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對于曹又之，方韋人一直都不敢太冒進，畢竟她是他的女神咩，神都是供奉在神壇上，僅供瞻仰，只是不用早晚三支香而已，他能牽女神的小手、親吻女神的小嘴，就已是此生無憾了，就算進行著柏拉圖式的戀愛，他也是甘之如飴。
雖然——
午夜夢回時，年輕的身軀多多少少還是會有情|欲上頭的沖動（畢竟他是個健康的大男孩），因而輾轉反側，無法控制不去幻想與曹又之激烈擁抱或是熱切的深吻會是怎樣的美好，但也都是在腦中轉了幾圈，就覺得褻瀆了女神，只差沒拿木魚跟心經出來，潔淨一下污穢的腦袋了。
可此時此刻啊，曹又之就躺在他窄小的、讓人很容易想入非非的單人床上，手扶著他的腰，小腿勾著他的小腿，唇邊的微笑不知是否因為夜深多了一層誘惑人的嬌媚。
但他所有的自我克制，就在躺他身邊的曹又之主動獻上紅唇時，以極快的速度瓦解，恐怕就連最厲害的定向爆破專家都要自嘆弗如。
許是故意漠視、隱忍太久，一旦有了出口就如同河堤潰決，一發不可收拾了。
……
第六章
……
「你今天的擺盤跟以前不太一樣喔。」主廚站在方韋人的身後，看著他前菜盤中的裝飾，微笑道。
這款西紅柿干酪菇菇前菜，以往僅放上歐芹做裝飾，現在方韋人又多加了兩顆玫瑰果。
菇類的顏色通常黯淡些，加上艷紅色的果實，整個盤面顯得亮眼。
「嘿……」方韋人露出招牌傻笑。
他怎敢告訴主廚，他是拿著這兩棵玫瑰果端詳時，覺得指尖的觸感跟曹又之胸口的兩顆小果實很相像，圓圓的很可愛，盤子的顏色跟她的肌膚類似，故把果子放上，就像在欣賞曹又之美如畫的漂亮胸部。
「很好，」主廚拍了下他的肩，「就這樣送出去吧。」
「好的。」
方韋人將前菜盤放到出餐櫃台，按了下音量微小的鈴。
曾莉閔走進來，敏感的察覺方韋人的心情特別好。
「發生什麼好事了？」曾莉閔將前菜放進托盤。「看你笑得這麼開心。」
「每天這樣充實工作就是好事啊。」
說謊。
曾莉閔在心中反駁。
方韋人的確每天都是帶著笑容工作的，不管多忙多累，甚至剛被罵過他也能很快的打起精神，絕不會把自己的情緒帶到其他人身上，但他今天的笑容特別燦爛，臉上的笑是打從心底深處發出來的，如果她會發出這種笑容，大概只有兩個可能——
一是中樂透，二是跟方韋人在一起。
打從方韋人進入餐廳沒多久，她就看上他了，她篤定這個大男孩有前途，將來一定可以在餐廳里爬到最高的位置，就算不是店經理也會是主廚，她看人一向很準，不會出錯的。
所以她一直對他獻殷勤，常買東西請他，借故找他出去吃飯看電影什麼的釋放好意。
但是她買的東西，他同樣分送給其他人，找他出去，他會爽快答應，然後問他可否找XXX一起去，若不願意，他又會很為難的說他口拙，不太會講話，怕會帶給她無趣的時間而婉拒。
她猜他心里八成有人，畢竟她人長相甜美，餐廳內也是不少男生和客人意圖追求她，沒道理女追男隔的不是紗，而是鐵板啊。
得知他暗戀的人原來是曹又之後，她呆楞了。
這人企圖摘的是一座遙不可及的高嶺之花，他腦袋是傻了嗎？
可偏偏，他還真是摘下來了。
不過听說大小姐是個愛情玩咖，身邊男人常在換，大概是春夏秋冬每一季都不一樣，原本還以為他被甩了之後，就是輪她上場的時候了，沒想到都跨到第二季了，這兩個人的手還牽在一塊兒，而且感情似乎越來越好。
對吃慣大魚大肉的大小姐來說，清粥小菜有這麼好吃嗎？
她不懂。
那天晚上大小姐來餐廳時，她試探了一下口風，還是拿不準大小姐心中的想法。
她猜可能昨天公休時，大小姐有給方韋人什麼甜頭，他才會如此樂不可支，心情好得全世界的人都看得出來。
「莉閔，還要拿什麼嗎？」方韋人見她遲遲未把前菜端出去給客人，納悶的問。
「沒事。」她裝模作樣的低頭，「今天擺盤多了兩顆果子。」
「這是玫瑰果，含有豐富維他命C，養顏美容。」
他正在想著要不要用玫瑰果做成果醬，送給曹又之，她喜歡吃酸甜的東西，玫瑰果的維他命C含量豐富是有名的，有「維他命之王」的美稱，他覺得她應該會喜歡。
「喔。」曾莉閔淡應一聲，端著前菜走出去。
方韋人回身又繼續投入忙碌之中。
方韋人下班時告知主廚，想要借用廚房的意思。
「想研發新菜色嗎？」
主廚本身是非常樂意廚房同仁們想新的菜色花樣，只要有成品通過，都可以得到開發獎金。
「只是想要做點東西。」他撓著頭傻笑。
「好啦，用完記得清理，燈跟爐火都要檢查過才能回去喔。」
「我知道。」方韋人用力點頭。
待公司同仁都離開之後，方韋人才拿出他買來的玫瑰果，倒進鐵盆內清洗干淨。
他細心地將每顆果子都擦干淨後，切碎成細末狀，放入鍋中加上冰糖熬煮，用心的攪拌，預防粘鍋。
果膠釋放出來後，汁液也變得越來越粘稠，嘗了下味道覺得甜度可以，他再倒了些許檸檬汁進去，試了下味道後又再小心翼翼地倒了幾滴，覺得滿意才將火關上。
趁熱裝進干淨的玻璃罐中，倒扣在桌上等放涼，如此瓶子會呈現真空狀態，保存期限會更長。
清洗用過的器具時，突然有人在他身後大喝了聲。
完全沒有防備，嚇了一跳的他，被水濺了一身。
「哈哈哈……」曹又之一臉幸災樂禍的笑，「看你，洗個東西都會弄得滿身水。」
嘴上雖嘲笑他，還是拿出手帕幫他擦淨臉上的水漬。
「你怎麼這時候過來？」看看時間，都快十點了。
「我剛經過，本來要去宿舍找你，但看廚房燈還亮著，就進來看看，果然你人在這。」
「你沒先打電話，萬一白跑一趟怎麼辦？」
「那你告訴我，你的手機放在哪？」曹又之斜眼瞟他。
「呃……在更衣室的櫃子里……」
廚房有規定，工作時間是不可以帶手機進來的，所以除非有回更衣室，否則手機一直都安分地放在個人櫃子內，不知何人打過電話來。
「你在做什麼？」曹又之好奇的看著桌上那三罐裝有紅色內容物的玻璃瓶，「草莓果醬？」
「不，是玫瑰果。」他打開只裝半滿的那一罐，挖出一勺，吹了兩下，「還燙著，吃的時候小心。」
「嗯。」曹又之張開粉紅小嘴，伸出女敕紅舌尖先舌忝了一口，確定溫度適宜才大膽含入。「嗯？好吃，酸酸甜甜的，我喜歡。」
「這兩瓶都是要給你的。」方韋人將兩瓶八分滿的果醬推向她，「等涼了之後再放進冰箱冷藏。」
「你特地留下來做果醬給我？」
「就想到。」他呵呵一笑，「因為玫瑰果很像……」
「很像什麼？」她又再吃了一口，玫瑰果的紅色汁液染上了唇，襯得一張嬌顏更為白里透紅。
「很像你。」他雙手撐在她左右兩側的台子上，將她包圍了起來。
被禁錮在他的懷中，男人的氣息撲面而來，他身上還有食物的香味，剛被水噴濕的衣服粘在身上，透出胸口雄健的肌肉與小月復的健美肌塊，明明沒有開火的廚房氣溫有點低，但她卻覺得男人身上的溫度灼熱，暖得她都要冒汗了。
「我像玫瑰果？」她還真是第一次听說。「是哪兒像？」
「一個你想不到的地方。」
拇指抹掉她唇上的果汁，含進自己嘴里，舌尖掃過指月復，發出吮嘗的嘖嘖聲。
「哪兒呢？」
「哪兒呢？」他重復她的問題，眼神已經變得有些迷蒙。「你好美。」
他天外飛來一筆，下一秒就將紅唇封住了。
……
第七章
……
為彼此穿好衣服後，他將她抱到更衣室去。
那兒有一張兩人坐的沙發，他讓她躺在那兒，並為她蓋上外套。
「我去把廚房整理干淨，你先休息一會兒。」
曹又之微微點了兩下頭，眼閉上就疲累的進入夢鄉了。
方韋人將廚房清掃干淨，做好消毒工作，器物放回原位，拿了個紙袋裝入果醬，再回到更衣室換上自己的衣服。
「又之，走了喔。」
他輕聲告知了一下，將仍酣睡的曹又之穿好外套，背上肩頭。
自餐廳後門走出，外頭的冷空氣一下子將兩人包圍起來，曹又之因此清醒了。
「你清好廚房了？」
「嗯。」方韋人確實將門鎖好，放下鐵門。「我直接送你回家，還是你先過來我那邊洗澡，洗完再回去？」
「你會只是單純的洗澡嗎？」
方韋人低笑，「你的意思是要我幫你洗澡嗎？」
听出他的訕笑之意，曹又之有些惱羞的敲他肩頭，「我會自己洗。」
「那我在旁邊遞沐浴乳跟浴巾。」
「我洗澡你干嘛在旁邊？」
「宿舍還有其他男生，我得保護你。」
「浴室又不是不能鎖門！」
「大小姐洗澡一定要有人在旁邊服務的。」
「你干脆說你就是想幫我洗算了。」
「十分樂意。」
「就知道你的意圖！」她持續拍打他的肩。
這人上了一整天的班了，照理應該十分疲累了，怎麼精力還這麼旺盛？
「呵呵……」他又露出招牌傻笑，「不然我直接送你回去吧。」
「還在放寒假，可以不用回家睡覺。」
「那我們就回宿舍一起洗澡再一起睡。」
「好。」她趴在他肩上，覺得幸福滿滿。「對了，我要跟你說，你先不用去找房子。」
「為什麼？」
「我暑假就要去美國了。」
「嗯。」想到這事，方韋人不由得安靜下來。
「而且你這邊說不定也會有變動。」
「什麼樣的變動？」他好奇。
「只是說不定。」
「沒關系，你說。」
「我不說，過幾天你就會知道了。」她神秘兮兮的嘴巴鎖得緊。
「一定要這麼神秘嗎？」
「好啦，我告訴你，你別跟別人說喔。」
「放心，我嘴巴比密封袋還緊。」
「密封袋一拉就開了。」哪兒緊啦。
「那比拉還緊。」
「那也是一拉就開了。」
「哈哈……」他大笑了兩聲，「那到底是什麼事這麼神秘？」
「就是……不要跟你說！」
「好啦，不說就不說。」方韋人也不想逼迫她。
「我相信你的喔。」相信他的能力絕不會讓她失望。
「嗯？」
「沒什麼。」她笑著搖搖頭。
答案在一個禮拜後揭曉。
那是一個天氣微暖的春晨，店經理在每日必開的三分鐘晨會里，公布了一項大消息——
公司將會遴選出二至三人送至法國合作的廚藝學校進修專門料理，為期一年，學雜費由公司全額負責，進修期間，薪水、獎金照領，分紅同樣有一份，當然這樣的優渥條件是必須要簽約的，在學成歸國的五年內不可以跳槽到別家餐廳或自行開店，若是跳槽的話，將會依比例索討回進修費用跟薪水獎金。
這樣的活動通常三年左右才會舉辦一次，只要是在曹氏集團所屬的餐廳內工作，不管是主管、或是內外場，都可以報名。
考試為期三個月，自三月十五號開始，考試內容是準備一套自己最拿手的料理，考官以董事長、董事長夫人跟曹又之為主，另外兩位主考官則由分店經理中抽選，北部部分就有五個考場，一場最多五組，參加的同事可自行選時間跟組別，額滿就必須換選其他組。
過往學成歸國的，若在校成績良好，不僅薪資跟職階會至少跳兩級，也有可能會成為新分店的主廚或重要干部，故大家都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原來曹又之指的就是這個。
方韋人看著公布欄上的考試明細，心中默默想著。
她應該是對他很有信心，認為他有可能考得上，才會叫他不用去租房子的吧？
要不，就算她去美國讀書，寒暑假也是會回來的啊，租的房子仍是用得上的。
但如果他是去歐洲的話，的確是不用白浪費那個錢，而且歐洲離美國更近，只要飛七、八個小時就到了。
他要考上！
方韋人握緊拳頭。
他立刻在下方的報名表填上自己的名字。
填好名字，確定人數之後，公司會再發給一張詳細的報名表跟考試資料，閱覽確定沒問題之後，再上網填寫參加組別。
方韋人宿舍內沒有電腦，所以他是用手機上網報名的。
確定填寫內容沒問題，他用力按下送出鍵。
像是終于做完一件大事般，人感覺有些虛月兌，緊張期待的心情亦油然而生，好似比賽明天就要開始。
「報完名啦？」曹又之的聲音突然從他身後冒出。
微嚇了一跳的方韋人轉過頭，「你來了。」
「嗯。」
曹又之低頭在他臉上親了一記，但方韋人怎麼可能一個頰吻就滿足，他摟過曹又之的頭，輕啄粉唇，磨過上唇，再含吮下唇，吸啜過細致唇角後，伸舌入甜口中，品嘗芳甜津液，細細吻了個遍，才放開她。
他吻得細膩而悠緩，但曹又之仍被他吻得氣喘吁吁，粉軀酥軟。
「你覺得我會考上嗎？」方韋人邊吻邊問。
「為什麼不？」閉著眼的曹又之粉頰微現紅暈，「七月中會公布入選名單，到時我們一起去機場搭飛機。」
「一個飛東、一個飛西。」
「放假我就去找你。」
他的課程是沒有寒暑假的。
「那我得在那里租個房子。」
「公司會幫你租，租金也是公司支付。」
「說得好像我已經入選了。」他凝視著懷中的嬌人兒。「可別放水。」她也是主考官之一。
「哈！」曹又之抬身，輕嚙了下他的耳垂，「我會把你審得特別嚴格。」
「那我就放心了。」
他笑著再次吻上，手鑽進米白色春衫內。
「門沒關喔。」她提醒。
他抱著她起身，輕巧關門落鎖，再把人放上床。
「你打算做什麼料理？」十指交叉的雙掌貼在他的後頸，仰望那不知怎地，越來越帥的臉。
「還在想。」
「我喜歡海鮮類的。」
「這是主考官泄漏考題嗎？」他茺爾。
「然後你就會做牛排。」
「但其實你喜歡吃牛排。」
曹又之咯咯笑了起來。
方韋人人老實，絕不會做偷雞模狗的伎倆的。
「我會退出主考官的位置。」
「你決定了？」他曉得她之前就在考慮這事。
「嗯，」曹又之點頭，「我不會讓任何人對你有任何意見跟懷疑，最好的方式就是我不當主考官，我也跟我爸媽說過了，他們很贊成。」
「那他們贊成我們在一起嗎？」方韋人面露憂色。
「我爸媽不會管我交友的事，他們知道我有自己的原則跟底線。」她笑，「不然我怎麼會從幼兒園就交了男朋友到現在，直到遇見你，才有初夜的經驗。」
「我有這麼好嗎？」他自己都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知道你好的可不只我一個。」
「還有誰？」
曹又之忍俊不住，「你不覺得有其他人喜歡你？」
「沒有吧？」他歪了歪頭，凝心思考，「只有你慧眼獨具啊。」
「還慧眼獨具呢。」真是個遲鈍的大木頭。
別人不說，曾莉閔發出的訊號多明顯啊，還故意上她這兒來測試、套話，無視她的大小姐身分，可見其企圖心強烈。
但她也只能說，曾莉閔好眼光，像方韋人這樣只會一心一意、專情于一個女人，本身又誠實上進的男人不多了。
尤其很多男人在發達之後，會棄糟糠妻，但她知道方韋人就算賺到全世界第一首富的身價，而她就算只是個乞丐，他也會對她不離不棄，就算她老到皺紋滿臉，牙齒掉光，他也一樣會牽著她的手去散步。
她夢想中的未來，就是這樣一副溫馨圖。
听起來好像很容易，但現在男女之間的誘惑太多，想單純地完成一份愛戀其實非常困難，每三對夫妻中就有一對會離婚，她夢想中的婚姻可是只牽手一個人，攜手一輩子啊！
對于交往過男友無數的她，在外人眼中，听到她的論點很是不可思議，但她認為看男人的眼光是要培養的，而且要早早認賠殺出，千萬不可執迷不悟，戀愛經驗太少無法見微知著，花上一兩年甚至更多時間才痛下決定，當女人有這麼多青春可揮霍？
雖然方韋人也是有出乎她意料之處，但對他的基本認知並沒有變，只不過她以為在xing事方面，兩個處男處女可能要經過模索期，但他的細心也發揮在這個地方，她認為這輩子無法再遇上比他更關愛她的男人了。
他是她撿到的寶啊。
只能說曾莉閔出現得太晚，這塊大木頭早在見到她的第一眼，就把心拴牢在她身上，就算中間空白了兩年，還是對她念念不忘。
「如果我沒有喜歡你的話，你將來可能就要出家做和尚了吧？」
「我沒有辦法放下對美食的執著，應該沒辦法做和尚。」不愛美食，又怎麼會來做廚師呢。
看他一臉正經的回應，曹又之又是忍俊不住笑了出來。
「而且還浪費你一身功夫呢。」
「說不定是因為你沒跟別人比較過，所以才覺得我做得好。」
「說得也對，那我明天去找個男人試試，看誰比較厲害。」
「不可以。」他立刻否決。
「你不是說我沒比較過，所以才……」
方韋人立刻堵住那想「外遇」的小嘴。
「那你還是當個井底之蛙，只認我這口井好了。」他臉嚴肅得不能再嚴肅了。
曹又之笑靨更是燦爛。
「我愛你。」她輕聲呢喃。
「我更愛你。」
他以吻封緘，代表永世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