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夫難休 第五章 作者 ︰ 七喜

第四章

一個鐘頭又二十五分鐘之後,鄭亞童回來了,就跟出去的時候一樣,又急得像一陣風。

「快快快!」她把家寶抱下機車,手里提著麥當勞餐點,深怕要是晚了,診所里的護士下班,她又要失信了。

幸好,她趕在診所休息的前五分鐘回來。

看見每一個人都在,她放心的笑咧了嘴,把炸雞餐分給診所里的每個人,一人一份,連談立嚴都有。

她這麼大方,害得談立嚴本來想罵她,又不好意思開口。但是她買麥當勞給他干嘛?他又不吃。

他正想開口要她拿回去,沒想到她笑吟吟的湊到他的面前,嗓音甜蜜的開口。「談先生。」

「你又想干嘛了?」談立嚴的頭皮不禁發麻,往後退了幾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不讓那張甜甜的笑臉繼續擾亂他心跳的節奏。

鄭亞童卻很不識趣,連忙挨到他的身邊,指了指二樓,「談先生,我可以到診所樓上嗎?」

談立嚴倏地垮下臉,「為什麼要上去?」

「姊姊跟我要用計算機。」談家寶連忙替她回答,「姊姊跟我剛剛在街上拍了很多照片,我們要用計算機看,好不好?姊姊可以上去嗎?還是我跟姊姊到黃醫生的診所?姊姊說,她的房間也有計算機。」

「計算機是黃醫生的。」鄭亞童說明。

「計算機是黃醫生的,」談家寶附和,「但是現在給姊姊用,黃醫生對姊姊很好,對不對?姊姊。」

「對。」

「但是姊姊還是一樣最喜歡家寶,對不對?」

「 對。」兩個人一搭一唱,合作無間。

談家寶滿意極了,笑得合不攏嘴,卻還不忘繼續要求他爹地,「爹地,我跟姊姊可以上去嗎?」

他們兩人小手牽大手,麻吉到不行,儼然一副不管他說什麼,他們今天晚上都要黏在一起看照片的樣子,他還能說什麼?

他只能答應了,不是嗎?

「上去吧!」他點頭。

談家寶馬上發出歡呼聲,拉著鄭亞童,要她快一點,同時獻寶的說︰「我們家有養蠶寶寶喔。」

「蠶寶寶?」

談立嚴听到她略帶顫抖的驚叫聲,知道她一點都不想看家寶的寵物。

「我們家還有養老鼠。」

「老鼠?」鄭亞童發出抽氣聲,而那大大的取悅了談立嚴,讓他不禁眉開眼笑。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跟著上樓,去看看她看到家寶養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寵物之後,口吐白沫的樣子。

所以診所一打烊,他快快的按下電動門,再三步並作兩步的沖上二樓。

談家寶手上捧著寶貝黃金鼠,「姊姊,你模模看,大寶很可愛,絕對不會咬人。」

「家寶,」鄭亞童的嗓音微微顫抖,「我們不要看老鼠了,好不好?看我們拍回來的照片。」

「照片等爹地上來再看。」

「但是照片很多,我們先看,挑選你爹地會喜歡的,再讓他選,要不然你爹地那麼沒耐性,他不會一張一張的看。」

「唔……」談家寶低頭考慮。門外的談立嚴很好奇。他們兩個到底拍了什麼照片要給他看?他意思意思的敲了兩下門,推開房門,走了進去,看見鄭亞童趴在兒子的小床上,兩條腿還在半空中晃來晃去。

「什麼照片?」

鄭亞童看見他,也不急著坐起來,態度自若的露出笑容,像是待在自己家里。

談家寶看到他,馬上打開計算機,拉著他過去看照片。

談立嚴看得仔細,每一張都是兒子跟陌生女子的合照。

「你干嘛跟陌生人拍照?」談立嚴不知道兒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拍照,而且還是跟陌生人一起拍。

「姊姊跟我都覺得她們長得很好看。」

「所以呢?」

「所以……爹地,你要不要挑一個來當我媽咪?」談家寶昂著臉,眸中寫著期盼。

「你要她們之中的一個當你媽咪?」談立嚴很驚訝。

「對啊!」談家寶點頭。

「那她呢?」談立嚴指著坐起身,圓滾滾的雙眼正看著他們父子倆的鄭亞童,「你不是挑中了你的亞童姊姊,說要一輩子跟她黏在一起嗎?」

怎麼才一眨眼的工夫,兒子的媽咪人選就換人了?喜好變得這麼快,這會兒他又不要鄭亞童了嗎?

「可是你又不喜歡亞童姊姊。」

誰說他不喜歡的?他剛剛……

剛剛怎麼了?

難道他想說剛剛對鄭亞童有了心動的感覺,並不排斥她當他的妻子?

談立嚴被自己突然閃過的念頭嚇了一跳。

他怎麼也沒料到,不到一天的工夫,她不只收服了兒子的心,也引起了他對她的注意力,悄悄的將她放進心底,認真的考慮起她成為他妻子的可能。

「對,你不喜歡我,所以家寶決定再挑個人選。」鄭亞童幫腔。他不喜歡她,而她看起來一點也不難過,像是欣然接受。她這樣,他實在很難想象,七年前她巴著他,說她喜歡他,要跟他在一起。

鄭亞童,七年了,她的模樣雖然沒什麼改變,但是心情似乎變得跟當年不一樣。

她不再喜歡他了嗎?

還是因為他有了孩子,她不想當繼母,所以就算再喜歡,也不願把他納入結婚的考慮?

而她不再喜歡他的這個事實,令他的心情突地低落下來。

他是怎麼了?

真的把鄭亞童當成妻子人選在看待了嗎?否則她對他的感情生活沒興趣,怎麼會如此影響他的情緒?

「你干嘛一直看我?看照片啊,這里每個女人都好喜歡家寶。」鄭亞童來到計算機前,再打開另一個照片檔。

談家寶指著照片,跟他爹地介紹他的新媽咪人選,「她們都說我好可愛。」

「她們說了,並不排斥跟家寶的爹地交往看看。」鄭亞童補充說明,讓談立嚴知道,這些人都清楚要跟她們交往的男人有個孩子,而她們一點都不排斥。

「她們都說你好帥。」談家寶追加一句。

等等!談立嚴听著他們倆的接力推銷,不懂一件事。

「為什麼她們知道我的長相?」

「亞童姊姊有你的照片。」

「你有我的照片?」談立嚴十分驚訝。「你怎麼會有我的照片?」

「有啊!你忘啦?七年前我跟你要過一張照片。」鄭亞童從皮夾里拿出一張照片。

那是七年前她硬跟他要來的,他忘了嗎?談立嚴當場傻眼。這張照片他給了她七年,她怎麼還留著,而且還是放在她的皮夾里面?

「鄭亞童,這七年來,你是不是沒交過任何男朋友?」

「咦?」談先生怎麼知道?

「因為沒有一個男人能容忍自己女人的皮夾里放著別的男人的照片。」

她這個笨蛋,這麼多年了,還藏著他的照片做什麼?

談立嚴二話不說,從她手中搶回照片。

「你干嘛拿我的照片?」鄭亞童嚇得哇哇叫,兩手拚命的伸長,想要拿回照片。

「這張照片是我的。」

「是你給我的,而我留著它,純粹因為你是我這輩子第一個喜歡的人,我只是想留做紀念,又沒要做什麼壞事,你干嘛這麼小氣,給人家的照片還要收回去?」

她把他是她的初戀的事講得那麼大聲,一點女孩子家的嬌羞都沒有,像是那段感情已經過去,所以就算他這個當事人站在她的面前,她也臉不紅、氣不喘,擺明了對她而言,他已經是個無足輕重的過去式,既然她已經不再喜歡他,何必再留著他的照片?

談立嚴不知道自己為何變得如此小心眼,總之,他就是看自己的照片落入她的手里十分不爽,于是大手一撕,照片裂成兩半。

鄭亞童看了臉色發白,不敢相信他這麼小氣,竟然把她初戀情人的照片撕了。

他這個壞人!

她氣得從他手中搶回照片,企圖用膠水黏合照片。

「姊姊,你別生氣,那張照片破了沒關系,我這里還有很多張爹地的照片,你要哪一張,我給你。」為了讓她息怒,談家寶趕緊把他的寶貝相簿全都搬出來。

鄭亞童本來不想挑的,畢竟七年前那張照片的意義跟家寶相簿里的任何一張都不同,但是……厚,怎麼有這麼不同表情的談立嚴?她的眼角余光不小心瞄到,心情像是回到七年前剛認識他的那時候。那時候她還不知道談立嚴的廬山真面目,只知道他長得好帥,而照片里的談立嚴讓她有七年前的感覺,害她一看到照片,就舍不得移開目光。

「你爹地會笑耶!」

好難得,那個從來沒給她好臉色看的談立嚴竟有如此柔情似水的神情,看到這樣的他,令她忍不住心跳失速,心境像是回到七年前,自己還迷戀著他的那時候……

不行,不能再看下去了!看多了,她會更加貪得無厭,欲 望會愈來愈大,而談立嚴對她的排拒如此明顯,她怎麼能在明知道她跟他之間根本就不可能的情況下,還傻傻的陷進這段感情里?所以,不能看。

鄭亞童趕緊合上相簿,彷佛那里頭有吃人的猛獸,她若是多看一眼,便會被啃得傷痕累累。

「你真的想幫我找對象?」談立嚴看不見她的慌亂,只當她是真的對他沒興趣,才會毫無芥蒂的幫他找對象。而急著想要全身而退的她令他十分火大。他厭惡想將他出清的鄭亞童,她愈是想離他遠遠的,他愈是想將她攬到身邊。

既然如此,他何不跟她打個商量,訂個契約?她當他的假老婆,他給家寶一個假媽咪,至于日後他跟她會如何發展,就看他們兩人之間能擦撞出什麼火花。

所以……

「跟我結婚吧!」談立嚴如是說。

跟我結婚吧!那時候,談立嚴是這麼說的,害她的心漏跳了好幾下,以為他是真的想娶她,所以才跟她求婚,沒想到當她忙不迭的點頭,答應之後,才知道原來他要的只是一樁假婚姻。而當時她高興得太早,沒細想他求婚的時機很怪異,迫不及待的點頭之後,才了解事情真相,卻已太晚。

她已經答應了談立嚴,只好硬著頭皮演下去,要不然若是讓他知道過了七年,她還偷偷的戀著他,他恐怕會立刻將她驅離吧?

只是,她說什麼都想不到事情會愈來愈離譜。

談立嚴有一天醒來,突然失去某段記憶,不記得家寶是誰,也不記得他的妻子已經死去。

醫生說他的腦中長了顆小水泡,小水泡壓到記憶區塊,所以他才會失去某部分的記憶。

談立嚴只知道自己結了婚,但是忘了他的妻子已經死去,因為診所里的護士都稱呼她醫生娘,家寶喊她媽咪,所以他順理成章的認定她是他的老婆,而且還以為他們倆之所以會結婚,起因于七年前她向他告白。

他以為他們倆從七年前開始談戀愛,然後結婚、生小孩。她不曉得該怎麼開口跟他解釋事實與他想的完全不一樣,所以鴕烏似的告訴自己,等他腦中的水泡變小,或是自動代謝,到時候這一切的誤會便會自動厘清,因此她沒有糾正他對她的稱呼,一直讓他以為她是他貨真價實的

妻子,然後讓自己沉溺在這樁假婚姻里。

但是她萬萬沒想到,談立嚴的記憶還沒恢復,便急著爬上她的床,而她抵抗不了欲 望,半推半就,便演變成現在這種情況!

怎麼辦?

醫生明明說過,他的失憶只是短暫現象,水泡極有可能會自動消失,所以才不鼓勵他動腦部手術。

倘若他現在恢復記憶,卻看到她睡在他身邊……

她覺得他最有可能的反應,是一掌劈了她。

怎麼辦?她該把實情告訴他嗎?

鄭亞童側臉看著睡得正香甜的談立嚴,有稜有角的五官透露他剛正的一面。他會不會原諒她的欺瞞,她不清楚,但是十分確定自己沒有勇氣承擔他可能有的怒氣,所以,不行,她還是不敢當面將事情的真相告訴他,因此……寫信好了。

寫信不會造成正面沖突,就算談立嚴氣得想殺人,也逮不到她,她不會也不必承受他傷人的反應,所以成了表現她最大勇氣的唯一方法。

于是當天鄭亞童寫了一封文情並茂的信給談立嚴,希望他能諒解她的不告而別。

談立嚴看完信,只想罵髒話。

該死的,什麼叫做她不是他的老婆,他們之間屬于誤會一場?這是什麼意思?

他一點也不明白,只知道她一聲不吭的走了,讓他十分火大。

他根本不相信她鬼扯的事,什麼他不愛她之類的。

倘若他不愛她,那麼對于她的出走,他會如此生氣、如此愴然嗎?

所以過去怎樣,他失去記憶,自然是不清楚,但他現在很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她是他的妻子,他愛她,就是這樣,別告訴他以前如何如何、怎樣怎樣。以前的事,他管不著,也不想管,只清楚的知道,他要她回來。

于是,當天他就找了征信社幫忙。

征信社的人調出談立嚴家用電話的通訊紀錄,查到鄭亞童「嫁」給他之後,頻頻從談家撥出一組手機號碼,再循著那組手機號碼找到一名喚做範文卿的女子。

從那天起,征信社的人便跟蹤範文卿,不到一個禮拜,就找到了鄭亞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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