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最近江湖好熱鬧!先是在不久前武林盟主上官書與魔教魅宮的教主紅月決定在黃山一戰,卻雙雙失蹤。如今這兩人沒找到,大家也還沒緩過氣來,又出大事了!
「听說了沒,一向與世隔絕,很臭屁的鬼醫谷出大事了!」
「什麼大事?」
「听說那個玩死人不償命的鬼醫白愁,就要咽氣了!這事大不大?」
「切,還以為是什麼!」
「黃兄,听你這話像是知道什麼更驚人的內幕?」
烈日當空,山路岔道上的一家小茶館里,三張破舊的小方桌上都坐滿了人。
「店家,三斤牛肉,兩壺酒,快!」被稱作黃兄,作武夫打扮的彪形大漢突然扯開喉嚨叫著。
「黃兄,一陣子不見中氣還是這麼足,可是一大清早的就喝酒,這樣好嗎?」
「哼,不養點體力怎麼敢去找碎劍門的傳人?」
黃兄高聲說著,其他兩張桌子的人都像是愣了下停住手里的動作,豎起了耳朵來,只有與他同桌的那名感覺很干淨的青衫男子,依舊默默地吃著手里的饅頭。
「原來黃兄也對鬼醫小札感興趣。」清瘦男子一邊留意著四周的動靜,一邊說著。
「誰對那種破書有興趣了,我要的是里頭的藏寶圖。哼,誰不知道啊!鬼醫谷的前谷主楊白玫,因為機緣巧合得到了前朝的寶藏!要不是著急那筆財富,鬼醫谷的人會那麼著急地去把那種破書要回來。」
「把這麼秘密的事情,以這麼不秘密的方式說出來,怪不得即使碎劍門不做什麼,武當派還是一直被碎劍門壓得死死的!」
碎劍門就在武當派比鄰,兩者一直被江湖中人相提並論。所以,當場有人笑話起來。那個被稱作黃兄的人便怒火攻心地跳了起來,提掌用力地拍向桌子,「砰」的一下,桌子四散了開去,青衫男子輕聲低呼,只來得及捧住自己的熱湯。
「我道是哪里的小狗在吠叫,原來是漕水山莊的幾條名不見經傳的看門狗!」
「你說什麼!」
「誰不知道漕水山莊的弟子都是漕水山莊大小姐的看門狗?」
「狗嘴吐不出象牙,看劍!」
才一陣對罵,那黃兄就與鄰桌的人就打了起來,碗筷四飛著,店家嚇得抱頭四閃。
「爺啊!別又砸了我的店啊!」
店家哭喪著臉叫著,生意不好做啊,打從兩個月前,那藏寶圖的消息在江湖上四散開來,每天都有人在他店里大打出手。不但把他的營生工具砸爛,其他的客人還趁亂溜走,吃霸王餐,再這樣下去,他如何是好?
這時,一只白皙的手遞了幾塊碎銀過來,店家愣愣地往上看,看到了原本坐在那黃兄身邊的青衫男子。
「客官?」
「這是茶錢。」
青衫男子笑了。店家只覺得一陣眩暈,回過神來的時候,眼前早已經沒有了那名書生的影子,攤開手,十分悵然地發現手中握著碎銀。
「怎麼找個人也那麼困難呢……」青衫男子在山路上邊走邊抱怨著,「他」不是別人,正是來自鬼醫谷的小敏子,洛敏。
「放下藏寶圖!」
「哼,這藏寶圖是老子辛辛苦苦,花了幾百兩銀子才從碎劍門買來的,怎麼可能輕易給你奪去!」
「那就看劍吧!」
洛敏愣愣的,看著前方突然擺好架勢準備大干一場的兩人,一時不知道該前進還是繞路而行。
「小子,你也是來搶藏寶圖的吧!」
其中一個人突然問著,刀也指向了她。
「什麼藏寶圖?」
血拼不適合她,還是裝傻為妙。
「哼,那種毛頭小子怎麼可能知道鬼醫小札里面有藏寶圖的事情?偉兄弟你還是專心應戰吧,我的狂風一刀不是浪得虛名的!」
「哼,誰怕誰了!」
那兩人,也不理她了,直接開打,在她身邊忘我地高來高去。嘆了口氣,听到了有潸潸的水流動的聲音,搖了搖輕得不像話的水袋,她快步走了過去。
水很清涼,裝好了水,她洗了把臉,然後轉過身去,不由得愣了下。
「給我水……」
那個人,就趴在溪邊的草叢中,看不清長相,滿臉灰塵。從外表看上去似乎沒有受什麼傷,可是,氣息卻十分的虛弱。
大概又是爭奪藏寶圖的人吧?看著不遠處仍然高來高去的兩個人,她不由得作此聯想。
「你哪里不舒服?」
她走到他的身旁,半跪了下來,探手為他把脈,眉心在瞬間皺了皺。
「水……」
「不行,你中的是赤媚子!不能喝水!」
赤媚子,是由一種叫赤媚的西域野花所提煉出來的麻藥,服後只會讓人手腳發軟、四肢無力,一旦喝水,赤媚子就會生出一種毒素,對尋常人沒有多大的影響,但對于武林中人嘛……
「你是武林中人吧?赤媚子遇水化毒,你應該知道的,對你而言,失去十天內力所意味的是什麼?」
忽略那疑似瞪視著她的眼神,吃力地扶起他的身子,讓他的頭靠在她的大腿上。然後從包袱里翻出一瓶藥丸,倒出褐紅色的藥丸。
「你……做什麼?」
「這是赤媚子的解藥,把它咬爛,然後吞下去。」
她說著,把手中的藥丸遞到他的面前。
「我沒事,我只需要水。」
她盯著他那閃著倔強神色的淺褐色眼眸,在心中嘆了一口氣,直接把手中的藥丸丟到自己的嘴里,皺著眉頭,沒有半點遲疑地細細咀嚼。而他,一直瞪視著她,淺褐色的眼眸露出了疑惑。
忽然,她俯下了頭來,在他尚未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就感到了唇上傳來一陣酥麻。他一驚,想張口說話,她卻趁機把嘴里已經嚼爛的藥丸哺入他的嘴里,強迫他把她喂入的藥草都吞咽下去。
「你……咳!咳!咳!咳!咳……」
天啊!他居然讓一個男人給吻了!
「是苦了點,但你必須忍耐。」
輕輕地拍打著他的脊背,意外地發現他肌肉非常結實。
「你居然、居然……你到底是誰?」
「一天內你不能喝水,半滴也不可以。」
她輕聲地強調,沒有理會他的詢問,十分吃力地把他扶起來。
「你到底是什麼人?」
不理他所說的一切,她把他扶到比較陰涼的地方坐下。
「是羅素婉派你來的?如果不是,你到底有什麼企圖?」
好吵!
直接封住了他的穴道,眼前,看到的是一雙帶怒的淺褐色的眼珠子。
「現在,請你靜心地養傷吧。」語畢,她對他漾起了一抹微笑。
眼前頓時白花花一片。
昏厥前,听到身邊的人這樣懊惱地碎碎念︰「這麼容易就昏過去啦?對哦,我早該笑的,那就不必點穴了……」
好癢!
先是鼻子,然後是眉心,再來是長著胡碴的下巴……
猛地張開雙眼,先是看到一縷細黑的發在眼前晃動,而後是一雙彎彎的黑眸,眼里寫滿了好奇。
「你在做什麼?」
「咦?你能說話了?」
她不是點住了他的啞穴嗎?穴道應該在一個時辰以後才會解開吧?
「我要走了。」
他淡淡地說著,強撐起沉重的眼皮,勉強自己站了起來,看也不看她一眼。
「你要走了?你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身體有多麼的虛弱嗎?你到底有沒有數過你身上有多少個傷疤啊?」
「我知道。」
撥開她的攙扶,走了兩步,突然又回過頭來,他一臉的震驚,「你是怎麼知道的?」
「知道什麼?」
「知道我身上的傷疤數目!」
「哦,原來是問這個……知道嗎,你幾乎昏迷了三個時辰哦。」
粗粗的眉突然挑了挑,她露出了驕傲的表情。
「所以?」
「所以我扒開你的衣服,幫你擦了身子。」
保持清潔是康復的第一步,所以她不辭勞苦地替他做了。
「你!」
「你什麼你!」
趁他不注意,一把推倒他,她俯,努力地堆出惡狠狠的表情警告他︰「我辛辛苦苦地在這里照料了你這麼久,如果你還是死在半路上,我的臉就要丟光光了!」
鬼醫谷門訓︰要麼不救,要救就得救活!
「我是生是死,不用你管。」
「你!你簡直是冥頑不靈!」
他抿了抿干裂的唇,才又淡淡地說道︰「告辭。」說罷,他扶住身後的樹藤,努力地站起來。
「喂,你真要走,就把這個藥丸先吃了。」
看著她遞過來的小玉瓶,他沒有任何反應。
「如果我要害你,剛剛就不會救你。」說罷,用力地瞪了他一眼,快速地倒出一顆藥丸,並趁他不注意的時候,狠狠地塞進他的口里。
「不許吐出來!」
見他想把藥丸吐出,她馬上用指頭封住他的唇,而他,含著藥丸,突然露出了一副意外的表情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