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吵!真不曉得怎麼會有人喜歡整晚窩在這種地方?
劉湘月被學姊帶到一間越晚越嗨的夜店,從踏進大門那刻起,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從沒停過。
被音樂轟炸得腦袋昏昏的她,一路被學姊拉著往前移動,穿過重重人群和混雜著汗、酒、濃烈香水味的舞池,感覺像在地獄打滾了一圈,最後終于進入一間相對安靜很多的包廂,一坐上沙發,劉湘月整個人就癱了。
「這是哪里?」
「人間天堂。」學姊笑得一臉神秘。
劉湘月打起精神,看看學姊口中的人間天堂長什麼樣子?
不到十坪左右的空間,頭頂上有彩色轉燈,紫的藍的黃的紅的粉的,轉得人頭暈腦脹。
沙發前的長桌上擺著一大盤新鮮水果、各式各樣的堅果以及琳瑯滿目的各種酒類。室內周圍全是鏡面,硬是將不大的空間創造出超現實的開闊感。
雖然空間不大,但兩個人坐在里面顯得空蕩蕩的。她們面前有個超大型液晶屏幕,室內有環繞立體音響,此刻正播放著柔和的輕音樂。
「要不要吃水果?」學姊叉起一塊鮮女敕多汁的水蜜桃,遞到劉湘月面前,見她不肯拿,神秘笑了笑,「今天我買單,妳好好玩,別掃我的興。」
「玩什麼?」劉湘月拿過水蜜桃,咬下一小口。唔,香甜多汁,好吃。
她看了眼桌上的麥克風和音響。不過就是夜唱,在台灣念大學時,她也常常和朋友去夜唱,看學姊神秘兮兮的樣子,她還以為要玩什麼驚人的玩意兒呢。
「玩—」學姊話剛說到一半,傳來敲門聲,她低哼了句「來的真快」,又朝門板喊了句「進來」,才貼近劉湘月耳邊道︰「好玩的來嘍!」
好吃好玩的不是已經在桌上了嗎?劉湘月看著桌上的麥克風,腦袋還沒轉過來,打開的門依序踏入五名男性。
這些人進她們包廂干麼?劉湘月被眼前的陣仗驚得忘了繼續吃叉子上只咬了一口的水蜜桃。服務生通常不是要唱到一半,或是快結束時才進來幫忙收拾桌面的嗎?現在沖進來五位是……是要先撤走她們不用的水果、吃食和酒嗎?
五名風格各異的帥氣男子個個雙手背後,在她們面前排成一排,也不知是誰做了什麼暗號,一時間全體男性整齊劃一朝她們鞠躬問好。
「親愛的客人,您好。」宛如對情人呢喃的法文,從俊男們的口中說出,更加有魅力。
劉湘月當場愣住,坐在她身邊的學姊非但沒有詫異,還開心得呵呵直笑。
劉湘月呆呆地看著面帶微笑的五名男子,又看看身邊正上下打量男人們體格和長相的學姊,恍然大悟。沒想到真被亮亮蒙對了,但不是學姊想賣掉她自己,也沒打算賣掉不值錢的她,而是帶她來……買男人!
這場景要是放到中國古代,就是哥哥帶弟弟到秦淮河畔上百花樓,找青樓女子度過浪漫春宵,只是眼前男女立場顛倒,是姊姊妹妹來找男公關共度浪漫夜晚。
「賈呢?」學姊彷佛沒看到最想看見的人,眉毛先高高聳起後狠狠皺起。
直到這時候,劉湘月才回過神,一一打量眼前又高又帥的五名男性,不同膚色,有的卷發,有的直發,個個都帥,而且帥得不一樣。
在古代,這叫環肥燕瘦齊聚一室,學姊艷福不淺啊。
「賈今晚有事,晚點會到,他找了尚代班。」五名男性位居中間的法國男人開口解釋。
湛藍似海的眼珠子,微鬈的金色頭發,鼻梁高挺,嘴唇性感,體格足以跟戴維雕像拚高低,氣質斯文中帶著浪漫氣息,他微微一笑,好像滿天星斗都倒在他身上般燦爛發光。
這男人從哪來的?劉湘月瞅著他,不自覺屏住呼吸。
難道是附近羅浮宮里完美雕像幻化為人,不小心誤入這里吧?她在想什麼,又不是奇幻故事。
「那個什麼尚呢?」學姊看著戴維雕像真人版,微微皺眉問道。
「正在趕來的途中。」戴維雕像微笑解釋。
劉湘月看向學姊。戴維雕像就在眼前,學姊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那個什麼尚,還是什麼賈,難道會比戴維雕像真人版更贊?
「我不要尚!尚是什麼東西?我要賈。」學姊拉下臉。「搞什麼,十天前就訂位,還給我出包,叫經理來。」
「真的很抱歉……」戴維雕像一臉抱歉的樣子,有種憂郁感。
好……好想拿手機拍下戴維雕像向人道歉的樣子,以後作視覺美學報告說不定用得上。劉湘月看著眼前的戴維雕像,心中無限惋惜。
「我不要道歉!道歉有用要警察干什麼。」學姊雙手抱胸,胸脯起伏越來越大。「你們當中我最喜歡賈,誰都比不上賈,馬上給我把賈叫來。」
劉湘月愣愣看著學姊,又看向戴維雕像,不禁好奇讓戴維雕像遭此劫難的賈,到底帥到什麼程度?
「可是……」戴維雕像憂郁的雙眼能迷死上萬少女,偏偏迷不倒學姊。
光听到可是兩個字,學姊立刻怒不可遏,正要拍桌罵人,耳邊突然響起兩記利落的敲門聲,叩!叩!
現場一片尷尬,沒人敢吭一聲。
門外的人沒等學姊開口,敲完門,直接開門踏進室內,一名東方男人邁著修長的雙腿筆直走到學姊面前,站定。室內仍舊一片寂靜。
男人淡淡掃了劉湘月一眼,隨後便目不斜視盯著學姊,雙手隨興地垂在身側。
他沒有什麼太特別的動作,卻像一頭剛睡醒的猛獅般,震住在場所有人,似乎隨時身形一撲便能張嘴咬住獵物,利牙刺穿獵物脆弱不堪的頸動脈,熱血噴發。
此人進來後,反而室內變得更靜,氣氛變得更緊繃。
新進來的男人目側身高至少一百八十五公分以上,身形挺拔結實,兩邊耳上頭發剃得極短,其余黑發蓄長、旁分,挑染幾條香檳色的發在黑發中像黑夜中的流星,劍眉星目,細致五官當女人太妖嬈,但這樣的五官放在他臉上,卻顯得英氣勃發,他那蠱惑人心的雙眼里帶著令人心顫的狠勁。
他不閃不躲,直接與學姊對峙。
滴答,滴答,滴答,時間一分一秒滑過,室內氛圍驟變,原本怒氣高漲的學姊似乎漸漸消了火。末了,居然是學姊先開口—
「你就是尚?」
「是。」男人不卑不亢回應。
「賈呢?」學姊像盯住可口的獵物般死死盯著尚,剛剛鬧著只想見賈的她,此刻問起賈,似乎變得可有可無。
「有事,晚點來。」尚面無表情簡短回答。
「什麼事?」學姊逼問。
尚盯著學姊,一聲不吭。
「賈他晚點來會自己解釋,尚可能也不清楚。」站在中間的戴維雕像見尚不吭聲,趕緊跳出來打圓場。
「我問你了嗎?多事。」學姊話是對戴維雕像講的,但一雙眼楮始終直盯著尚。「我問你話你就要回答,不說話也可以,看你好像挺年輕的,我也不想太為難你,這瓶酒是你的了。」
學姊緩緩站起身,抓起桌上最大瓶、酒精濃度最高的玻璃酒瓶,送到尚眼前。
尚依舊沒有表情,其余五個男人見狀不禁面面相覷。
「學姊。」劉湘月跟著起身,小小聲喚道,希望學姊不要像電視劇里為難美人的臭男人一樣故意為難尚,做出令人唾棄的舉動。
不過,是不是她看錯了?剛才尚看見學姊拿的酒瓶時,眼底疑似閃過一抹饒富趣味的光芒。
「不喝也可以。」學姊壓根不在意學妹,語氣更加挑釁,「叫經理來。」
尚冷冷盯著學姊,二話不說拿起酒瓶就往嘴里灌,等眾人回過神,他已經一口氣喝掉一大半。
「尚才二十歲,為了朋友才來幫忙。」長得有點像年輕版的李奧納多的男公關跳出來打圓場,一手抓住尚手上的酒瓶往下扯,卻是對著學姊笑道︰「今天店內人手不夠,經理也是不得已才點頭答應尚來湊人數。」
「二十歲?坐到我身邊來。」學姊只瞄了眼年輕版的李奧納多,宛如獵人般的雙眼便又黏上渾身充滿神秘和危險氣息的尚。尚雖然年紀最輕,卻是在場所有男人當中最有男子氣概的人。
她不再追究賈什麼時候能到,拉著劉湘月在沙發上坐下,隨手指了人道︰「你們三個讓她玩得開心一點。」
一聲令下,先前入門的五位男人都松了口氣。
相較于他們的放松,劉湘月一顆心瞬間提到嗓子眼,當戴維雕像和年輕版李奧納多雙雙在她身邊坐下,她立刻紅著臉從沙發上彈起身來。
「學姊,我、我還有事,先回去。」她臉紅到像快滴出血來。
學姊見她要走,朝她身邊的男人使個眼色。
「妳知道張信哲嗎?」年輕版李奧納多起身拉住她的手臂,不放她離開。
「什麼?」劉湘月愣住。他怎麼知道張信哲?
「要不要唱歌?我會唱中文的《有一點動心》。」他傾身,貼在她耳邊低喃,低啞嗓音很迷人。
「他唱這首歌的聲音很好听。」戴維雕像也站起身,兩副高大身軀一左一右困住她,男性專屬的陽剛氣息直撲向她。
劉湘月聞到淡淡的古龍水味,想動手推開過度逼近的兩大帥哥,又想想不妥,只好一個勁的猛搖頭。
「我不會唱這首歌。」她低頭道歉,視線無意中掃到尚,發現他正面無表情的盯著她這邊的動靜,頓時一股熱氣直沖她雙耳。
「妳是不是很熱?」戴維雕像伸手探向劉湘月的脖子,想替她拿掉圍巾。
「對不起,借過一下。」她側身想閃,卻還是被戴維雕像撥開圍巾,她一手抓著圍巾,彎下腰,越過戴維雕像,奔向室內唯一的出口。
「劉湘月,妳等……」學姊在她身後大喊。「劉湘月!」
劉湘月沖出包廂,憑著記憶,往大門口跑了兩步,右肩突然被人狠狠一撞,她吃痛地停下腳步,左右張望,她赫然發現店內不知道什麼時候亂成一團,不少人大喊著警察來了,所有人都在橫沖直撞,接著地上出現裝著白色粉狀物的小塑料袋。
一人丟,眾人跟著丟,很快地上到處都是裝著白色粉狀物的小塑料袋。
現在是什麼情況?劉湘月不知道自己著了什麼魔,突然很想看看這些袋子里裝的是什麼,該不會是傳說中的白粉吧?
想到這可能是自己這輩子最靠近白粉的時候,她彎下腰,伸長左手,食指指尖探向小塑料袋,沒注意到身後的包廂紛紛打開門,里頭的人開始往外狂沖,四周傳出尖叫聲和威嚇聲。
「別踫!」
劉湘月快踫到其中一包時,一記低沉冷酷的警告在頭頂響起,她猛然回過神,全身僵住。自己在干什麼?
沒來得及收回左手,下一秒,她被人強勢拉起身,站直。
劉湘月順勢抬眼一看,再次僵住。
怎麼會是他?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