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鐘情,我反對! 第二章 作者 ︰ 咕嚕

第二章

如果生活是小說,讓小白來設定,那麼她不會再遇到那個老是把「一見鐘情」掛在唇邊的花痴男。

不過,偏偏事與願違,她很快就與他遇見了,在一個早該遇到彼此卻老是錯身而過的地方。

這個地方,正是她工作的信諾集團。

說到信諾集團,本來是房地產機構,卻在老板易位之後變成了貿易公司,主要經營軟件、程序等電子成品和半成品的銷售,在同行里是個有著很多傳言的公司,這些傳言幾乎都來自第二任老板——許文生。

傳說,這許文生是靠走私毒品起的家,不過因為查無實據,警方方面也對他沒辦法,但也偶有傳聞,警方對他沒轍是因為這姓許的警方的某些高層與他有著千絲萬縷的交情——譬如,當他娶了這信諾集團的前主席的妻子,並順利得到了信諾集團後,連帶地,也因為他那位擔任政府要職的丈人的關系,與很多政府高官套上了交情。

不過,這些說得有些遠了。

雖然公司並非單純的貿易公司,從每周周四晚上不許任何人在公司里逗留甚至還動員保勤人員監督著所有人離開這一點,個中到底有什麼玄機,相信任何一名信諾集團的員工都心知肚明。

但是,為了生計,在這種泡沫經濟折騰的環境下,只要在大裁員的趨勢下,這公司還能屹立不倒,甚至從不曾提起要裁員的意想,誰還計較那麼多?

比如她,顏白茴。

沒有什麼好的學歷和特長,又不會討好上司,甚至連作為花瓶的資格都沒有,竟還能在如此惡劣的泡沫經濟環境下繼續待在這間公司,已經很幸運了。

或許正因為那樣,就像是一種感恩,又或者只是一種很無聊的習慣,反正,每次走進公司大樓,她都會不禁地駐足,望著入口大堂那面被抹得亮晶晶的鏡子牆,還有上面那龍飛鳳舞的「信諾集團」四個大字,靜默個三四分鐘才肯移步電梯間。

這天下午自然也不例外。

不過,當她移步到電梯間的時候,踫巧大老板專用的電梯停在一樓。

當亮  的電梯門徐徐打開,她與其他剛好在場的員工一起恭敬地退到一邊去,頭低下去的角度只能剛好看到從專用電梯里步出的人的一雙修長的腿,然後再無他人。

微微一愣,正要悄悄地把自己往更偏僻的角落藏去,從專用電梯里走出的人竟向著她的方向闊步而來。

 亮亮的皮鞋,分毫不差地停在她的腳跟前。

然後,對方一直不說話,雖然沒有看到他的表情,卻清楚知道對方在審視自己。

不一會,就感覺四周的氣氛霎時變了。

不禁悄悄嘆了口氣,她梗直著脖子把頭抬起,眼前,是一張昨天才見過的臉,依然是笑笑的臉,必須無視的五官,不一樣的是本來瀟灑自然的發,如今用厚厚的發蠟向後梳起,身上也穿著一套顏色穩重的西裝,讓他看起來染上了些一絲不苟的痕跡。

「又見面了。」

當那家伙開口的一剎那,可以感覺在場的人,目光如炬地集中在她或他的身上。

公司規模只算是中型的,可流言的速度卻是大型的。

眼角余梢瞄到身邊的人已經假裝在忙碌公事,掏出行動電話,邊偷偷地瞄她邊竊笑著。而那邊的家伙,依然在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她听得心不在焉,當普通員工使用的電梯停在一樓,電梯門徐徐打開,她箭也似的就要往里面沖去。

「小東西!」

胳膊猛地被拉住,她幾乎失去平衡摔在那人的身上,心里氣得不得了,但當著同事們的面前,她卻不好發作,只能隱忍著,以別人看不到的角度悄悄地瞪著這個出現得不合時宜的家伙。

「晚上一起吃個飯,如何?」

陳落華好笑地看著她那壓抑的表情,根本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依然曖昧地拉著她。

「先生,請你放尊重些。」

明明理虧的是他,可偏偏在旁人的目光下,她的語調听起來倒像理虧的一方,眼看著同事們帶著惋惜的表情走進電梯,她急著要掙月兌他,無奈伸去掰他指頭的手反倒讓他順理成章地握住!

「你……」

「沒想到我們竟然是同事。所以,就吃個飯,當作慶祝我們的再次遇見吧?小東西。」

「誰是小東西了!」

多虧他那該死的貼近,她才有機會在他耳邊表達出自己的惱怒,不過,好運就到此結束,耳邊恍惚地又傳來了電梯門敞開的聲音,伴隨而來的,是一行數人的腳步聲,其中,有人驚訝地「哎」了一聲,便叫道︰「陳助理?你在這里做什麼?這位是?」

當那話音落下,她瞪著他的表情瞬間變化。

「不,這位小姐剛剛差點摔跤,我扶了一把。」

只見他,直起腰桿,頭抬得老高的,雖然臉上依然帶笑,卻是那種毫無感情的公式化表情,就連那眯成一線的笑眼,看起來也虛偽之極。

她傻愣愣地看著他的轉變,就像塊木頭似的,在這個時候被他像趕垃圾般地往員工專用的電梯門前送去,然後,他轉身,帶著那公式化的笑容迎向了剛從大老板專用電梯里步出的中年胖子。

「Boss,按照行程,我們現在要先與東興集團的霍老板見面。」

然後,是一板一眼的工作匯報。

終于,她忍不住回頭。

看著他半弓著身子,在那名肥胖的中年男子耳邊繼續說著話,那個感覺,怪得不得了。

就在這時,那名肥胖的中年男子——好吧,也就是信諾集團的大老板,許文生,只見他,像是腦袋後面長了眼楮,回過頭來,剛好看到了傻站在電梯前的她。

那一眼,狀似無心,可是她卻心虛地回過頭去,對著電梯門如同面壁。

被清潔阿姨抹得晶亮如鏡的電梯門,清晰地反射出那些高層們伴隨著許文生離開的身影。至于那個叫陳落華的家伙,她悄悄地轉過頭去,看著他貓著腰,待許文生肥胖的身子上了車後才飛快地坐了上去,一副……

卑躬屈膝的模樣。

不禁感慨,也不禁懊惱。

說實話,陳落華這個人可是信諾集團里面的名人。

自從年前在大型招聘會里月兌穎而出成為許文生的私人助理並在四個月前的一起意外中救了許總,協助警方把犯人繩之以法以後,他與許總間就似乎多了一層無形的什麼,雖然職位要比很多高層人員要低,可是沒有見過哪個高層敢對他大呼小叫的,倒是經常「陳先生」、「陳先生」地尊稱他,活月兌月兌地成為了公司里一人之下所有人之上的大金龜。

單看總經理辦公室那些眼角比天高的OL們每天都爭奇斗艷地在這陳落華的身邊繞來繞去,大獻殷勤就知道了。

自然,遠一些的如行政部、人事部的,OL們也掏空心思地老是往總經理辦公室跑,就為了多看他一眼。就連小白所在的離總經理辦公室最偏遠的業務部,也有痴女老是幻想著要如何逮到機會跟他撞上一撞,好擦出什麼莫名其妙的愛火花。

不過就她所知,愛火花是沒有撞出來,但交給許文生的緊急文件倒是被撞了一地,目前那只花痴女仍然為此事被人事部某只早就把目標瞄準了陳落華的女主管給嚴重警告中,隨時有收到美味魷魚作送別禮物的可能。

說實在的,陳落華在公司里待人接物方面都極是玲瓏,老是把笑容掛在臉上,親切得不得了,卻又從來沒有听說過他跟哪名女同事傳出奇怪的緋聞,如果今天不是他親口承認了昨天遇到的事情,她會半信半疑,昨天遇到的人只是個單純地與他同名同姓的家伙。

難道不是嗎?

除了愛笑,看起來分明就不是同一個人。

昨天的家伙,簡直花痴得叫人唾棄,根本不該是「信諾集團的打工王子陳落華」。

「不是說你竟然跟王子好上了嗎?怎麼看起來倒是一副失戀的表情?」

大排擋里,小白鼓著腮幫,雙手托著下巴,死氣沉沉地看了某只好友兼同事一眼,至于這只女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撞愛不成反吃虧」的家伙,大名李思瑯。

「像你,長得又不出眾,現在王子對你那麼好,你還有什麼不滿的啊!」

滿嘴的酸氣,嗆人。

不過,小白還是那副死氣沉沉的模樣,但在李思瑯企圖滿滿的瞪視下,她心不在焉地說起了昨天與陳落華遇見的事情。可越說越沒勁,也不管李思瑯听得口瞪目呆完全無法反應過來,她納悶地說了句拜拜,便拎了包包趕在結賬前離開。

住的是市區里地價最便宜的小區,因此離繁華的市中心很遠很遠。

從公交車站一路走回小區,直到家門樓下,她一路抬著頭,望著天空上散亂分布又寂寞的星星,不禁嘟著小嘴,莫名地心煩著。

朦朧錯亂的記憶里,她曾經有一陣子很熱衷寫小說,老幻想著有朝一日要成為一名作家,而似乎也是這樣的星夜,就在燈光溫馨柔和的庭院里,她與某人待在可愛的庭院里,在那公主搖椅上,凝听著夏夜的蟲鳴,然後,她強迫某人去听她新構思的小說情節。

可笑的故事,幼稚的拌嘴,然後是動情的親吻以及不小心撞痛了彼此的牙齒後的尷尬和羞澀。

想到這,後腦頓時一陣發麻。

小白趕緊低下頭來,用指背拼命地往眉心揉了又揉,就當漫不經心地抬起眼楮時,只覺得剛好經過的地方似乎站著個什麼人。

出于好奇地轉過頭去,她愣在原地。

那人,在對上她的目光後,笑得像揀到了寶似的,不是誰,竟然是那個說要跟她吃晚飯卻一下午不見蹤影的家伙——自然,小白可不承認自己在等他。

「你為什麼在這里?」

見他不說話,她不禁遲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果然還是白天在公司里見到的那副略顯一絲不苟的模樣。

看著他徐徐地走過來,為了看著他的臉,只好勉強自己抬起了腦袋——嘖,這人未免也太會長身高了吧?要一百五十八厘米的她這樣看著足有一百八十厘米的他,實在很辛苦。

而且……

是煙還是酒?

當他靠近時,濃烈的味道刺激著所有的神經,她不禁皺眉。

「還好你回頭了,不然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叫住你。」

一個大手拍下來,竟像模小狗似的在她頭頂上肆虐,她的心情霎時跌到了谷底的更下面。只可惜,那個始作俑者根本沒有注意到,徑自瞎開心著,「對了,你吃過飯了沒有?我們一起去吧?」

說著,竟伸手就要拉她。

幾乎是同時,她抽開自己的手,並「 啪」一下干脆地打到了他的手背上。就像是完全沒有預料到她會有這個反應,他像是愣了愣,不過僵硬的表情很快就被更膩人的笑容所取代。他的手再次伸過來,眼看著就要抓住她的手腕時,她再次快狠準地打掉。

她以為,他該知難而退,至少,也該收起那張礙眼的笑臉了,可是,這回他非但沒有變臉,反倒飛快地反應過來,又一次向她伸出手。

沒有再打開他的手,她直接向後退了好幾步。

氣氛一下子變得有點僵硬與尷尬,不過,既然本來就是陌生人,有這種氣氛實在不奇怪,奇怪的是,那家伙竟然傻笑著撓頭,向她攤大了手板。

「你愛打,就多打幾下吧。都說打者愛也,不是嗎?」

超級惡心的話,超級起雞皮疙瘩的語調!

眼前的家伙,不論是言行或是思考模式,都與她所知道的「陳助理」差太遠了!

估計是個冒牌貨吧!

小白這樣懷疑著。

而她的懷疑,全看在他的眼里,那因為戒備而閃爍著的眼眸稱不上可愛,卻使得渴望她的情緒變得更加的濃烈,實在始料未及。

奔波了一天,又是應酬又是煙酒的,其實他現在最需要的應該是讓皮膚燙得發紅的熱水澡,還有家里那張舒服的大床。

然而,心里老是惦記著白天曾經向她提出邀請的事情,雖然當時她表現得十分的冷漠一如現在,一副急著要擺月兌他的樣子,但是他還是來了,不過在此之前,他真的很想抱怨,無法明白為什麼她一個女孩子會住到如此偏僻環境又復雜的地方!

看人事部的記錄,她分明是父母健在,家就在本市,其實根本不必孤身一人住到這種地方來的,而且還一住就是兩年,實在叫人感到不可思議!

方才,看著她遙遙地走來,本該興奮地馬上開口叫住她的,卻在看到她仿若滿月復心事地望著星空心不在焉地走著時,錯失了開口的契機,甚至錯覺,自己根本不該出現在這里,因為,這樣會打亂她的思緒,又或者,會惹得她不快,又像白天那般沖他露出冷漠的表情來。

這是很微妙的心態,連他自己也被嚇到了。

曾幾何時,他在意別人的想法多于自己了?

以往的女友,都是想見就給個電話,對方馬上趕來,一切都是興之所致,若是突然失去興致,甚至把對方拒于門外,假裝家里沒有人。

在一起,或是分手,全憑他的喜好,根本不必考慮對方太多。

很任性,也很容易從快樂變得不快樂。

而這回……

「要不要來我家?」

本來冷漠戒備的她,突然提出了邀請。

雖然還是冷淡的態度,但是她的臉部線條顯然柔和了許多。

「不會打攪你嗎?」

心情的緊張,竟是前所未有的。

「如果要打攪,已經打攪到了,所以,沒區別。」

看著她徑自轉過身去,掏出鑰匙開了樓梯間的大門並走進了樓梯間,他卻仍然蹉跎在原地,明明也多次去過「女友」們的家,可從沒有一次像現在般的緊張!

才這般想著,就見她突然探出頭來,看過來的目光是滿滿的不耐煩。

「你不來?」

「來!」

就像是集體訓練營時回答教官的口令般大聲緊張,很尷尬,卻又因為她忍不住「噗嗤」地笑了出來而覺得罷了,無所謂了。

顏白茴的家,就在二樓。

走進去,他意外地瞪著空洞洞的大廳,什麼是家徒四壁,還真是第一次體驗到!

看著她踢掉鞋子,套了拖鞋便往牆角那疑似桌子的地方走去,彎身,鋪了報紙,往報紙上拍了拍。他連忙走過去,在她不耐煩的目光注視下坐到了皺皺的報紙上,也終于,看清楚了那桌子的真面目——厚厚的字典三本外加A1尺寸圖板一塊。

以字典為底座,制圖圖板為桌面,再在上面鋪一塊不知道上哪找來的爛布……

就當他再一次深刻地震驚于這家具的簡陋之時,顏白茴已經不知從哪里找來了筆和信紙,「啪」的一下,按到桌上去。

「這……」

凌厲堅決的目光瞪過來,外附遞來鋼筆一支。

他縱然疑惑,還是接過了鋼筆。

「好了,寫吧!」

「寫?」

「你不是說你對我一見鐘情嗎?你不是要追求我嗎?」

並不是沒有遇到過大膽率直的女人,可是,此情此地,他卻為她的氣勢耳根發燙。

「我、我是想追求你。」

就連說話,也變得結巴。

為了舒緩莫名緊張的情緒,他只好尷尬地笑了笑,不過,就像是不管他做什麼都無法討她歡心似的,她還是那副無動于衷的嘴臉。

實在,無動于衷得太特別了。

更顯得她是與眾不同的以及讓他心動。

「好了,那你就讓我看看你的誠意吧。」

看著她徑自站起來,給自己倒了杯水細細地喝著,他有听沒有懂。

「你不是咱們大老板最得力的助理嗎?該不會連這麼簡單的意思也听不懂吧?」

他不得不瞄了瞄桌上的信紙,還有手里的筆,十分不確定,「情……情信?」

頓感口干舌燥。

「你可以不寫的,然後,就可以請你不要再對我嚷嚷著什麼狗屁‘一見鐘情’了,陳助理。」

不知道她的笑是敷衍還是無心,反正,他為她的話頓感精神一震,也不再說什麼了,只是如臨大敵般地瞪著眼前的信紙。

然後,溫吞地寫著。

她就站在那里,他的身後。

雖然不言不語,不過還是能夠感受到她的注視。

好不容易,洋洋灑灑地寫完了整整一頁紙,他連忙緊緊密密地疊好,才站起來,轉身遞給她。

眼前的她正不知何故失神著,猛地一愣,眼看著她遲疑地伸出手來,一副要接過他手里的信的樣子,他心里一跳,反射地把信藏了回來,收在背後不讓她踫到。

「你干嗎……」

「那、那個……對了,你送我出去,然後,我再把信給你。嗯……要等我離開以後才能看。」

小白愣了愣。

瞪著他那疑似靦腆的表情,幾乎錯覺眼前的家伙是個情竇初開的小男生。

不過,既然他願意提出離開還她自由空氣,她自然是不會拒絕這個提議的。

樓梯間的燈是有時效性的節能燈。

按了按扭,她徑自走在前面,而他在身後很安靜地跟著。

「啪」地打開了樓梯間的大鐵門,她轉過頭來,正要下逐客令,眼前卻猛然一暗,還沒有回過神來,唇上一熱,竟被他給吻了個正著。

「你這混……」

她狠狠地倒抽一口氣,掙扎開去,卻讓他快一步摟了回來。

燈光,在這一瞬間暗了下去。

緊逼過來的唇,害得她那還沒有離開鐵門門柄的手不經意地一拉,鐵門「 」的一響,關上了,而她,被他按在門前,再一次緊緊地吻著。

他的吻,從開始時的試探,漸漸地越發深入。

她知道她該反抗的。

瘋狂的心跳,撲通撲通地直響,手心也一直一直地滲著汗,可是,她卻軟化在他的吻下面。

無關動情,全因為這家伙的吻技實在太好了——她這樣告訴自己。

然而,那忽輕忽重地吮吸著她的唇,還有那滑膩狡詐的舌,就連喉嚨深處,也似乎被他吻到了,癢癢地,實在無法抗拒,害她情不自禁地嚶嚀了一聲。

聲音很小,可听在耳里,卻使得他渾身一顫,大受鼓勵。

吻她,本來只是一種習慣性的道別,就像以往跟女友們分手時的Goodbyekiss。

明明曾經親吻過更柔軟香甜的唇,相比之下,她的唇瓣干干的,甚至還起了讓人感覺不舒服的裂片,吻起來並不算是一種享受,可是,單純的蜻蜓點水根本無法滿足他對她的好奇,所以他試探,深入,挑逗,並認真地感覺著她的唇在他的吻里變得濕潤,就像是含苞的花蕾終于悄悄地綻放——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使得他越發動情地加深了這個吻,而她那軟弱無力的推拒,成為了催化劑。

他就像是個辛勤的農夫,殷切地開墾著旱地,以靈活的蛇舌作為工具,離開她的唇,在她的臉上,耳背後,脖子輕顫的脈搏處開始細細地探索最脆弱的敏感位置。

喘息,嚶嚀,到底是甜蜜的邀請還是無助的抗拒?

她只知道,自己仿佛是一道美味的甜品,在他的吻下,漸漸地融化。

一切,因為她努力地咬著下唇,害怕自己的喉嚨滾燙出奇怪的喘息而變得曖昧。至于她的左手,從抵住他的胸膛漸漸地變成揪住他的衣服,本來敲打著他脊背的右手,為了彌補雙腳的無力,只好按在牆上,卻不小心踫到了牆邊的電燈按扭。

燈光,在忽明忽暗著,巧合地跟隨著他對她的開墾節奏。

猛地,她躲開他的唇,雙手緊緊地揪住了他胸前的衣服,在還處于明亮的樓梯間里,看著她如桃花花瓣般潤紅的側臉,他不禁愣了愣,接著,無比滿足地用雙手往她的細腰一攬。

一個驚呼,她被他抱起,放在兩級台階之上。

這回,他倒沒有再吻過來,只是緊緊地深深地摟住了她。

從不覺得自己是嬌小的,可被他這樣一摟,覺得自己異常的單薄,奇異的感覺,霎時漲滿了心房,再一次逼紅了臉。

「我的誠意,你感覺到了嗎?」

然而,他的話卻仿佛當頭棒喝,打散了心頭那抹不請自來的曖昧。

她使盡了吃女乃的力氣,把他推開,轉身就要走。

「等等!」

就像是要炫耀他天生的長腿般,他竟然沒有兩步就追上了她,心里頓時一驚,她緊張地躲開他的注視。

「你忘記了。」

「忘記什麼了!」

他到底什麼時候才肯離開?

可話一出口,就隱隱地聞到了淡淡的酒味和奇怪的煙臭,她不禁皺了皺眉。

是他的味道啊!怎麼跑到她的嘴里了?

這時,有什麼被塞到了她的手里。

涼涼的,薄薄的,像是被疊合過的……

「情信啊,嗯……希望你喜歡我寫給你的信吧。」

在已經變得幽暗的樓梯間里,借著外面的路燈,隱約地看到了他那靦腆的表情。

那一刻,就像是突然忘記了方才的吻,她的心靜得連自己也無法听到聲音。

「晚安。」

他抓住了她的雙手,大大的手心明明冰冰涼涼的,卻燙得她的手痛了。

眼看著他三步一回頭地走下樓梯,她安靜地站在原地。

實在是,安靜得不得了。

但是,她的視線是放在他的身上的。

心里莫名熱了熱,他竟生出了一種跑回去死賴不走的沖動,可就在他要把這個想法付諸于行動時,她卻轉身離開了。

像個情竇初開的黃毛小子般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他傻笑著離開。

這種毛毛躁躁又不安定的感覺,實在是久違了。

突然有種想要向著天空狂叫一聲的沖動,卻又……有點擔心會打攪到她的休息。

回頭,望著她家的方向,他不禁笑了。

而她,始終站在樓梯間里,在幽暗中倚在牆上向上仰望,為著什麼久久地失神了。

「怎麼了?在想什麼?」

驀然听到意外的聲音,她的心不自覺地漏了一拍。

樓梯間的黑,是黑色的,但從門外走進來的他,帶來了路燈的淡光,映得眼前的黑變得有點淡,轉看過去,只見他的身影在明亮處模糊著,背光里,無法看清楚他的臉,但是卻隱約看到他唇邊的弧度。

那是一種想笑卻又壓抑著的古怪弧度,就像是驚喜時假裝無動于衷。

而站在樓梯上的她,輕哼了一聲,沖他做了個鬼臉,便別過臉去不看他。

「喂,你特地跑來就為了向我做鬼臉,不覺得無聊嗎?」

年輕的聲音,帶著低沉的沙啞和自負的驕傲,但無論是沙啞還是什麼,此刻都顯得有點曖昧,感覺他已經走到自己的跟前,她不禁屏住呼吸。

「有什麼就說吧,我可是為了你一通電話就蹺課跑來的。」

樓梯間里,遲遲地沒有等到她的聲音,他不禁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要離開,但才轉身,身後的衣服就是一緊,他狐疑地轉過去,只見她的小手正緊緊地拉住了他的衣服一角。

可是,他等了又等,她還是低著腦袋,一字不說。

「你今天到底怎麼了?」

「那個……」

她抬頭,瞪著近在咫尺的他竟然依稀是一副很不耐煩的表情,不禁一惱,放開他,狠狠地往他腳上跺了一腳,並趁著他驚叫抱著腿的時候錯身走下樓去。

可在就要奪門而出的一剎,卻被他狠狠拉住,按在牆上,她心里一驚,瞪著他。

「快說,你到底想干嗎啊?」

「凶、凶什麼凶啊!」

她又一惱,幾乎是月兌口而出︰「誰叫你給我寫了情信卻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的!叫人家考慮又不問人家答案!」「那答案呢?」

她一窒,臉瞬間被他的話逼紅。

「答案呢?」

「……啦!」

她含糊地 帶過,然後轉看他,只見他很不滿地瞪過來。

就是那雙眼,在幽暗里仿佛會發光的眼珠子,黑亮又飽滿,深邃得像是旋渦般地,害她不禁緊張。

然後,她毛躁的部分漸漸地乖順了。

「我……」

于是,她的唇,小心翼翼地吐出了答案……

「砰!」

突然,听到鐵門被關上的聲音。

恍惚間,只听有人說道︰「麻煩讓一讓。」

小白回過神來,看著陌生的身影從自己的身邊經過。

時間的魔法被打破了,好不容易清晰連接在一起的記憶碎片再次散落在模糊的腦海里。手不禁模上左心房,隔著衣服感覺著根本不可能感覺到的那一道猙獰的疤痕的凹凸感。

至今,三年前的車禍留給她的,最清晰地被記得的就只有這一道疤痕的位置。

因為車禍被刪減去的記憶,疏遠了血親,疏遠了過去,疏遠了舊日所有,獨自住在這間空洞得根本不算是「家」的小屋里,每天重復著兩點一線的生活,偶然的,會想起那段奢侈模糊的情感,獨自失神在零碎的記憶里,雖然單調卻意外地讓人感覺安心。

所以……

看著手上的東西,她的目光霎時變得冷了起來。

翻出行動電話,撥打了電話薄里頭少得可憐的幾個號碼中的一個,她低聲說道︰「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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