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青琉,我們自小就定了親,如今你已十六,我……想告訴我娘,讓他們盡快到宮家去找你爹定日子,讓我們完婚。」
「一切都听哲修哥的。」
「怎麼?害羞了?我們都快成夫妻了。」
不!不許吻她!玄朗拼了命想要發出怒吼聲,喉頭就像哽住了一般怎麼也發不出聲音,只能眼睜睜看著葉哲修親吻了宮青琉。
葉哲修得到宮青琉的首肯後,將宮青琉留在了桃花樹邊,說是要回家去稟告爹娘,玄朗不明白自己為了什麼想阻止,就是不允許宮青琉嫁給葉哲修。
然而下一刻,他便看見了另一個自己由桃花樹里幻化而出。
「青琉,你不能嫁給他,他愛的是你庶出的妹妹,準備成親之後害死你,然後他們就可得到宮家的一切啊。」
「你、你怎麼會從桃花樹里……有、有鬼啊!」
「玄朗、玄朗!你怎麼了?」
玄朗猛地驚醒過來,他彈坐起身子,一時之間分不清現實及夢境,直到听見門外一聲聲的喊著,這才听出是洛雲汐在喚他。
玄朗掀開被子隨意披了一件外衣下了床,打開門就看見洛雲汐一臉擔憂的樣子。
「玄朗,你怎麼了?我在錢頭都可以听見你在喊『不行』。」
玄朗走進了房里,跌坐在桌邊的凳子上。
洛雲汐也跟著坐了下來,看見玄朗額上布滿了冷汗,她拿出手絹輕輕為他拭去,「怎麼了?作惡夢了?」
「我好像夢見過去的事了,夢見了青琉……」
洛雲汐為玄朗拭汗的手停住,「青琉」這個名字像根細針,一下一下的刺痛著她的心。「你想起青琉姑娘跟你的關系了?」
玄朗一直以來都知道青琉是誰,她是洛雲汐的前世,在前世他們是戀人,他只是不記得他與青琉之間原來還有過這樣的故事,原來起初青琉並不是他的人,而且還有了未婚夫。
「青琉她……不在了。」
「你又要說你們是前世的戀人?」
「是真的,在夢中我見到了她的未婚夫要害她,她想必是因此而逝世的。」
「她有未婚夫,卻還與你相戀?」
「似乎是如此,只是……詳情我記不起來。」
玄朗的記憶恢復得有些奇怪,先別說一般人根本不會記得前世的事,玄朗恢復記憶竟還先記起前世的事,怎麼不怪?
但洛雲汐已經越來越依賴玄朗,她雖然也曾一次又一次的告訴自己玄朗可能有戀人,她不能對他動心,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所以一听見玄朗說起青琉的事,她還是吃醋。
「你還真的很愛青琉姑娘呢!失憶後記得的只有青琉姑娘的事,恢復的也是跟青琉姑娘有關的記憶。」
玄朗听得出來洛雲汐有些吃味,卻無法為了安撫她而說他不愛青琉,他知道就算有一天洛雲汐相信自己就是青琉的轉世,但若認為他會愛她只是因為她是青琉,沒了青琉記憶的她也開心不起來。
可玄朗明白,自己對洛雲汐的愛絕對不只是因為青琉而已。
即使初見她會被她吸引是因為知道她是青琉,但之後這段相處的日子,才是他真正愛上洛雲汐的原因。
「你一大早來找我有事嗎?」
他竟是轉移話題不想談?洛雲汐不禁以為,玄朗是想起自己有多愛青琉姑娘了而不想提。
「法嚴寺的小師父方才來了,說最近桃花樹下的靈芝產生了異變,而且根部好似漸漸月兌離了桃花樹根,來問我能不能去做個診療。」
「怎會如此?那我們快去看看吧。」
「不急,義母已經做好早膳,你梳洗一下就到廳里來一起吃,吃完再去。」
「好。」
洛雲汐見玄朗一臉擔憂的模樣,早忘了方才提起青琉的不快,她不放心地又多看了玄朗一眼,這才站起身準備離去,怎知一站起身就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玄朗發現洛雲汐的異狀及時扶住她。
「怎麼了?」
「也不知怎麼了,最近工作起來總覺得力不從心,人也變得很容易疲憊。」
「會不會是病了?要不要去看看大去?你工作要適可而止,不要讓我擔心。」
「你會擔心嗎?」用什麼樣的身分擔心呢?洛雲汐想這麼問他,卻開不了口。
「自然會擔心,我看這樣不行,今天你別去法嚴寺,先去看大夫。」
「不行!你不是擔心那株靈芝嗎?我答應你,去法嚴寺看過靈芝後,我就去看大夫。」
听到玄朗的話,洛雲汐覺得自己整個人都精神起來,她站好身子,拍了拍玄朗扶住她的手,「原來我比那靈芝重要啊!你這麼擔心那株靈芝,要不是你說靈芝的靈體不在了,我都要以為你是被靈芝精給吸引了。」
玄朗听了哭笑不得,他這麼擔心她的身子,她居然還說笑!「那你那麼關心那株桃花樹,莫非被那桃花仙給吸引了?」
「或許喔!」洛雲汐說完,還推開了玄朗就往房門外走去,「好了,快梳洗一下吃早膳了。」
洛雲汐回眸留下一抹粲笑,看得玄朗心動不已,他伸出手想拉住雲汐的手,然而她卻像一陣輕煙般輕易的逃出了他的手掌心。
洛雲汐用過早膳後便不見人影,玄朗想著洛雲汐不是說好找他一起前往法嚴寺,怎麼突然不見人影,他便前往花房找她。
一進花房,竟見洛雲汐有些呆傻地坐在盆栽旁,她面前的是一盆枯萎的牡丹,牡丹只結了球狀的花苞,未能開花便枯萎了。
「怎麼了?你怎麼看著這盆牡丹發呆?」玄朗仔細看了看,才發現這是洛雲汐所培育的幾株新品種牡丹的其中一株,「這……這不是新品種牡丹嗎?」
「玄朗,我又失敗了,又是只結了花苞來不及開花便枯萎了。」
玄朗知道洛雲汐幾乎是用盡了全部心力培養這些新品種的牡丹,前幾日,牡丹終于結了花苞,連洛成也為洛雲汐開心,今年的的花會即將舉辦,洛成還說要讓洛雲汐做為洛家的代表帶著這株新品種的牡丹去參加花會,若能選中花魁便可送入宮中,連帶洛家與洛雲汐都將名聲大噪。
「那個自信滿滿說自己只想成為頂尖的花匠,沒時相夫教子的洛雲汐呢?還不到絕望的時候,你不是用不同的方法培育還有好幾株牡丹嗎?」
洛雲汐搖了搖頭,指著一旁幾株枯黃的牡丹,「都一樣,全枯萎了,這兩年來我一事無成,其實在離家出走前我就已經能培育出可結花苞的牡丹,但兩年來總是停留在這個階段,從沒能開過花。」
玄朗看著幾株枯萎的牡丹,能明白洛雲汐感到的挫折,卻在同時看見了一株依然綠意盎然的花株。
「這不是還有一株牡丹嗎?」
「別說它至今連花苞也沒有,若有了,也不一定能開得了花,義父想拿去參加今年花會的並蒂牡丹已經結了花苞,雖不是新品種,但花苞結得比尋常並蒂牡丹還大,我想,它必能在花會上拔得頭籌。」
「雲汐……」
「玄朗,你知道嗎?最近我的綠手指似乎不靈了,新品種的牡丹培育不成還能說不是我的錯,但你送我的丁香也被我照顧得幾近枯萎,就是我的錯了。」
玄朗這才看見那盆丁香也奄奄一息,他知道洛雲汐十分愛憐這盆丁香,總是對它照顧有加,如今見丁香突然幾近枯萎,她想必十分受挫。
「這是我們的丁香……」
「是!你看見了嗎?我連它都照顧不了了。」洛雲汐傷心的又豈止是一盆丁香而已,那還是玄朗送給她的第一份禮物,她是後來才听義父說,失憶後身上沒有銀子的玄朗,是拿他身上唯一一件值錢物換了買的,那是一支簪子,而洛雲汐原先還猜想玄朗是因為換上了尋常布衣才不戴簪子,沒想到竟是賣了換錢買花。
「雲汐,我對你有信心,這株牡丹最後一定會開花的,而且會開出你想要的靛色牡丹。」
紫色牡丹是常見的牡丹顏色之一,但洛雲汐卻喜歡靛色,所以一決定培育新品種牡丹時,她便決定培育靛色牡丹。
「或許我只是運氣好而已,自以為自己有什麼綠手指,妄想培育出我想要的牡丹,還因為將全副心力都放在那些新品種的牡丹身上,對丁香疏于照料害死了它。」洛雲汐覺得歉疚不已,她走上前捧起那盆丁香,十分傷心,「玄朗,你幫我跟它說,我對不住它。」
玄朗輕嘆一聲,由洛雲汐的手中把那盆丁香抱了出來,看著它奄奄一息的模樣,其實玄朗也覺得悵然,可惜他只能听得見它們的聲音,若也能治療它們該有多好,那麼這株丁香就不不會死,洛雲汐也不會傷心了。
就在玄朗這麼想的同時,他輕撫花兒安慰它,沒想到,竟見丁香的葉子突然閃耀著點點金光,好像一面鏡子反射了日光般,玄朗震驚的放開手,就見丁香枯黃的葉子緩緩轉回綠色,整株丁香也恢復了生氣。
洛雲汐也發現了異狀,詫異的看著突然恢復生機的丁香,「玄朗,你對它做了什麼?」
「沒有咂!我只是模了模它。」
「你能治愈植栽嗎?」
「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著,如果我能救活它就好了,然後……它就活了回來。」
「這、這太稀奇了!」洛雲汐看著那株丁香神奇復活,只想著找洛成也來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去找義父過來,看看這株丁香是不是真的活回來了。」
看著洛雲汐高興的跑開,玄朗卻開心不起來,對于自己突然治愈了丁香,他總覺得將要發生一些他不想面對的事。「怎麼可能是我治愈丁香的?怎麼可能會有如此離奇的事?」
「的確離奇,想不到你除了能听懂我們的話還會仙術啊!」丁香伸展了枝葉,猶如伸了懶腰一般。
听到丁香這麼說,滿園的植栽竊竊私語起來。
「不可能。」玄朗否定了丁香的話,他只是個平凡人,哪里會什麼仙術。
「過去我們都以為你是擁有異能的人,會不會其實你是仙人,所以才能听得懂我們的話、會使仙術?」一向是園子里的老學究長壽梅做了這個結論。
「我剛來到園子時,覺得洛姑娘身上有種好聞的香氣,聞了神清氣爽,結果園子里的老榕樹對我說,那是因為洛姑娘的身上有仙力,才會帶有那樣的香氣,但事實上洛姑娘不是仙人,會不會玄朗也是一樣?」一株小五葉松發出了疑問。
「你是說那種香氣是仙力?」
「你也能聞得到嗎?老榕樹說只有我們植物才聞得到啊!」五葉松疑問更甚了,玄朗會不會真是仙人?那麼聞得到香氣也合理了。
「最近是覺得香氣似乎越來越淡了,但我確實聞得到,你說的老榕樹在哪里,我要去問問他。」
「就在園子的最深處,它是洛家園子里年紀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