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氣晴朗。
她說︰我愛你……
都會公園里的櫻樹開花了。
她說︰我愛你……
枝啞上粉點燦燦,雖然櫻花樹不多,卻也足以織就出一片繁華。
她說︰我、愛、你!
「……你在這里發什麼呆?」櫻在這個化身為雕像的男人前揮手,最後索性輕拍他的肩膀,卻只換得一抹神秘兮兮的傻笑。
「無聊。」從早上她一睡醒,他就這樣笑給她看,問他怎麼了他也不說。
櫻徑自在心里碎碎念個不停,渾然不覺自己的冷靜自持在與他重逢後再度破功。
「啊!不要不理我嘛∼∼」總算從傻笑中回神,白梵天巴在她身上又黏又纏,一條大腿還不害臊地抬起蹭呀蹭的。
這太難看了……櫻嘆息地把臉一低,忍耐地看著地上的小草……公園里不知有多少雙眼楮在偷看吧?
「嗚嗚嗚……」至少就有一大票「早起做運動」的眾家美女們,正咬著手帕飲泣呢!
「他們果然是一對的,噢,我的純情少女心啊……」
「櫻也真是的,白那個男人有什麼好的?中國城算命的說,那種眼角往上翹的叫『桃花眼』,就是很風流花心的意思,嗚嗚……同性戀有什麼關系?只有女人才了解女人咩!」
「耶?妳說的是什麼話?白他英俊開朗,哪一點不好?妳不要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好嗎?」
「什麼?我這樣說哪里錯啦?」
原本只是偷偷躲在樹叢後的竊竊私語,轉瞬間演變成火爆的沖突……
白梵天和櫻互看一眼,趕緊手牽手從現場溜掉,他們可不想留下來看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呢!
人人都說女人是禍水,卻忘了男人才是禍根呢!櫻凝視著白梵天英挺的側顏,只能這麼感嘆。
「嘿!妳在看我嗎?」冷不防轉過頭,白梵天捕捉到櫻來不及調回的視線,對她眨動一邊的眼睫。「沒關系,妳可以再靠∼∼近一點。」摟在她腰肢上的大掌還順勢收緊。
「無聊。」就算很窘的被說中心思,櫻表面上仍硬裝出沒事樣。「誰像你啊?靠近一點?我才不想象你一樣,都掛到人家身上去了!」
「啊咧?敢情您這是在跟我斗嘴?」白梵天故作驚嚇狀,讓她不知是羞還是惱紅了耳根,頭一低,毫不思索地抬起腳往他的腳丫子踩下去,听見他哇啦哇啦的哀叫,才露出得意的笑容。
「嗚嗚嗚……櫻櫻,妳欺負我!」含淚控訴著。其實表面上喊痛,內心卻為了她這幼稚的「小人步數」開心不已。
他沒有被虐狂,可他真的很高興櫻會這樣偷襲他,這種攻擊對他而言一點殺傷力也沒有,比較像是打情罵俏呢!就像在德森島上一樣……
「唔?」頭又在痛了。白梵天才在想「德森島在哪里」時,那股硬是要讓他腦袋當機的疼痛便不請自來,強烈得令他連呼吸都屏住了。
櫻立即感應到他的不對勁,「梵天?」她有些緊張。
「沒事。」白梵天勉強露出笑容。
說真的,他還真有點怕她的「心電感應」,好象隨時隨地都能「閱讀」他呢!真畸形,這不該是羅剎那鬼丫頭的力量嗎?
他想太多了!碧眼賊溜溜一轉,想到該怎麼轉移櫻仍不放松的追問。
「櫻櫻呀!妳真的不知道我今天在高興些什麼嗎?」有了有了,這個話題贊,一舉兩得喔!
「昨天晚上,某個睡在我懷里的人突然跟我說夢話--」馬上就听見一記驚喘,只見那人更作勢要逃走。
但白梵天哪可能就此放過她?「她呀!不停的告訴我『我愛你、愛你、愛你--愛你生生世世、千千萬萬、永永遠遠--」喂,我還沒說完呢!不要跑嘛!妳知道她還說了些什麼嗎?『這麼偉大的、忠貞的、美麗的、羅曼蒂克的愛情,我只奉獻給你一人,為了你,我就算是含辛茹苦、做牛做馬一輩子都--』」
「你亂講!我才沒說那些話!我頂多只說一句我愛你而已!」糟!破功了。
「啊哈!」金發俊容笑得賊兮兮的,盯著她又紅又青的酡顏。
「哦∼∼妳終于承認了?早早點頭承認不就得了嗎?干嘛不好意思呢?反正我早就看出妳很哈我了!」
「夠了!」櫻原本低啞的聲調轉成高音。「我才沒有,沒有--」糟糕,後面的話她上氣不接下氣呢!
「其實我也不意外啦!」白梵天還愈說愈自我陶醉了。「看看我這頭閃閃發亮的金發,迷人的眼楮、性感的嘴唇、修長挺拔的身材……哎!妳不愛上我會愛上誰呢?對下對--救命啊!」
一旁經過的路人甲乙丙丁原本差點為白梵天的話而嘔吐,可听見白梵天滔滔不絕到最後居然變成呼救聲,不免又紛紛好奇張望。
咻咻咻!「我射爛你那張嘴巴!」從尷尬到僵直,最後是老羞成怒的出手,哼哼哼!
「救命……」咻咻咻……
「救命啊!」咻咻咻!
「救命……」咻咻咻……
路人甲乙丙丁呆呆目送這對男女追逐而去,有的旋即像沒事人一樣,聳個肩繼續走自己的路;有的停下腳步四處張望,想確定剛剛那番場景是不是在拍電影--
居然沒人為那幕公然追殺的場面去報警什麼的?嘿!老兄,你可別忘了,這里是NEW YORK CITY,任何稀奇古怪的事都可能發生。
「真是抱歉,舍妹給你造成不少困擾。」山田長郎是個眉峻眼寒的男人,態度一本正經,和一身悠閑懶散的白梵天形成強烈的對比,不過兩人舉手投足間充滿力量的神采倒是不分上下。
為此,山田早紀看得更是疑迷,卻又更加憤恨。白梵天就像一項看得見卻得不到的大獎……但為什麼得獎的人不是自己,而是那個男人婆?
山田早紀轉而瞪向一臉冷靜的櫻,後者那一點都不害怕的模樣更教她氣紅了眼。
「早紀,快跟白醫生道歉。」山田長郎的口氣很差。他替異母妹妹收拾過不少爛攤子,但就數這回最教人捏把冷汗。
全世界的黑道都知道白梵天的存在,也都樂于接受他認錢不認人、來者不拒的醫療態度,更不會也不敢去找這位蒙古大夫的麻煩--除了自作多情的山田早紀除外。
水可載舟、亦可覆舟,山田長郎很清楚這個道理,也才會如此重視山田早紀這次的行為--一旦得罪白梵天,下回可就請不動人--英雄可是相當識時務的呢!
「沒關系啦!你趕快把人帶走就OK!」威脅一解除,白梵天樂得什麼都隨便。
「白醫生,」山田長郎雙手奉上一張支票。「這是舍妹在此打擾的費用。」
「謝啦!」白梵天也毫不客氣地接下,還在支票上「啵」一下,才收進口袋里。
「保鏢也--」禮多人下怪,山田長郎又拿另外一張支票給櫻。
櫻搖頭拒絕,可偏偏白梵天在一旁眼捷手快地替她接過。「也謝謝啦!」
山田長郎點點頭,多看了櫻幾眼。「沒想到小姐人長得漂亮,連身手也很了得。」他已從手下口中得知一二。「不知小姐日後可有興趣到日本山田組來做事?」順便招募人才!
「喂!」某人抗議,變臉給他看。打狗都要看主人了,泡馬子也要先看看她的男人好嗎?「去去去,你可以滾了!」白梵天用手揮了揮,趕走不必要的蒼蠅蚊子。
「安靜。」櫻毫不客氣,一記肘拐子往後捅向他的肚皮。他怎麼能如此得罪人?
「呦嗚……」一臉受虐小狗樣,白梵天淚眼汪汪的好不委屈,嘴里只差沒咬條手帕。
「讓您見笑了。」櫻回過頭來便行了個九十度的鞠躬大禮。「請山田先生別見怪。」
「哪里。」山田長郎更加欣賞這個女保鏢了。不過,他也看出自己的挖角行動八成是無望了。從白梵天和櫻的互動中,很明顯的看出這對男女間的關系不僅是主僕……啊!山田長郎這才領語,為什麼山田早紀會氣到不行。
山田長郎一行人終于要離去。
「賤人!」山田早紀突然奮不顧身地把頭探出車窗外。「你們給我記住,我一定要殺了你們!給我記住--」叫囂聲隨著車子漸行漸遠。
「好吵。」白梵天皺眉掏掏耳朵。噪音公害啊!這位山田小姐就算要走了也不肯讓他們的耳根清靜一下嗎?不過,「事情總算解決了。」
「是啊……」櫻若有所思地慢慢轉頭看他。「事情總算是解決了。」她重復他的話。
換句話說,她也就沒有理由留在他身邊了!
可是--
黑眸定定地凝視著碧眼--只要他說話,就算只有「留下」兩個字,讓她有個理由繼續待在他身邊,她會馬上點頭同意。
「櫻--」白梵天果然執起她的手,碧眼深情款款。
她的心跳不由自主漏了一拍,盯著他一張一闔的雙唇。
此時此刻,這氣氛不知有多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