委屈似的。
「愛哭鬼。」他取笑她。
「大色鬼。」她反唇相稽。
「嘿嘿,答對了,有賞。」源蒼龍一把拉過她,在她脖子上拚命吸吮著,直到烙上一個明顯到不能再明顯的吻痕為止。
「啊……你在干嘛啊!沒事干嘛一直啃我的脖子?!快放開我!」楚寄悠急得哇哇大叫,雙手拚命揮舞。
「好了,大功告成。」他放開她。
「搞什麼啊,好多口水。」楚寄悠拚命擦著自己的脖子。
「這叫護身符。」他得意的瞧著自己的杰作。
「這是哪門子的護身符啊,丑死了。」她跑到鏡子前查看「傷勢」,邊看還邊抱怨︰「天啊,好像起麻疹似的,紅咚咚的好難看,遮都遮不住。」她拉著衣領,試圖遮掩「傷痕」,可是那要命的「傷痕」偏偏傷在領子遮掩不到的地方,她氣惱的坐在鏡前。
「遮不住才好啊,哈哈……這得要幾天才會消,這幾天你就好好的『戴著』我給你的護身符吧,保證能消災解厄、除魔化煞。」
才怪!還消災解厄哩。丟死人了。她懊惱的搓著脖子上的「傷痕」,卻怎麼也無法去除那抹暗紅色的痕跡。
咦!她……她的衣裳……怎麼是一件中衣?
「我的衣裳……昨晚你……」她想起她似乎喝醉了,後來……後來她什麼都不記得了。
「沒錯,你想的統統都對。」他大方承認,並欣賞著她臉上的復雜神情。
「你怎麼可以這樣!」她跺腳。
「丈夫幫妻子更衣有什麼不可以?」他說得一副理所當然、天經地義的樣子。
「是沒什麼不可以,可是……可是我不是你的妻子啊。」
「怎麼不是?」他冷冷的打斷她。
「唉。」她垮著小臉,考慮著該從何解釋起。
見她無言,他有些惱火。他不懂為何她要三番兩次否認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就算她心里不滿他成親當天對她的冷落,可他也已向她賠過不是了,兩人之間的心結也該化解了吧!他一點也不喜歡她有事瞞著他的模樣,那會讓他覺得很無力,覺得自己無法走進她的內心世界。
「你……你生氣了?」見他沉著臉,她怯生生的問。
「嗯。」他冷哼了聲。
「你別生氣,我會這麼說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還不快快從實招來。」他故意邪惡的瞇起眼。
「可是我……我說了你會生氣的……」見到他凶惡的表情,她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
「你不說我也不見得開心。我不喜歡被欺瞞的感覺。」他抱胸。
「可是你的臉看起來好凶。」她可憐兮兮的抱怨。
「我不說話的時候就是這副德行。」就是騙死人不償命的嚴肅模樣啦!他想改也改不了,這怎能怪他!
「呃……好吧。是你要听的,听了,可不許生氣喔。」
「說吧。」他相信這世上沒什麼事是不能說出來商量的。
「呃……其實原本要嫁給你的人不是我,是我姊姊。可是成親當天她卻無故失蹤了,因此我是被我爹硬押上花轎的。你放心,等找回姊姊,我就乖乖回我家,不會給你們家添麻煩的。」她說出真相,立即做出掩頭的動作並且跳開。
咦!怎麼等了老半天沒有火山爆發的跡象?她由袖子下探出腦袋瓜。
「你以為我會打人是嗎?」
「呃……」是有一點啦。看他一臉要吃人似的表情,教她不誤解也難啊。
「別笨了,我從不打女人。」他冷然道。
「那你……」听完以後什麼都不說嗎?她掩唇,手指有些微顫。
「這就是你心里想說的話嗎?」
見他態度冷淡的套上衣裳,臉上看不出半點表情,她難過的垂下頭,不發一語。
「好。我明白了。」他默默套上鞋子,走出臥房。
他……怎麼就這樣走了?就算數落她一頓也好啊,就是不要這樣悶不吭聲的什麼都不說嘛。
「我知道你會不開心,可是請讓我解釋一下當天的情況……」楚寄悠想了想,覺得自己應該解釋得更清楚一些。她鼓起勇氣追上他,想弄明白他心里真正的想法,但一出寢房,便詫異的瞧見他身邊站著一個陌生的青衣女子。
「龍少爺,請用手巾。」青衣女子溫柔的遞上一方干淨的巾子給源蒼龍。他隨手接過抹了抹臉,臉上依然嗅不出任何喜怒哀樂。
青衣女子轉頭,朝楚寄悠微微頷首,可臉上神情卻是冷冷淡淡的,看不出特別的情緒。
她……好美哪,楚寄悠愣在原地打量青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