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漪霜也不好再留下,臨走前狠狠剜了韓舒波一眼。
出了房外,她登時遭受婆婆遷怒的斥責,「看你干了什麼好事,拿了張方子,連藥性也沒弄清楚,就跑來找我說舒波想毒死老爺,連累我被老爺罵,下回事情給我弄清楚再說!」
「我也是看見那方子上有蠍子,一時著急才去稟告娘。我雖不懂藥性,但蠍子那麼毒,拿來入藥真不會有害嗎?」陳漪霜一臉委屈。
那方子是她的丫鬟從服侍公公的下人那里弄來的,今早一瞧見那方子上的藥材竟有蠍子,她便迫不及待的去找婆婆,哪里知道韓舒波那張嘴幾句話就把婆婆給打發了。
「你沒听舒波說那叫以毒攻毒嗎?」康定侯大人沒好氣地道。韓舒波都敢讓她拿那方子去給太醫看,可見那方子多半是沒有問題的。
「可萬一攻過頭,反倒讓爹中毒了呢?」
「舒波既然敢拿蠍子入藥,應當會把握好分寸,這你就用不著閑操心了。」說到這里,康定侯夫人不耐煩的擺擺手,看出佷女是存心想挑韓舒波的刺,忍不住警告道︰「漪霜,我知道明宵不再寵著你,讓你難以接受,你若想得回他的心,就該把心思放在明宵身上,不要老盯著舒波,找她的錯處。」
「可表哥他整個人都變了……」這事她也不是沒想過,可她每次去見他,他都對她避之唯恐不及,她壓根無法再親近他。
「他變得明白事理,願意奮發向上這是好事,你也別再像以前那般膩纏著他,讓他好好讀些書。」說完,她懶得再理會佷女,走回自己住的跨院。
兒子如今變得穩重懂事,康定侯夫人高興都來不及,哪里听得進佷女的埋怨,比起她,兒子可要重要得多了。
陳漪霜咬著下唇,想了想,轉而去了表哥住的院子,沒找到人,而後從他的隨從那里得知,他在書房里,她又轉往書房去。
書房外的小斯見是她,不知她已失寵,仍像以前那般未通報便讓她進去。
陳漪霜走進書房,見到表哥竟端坐在桌案前,專注的看著書,她訝異的挑了挑眉。
不是她看不起自己的表哥,而是表哥向來不愛看書,他學文不成,武藝也學不來,平日里只愛玩樂,哪里有好玩好吃的,即使遠在千里之外,也興匆匆跑去。
之前他之所以會出門,便是听說由原城那兒請來了一團會踩火輪的雜戲班子,他趕著想去瞧瞧,要是早知道他這一去回來後會變了個樣,當初她死也要攔著他。
她才不希罕表哥奮發向上,他已是世子,待公公百年之後,就會繼承這康定侯的爵位。先前她還想著,等表哥襲爵後休了韓舒波,她就能成為侯爵夫人。
但眼下那些已是其次,如今她只想要再重新得回表哥對她的眷寵。
察覺有人進屋,熊久蒼抬起眼,覷見是她,軒眉微攏,「你來了下人怎麼也不通傳一聲?」
「表哥以前寵我,吩咐過下人用不著通報,你忘了嗎?」她幽幽地續道︰「以前你常抱著我一塊兒坐在你現在坐的那張椅子上,要我陪著看秘戲圖……」
見她竟當著他的面說出如此私密之事,熊久蒼尷尬的連忙喝止道︰「夠了,別再說了。」他這才明白這書房里為何會有一大堆的秘戲圖,原來全是以前符明宵所收藏。
「為什麼不許我說?那些事都是表哥以前在這書房里對我做的。」她厚顏的說出這些事,就是刻意想提醒他,在這書房里,他們曾無數次肆意的歡愛,這里有他們許許多多的回憶。
「以前是以前,以後別再說這些話了。」想到以前符明宵曾摟著她在這張椅子上做那些下流的事,熊久蒼猛地站起身來,不想再坐在上頭。
陳漪霜不肯停下,用著懷念的嗓音繼續說道︰「你還曾把我壓在那張桌案上……」
她這番毫不遮掩、大膽的話,讓他听得瞠目結舌,驚得怒斥了聲,「住口!」瞥了眼前的桌案一眼,他決定待會兒命人將書房里的桌椅全部換掉。
她又指著後方的書架,自顧自地道︰「你還曾倚靠在那些書架上……」
「閉嘴!」熊久蒼忍無可忍地大喝一聲,她和符明宵究竟把書房當什麼地方,在這里做了多少的荒唐事!
他現下一刻都不想再多待,提步想走。
陳漪霜哪肯讓他就這樣離開,她想從後方抱住他,但就在她撲上去時,他腳步忽地往左移,讓她撲了個空,摔了個狗吃屎。
在他面前連摔數次,她恨得想吃人的心都有了,但當抬起頭時,卻是一臉淒楚,「表哥,你對我做的那些事,你全忘了嗎?」
熊久蒼腳步一頓,愧疚的看她一眼,他無法說出她心心念念的那個表哥已不在了,也不好對她說出太絕情的話來,最後只好說道︰「你把那些事全忘了吧,從今天開始,我想好好修身養性。」
陳漪霜不敢置信,他以前收了半個書架的秘戲圖,現下竟然說要修身養性?下一瞬她猛然掠過一個念頭,震驚得月兌口道︰「難道表哥你那里被雷給劈壞了嗎?」所以他才會突然間性情大變,還刻意疏遠她。
她想到哪里去了?熊久蒼黑著臉澄清,「沒這回事。」
「那你為何不再踫我?」她質問。
「以前太縱于婬樂,今後我想好好修身靜心。」他義正詞嚴的回道。
陳漪霜無法相信他所說的話,站起身來,開始月兌著自個兒身上的衣物。
「你這是做什麼?!」熊久蒼驚得連忙出聲阻止。
她一邊寬衣,一邊說道︰「表哥,你那兒若真的沒被雷給劈壞,就證明給我看,否則我就將這事告訴娘。」
他要如何證明給她看,難道要他月兌了褲子給她檢查?
熊久蒼正為此頭疼為難之際,救兵及時出現。
適才在門外,舒波便听見了兩人的對話,所以她沒讓小廝通傳,便逕自進來了。
她刻意擋在陳漪霜和熊久蒼之間,不讓他瞧見陳漪霾衣衫半褪的模樣,笑吟吟的道︰「漪霜妹妹,你就別為難相公了,他那兒有沒有被雷劈壞我可是一清二楚,相公他啊……」說到這里,她面泛春色,朝他挑逗的眨了眼,笑得一臉曖昧,「在被雷劈過之後,可是更加悍猛如虎呢,一整晚都用不著休息。」
「你說什麼,一整晚都不用休息,哪有人能辦到?」陳漪霜嗤之以鼻,絲毫不信,她又不是未經人事的姑娘,這種鬼話哪騙得了她。
「相公就辦得到啊!」韓舒波一臉引以為傲的表情,滿眼傾慕的凝視住熊久蒼,似乎回味起什麼,舌尖輕舌忝著唇瓣,那神態是說不出的妖嬈。
看得熊久蒼胸口咚的劇烈一震,臉禁不住燒紅了,他才對陳漪霜說他要修身養性,她又這麼說,這不是在拆他的台嗎?但知曉她是在幫他,他也就默然沒出聲。
「你騙人,我不信,表哥以前最多一夜也只能三次。」
「你也說了那是以前,相公大難不死,如今可是天賦異稟。」韓舒波頓了一下,刻意再補上一句,「我可是親身體驗過的,相公你說是不是?」
她睞向他的眼神宛如帶著鉤子,勾得他心尖又癢又酥麻。
被她一問,熊久蒼尷尬得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最後厚著臉皮輕哼了一聲。
韓舒波朝陳漪霜得意的抬了抬下顎,「瞧見沒有,相公都承認了,你還有什麼話好說。」說完,她抬手將陳漪霜半敞的衣襟給拉好,而後把她往門外一推,接著宣示主權般的道︰「今後相公有我服侍就成了,妹妹就好好待在房里繡花吧。」
見她竟毫不知恥的與她爭搶表哥,阿漪霜哪肯示弱,恚怒的駁道︰「你休想,表哥是我的!」
韓舒波艷媚的臉龐頓時一冷,「那是以前,從今天開始他是我的了,我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呢,不過一個小妾,還是認清自個兒的身分,安分點,只要你別再來糾纏相公,我保證你日後能繼續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
她很清楚這康定侯府表面上看著風光,實際上已是空殼子,沒剩多少家產,以前她懶得理會符家的事,不過眼下情勢變了,為了大師兄,她打算好好打理侯府,撐起康定侯府的門庭來。
陳漪霜氣急敗壞的嗔道︰「我是貴妾,可不是一般的侍妾,何況表哥答應過我,以後等他襲爵就要休了你,迎我做康定侯夫人!」
「那是相公以前腦子不清楚時說出來的混帳話,現下相公神智清明,再不會如此糊涂,不信,你問問相公,他是要你還是要我?」韓舒波睇向熊久蒼,笑得嫵美惑人,逼著他做選擇。「相公,你快告訴她,你是要我還是要她?」
聞言,陳漪霜也下意識的緊緊盯著他。
在兩人緊迫的注視下,熊久蒼什麼話都不想說,只想跳窗逃走,可韓舒波話都說到底了,為了讓陳漪霜對他徹底死心,他不得不配合她,在兩人之間選擇一個。
「舒波說的沒錯,以前是我不明事理,才會對你說出那些荒唐的承諾來。舒波是我明媒正娶的結發妻子,我絕不會休了她,還會與她攜手偕老,往後你莫要再說出這種話來。」
他幾句話就無情的將先前對陳漪霜的承諾給一筆抹去,那每一個字都宛如狠狠扎在她的心上,她緊咬著牙,滿臉怒恨的說不出話來,揪著衣襟,憤然轉身離去。
韓舒波看她一眼,掩上房門,覷見熊久蒼臉上的表情,嬌嗔道︰「怎麼,瞧見她那般傷心,你心疼了?」
「我有什麼好心疼,只是覺得她對符明宵倒也痴心。」為了擺月兌她的糾纏,他配合小師妹對她說出極絕情的話,讓他略略有些不忍。
「大師兄用不著羨慕符明宵,我對大師兄的痴心絕不亞于她。」韓舒波滿臉柔色的向他表明心跡。
熊久蒼胸口一窒,避開她那纏綿柔媚的眼神,他還未想好要不要與她做一對真的夫妻,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她這話。
韓舒波也不逼他,獻寶般的舉起帶來的一個小壇子,遞到他眼前,笑咪咪的道︰「你瞧瞧這是什麼。」
熊久蒼鼻翼動了動,嗓音微露一絲喜意,「那壇子里裝的可是蜂蜜?,」除了魚,他還愛食蜜,嗅到蜂蜜的味道,他肚子里的饞蟲蠢蠢欲動。
她將那一小壇蜂蜜和一根調羹遞到他手中,「沒錯,我特意讓人給大師兄買來的,你快嘗嘗。」
他抬手接過,正想嘗時,忽然思及先前陳漪霜說的那些話,想起她和符明宵在這書房里做過的那些事,攥著她的手,推開房門往外走。「咱們去別的地方再說。」