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偏僻的郊區,幾乎掩埋在蔥郁高樹之間的別墅里,冬日的暖陽輕輕柔柔地灑了一室。
雖然如此,但畢竟還是冬天,空氣中帶著一種冬季專屬的冰爽,使得臥室里因為冷而忍不住蜷縮起來的人兒,因為手臂突然接觸到溫暖的體溫,忍不住蛇行過去,終于趴在一個暖暖的胸膛之上,甚至,還因為那漸漸透過接觸溫暖過來的熱,舒服地嘆息著。
這時,一聲嘲弄般的笑聲響起。
警覺地張開眼楮,可是,腦後猛地被按了一下,她又無力地跌趴下來。
散開的長發間,隱約看到細致如雕的半翼印記。此刻無力趴在某人胸膛上的人兒,正是阮蔻瞳。
雖然全身力氣散渙,但在她逐漸清明的視線里,漸漸地,看到了段皓那雖然瘦得厲害,卻隱隱沾染著健康淡紅的臉。
「怎樣,感覺還好嗎?」
就在她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不明白段皓為什麼會與她如此接近時,熟悉得讓她一愣的聲音響起,她連忙轉過頭去,但映入眼簾的臉,居然是Bobo的。
心里,忍不住又是一陣恍惚。
為什麼Bobo會在這里?方燁影的堂姐……
「要再睡一陣嗎?」
Bobo的唇上,是淡淡的笑,七分的和善體貼中卻有三分的諷刺,讓她那還處于混沌的思緒,終于漸漸清晰了起來。
是了,昨夜,她莫名其妙地被程思亮從過去的時空帶回來,還來不及理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被六位長老們丟在房里要她和段皓交……略過!接著,Bobo就和一個奇怪的老太婆出現在眼前,甚至還把她弄暈……
飛快地環顧四周,是個很普通的房間,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連浴室也有。可窗外,是連綿的綠意,分明不是在市區里。
「你為什麼要把我捉來這里?」
好不容易有了一點力氣,她撐起身子,想要跟Bobo平視。雖然目前的她還沒有解開族人們對她的封印,根本無法與Bobo對抗,但起碼,在氣勢上不想輸。
可是,手下的觸感……
「真的只有你嗎?不看看在你下面的是什麼?」
因為Bobo的暗示,視線一轉,她駭然地瞪著身下一絲不掛在眼前的段皓,但更叫她頭皮發麻的,是她自己居然也沒有穿衣服!
再看一邊的Bobo,正閑暇舒適地斜躺在藤椅上,雙腳交疊,正以一種欣賞的目光看向她身下的……
床尾整齊疊放著的絲綿被猛地被一掀。
輕軟的被身猛地覆蓋在段皓的身上,瞬間只留臉露在外。
看到這里,又看向毫不在乎地在自己面前的阮蔻瞳,一陣爆笑猛地從Bobo的喉嚨間滾出。
「不許笑!我有的你也有!」
她是很想用被子掩飾自己,但是,那被子那麼小,難道要她像剛剛那樣完全貼合不見一絲間隙地趴在段皓的果膚之上嗎?她……這種陌生的親昵,會讓她腦袋發熱,無法思考的!
而且,目前的狀況,正是要她好好思考的時刻。
Bobo的用意到底是什麼,把她一起捉來這里又是為了什麼?必須,盡快查明。
「到底要怎樣你才願意放我離開?或許,說出來我會答應你。」難得她說得那麼沒骨氣,可是Bobo的注意力完全不受她的帶動,似乎只對她的窘況感興趣,「你的佔有欲有那麼強嗎?這個男人的身體,你連一寸都不願意讓我看到?」
「廢話,這個男人是我以後的丈夫,難道可以讓別人隨便看的嗎?」
「你的‘以後的丈夫’啊……」
不知道為什麼,Bobo突然捧月復大笑。
而那被強調過的字眼,顯得格外的刺耳!
「不許笑!」
發狂發狂,背後一陣寒風,冷得她直打噴嚏。
「你還是先躲進被子里吧。」
「不用你偽善!」
「你就那麼想讓我看你的嗎?死相!」
「你……」
她覺得,Bobo是想要把她活生生氣死才把她一並帶過來的。
而就在這時,看到Bobo突然站起來,伸手就要往段皓身上的某處模去。幾乎是沒有思考,她搶在Bobo之前把雙手按在那上面。
抬頭,看著Bobo一臉的意外,她忍不住勾起嘴角。可是,下一秒,她笑不出來了。
只覺得,手下突然熱了起來,甚至還起了變化……
猛然一愣,听到段皓發出了一聲申吟。
轉過頭去,只見段皓的眼皮動了動,恍惚地張開了雙眼。
「你醒了?」
看到段皓清醒,她意外地松了一口氣,可是,卻發現段皓在看到她以後眼神一震,飛快地躲開她的注視,別過臉去。至于她的手下,漸漸地感覺到一種詭異的……
僵直著脖子轉過頭去,看著自己的雙手,只見那里居然是充滿活力地鼓動著。
「干嗎一臉的駭然,男人不都是這樣的嗎?」
猛地听到Bobo取笑的聲音,她飛快地瞪過去。
「但話又說回來,段皓,你才醒過來就那麼迫切地需要我嗎?」她猛然一愣,發現段皓的目光的確是在與Bobo對視著,而且,手下的感覺,還有Bobo那滿是暗示性的曖昧言辭,讓她不得不想入非非。
「喔,我的祭師大人似乎想到了什麼了?」
Bobo突然又轉過頭來,輕笑著,「對了,祭師大人似乎還不知道你的‘未來丈夫’是通過什麼渠道取得了把你送回過去的力量,對吧?」
「什麼意思?」
她想要松開雙手,可是,又不想讓Bobo的目光落在那奇異鼓起的位置,索性趴在段皓的身上。
霎時,感覺身下一震,回頭看了看段皓,她一記白眼瞪過去。段皓呢,張了張嘴,想說話,無奈卻實在太虛弱了,聲音輕得幾乎听不見。而且,還有Bobo在一邊虎視眈眈,她自然會把注意力全部放在Bobo身上。
「你只知道族長和祭師必須結合才能擁有穿越時空的能力,卻不知道族里還有另一種方法取得這種能力。」
她震驚地看著Bobo居然當著她的面去撫模段皓的臉,還來不及理清思緒,就听Bobo繼續說道︰「對于族長或祭師而言,只要找到能力差不多的人結合,一樣可以擁有穿越時空的能力,我的祭師大人。」
小臉瞬間變白,她只覺得一直發熱的腦袋突然被澆了一盆冷水!
「為了不想和祭師大人你結合,卻又想把你這個麻煩的家伙送走,于是,你的‘未來丈夫’可是花了三個月的時間來求我答應和他結合喔!」Bobo邊說邊站起來,往門邊走去,「而且,還為了確保能力足夠送你回去,花了一個月的時間跟我做了許許多多他還沒有對你做過的事情喔!」看著她那張震驚得回不過神來的小臉,Bobo發出一聲深笑,「好了,你們就先休息一陣吧。」
說罷,門輕輕地關上,Bobo走了出去。
可是,腦海依然一陣恍惚,突然被告知了太多她不知道的事情,害她無法回過神來。
「不要……相信她說的話……」
猛地,听到那虛弱浮淺的聲音,她渾身一震,從他的身上坐起來,直視過去,卻見他飛快地別過臉去不看自己。
不要相信Bobo的話?但是,他這種如同心虛一般的反應,又要她如何相信他所說的?
「告訴我,你……真的跟那個女人……」
發現他仍然不看自己,她忍不住跨坐在他的身上,雙手扶住他的臉,強迫他轉過來,「你要我相信你,可是,你分明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我沒有,我只是……」
看著他的眼楮又飛快地別開,她愣了愣。
「你不要……坐在我的身上。」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那景象實在是太……
安靜的房間,孤男寡女,兩人都是寸縷不掛,而且還是在床上,並且,某個小笨蛋還一點警覺心都沒有,他怕他會……
「你以為我願意?」
完全體會不到他的顧忌,她飛快地反駁,然後,因為寒冷而忍不住躲進被窩里。
可是,被子實在是太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Bobo為了看她的窘況而故意這樣安排的。越想越生氣,感覺自己被Bobo玩弄在手心之上,再看身邊似乎在躲著自己的男人,對自己徹底的無視,不由得想起Bobo剛剛說的那句曖昧非常的話。
——「但話又說回來,段皓,你才醒過來就那麼迫切地需要我嗎?」
那話,說得好像他所起的反應完全是因為看到Bobo才那樣!
這,嚴重地打擊了身為女性的她的自尊心!
「喂,你難道對我一點興趣都沒有嗎?」
她火大地爬到他的身上。這回,他倒是飛快地轉過臉來,只是,那灰黑色的眼眸狠狠地瞪著她,害她心慌了慌。
「下去!」
雖然虛弱,但是他這句話倒是說得很有氣勢。
可是,他越是這樣,她就越是火大,「你不願意跟我結合,卻非要浪費四個月的時間去找別的女人,你不覺得你欠我一個解釋嗎?」
「那是……」
那的確是他最開始時的考慮,但是,當中涉及到太多的變故,並不是只字片語就能夠對她解釋清楚的。尤其,現在他們還身處意圖不明的人的地盤里,根本不是說這些事情的好時機。
「混蛋,我討厭自己的東西被別人先佔用,而且還沒有問過我願不願意!」
看著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她就生氣,在他開口以前,她的唇堵上去,已經不想再听那些讓她更火冒三丈的話了。
「你不要這樣……」
該死的是,他居然還掙扎,居然敢躲開她的吻!
「你對別的女人就能這樣,對我就不行嗎?」
氣得失去了理智,她的小手往後,瞬間握住他身上的某處。而他,狠狠一皺眉,還是一副很不願意的樣子掙扎著。
「不要中了別人的激將法,你……」
他因為她的觸踫而滿頭冒出了汗,咬牙切齒道︰「你是笨蛋嗎?難道你看不出來……」
「你才是笨蛋!」
不但拒絕真正有資格跟他結合的她,居然還罵她是笨蛋!這種男人,這種男人……
她狠狠地堵上他的唇,決定把什麼新仇舊恨和最近所受的窩囊氣全部都要發泄在他的身上。
別以為她忘記了。
他總是無視她,總是把她當傻瓜,總是滿口「笨蛋」地罵她……到底誰笨了?
忍不住,狠狠地咬住他的胸膛,就像當日分吃蛋糕時那樣,他劇烈地震動了一下。
「笨蛋……你……你真要把事情弄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嗎?」
被握住的地方,被她那雙小手笨拙地挑逗著,本來已經夠他受的了,現在她還在他的身上胡來,再這樣下去,再這樣下去……
「笨蛋不都是這樣的嗎?」
「再這樣……你就會變成我的女人了!」
他耗盡最後一分理智吼她,希望她懸崖勒馬。
可是,她根本不了解他的苦心。
「有什麼大不了的,做你的女人就做你的女人嘛!」
才吼回去,突然,天旋地轉的,下一秒,她居然被他壓在身下!可是,他到底還是虛弱,把她壓到身下後,就跌在她的身上不停地喘息了起來。
「喂,你還好吧?」
「如果你真要做下去,身為男人……難道我還能躺著任你胡來嗎?」
其實,被壓在他的身下以後,她的腦袋已經開始平靜下來了。現在听到他這麼說,她反而想要打退堂鼓了。
剛剛她都在做什麼呢?
像個一樣,一副想要強暴他的樣子!
即使要為自己討回公道,也應該等他的身體完全恢復以後啊。想到這里,她難得體貼地開口︰「那個……你不行的話,我們下次再……」
猛地,他抬起了臉。
那雙灰黑色的眼眸里,是深沉的憤怒,害她心里一驚。
正要開口解釋,可是,小嘴已經被他給用力地堵上了。
面對男人的時候,女人必須有說話的技巧。
有些話可以說,有些話是絕對不可以說的。
雖然,她現在非常清晰地想起了不知道在哪里看過的這些話,雖然,她以前不怎麼明白這些話個中的道理,可是現在,她身上的家伙,卻正用行動對她力行身教和體罰——她想,她會永遠深刻牢記這次的教訓。
因為,當她心存僥幸,認為他到底會因為虛弱而半路停下來的時候,他居然一路下去,並且全套服務做足做齊,但更沒想到的是,到最後徹底求饒的,卻是她……
不過,所謂的打擊,並不是一次就足以致命,讓她昏厥過去的。
「笨蛋,你是我的第一個女人,我真的沒有跟那個女人發生過什麼。」
只記得,在她終于因為疲倦而昏睡前,他是這樣對她說的。
這次,她絕對沒有再要懷疑他的意思了。
因為,第一次她被他弄得疼死了!不過,她沒有打算拿這件事情跟他討價還價,免得到最後吃虧的又是自己。
並且,她也已經終于深切地反省,知道自己真的不是普通的笨……
「事情進行得如何了,順利嗎?」
本來待在一間像是書房的房間里喝著咖啡的Bobo,因為突然听到那老太婆的聲音而微微一愣。
「還好。」
順利?何止順利?
昨天下午轉身離開的時候,還听到房里的爭吵。今天去送早餐時,發現昨天的晚餐根本就沒有被動過,所以,她估計被鎖在房里的那兩個人,目前都已經因為過度的歡愉昏死過去了。其實,她也沒有特別做了什麼,不過是在那軟被上灑了一點點讓人心跳加速的香料,再以言語刺激一下那個腦袋一旦發熱就會不顧一切的笨女人罷了。
想到這里,Bobo笑著轉過頭去,但老太婆的臉上,卻是對她一成不變的嚴厲。
「把那個女人帶回來,事情真的會順利嗎?」
重重地哼了一聲,老太婆轉身甩上門。而房內,Bobo嗤笑一聲,默默地品嘗著她的咖啡。
「不讓那個女人做犧牲品,貢獻元氣,難道要我自己去貢獻?」笑著搖了搖頭,突然,胸前的戒指一陣強烈的震動,Bobo一驚,手里的咖啡幾乎潑了一地。
「來得可真快。」
可是,很快就壓下了驚訝的感覺,Bobo飛快地站起來,往房外走去。
急速的步伐往上一層走去,推開旁邊仍然放著食物的房門,只見,一床的凌亂卻不見半個人影。
目光頓了頓,她飛快地轉過頭,只見,翻飛著白色紗簾的陽台上,程思亮正坐在陽台的圍欄上,並懶懶地打著呵欠。而掩嘴的手上,套著的正是由「玄」戒和「火」戒合二為一的「炫」戒,那潦草卻會生輝的「炫」字,反射出耀眼的玄紅色金屬光澤,深深地刺痛了Bobo的眼楮。
「既然把人救走了,為什麼還不走?」
「你以為我願意待在這種放了催情劑的地方?」
痞痞地說道,程思亮看著Bobo走近卻沒有半點要戒備的反應,「我是受那六個無聊的長老之托留下來轉告一句話的。」
「我不听。」
「煩死了!」
打斷Bobo,程思亮飛快地說道︰「你不要听我也要說,免得回去以後被那六個無聊的長老給嘮叨死!」
說罷,當著Bobo的瞪視跳下來,「他們說,如果族長跟祭師大人已經‘那個’的話……」說到「那個」時,他示意Bobo瞄一瞄床上那塊早已經凝固的暗紅,「那麼,你們這次綁架族長跟祭師大人的事情我們可以一筆勾銷不再追究。當然,還得好好向你們說一句‘謝謝’,你知道的,我們的祭師大人特別難搞。」說罷,也不理會Bobo的臉色有多麼的陰沉難看,身體向後一仰,當著Bobo錯愕的目光從陽台掉下去。
這里可是三樓!
Bobo一驚,連忙沖上前去看下面。
風,吹亂了Bobo那一頭利落的短發,而在紛繁的發梢之間,看到的是程思亮居然正用腳倒掛在二樓的陽台欄桿處。
「我的運動神經不錯。」
程思亮笑著,腳一松,又當著Bobo驚亂的目光往下掉去。
翻身,落地,然後邁開步伐離開,手突然舉起,似是向站在三樓的她道別似的。
手,緊緊地拽住了欄桿,看著程思亮漸漸遠去的背影,只感可惡。
與此同時,身後一陣異樣的氣氛浮動著,Bobo心里暗驚,猛然回過頭去,只見一名絕艷性感的年輕女人以一種撩人的姿態半躺在床上。
「你是什麼人?」
Bobo暗暗眯了眯眼,警戒著。
「我們,來交易吧。」
那個女人,緩緩地說著,抹著撩人黑色唇彩的唇上,輕輕地勾出一抹嫵媚的弧度來。
而在另一邊,已經被平安送返Hell的VIP套房的段皓,則摟抱住依然昏睡未醒的阮蔻瞳,再以白色的被褥纏覆著身體,被六位長老緊張地圍住。
「族長的身體已無大礙了。」
其中一位長老高興地直叫,另一位馬上說︰「可是,還是得好好調理,倒是要辛苦祭師大人了。」
「祭師大人估計再休息半天就能醒過來,到時候就請繼續下一輪的治療吧。」
「死相,不過,趁著這個機會趕快給我們的族里再添一員就更好了!」
「我看,也趕快把婚事辦辦,免得節外生枝了!」
「好主意好主意,下個月就有一個好日子。」
「你有沒有算錯啊,這個月就有好日子,再十天就是了!」
嘰里呱啦,嘰里呱啦。
六位長老們的口水花噴噴,噴個沒完沒了。
而在角落里一直沉默著的阮汪涵,看著兩人被褥之下像是什麼都沒有穿的樣子,不禁狠狠地咬了咬唇。
至于段皓,則是一直沉默著,低頭深深地看著阮蔻瞳昏睡的臉。回來以後,他一句話都沒有說過,只是深深地、深深地看著她。「汪涵在嗎?」
終于,他開口。
被點名的阮汪涵像是愣了愣,緩緩地走過去,默默地 帶著幾分痴迷注視著那張雖然消瘦卻已經有所好轉的臉。
「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的……」
省略號後面的話,讓所有人都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