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的氣氛很沉悶,悶得許琪忍不住腳下偷偷向門口的方向移動。
「確定是她?」席祖兒的聲音透著一絲冷意。
「是她。」
「能在我的車子上做手腳,她下的工夫不小。」
許琪憤憤地握拳,「老板,我們要不要找人做了她?」
「我們不是黑社會。」
「可是,那個江美華太過分了,我們只是解除跟她的合約,她就找人在你的車子上做手腳,這太可惡了。」
「不能做了她卻不代表不能報復她。」她還有但書。
許琪馬上八卦地撲過去,「老板,你想怎麼回敬她?」
「如果把一個女人逼到失意自殺會不會太狠了?」
許琪忍不住縮了一下肩頭,以著不確定的語氣問︰「老板,你不會是講真的吧?」
「我想也太狠了。」
還好不是真的,許琪松了一口氣。
「當初我沒有切斷她所有出路她都已經想我死了,我要是真的切斷了她所有出路,會不會死無葬身之地?」
許琪只能無言地盯著上司的後腦勺,現在她確定,上司只是在自言自語而已。
「算了,報復雖然有快 感但還是不如自己平安健康地活著更好。」
「老板好大度。」
「我這是自私好不好?」她轉過椅子看著自己的秘書笑。
「老板心情好做下屬的心情自然就更好。」
「那現在我這個當老板的要放假去喝下午茶,你這個機要秘書可沒有這個待遇。」
「小的理解。」
「麻煩你繼續工作了。」
「小的恭送老板。」
「免。」
然後兩個人相視大笑。
有這樣輕松的工作環境而且薪金又那麼豐厚,所以就算工作強度大了些,許琪也是絕對舍不得跳槽的。
在下屬極盡搞笑的歡送之後,席祖兒開心地去喝自己的下午茶。
慢條斯理地走出席氏大樓,再慢悠悠地踱著步到離此不足十分鐘路程的一家咖啡屋。
那是間不大的咖啡屋,但卻相當的有個性,而她已經在這家小店喝了三年的咖啡。
「席小姐,老規矩嗎?」
「對。」
店里的工讀生都跟她混得很熟,老板就更不必說了。
可是,當她看到在此時自己一直坐的位子居然有人時,就很難不驚訝地看向老板。
「這位先生說他很喜歡這個位置,而且他一個人,你們兩個可以一起坐嘛。」老板給了個折中的建議。
席祖兒挑了挑眉,「我換位子好了。」來這里喝咖啡是她放松心情的時間,她不想與任何人分享。
「席小姐。」
她愣了一下,看著那個側過頭的男人,難掩詫異,「陸醫生?」
「一起坐好了。」
人家已經發出邀請,她如果不點頭好像不太好,所以她只好不太情願地走了過去,在自己的老位子坐下。
「好巧。」
「是呀,真的好巧。」
然後她的咖啡送上來,她就專心地攪拌著咖啡,無意再與他多做交談。
陸文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沉思的神情,每多見她一次,他就會多認識她一種風情︰與家人相處的溫柔體貼,與那位機要秘書的無遮無攔親密無間,與客戶的精明圓滑……她似乎有許多的風情。
他曾經遠遠地看著她坐在這里沉思,感覺她像天際一朵飄浮不定的流雲,耐人尋味。現在近距離看,她又像一朵靜靜綻放的蓮花,淡雅而清香繚繞。
漂亮的丹鳳眼閉起,像在回味咖啡的香氣一般深深地吸了幾口氣,然後執杯送到唇邊,慢慢地啜飲著。
「席小姐喜歡苦咖啡?」
她抬眼看他,「人生本來就是苦的。」
「原來你在品味人生。」他頓悟。
她繼續閉目品味咖啡。
看得出,她並不想跟他講話,不過他卻非常想跟她多交談。
「你很喜歡這里的咖啡嗎?」
「听老板說這個位子是你的專屬座位。」
「應該說是每天這個時段是你的專屬座位。」
「……」
他自說自話,她听而不聞。
心不在蔫地擦著櫃台的咖啡店老板,眼中閃動著好奇的神色,她相信他們之間一定會有不一樣的事情發生,因為那個男人分明就是刻意地搭訕。
「老板結賬。」
一忍再忍,一杯咖啡喝完,席祖兒的忍耐也告結束。
「今天不再喝一杯了?」
「公司有事先走。」再不走,她的耳根就別想清淨。
陸文只能很無奈地目送她離開,她似乎不太喜歡他。
一路若有所思地回到公司的人,一進辦公室就叫了秘書進去。
「太多的巧合就一定不是巧合。」她狀似自語地低喃。
許琪眨眨眼,又眨了眨眼,以一種極其詭譎的眼神看著上司,「老板,又有誰想少奮斗五十年了?」
席祖兒把玩著手中的眼鏡,眼神詭異,「不像要少奮斗五十年。」
「謀財害命?」許琪趴了過去,整個人橫在了辦公桌上。
「想象力真豐富。」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模了模自己的下巴,席祖兒也趴到了桌上,跟秘書眼對眼,「幫我查下最近是不是有人委托征信社調查我。」
「諜中諜!」
「你受電影毒害太深了。」
「有人對你不利?」
「說不上來,只是一種感覺。」
「感覺?」
「女人的第六感。」
「老板,你充其量就是女孩,距離女人還有一段距離好不好,不要一直扮成熟了。」她吐上司的糟。
席祖兒漂亮的丹鳳眼微眯,「我扮成熟,嗯?」
「啊,我這就叫人去查,我去忙了。」她拿起文件夾就往外走。
面對著偌大的辦公室,席祖兒無聲地笑了起來。
巧合?
席祖兒忍不住抬頭望了望天,這世界有這麼巧的事嗎?
雖然調查的結果是沒有人找人調查她,但是最近跟這個男人過于頻繁的巧遇,讓她總是有種怪異的感覺,偏偏從他的眼神又看不出什麼不良的企圖。
忍住想掉頭離開的沖動,她徑自走向自己的位子。
不過,很快她就知道自己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對不起,這位小姐,這位子是席小姐早就訂好了的。」餐廳的負責人很抱歉地向一臉驕縱的漂亮小姐解釋。
「我就是要坐在他的隔壁。」
席祖兒看向隔壁,陸文很有禮貌地沖她點頭致意,她馬上收回目光,打算客氣地讓出位子。
「如果我今天坐不到這個位子,你這家餐廳就等著關門大吉。」
席祖兒起身的動作停下,看著餐廳負責人微微一笑,「其實很簡單,請那位先生換個位子就好了。」反正她只是要坐某人的隔壁嘛。
餐廳的負責人心領神會,快步走向一邊。
「先生,能麻煩你換下位子嗎?」
「哦,我跟席小姐認識的,我們湊一桌好了。」
這句話引得在場的幾個人同時看向他。
「那個……我想……」席祖兒略有些頭大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對餐廳負責人說,「幫我換位子好了。」她只是想清靜地吃頓飯而已,實在不想去面對任何一件勞心又勞力的事。
「席小姐,我正好要跟你談一下當家庭主治醫生的事。」
席祖兒怔了一下,而後揚眉,「家庭醫師?」是他?
「對。」
陸文笑著在她的對面坐下。
席祖兒嘆氣,他已經坐下了,她如果再走就太難看了,只能坐回去。
「那席小姐,你點好的菜是不是可以上了?」
「好的。」
「你已經點好菜了?」
「是的,我習慣預訂。」頓了一下,她看著他,「如果上來的菜不合陸先生的口味,你可以另點。」
「沒關系,我不挑嘴。」
「哦。」
「由我接替黃醫生的工作不知道席小姐有沒有問題?」
席祖兒笑了笑,「許琪辦事我一向放心,而且你是由黃醫生推薦的,想來也不會有問題。」
「那就是沒問題了?」
她微笑點頭。
「陸文,你怎麼可以這樣!」被晾在一邊的嬌蠻小姐忍不住出聲了。
「她是你女朋友?」她懷疑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打了個來回,看起來挺像鬧脾氣的情侶。
「認識,沒有深交。」
「陸文,你明知道我喜歡你的。」
席祖兒拿起桌上的水喝,以掩飾自己尷尬的心情,怎麼會讓她踫上這種烏龍事情啊?
「這位是付小姐,如果席小姐不介意話,可以讓她一起吃頓便飯嗎?」
她能說介意嗎?
「沒關系。」
付玉琴馬上理所當然地坐到了陸文的身邊。
「付小姐挑幾樣自己喜歡的菜點吧。」她將菜單遞過去。
「我自然要挑自己喜歡的了,不過你放心,這頓飯由我請,你不必擔心錢的問題。」
一旁的餐廳負責人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投向了席祖兒。她是這家餐廳最大的老板,錢的問題當然不用擔心,不過他不得不佩服老板的涵養,此時此刻都還能面帶微笑。
「那我就謝謝付小姐的款待了。」
「陸文你喜歡吃什麼我幫你點。」
受人冷落的席祖兒沒有生氣,只是沖餐廳負責人點了點頭,「你去忙吧。」
「總裁如果有別的需要請盡管吩咐。」
「總裁?」付玉琴抬頭。
「這家中餐廳是席氏旗下的產業,而席小姐是席氏的總裁。」陸文適時地充當解說員。
席祖兒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席總裁?」付玉琴更加的吃驚,「號稱商業神童的席祖兒?」
她笑得很含蓄地點頭,「付小姐過獎了,我只是運氣好一點罷了。」
「是我冒失了。」
「怎麼會,付小姐肯請我吃飯,是我的榮幸。」
雖然她依舊保持著微笑,可是付玉琴卻覺得她話中透出一股淡淡的諷刺。
陸文不動聲色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淡淡的笑意劃過眸底,她稱得上是一只成功的笑面虎。
當席祖兒點的菜肴端上來時,陸文目露嘉許,「看來席小姐極懂養生之道。」
「總不能只賺錢不享受,那樣賺錢還有什麼意義?」
「但像席小姐這樣會享受的人卻不是太多。」
「各人喜愛不同,這樣清淡的菜色,很多人是不喜歡的。」
看到付玉琴點的生猛海鮮時,陸文笑著點頭,「說的也是,不過,我的口味跟你倒是很相似。」
「哦?」
「我是醫生,醫生自然也是懂養生的嘛。」
看他們兩個相談甚歡的樣子,付玉琴的臉色一變再變,用力地戳著碟里的鮑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